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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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去啊!”
赵当不禁心下暗骂:莫非你这厮还算不上是钱痨?你会过意不去?价值五十万两的谪仙居地契你不要,郭、黄两家满满当当的两箱黄金你不要,银票却是来者不拒一概笑纳。你他妈的怎么不干脆在侯府大门上挂上一块“只收银票”的大牌子?不就是银子吗?老子有的是。不怕你要,就怕你不要!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统兵多年,绝计不是个穷人。杨兄只管安心收下就是。”
“我今日前来的第三桩,便是为了探望四妹了。父皇将四妹贬黜出宫,委实是用心良苦。所谓血浓于水,认真说来,我与杨兄已是郎舅之亲了。”
又轻轻拍了拍掌,穆天伦随即再度呈上一叠银票:“听闻四妹已身怀六甲,不日即将临盆,想必行动不便,今日我便不进内宅去看她了。这十万两就当是她二哥的一点心意吧!”
杨致在与赵妍的夫妻私房话中了解到,因是同父异母,赵当与赵敢又长年统兵在外,是以从小到大一年到头都难得与这二哥、三哥见上一面,事实上并无多少兄妹感情可言。比较而言,赵妍与大哥赵恒、五弟赵启在感情上要亲厚许多。
不过这些兄妹感情的弯弯绕,并不妨碍赵当送银子,也不影响杨致收银子。手掌拍一拍,银子送上来。今日若是不将你的手掌拍烂,怎么能算你认识了我杨致?
笑眯眯的道:“王爷有心了。那我便代妍儿肚里的孩子,先行谢过你这个二舅了!”
自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自始至终都是赵当在引导话题,杨致只是哼哼哈哈的应付几句。二人“一见如故”,气氛空前融洽,银子也送出去了。应该说赵当今日前来的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可以宣告顺利完成了。
杨致就此闭口不言,二人一时无话。眼见这厮装模作样的抬头望了望天色,一手扣上了茶盏,大有端茶送客的苗头了。
赵当不由有些气结:难道眼巴巴的花了六十万两银子,降尊屈贵的主动上门拜访,就为了来看你装傻充愣?连你一句露实底的话都买不到?
都是丁石泉那个酸儒出的馊主意!否则怎会问上门来受这等屈辱!说什么务必“坦诚相待”,说什么五十万两是“歉意”,十万两是“心意”,瞧那无赖一副心安理得的嘴脸,恐怕日后翻起脸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就像赵当自己所说的那样,若是连这点隐忍功夫与心胸都没有,那他这十多年的亲王真是白做了。
嘿嘿干笑几声,不自觉的改了称谓:“今日本王与杨兄相见恨晚,言谈甚欢。如今天色尚早,杨兄就不想与本王说点什么了?”
杨致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问道:“承蒙王爷抬爱,不知想听我什么?还请王爷明示。”
赵当脸上的笑容已然显得生硬:“本王想听什么,杨兄自然心知肚明。”
杨致无奈的叹道:“王爷方才自认不是个穷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与人说话的方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免费,一种却是要收钱的。没办法,一分钱一分货,从小家父就是这么教我的。不知王爷想听哪一种?”
第257章宁王(三)
在信奉以农为本的历代王朝,商人的政治地位极为低下,不知有多少人背后恨骂杨致是出身奸商门第的野小子。很不凑巧的是,现在宁王赵当心里就正是这么骂的。
与人说话还要收钱?你当你是街头摆摊算卦的神棍啊?偏生这厮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赵当泛起一脸生硬的笑容问道:“敢问杨兄,此话怎讲?何谓免费?若是收钱又要价几何?可否为本王破一回例呢?”
二人话赶话的说到此处,赵当在杨致心目中刚刚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已是大打折扣。
杨致心里非常清楚,赵当今日来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讨一个令他放心的态度。痛痛快快的收下了他的银子,其实就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看来还高看了他的心胸智计,这小子今日主动登门,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什么说话收钱正是专为你而设,见你人傻钱多而临时瞎掰的。不想你还当真了!
悠然笑道:“与人虚与委蛇的场面上的废话,肯定是不要钱的。诸如品诗论文、讨论天气如何、哪处酒楼的口味怎样之类的瞎扯淡,自然是免费。”
“收钱则是为人释疑解惑了,对方可以指定话题,也可以明确提问。一个话题或一个问题这个要价……十万两,如耗时太久则需另外收费。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与王爷一见如故,当然要破例优惠了。今日已经让王爷破费不少,那就凑个一百万两的整数算了。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敢保证,王爷这银子花得一点都不冤。”
侍立在侧的穆天伦听得瞠目结舌,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个问题要价十万两?凑个一百万两的整数还是优惠价?!你他妈的怎么不干脆去抢好了!……就算是去抢,从哪一户人家、哪一家钱庄又能抢到这么多的银子?
赵当即便再蠢,也听出了杨致话中的调侃之意。竭力按捺住心头一瞬间的恼怒之后,反而镇定下来。无论如何。今天不是为了来与这厮翻脸的!
仰天哈哈大笑道:“本王今日算是开了一回眼界!好一个杨致!真乃妙人也!”
回头问道:“咱们今日带了多少银子?”
穆天伦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如实答道:“回王爷,还有五十万两。”
赵当毫不犹豫的道:“那还不悉数奉上?”
杨致眼睛都不眨的三度接过厚厚一叠银票,笑道:“老实说。我是今日托了王爷的福,才知道自己的话居然那么值钱。不知王爷想听我说些什么?”
杨致这是挑明了有意敲他的竹杠。赵当也不生气,稍一思索,开口问道:“眼下太子被废,本王与三弟俱已奉召回京。杨兄能否见告。你日后作何打算?”
凡事过犹不及,必须进退有度。杨致知道有些事是开不得玩笑的,正色道:“不管风云如何变幻,我自岿然不动,只效命于皇上一人。只要核心利益不受侵犯,我不会阻碍任何人做任何事。”
赵当若有所思的徐徐点头道:“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吧?”
“有机会的话,王爷最好是亲自去问皇上。”
赵当沉吟道:“那你以为本王日后该作何打算?或者说……你对本王有何建议?”
“一心为国,尽心任事。对皇上至诚至孝,与兄弟和睦友爱。不争权,不谋利。”
“……还有呢?”
杨致反问道:“莫非王爷以为做到这样还不够?”
还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两句你是不是说漏了?这些只有圣人、完人才能做得到的花架子口号,朝中哪位臣子不是每日喊得山响?可背地里这帮人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我要是甘心做个乖孩子的话,还用得着你来教?
赵当嗤笑道:“杨兄,你的说法可真是四平八稳,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你不是与本王在开玩笑吧?”
杨致不由暗自叹息,不是我不愿意教,而是你听不懂。看在那一百一十万两银子的份上,就再点拨点拨你吧!
神色平静的道:“王爷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王爷不是穷人,我也不是。我知道你的钱不好挣,我也不想拿。王爷。我收下你的银子意味着什么,难道在你来找我之前就没人提醒过你么?”
赵当登时悚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对啊!昨晚计议时,丁先生确实说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杨致肯收下银子,那今天这一趟就没白来,无论受多大委屈都是值得的。这厮貌似惫懒贪婪,不想竟是心深至此!
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平复了一下心绪,晒然笑道:“杨兄。本王记得你这侯府是父皇的赐邸,那肯定是差不了啊!本王离京日久,此番回来想把王府后花园稍作修缮。有劳杨兄带我去府上花园观赏一番以为借鉴,如何?”
赵当的心胸不见得就有多宽广,至少应变的演技与那份隐忍的涵养已是不俗。皇帝属意谁做接班人尚未可知,眼前这一位现在是朝野上下一致看好的热门人选,先垫点台阶总是有利无弊。
杨致紧跟着起身微笑道:“荣幸之至。王爷,这边请!”
杨致的飞虎侯赐邸原是一关中巨贾的豪宅,营建得极是轩阔华丽。在大把银子的堆砌下,后花园的精美幽巧较之江南达官显贵宅邸的园林未必逊色多少。
杨致在前头引路,二人一前一后徐徐而行。踏入花园之后,二人身边已无旁人。待行至园中一幽谧处,赵当对杨致抱拳一揖,肃容道:“本王愚钝,请杨兄教我!”
赵当这一手早在杨致意料之中,不经意的侧身避开不受他这一礼,摇手笑道:“王爷,要知道你是花了大价钱的,我岂敢马虎应付?但怎么听就是你自己的事了。王爷出门之后,今日我们说过的话,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以后王爷驾临寒舍还想逛花园的话,恐怕没有第二回了。”
私结重臣、勾搭皇子这两桩都是皇帝深为忌讳的。二人日后尽量不相往来,无疑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赵当点头道:“那是自然。”
“王爷,我们且走且说吧!”杨致直言不讳的道:“王爷心怀大志,你我便心照了。先前脸色不愉。定然是以为我说的是场面上的套话。王爷,你错了。”
“当今皇上堪称雄主,秉性为人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皇上最看不起的,就是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没有担当的懦夫。我敢说。王爷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今日才敢上门。”
“当日劫杀黄金未成,必定瞒不过皇上。太子在位之时,你大可咬紧牙关死不认账。皇上为了避免朝局动荡,只能装糊涂不予追究,太子对你也无可奈何。但在太子倒台之后,只要皇上乐意,随时可以翻出这本旧账,一句话就可以断了你的一切念想。所以,这便成了令你寝食难安的一块心病。”
“于是乎。你刚一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致歉为由,前来登门拜访。我若不见你,你对皇上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我若见你,则可以借机向我示好,尽力化解以前的过节。若能将我收为己用,当然是最好。如若不能,最不济也要说服我保持中立。不管怎么说,王爷今日屈尊登门,既可博得襟怀磊落、敢作敢当的美名,又可向皇上表明心迹。与过往的一切撇清关系。”
似笑非笑的问道:“王爷,我可有说错么?”
赵当额头上已是密密一层毛毛冷汗:“让杨兄见笑了。”
杨致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大夏能有今日局面,都是皇上数十年如一日实实在在打拼而来。都说得人心者得天下,依我看来。在王爷如今所处的情势下,应该说得帝心者得天下更为合适。王爷务必要明白一点,皇上绝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人!”
“不知王爷有没有想过,一心为国的国到底是谁的国?尽心任事究竟是为谁任事?别人无论怎么三心二意的敷衍都无关紧要,唯独你们父子几个是万万不能!如果连这点心胸和眼光都没有,想要在皇上面前蒙混过关。无异于痴人说梦。”
“皇上与王爷既是君臣,又是父子。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然而古往今来为了争储夺嫡而父子反目、手足相残,乃至国家分裂动荡的先例还少吗?若是由一个阳奉阴违、六亲不认的心狠手辣之人承继大统,则上有弑父篡逆之忧,下有兄弟倪墙之祸!皇上唯恐不仅自己不得善终,而且子弟宗室还会惨遭屠戮!王爷且想想看,若不真心侍父以诚孝,待兄弟和睦友爱,能得皇上认可吗?”
“至于不争权,不谋利,那就更简单了。请王爷细想,皇上为何要在伐唐之前升赏调动诸多高级将领?为何要将内阁的宰辅大学士增加至七人?为何要召王爷、康王与我四弟回京?”
赵当尴尬的道:“无他,乃为收权、分权尔。”
杨致冷笑道:“不错。可皇上为什么要耗费偌大心力那么做呢?一方面是确保政令畅通、无人掣肘,力求朝局稳定。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皇上对谁都不相信!包括两位王爷在内!王爷别忘了,太子只不过在班师回朝之时才获得护驾兵马的临时指挥权,加上拉拢赵天养控制了内廷禁卫府,他就敢铤而走险!如果皇上不是把禁军抓得死死的,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人到底是谁,恐怕就很难说了。”
“在这个时候去争权,怎不会引起皇上的百般警惕?那日子能好过吗?将来的万里江山与眼前的蝇头小利相比,孰轻孰重?在这个时候去谋利,岂不是逼着皇上小看你?”
赵当脊背间与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忍不住躬身长揖道:“先生大才!本王受教了!”
“先生?呵呵,我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这么称呼,王爷太过客气了。”杨致仍是避让开来不受其礼,笑问道:“王爷还觉得你的银子花得冤么?”
第258章宁王(四)
杨致一番解说鞭辟入里,赵当犹如醍醐灌顶,深以为然。
不过心里仍自惴惴不安:这厮与我乃是初次见面,只有前隙并无交情。如此剖心待我,究竟有何图谋?……此前十多年来耗费无数财力人力构筑的势力网络,苦心经营的不能摆上台面的力量,又该怎么办?就算听信于他做个大公无私的真君子,可康王赵敢那个宝贝弟弟未必也会这么想这么做啊!
既然这厮已经言明,像今日这般深谈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索性开口问道:“杨兄,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致原也没指望他就此改弦更张做个乖孩子,挥手打断道:“阳谋为主,阴谋为辅。有明有暗,明暗结合。时刻牢记,务必把屁股擦干净了就是。”
赵当早在十六年前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此后无时不刻不是处心积虑想要翻盘上位。若不是当年小看了杨致,又怎么会留下把柄?怎么会有今日之事?心下虽然很有点小郁闷,却又不便明言,只得诺诺称是。
杨致忽然笑道:“有感于王爷一片挚诚,我今日便买一送一,还送王爷一个顺水人情吧!”
你这厮会有那般好心?赵当应道:“杨兄请道其详。”
杨致笑道:“皇上召王爷与康王回京,绝不是让你们回来赋闲的,必然会找些事给你们做。如我所料不差,皇上很快就会降旨让两位王爷入阁了。当然,或在京畿州府牧守一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入阁?或是去做州尹知府?此话怎讲?”
你以为皇帝还会让你们干什么?杨致也不管赵当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有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位王爷都是皇上的儿子,事关江山承继与大夏国运,皇上对两位王爷的心胸、器量、眼光、能力不得不慎重考量。”
“太子久在帝侧中枢理政多年,六部事务与琐碎民政已然熟稔之极。在皇上眼皮底下,太子素来十分谦虚勤勉,屁股也还算干净。老实说,如果不是他自己昏了头。皇上想要废储另立,还真难找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由头。”
“而宁王与康王则不然。两位王爷手握重兵征伐一方,战绩斐然。为了能与温厚庸弱的太子分庭抗礼,两位王爷各自暗中笼络人心、网罗羽翼、积蓄财力。说句诛心的话。如果说襄阳、幽州两地在两位王爷的治下天高三尺,想必也不算是冤枉了你们吧?正因为皇上对太子一直都不是很满意,所以才会对你们有意无意的纵容。但王爷绝不可心存侥幸,认为皇上对你们的家底心里没数!”
“作为乱世强国之君,不仅要能打天下。还要会治天下。两位王爷在武备兵事上已经过关,民政文事却非所长。皇上要全面考量、打磨、锻炼两位王爷,自然是在民政文事上做文章了。”
赵当点头道:“确是如此。”
杨致笑道:“所以我才有机会送这个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