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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盛唐刑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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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屏淡淡一笑:“你接着往下说,后来呢?”

刘老二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说:“后来我们就一起喝酒,喝到大概四更的时候,庞岩已经醉得不行,呕吐。常姐拿了木盆打了清水来给他接呕吐的污秽。然后,我们俩就商量搀扶他回去,可是庞岩却死活摇头说不回去,今天他要睡在这,谁送他回去他就跟谁急。我说不行,常姐这从来不留酒客在这过夜的,好说不好听,还是赶紧回去,但是他却死活不肯。我就跟常姐说要不然就让她睡在这吧,咱们分开睡就行了,我可以替她作证。常姐没办法,只好同意。于是我们两个搀扶他进了里屋躺在床上,然后,常姐睡酒窖,我在大厅里睡。我留下来免得别人说她闲话。后来……”

“先等等!”陆锦屏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搀扶他进屋的时候有没有给他脱裤子?”

刘老二愣了一下,说:“没有脱,怎么可能呢?常姐能够把他留下来在这过夜,就已经是很勉为其难了,怎么还可能让他脱了衣服裤子躺自己床上,那要是被人看见,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所以,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这是你猜测的还是你看到了?”陆锦屏冷笑瞧着他,话语里带有几分促狭的味道。

刘老二有些惶恐,说:“是,是我看见的。当然是我看见的!我没见到常姐给她脱裤子,当然我也没有,我刚才只是说这个道理。常姐是不会这么做的。呵呵。”

陆锦屏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可是,你的常姐,也就是常寡妇,说了,那天晚上庞岩的裤子被呕吐物弄脏了,所以,她给他脱下来,把脏的地方洗了洗。晾干准备第二天给他穿的,后来发现他死了,才赶紧给他又穿上。这有作何解释?”

熊捕头一听这话又愣了一下,先前这个问题陆锦屏倒是问过常寡妇。可是常寡妇明确说了,并没有脱他的裤子,可是陆锦屏却编造了这个事实说常寡妇说过脱了他裤子。但是有了前面的经历,他很快明白陆锦屏在试探刘老二,因此他这一次克制住了没有扭头去看陆锦屏,依旧不动声色瞧着刘老二的脸,还多了几分配合嘲弄的神情。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刘老二显得很不安。

“你是真记不得,还是压根就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呀,那天晚上我就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陆锦屏冷笑,淡淡的语气说:“那好,那你接着说,后来呢?”

“我在大厅里睡,睡到快天亮的时候,我觉得要是等天亮了才跟庞岩走出去,万一被人看见,可是有人会在后面嚼舌头的。村里的人就盯着她呢,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不能给常姐惹麻烦。因此,我就想着趁天还没有亮,赶紧搀扶庞岩出去送他回家。我进了常姐里屋,便看见庞岩趴在床头的地上一动不动,把我吓了一跳,一摸没气了,我吓坏了,赶紧跑去就叫来了常姐。常姐说他喝了那么多酒,肯定醉死了。赶紧去找郎中,去告诉周员外。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你当时看见尸体是怎么样的?你进来指给我看。”

刘老二跟着陆锦屏走到里屋,一边比划一边说:“就在这,就这么趴着的。”说着,匍匐在地比了一个大致的动作,示意当时庞岩就是这样趴在地上的。

陆锦屏嘿嘿冷笑说:“不对!刚才常寡妇说,尸体不在这个位置,而在那边,靠窗的地面,是仰面朝天躺着的,不是趴着的,这又作何解释?”

熊捕头心里咯噔一下,对陆锦屏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因为刚才常寡妇描述的的确跟刘老二说的一样,就是这样趴在床前面的,这一点跟后来的周员外所说也是吻合的,为什么陆爵爷非要谎称在那边呢?用意有些不明白。

这一次,刘老二立刻反驳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尸体就这样趴着,绝对没有动过。常姐说她也没有动过,怎么可能躺在那边面朝天呢?”

“常姐说她没有动过?”陆锦屏禁不住冷笑,“也这就是说,在你发现尸体之前,常姐已经发现尸体了,而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吗?”

刘老二有些慌张:“我……我意思是,谁也没动过,我们俩都没动过尸体,一直到周员外来,尸体就那个样子,不可能像刚才老爷说的那样,常姐也应该不会那么说的。”

陆锦屏问:“你家里除了你还有谁?”

“有我媳妇,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五岁,还有我父亲和母亲,不过我们已经分家另过,他们两个住在老宅那边,隔着一条街。”

陆锦屏转头对熊捕头说:“你派人把刘老二带到外面去好生看守,不许他跟任何人说话。”

熊捕头答应赶紧捕快将他押了出去。

第40章小孩的话

等把人押走之后,屋里就只剩下熊捕头和陆锦屏两人。熊捕头低声问陆锦屏说:“爵爷刚才故意那么说,是不是怀疑他就是凶手?”

陆锦屏笑了,赞许的点点头说:“你脑袋瓜还算是不错,能听出我的用意。没错,因为当时只有他跟常寡妇两个人在场,而庞岩已经醉得很厉害,这位刘老二没有喝多少酒,要勒死一个烂泥一般的醉鬼是很容易的。他有作案时间,也有这种能力,因此他是重要嫌疑人。另外,他说话闪烁其词,似乎另有隐情,我才决定试探一下,果然,他在编故事,而且漏洞百出。如果猜想不错的话,这之前他跟常寡妇两个人可能已经对过口供,商量着怎么应对朝廷官员查案讯问了。”

熊捕头吃了一惊:“难道是她二人联合杀死了庞岩?”

“这也是有可能的。从刚才试探的结果来看,刘老二并没有跟庞岩喝酒,但是,发现庞岩死的时候他在场,所以他有杀人时间。但是目前为止还找不到动机,从先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至少常寡妇还没有什么理由杀死一个经常到她家来消费的老主顾,这可是大财神爷,即便欠了不少债,但是,人只要活着,债就不会死。所以,这个不是她杀人的理由。如果找不到动机,那就站不住脚,我们需要进一步找到相关证据。同时,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作案的可能。”

熊捕头连连点头说:“爵爷思维缜密,小的非常佩服,那下面又该如何呢?”

“你马上派人去把刘老二的家人带到这来,注意,不许他们相互交谈。”

很快,捕快进来禀报说人带来了。陆锦屏吩咐先把他那五岁的小儿子带进来。

很快,小孩进来,显然他受到了惊吓,小脸吓得苍白,身子不停哆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锦屏狠狠瞪了熊捕头一眼说:“怎么能这样对孩子呢?再怎么着,他也不可能是凶手啊。”

那捕快很是惶恐,赶紧陪着笑说:“也没存心吓的,只是那媳妇有些凶巴巴的,所以几个兄弟吓唬了一下,是对她妈妈去的,没注意孩子在旁边,可能将把他吓着了吧。”

陆锦屏挥挥手,让他退到一边,起身过来蹲下身,把小孩抱在怀里说:“别怕,小朋友,啊不,呃,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点点。”小孩可怜巴巴的说。

“点点,这名字可真好听,今年多大?”

听到陆锦屏和颜悦色,笑脸盈盈的,小孩渐渐镇定下来,说:“我今年五岁了。”

“读书没有?”,陆锦屏这话是明知故问,其实他知道,既然那刘老二是种地的,只怕他儿子读书的可能性很小。果然,小孩摇摇头。

陆锦屏说:“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小孩摇摇头。

“叔叔教你好不好?”

小孩很高兴地点点头。

陆锦屏已经看见里屋的桌上有笔墨纸砚,便进去拿了出来,铺在茶几上,提笔写了点点两个字,说:“这就是你的名字,来,我教你写。”然后握着他的小手教他怎么握笔,从哪笔开始写。

这小孩也聪明,片刻工夫学会了这个字,虽然写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但是,好歹写下来了,陆锦屏一个劲夸赞,小孩异常高兴。

陆锦屏说:“你爹爹不教你写字吗?”

小孩摇头说:“我爹不识字,我娘也不识字。”

“那你爹经常做什么呢?”

“我爹经常去臭**家喝酒。”

陆锦屏不曾想这句脏话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当真让人感到惊骇。只是看这小孩一脸天真,似乎还不理解这个词是骂人的话,说:“臭**是谁呀?”

“臭**就是臭**呗,我娘说的,我一问我爹去哪了?我娘就说,去臭**家喝酒去了!”

陆锦屏这才知道,原来是小孩的母亲吃醋生气,经常在孩子面前这么说,小孩还以为这臭**是一个人名,并不知道这是骂人的话。由此来看,孩子母亲所说的臭**,应该就是这位常寡妇。

陆锦屏又说:“你们村里有一个周老爷周员外,知道吗?”

小孩点点头,仰着小脸瞧着他说:“知道呀,他家姑爷喝酒喝死了嘛。村里人都在说呢,像他那样喝,迟早要死!我娘这几天还数落我爹,说再不要喝酒了,免得跟周老爷的女婿一样醉死在酒坛子里。”

陆锦屏一听他知道这件事,不由心中一喜,那就省事了,问:“那,周老爷家的姑爷死的头一天晚上,你爹在家吗?”

小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先前在,后来就不在了。”

“哦,那是为何?”

“先前他在家呀,我睡觉的时候,他还哄我睡觉呢。半夜还去抱我起来撒尿,免得我尿炕了,我一尿就尿一大片,起床被子都湿透了,我娘都骂我,所以我爹半夜就叫我起来尿尿。”

“那,怎么后来又不见了呢?”

“那天晚上他抱我起来尿尿后,回到床上,我正要睡觉,就看到爹爹往屋外走,我就叫老爹一声,我爹也没搭理我就出去了,我就问我娘爹爹去哪儿,天那么黑,他不怕鬼吗?我娘说是臭**叫他,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陆锦屏心中一动,说:“你娘怎么知道臭**叫他?”

“因为,有蛤蟆叫啊。”

“蛤蟆叫?什么意思啊。”

“我问过我娘,我娘说,那臭**学癞蛤蟆,趴在我们家屋后叫,我爹就会出去。经常都是这样。我娘说,那臭**真不要脸,勾引我爹。”

“那时候大概是什么时辰,你知道吗?”陆锦屏很担心这个孩子年纪太小,还不知道时辰的概念。他却不知道,古代的孩子从懂事开始就有了时辰的概念。

那孩子说:“五更天。”

“你咋知道是五更天呢?难道你听到打更了吗?”

“我娘说的,我娘对我爹说五更梆子才响过,天还没亮,你这时候出去做什么?我爹没理她,就走了。然后我娘就说这臭**一晚上不睡觉欠操。”

陆锦屏心中暗自摇头,有这样的母亲,这孩子可真是可怜,孩子不懂事,听到什么学什么,污言秽语听太多,对孩子的成长可没有什么好处。

“那后来呢?”

“后来?第二天中午我就听别人说,周老爷家的姑爷醉死了,他们一家人在哭呢,还说姑爷的媳妇大肚子正准备生娃娃,真是可怜呢。”

陆锦屏沉吟片刻,说:“很好,刚才叔叔教你的字要用心学用心练。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叔叔这还有事。”转头对熊捕头说,“去把刘老二的父亲和母亲叫进来。把这孩子抱出去,先别还给他母亲,等一会儿问完之后再给他母亲。”

熊捕头点头答应,把他抱着出了门。

陆锦屏接着询问了刘老二的父亲和母亲,两个老人住另一栋房子,没有住在一起,所以那一晚并不知道儿子的动向,也不知道儿子是否在家。

陆锦屏最后一个把刘老二的媳妇叫了进来。这媳妇看眼睛细细的,尖嘴猴腮,嘴唇很薄,一看就是嘴巴上很厉害的女人。

陆锦屏问:“周员外家的姑爷死的那天晚上,你丈夫刘老二是否在家?”

刘老二媳妇陪着笑脸说:“不在家,那天晚上他出去了,到天亮都没回来。后来就听说周老爷家的姑爷喝酒醉死了。我男人回来之后,我听他说,那天晚上,他就在常寡妇酒坊陪着周老爷的姑爷庞岩一起喝酒,结果庞岩喝得太多,就喝醉死了。”

“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说准确一点。”

“二更多没到三更,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两更天了,他说他想喝酒,所以吃了晚饭去常寡妇的酒坊去了。”

第41章蛤蟆叫

陆锦屏盯着他,说:“你记得清楚,他是二更天左右出去的吗?没记错?”

刘老二媳妇说:“哪能记错呢?那时候刚吃过晚饭,一家人还没睡呢,怎么会记错呢。”

“这就不对了,你儿子刚才告诉我说,大概四更天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学蛤蟆叫,结果你丈夫刘老二就出去了,你还骂了脏话,你儿子问了你,当时,你说的就是天快亮时,怎么现在成了二更了呢?”

刘老二媳妇想不到陆锦屏居然会先问小孩,不禁发慌,赶紧掩饰说:“小孩子记不清楚,他睡迷糊了,的确是二更天。”

“我可听说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再说了,常寡妇证明你丈夫刘老二到酒坊的时候,酒坊只剩他跟周员外的女婿庞岩他们两个。二更天的时候,他们的酒坊还有不少酒客在喝酒,如果你丈夫是那个时候去的,我可以找人核实,看看究竟见到他没有。如果证明你是说谎,你可知道欺骗衙门是什么罪过吗?”

旁边的熊捕头抓住刀柄当啷一声又拔出半截明晃晃的钢刀,闪着寒光,恶狠狠盯着刘老二媳妇,吓得她哎哟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忙不迭又爬起来磕头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都是我男人那死鬼让我这么说的,他说如果不这样说,他会被抓去蹲大狱,甚至被砍头的,那我一家人可就没到主心骨了。我一时糊涂听了他的话,才这么说的。他其实是四更天出去的,就是常寡妇那臭不要脸的学蛤蟆叫,叫他出去。”

“你怎么知道是常寡妇在学蛤蟆叫?你看见了?”

“那天晚上我没看见,不过肯定是他,因为以前他也就这么学蛤蟆叫过几次,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看,果然就是她带着我男人走了,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就会勾引男人,想想就恶心……”接着后面是一串的污言秽语。

熊捕头厉声呵斥道:“爵爷面前不许说这些,当心掌嘴。”

刘老二媳妇赶紧求饶闭嘴。

陆锦屏吩咐把刘老二媳妇带下去,把刘老二又押了上来,一声冷笑说:“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欺骗衙门。”

一听这话,刘老二顿时冷汗直冒,匍匐在地,哆哆嗦嗦说:“爵爷大老爷,我,我不知道小人哪里说错了?”

“你还执迷不悟?我来问你,——学蛤蟆叫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外面谁在等你?这些事你媳妇你儿子可都知道,你还敢当面信口雌黄,欺骗本官?”

刘老二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赶紧又爬起来说:“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先前的确说了假话,小人是四更天才被常寡妇叫到酒坊这儿的,不是二更天。”

“究竟怎么回事?从头开始说。要知道你是目前最重大的嫌疑人,你要是不好好坦白,当心你皮肉受苦!我可没那么好性子跟你慢慢磨。”

”是是,小的明白。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从地里回来之后,虽然的确有点困,困乏想喝点酒,但是钱没多少了,所以就没去。在家睡觉。四更天的时候,常寡妇在外面学蛤蟆叫,这是她跟我约定的,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就在外面学蛤蟆叫,然后我就出去。”

陆锦屏说:“你们俩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学蛤蟆叫,叫你出去呢?深更半夜的。”

“她央求我帮忙。因为酒坊里头有些酒客喝醉之后躺在她酒坊走不了,她一个女子家也不方便搀扶,又没有钱请伙计,再说了她寡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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