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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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骑兵刚刚驰出一里多地,便又仓惶逃了回来。口中大呼:“骑兵!卢龙骑兵!”
呼声未必,车队的左前方和右前方便同时涌现出大队骑兵的身影。
魏博小校连打脚踢的催促民夫们搬动车辆布置壁垒,却哪里指挥得动,几个身强力健的青壮率先拔脚向后逃跑,继而引发了车队的崩溃,魏博小校在人流中声嘶力竭的喝骂,却没有人理睬他。
卢龙骑兵很快就从两个方向席卷上来,在废弃的田野间蔓延而至,如潮水般将车队吞没,几十个魏博军顷刻间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碎。毫无抵抗之力。卢龙骑兵又分出几支骑队,远远兜了开去,将逃跑的数百民夫驱赶回来。
这些骑兵俱是土黄色衬服,外配轻甲,一水的漆亮皮盔,标准的卢龙军骑兵制服。但如果仔细看其形貌,却是关外胡人。
领头的骑将被一群骑兵簇拥着缓缓来到车队前,身后骑兵打着一面战旗,上书“怀约联军马厢叁营耶律”。正是契丹耶律部的阿保机,他麾下是扩军后新编的第三骑兵营千名骑兵,军中又称“耶律营”。
阿保机起初被送到白狼山军校高级班接受培训,两个月后又被转入新一期高级指挥班。成为和李承约、王思同、高行珪、高行周等老对手一起培训的学员,军校中通称“同学”。过去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却不得不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在同一间房里睡觉、在同一个屋檐下学习、在同一个队列中训练,这种感觉相当奇特。
又经历了三个月的新一期高级培训后。阿保机意外的得到了任命,据说是节度使李诚中亲自点名,让他出任耶律营的指挥。本来已经做好培训完成后便返回部族。当一个窝窝囊囊贵族的阿保机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领兵的机会,于是稀里糊涂的入了关,来到位于武清的联军驻地,稀里糊涂的当了一千骑兵的头领。
耶律营的兵员都来自耶律部,上上下下都是部族的部民,其中的骨干力量还出自阿保机原来麾下的挞马侍从。这种人员配置让阿保机感到的不是亲切和熟悉,反而令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领兵的初期,一直心存疑问,这是威信可汗对他的试探吗?难道威信可汗就真的那么信任自己吗?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阿保机的疑虑渐渐消除了。在一次次领兵训练中,在一次次实兵演习中,结合学自白狼山军校的知识,他终于打消了最初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心理,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就算是他想带领这支军队再次起事,也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部下们还是那些熟悉的部下,但联系上下和沟通左右的渠道和体系却发生了根本改变。他虽然在这支骑兵营中仍旧是头领,但那种一言九鼎的日子却早已离他远去。作战需要计划,出战需要军令,训练有人管理,执行军法不是他的职责,发放奖赏跟他没有关系,甚至连提拔军官都并不由他说了算。
营中有教化,有参军,有押衙,有经历,各管一摊,各负其责。他也许能够对这些军官们施加影响,对军队的整体行为进行指导,但这些影响和指导的前提,都不能掺杂私心,一旦有了私心,营中的军官们可以立刻反驳他、劝谏他,如果他的命令与军法和条令相冲突,军官们甚至可以拒绝执行,而他却拿这些军官们毫无办法。
当然,并不是说阿保机就无法对部下施加影响,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条令允许的范围内,他可以做出很多影响军队战斗力、影响士兵前程的选择。但阿保机同时发现,他最不能影响的是他自己,面对自己的晋升和前程,他永远无法选择,在整个体系中,他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
所以他终于意识到,并不是威信可汗试探他,威信可汗根本没有必要去试探谁;也不是威信可汗信任自己,威信可汗真正信任的,是这么一个奇特的组织框架和制度。
阿保机并不知道,李诚中曾经就这个问题和冯道进行过探讨,他当时说过的一句话被冯道至今牢记于心,这句话是——我们要建立的是一套组织制度,以保证在组织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影响和选择到他的下级,但同时对于自己,却不能影响和选择;如果他对下级失去了影响力和选择权,或者他能够影响和选择自己的前途,那么这套组织架构就失败了。
整支部队在这个奇特的框架和制度内自行运转,耶律营内部,耶律营和联军马厢,耶律营和其他各厢,都沟通联系得很好,缺了谁都可以,但似乎又缺了谁都不可以。
阿保机悲哀的发现,耶律营就像一架严密的器械,营中的每个人——包括他这个指挥,都是器械里的一个部分,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的牵引下,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而他自己,则对此束手无策,被牵引、被推动,同样停不下来。
身处这样一个体系之中,阿保机的内心很矛盾,他觉得自己的军事才华和战略眼光得不到充分的施展。当然,并不是说完全不能施展,他在作战和训练上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可这种发言权却有许多掣肘和阻碍,不能痛快淋漓的展现出来。
他曾经对同样身居一营指挥的阿平诉苦,说这样的军队是一个埋没将才的军队,在这样的军队中,注定是很难出现名将的。
阿平对此表示赞同,但阿平同时也说,这支军队也许不会造就真正的名将,但同样不会出现庸将。按部就班和循规蹈矩是这支军队的特色,在这种制度的推动下,任何人在战场上都不会出现重大失误。以这种特点而言,也许名将只能出现在非领兵的职位上,也就是那个架构庞大的军事参谋总署。他对此相当笃定的说,依靠纸笔计算而出名将的时代来临了!
阿保机对阿平的话感到很泄气,因为他发现,阿平的话是对的。在他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可以证实阿平的话——怀约联军马厢指挥使高明熏,这位过去屡战屡败的庸人,如今是他和阿平的上司,他们两个虽然都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在高明熏的指挥下,马厢在训练和演习中的表现虽然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却也很少有什么错误和疏漏。
比如这一次,能够准确的伏击和堵截住这支魏博军的辎重车队,就是在高明熏的指挥下完成的。当然,阿保机清楚,这样的指挥水平,或许随便换一个人,只要放到马厢指挥使的那个位置上,或许都能达成。
阿保机扫了一眼车队和俘虏,让士兵询问了俘虏几个问题,然后召唤营中虞侯,让他向马厢指挥使通报战果:“作战目标已经完成,通报高指挥使,耶律营准备按计划向东南方向张开,继续扫荡和清楚魏博军。同时提请高指挥使注意南皮方向的狼烟。”
南皮城墙上升起狼烟属于突发情况,事先马厢指挥部并没有估计到这一情况的发生,在地势平坦的沧州平原上,很有可能会传得很远。阿保机想要提醒高明熏的是,南皮升起了狼烟,饶安也许会采取同样的举动。或许皇甫峻部看不到南皮的狼烟,但对饶安方向的狼烟,却一定能够发现。
阿保机的担忧很正确,但他其实不用忧虑的,因为此刻的饶安,已经被突如而至的怀约联军占据了。重新拿回饶安的是怀约联军歩厢的军卒,营指挥是阿平,所部为联军歩厢第四营,军中通称“述律营”。
阿平在饶安城头看到了西方隐约升起的烟柱,笑了笑,向部下道:“还好咱们攻打及时,如果饶安也点起了狼烟,皇甫峻就该跑了。”
第七十九章大王庄——将军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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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骑兵飞驰近前,向关卡的卢龙军出示信牌,对过暗号后,直入林中,穿过大群大群歇息的卢龙军士兵,来到钟韶面前。
“将军,魏博军大队已经踏上了东平道!”
自饶安向北,中途分出两条道路,一往沧州,一去盐山。沧州军之所以在这片树林中等候,就是为了确定魏博军的最终攻击方向。东平道是向盐山前进的道路,既然魏博军踏上了这条道路,就说明他们仍旧按照原定的路线前进,钟韶可以下令了。
军指挥部的各级虞侯参谋们早已做好了两套预案,分别应对魏博军的两种选择。此刻,他们取出第一套预案,分别奔赴各营露宿地点,传达钟韶的军令。
最先出发的是沧州军左厢骑兵营,他们向预设战场赶了过去,要抢先对战场实行隔离;第二支出发的部队是后勤司配属沧州军作战的两个后勤营,他们的任务是布置战场;然后左厢步卒一营、二营、三营、中营,接着是老营及指挥部,最后是右厢各部。
同时,传令军士向五里外的解里通报战情,让他按计划配合作战。
怀约联军不是此战主力,但作战任务相当繁重。他们需要抢占弓高、东光、胡苏、乐陵和无棣,同时还要隔绝南皮与魏博军主力之间的联系,并且需要扫荡和切断魏博军的后撤和辎重路线,最后,他们还要以骑兵出战,配合沧州军的正面战场。
怀约联军在沧州南部散得很开,解里现在手头上只有两营骑兵。即库莫奚骑兵营和迭剌部骑兵营,库莫奚骑兵营中还有许多契丹阿大何部战士,迭剌部骑兵营则是扶余城内的迭剌部战士构成。值得一提的是,撒兰纳已经不再出任领兵之职,她如今有了身孕,怀了李诚中的第二个孩子,正在幽州静待生产。
接到钟韶的战情通报后,解里立刻下达命令,以迭剌营一部向南展开,绕行魏博军身后。堵截东平道;另一部在预设战场周围十里内拉开,以遮蔽战场。他亲自统带库莫奚营向战场开进,准备支援沧州军正面作战。
半个时辰之后,钟韶赶到了预设战场——大王庄和将军庙。将军庙是座破庙,占据一处不到三五丈高的土坡,沿着土坡,是一片上百亩的林地,庙对面正西方一里外是早已空无一人的大王庄。周边是空旷的平地原野,大片大片的耕地早已荒芜。杂草灌木丛生。东平道自南向北穿过耕地,绕过大王庄,向北弯曲,通往盐山。
钟韶将指挥部放在了将军庙。这里也是周边唯一的高地,目力所及,可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老营布置于将军庙所在的土坡之下,既是护卫指挥部的中军。也是机动后备兵力。
先期赶到的左厢已经进驻大王庄,他们是此战的主力,负责阻截和正面作战。
陆续赶到的右厢则布置于东平道的东侧开阔地上。寻机对魏博军展开侧翼攻击。
两个后勤营中的十二个战斗工兵队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在通往大王庄前的官道上架设木砦和鹿角,同时在侧翼右厢的预设阵地前挖掘壕沟。火头兵和工匠兵、医护兵等一起动手,架起大锅,给军士们熬汤热饼。
没过多久,解里带领怀约联军马厢的库莫奚营骑兵赶到,骑兵们被安排在将军庙后面的树林中,居高临下,等待冲击的命令。
须臾,探报流水介传了上来,军令也一条条发布下去。
“魏博军已至十里外,将旗二十三面,战兵六千余,民夫近千,车辆百余驾……”
“令:各部开始用餐!”
“魏博军已知六里外,游骑与我部交锋,我部斩首三级,伤两人!”
“令:骑兵营缩小遮蔽范围,各方骑兵进至敌二里内,迟滞、骚扰敌军!”
“魏博军已至三里外!”
“令:左厢骑兵营、右厢骑兵营归阵,遮蔽战场之任务转交怀约联军!”
“令:左厢出阵!”
“令:右厢列阵!”
“令:升将旗,升各色令旗,各部依次应旗!”
“令:传报军法!”
……
片刻之后,远处转出大队身着黑衣的魏博军卒,旌旗无数,人马嘶鸣,打头一面将旗迎风烈烈,上书“魏博牙军都指挥使皇甫”几个大字。旗下正是魏博牙军统军大将皇甫峻!
皇甫峻虽然没有看到南皮城头燃起的狼烟警讯,但随着大军的不断前行,他已经敏锐的预感到情况与预想中不符了。首先是后续辎重车队消息的逐渐断绝,紧接着周围开始出现了卢龙军游骑,这种现象令皇甫峻很是疑虑。
当卢龙军游骑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自己的探骑能够探查的范围越来越窄的时候,作为具备丰富经验和敏锐嗅觉的皇甫峻已经知道,恐怕走不到盐山,就将与卢龙军展开遭遇战。目前所掌握的情报仍然不足,皇甫峻还是无法判断清楚卢龙军的真实目的。
他的推测有两点,一是卢龙军没有完全做好撤离沧州的准备,所以他们派出部分军队拦截自己,为撤离沧州赢取时间;二是卢龙军将聚集在沧州的全部军队都集结在了一起,准备和自己展开战场决战。
如果是前者的话,拦截自己的卢龙军恐怕不会有什么特别强的斗志,皇甫峻相信,这样的拦截阻挡不了自己多久,反而还为自己各个击破创造条件;如果是后者的话,敌军的兵力和自己相当,战斗意志恐怕也会强得多,这将是一场硬仗。对于第一点,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对于第二种可能,皇甫峻慎重思考了良久。他决定以拖延之策应对,以防守代替进攻,只要将卢龙军主力拖在自己这边,程公信和李公牷所部就能由佯攻转为主攻,等攻下兵力空虚的沧州,自己面前的卢龙军主力就是无根之萍,大军崩溃不过是时间问题。
以上是皇甫峻继续保持魏博军前行的理由,所以,虽然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卢龙军骑兵,他仍旧不改攻击方向。而随着卢龙军骑兵对魏博军大队越来越频繁和剧烈的骚扰迟滞。皇甫峻对局势的判定越来越清晰了——卢龙军驻守沧州的主力就在前方!
皇甫峻来过沧州很多次,上一次是去年,与宣武军一起进击刘仁恭,所以他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他催动军马加快了速度,向大王庄和将军庙急进。
前方就是大王庄和将军庙,也是附近唯一可以用来防守的依托,皇甫峻希望卢龙军还没有赶到大王庄和将军庙,自己就可以提前占据这个地方。这个希望还是很有可能的实现的,卢龙军骑兵的频繁骚扰和迟滞也从另一方面证明着这个猜想——敌军和自己的目的一样。他们同样想要争取时间,占领大王庄和将军庙。
从出现在周围的骑兵数量来看,卢龙军在骑兵比例上要远超自己,只有依托村庄和卢龙军作战。才能减少敌军骑兵的巨大威胁。所以,大王庄和将军庙是此次遭遇战的焦点!
可是,皇甫峻又隐约之中感到有些不妥,不妥之处在于哪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这个疑问伴随着他一路行来,直到看见了大王庄和将军庙。
一排排木砦和鹿角,一条条壕沟和绊马索。布置严整的阵列,气定神闲的士兵,这一切,都令皇甫峻的心沉到了谷底。
再看敌军的部署,大王庄外是敌军正面,东平道旁是敌军侧翼,将军庙上立着将旗和牙军,土坡后的树林中还有伏兵,并且因为树叶落光,还能依稀分辨出树林中藏着的是大队骑兵。说“藏着”其实并不确切,敌人似乎没有隐藏的意图。
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卢龙军是有备而来!单从这些布置上看,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至少两个时辰!
瞬间,皇甫峻脑海中跳动着的唯一念头就是:敌军掌握着自己的一切情报!
进兵方略是怎么泄露的?皇甫峻思绪里立刻跳动出一长串名字,但他没有时间去一一考虑和猜测,眼前的战事一触即发,他不能分心了。
皇甫峻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很快扫了一遍战场上的敌军:大王庄前约两千人,东平道侧翼同样是两千人,将军庙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