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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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昨天阖府内外会有那么多大内侍卫!事情真的是闹大发了!
杨致不由大皱眉头:“卫大将军是深受皇上器重的军方重臣,又是当今太子的岳父。那小子居然敢跟飞扬叫板,到底是什么来头?”
“安贵侯李益聪官拜鸿胪寺卿,乃是当朝国舅,皇后娘娘之幼弟。”秦空云满脸忧虑的道:“那小侯爷是皇上的嫡亲内侄。先帝龙潜之时,原是前朝金城藩镇皇后祖父帐下部将。后来皇后之父主动让贤避位,不久即因病而亡。大夏立国之后先帝感念其恩,非但纳其女为太子妃,且将其三子尽皆封侯,允其世袭罔替遇罪免死。换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说,这大夏天下原本应该是他李家的。”
第062章赎命
什么让贤避位纯属狗屁,杨致对秦空云的话并不认同。皇帝他老爹的那些做法,只是宋太祖赵匡胤对待后周柴家的另一个版本。顶多只能说已故国丈还算识趣,否则别说是儿子封侯女儿做皇后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是不是保得住,恐怕都很有点儿悬乎。
虽然还是投桃报李的利益交换,但李氏一门一后三侯,历两朝夏帝荣宠不衰,其势力可谓树大根深。国舅爷的倒霉儿子让人活劈了,三个凶手倒有两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之子,还有一个也是崭露头角的禁军将领。杨致一眼便看穿了这件事的幕后实质:原本是一件屁大的小事,由于一个运气背到了极点的纨绔子弟,无意中招惹了一个万万不该招惹的“小寡妇”,就演变成了军方与外戚两大强势集团对阵的大事。
沈玉见杨致怔怔出神默然不语,怯怯的道:“相公,此事因我而起,你一定要想个法子救救他们……。你在想什么呢?”
以往杨致心境恬淡的根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一直把自己摆在了旁观的看客位置上,这个世界的名利权势对他并没有多大吸引力。似乎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招牌式慵懒笑意,迷惑了不少人。但是,他真的只是一个看客吗?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做个看客吗?
秦空云只在商队抗击劫杀的那一夜,见识过他阴狠中的狡黠。而此刻杨致一脸阴郁眼神可怖,秦空云不禁有点头皮发麻:这位大爷的脾气有时候好得像个吃斋念佛的老太太,有时候胆子又大得吓人,……他该不会是想去劫狱吧?
讪讪劝道:“他们都是义气深重的好兄弟好汉子,救是肯定要救的。此事一时急也急不来,还是等大哥散朝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杨致发梦一般喃喃念道:“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为你挡子弹的人。”
挡子弹?……什么是子弹?秦空云与沈玉困惑的互望一眼,沈玉抓着他的手臂紧张的道:“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哦,没怎么。”杨致从前世的臆想中回过神来,似乎在告诉沈玉和秦空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在想,如果没有他们三个为你出头,这件事会是个什么结果?如果飞扬与耿超没有牵涉其中,皇帝会怎样处置沈重?我在想,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我的家人是不是要靠兄弟们保护一辈子?我在想,这一次是安贵侯,下一次又会是哪位侯爷或者公爷、王爷?”
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没关系,我耐性向来很好的。”
杨致的问题都不难回答,也没想让二人回答。但从他嘴里阴恻恻的问出来,令二人不由自主的从脊背后冒出一股凉意。三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无话。
不一会儿侍卫来报:集贤殿学士徐文瀚徐大人来了。秦空云奇怪的道:“此时才是辰时末刻,皇上今日怎地这么早就散朝了?”
只见徐文瀚一身严整的三品大员冠带,出人意料的是见到杨致并无半分激动之色,屏退院中诸多侍卫,面无表情的道:“有圣谕!飞虎大将军、一等忠武公杨致接旨。”
秦空云与沈玉连忙作势欲跪,杨致愣了一愣却连身都懒得起:“好了,好了。这儿又没外人,徐大人您累不累?把圣旨拿出来让我看看不就完了吗?”
徐文瀚恍若未闻,肃然站定朗声道:“皇上口谕:杨致,回来了就好。朕很高兴,也很不高兴。”
“……就这样?知道了。”杨致苦笑道:“我也一样。大哥,别来无恙?今日你怎么抢了那马公公的饭碗?”
“君有命,臣不敢辞。如今府上大内侍卫众多,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徐文瀚这才两眼湿润的连连拍着杨致的双肩道:“皇上说得对,你回来了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秦空云叹道:“耿超回京当日大哥曾言,只要未亲眼见到三弟尸首,便绝不相信三弟已死。可惜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大哥伤心之语,竟是无人在意。”
徐文瀚乃是饱学之士,讲求“君子无忧无惧”的喜怒不形于色,与杨致相见并不像秦空云那般激动。落座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上月朔方军报称,突厥因可汗与左贤王同夜遇刺爆发内乱,右贤王与图邪王均自立为汗相互征伐。三弟,那突厥可汗与左贤王可是你杀的?”
杨致坦言道:“拖都可汗确实是死在我刀下,左贤王察尔罕却是北燕定北王之女平宁郡主率一众北燕死士所杀。”
秦空云与沈玉都大为震惊,徐文瀚释然道:“与我所料却也相差不远。我本无十足把握能救得耿超性命,三弟回来得正是时候。如今有了你这桩天大的功劳,应该足以换得耿超不死了。”
杨致点头道:“我方才正是在考虑此事,只是其中细节还未理顺。”
秦空云思虑片刻,忧虑的道:“卫大将军战功彪炳,以当今太子岳丈之尊尚且只赐封二等公。三弟爵禄眼前已达人臣巅峰,如今又立下这等不世之功,难不成皇上还会封你为大夏第一个异姓王么?再说刺杀拖都可汗之事并无凭据,皇上又如何会信?人臣功高乃至人主赏无可赏,自古便不是什么好事!”
徐文瀚笑道:“时值乱世,南征北战开疆拓域的建功机会甚多,皇上对爵禄封赏当然必须留有余地。卫大将军已近知天命之年,待到致仕赋闲时,他的一等公是跑不了的。但爵禄并非不可削减,皇上对死人与活人的封赏考量,对三弟这桩大功信与不信,都大有学问。”
杨致与徐文瀚默契的相视一笑,嘲讽的笑道:“皇帝对死人当然会格外大方些,我那空头大将军和什么一等忠武公本就当不得真。就算我是死人,皇帝在他有生之年也绝不可能追赐王爵。否则的话,万一下任皇帝老兄哪天吃饱了没事又念起我点什么好来,难道让他封我为帝?皇帝不是笨人,就算有把我立为糊弄老百姓的武将标杆的想法,这个便宜面子也会留给儿孙去做。”
“正因为我冷不丁活着回来了,眼下皇帝又碰上了这么件令他感到万分头痛的破事,所以才会说他很高兴又很不高兴,所以大哥才说是换耿超不死,而不是保耿超不死。”
徐文瀚接口道:“现在的问题是该怎样去换?此事不容有失,还须十分谨慎才是。”
第063章杀人有理
秦空云所言不无道理,是不是天大的功劳,并不是由徐文瀚与杨致说了算的。远在北燕的玲珑是唯一能证明杨致刺杀拖都可汗的人,但她也未亲眼所见。
杨致当时决定远赴突厥王庭行刺的动因,是受了战争中血腥惨烈场面的刺激,一心只想让朔方边境那些无辜百姓能安心多过几天清静日子,让大夏那些十八九岁的年轻生命不用再如添水止沸一般去面对无休无止的厮杀。至于立功不立功的,当时他倒是真没去想那么多。
徐文瀚叹道:“三弟,你若真是死了那还罢了,你死而复生再加上安贵侯丧子一案,在皇上眼里便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对你是又喜又忧,又爱又怕啊!只要确有其事,皇上信不信那是他的事,关键是必须要让他知道。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啊!”
沈玉懵懵懂懂的问道:“相公,大伯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啊?”
杨致心道那是人家公主郡主那个级别的专修课程,你能听懂吗?轻声劝道:“听不懂就对了,那是你的福气。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还得仔细商量商量,你先回房休息吧。”
女人是这世上最难捉摸的一种动物,总要等到失去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当初沈玉听说杨致殉难后,想起自二人相识以后杨致始终待她很好,自己却几乎从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既感伤心欲绝又万分懊悔。从杨致重又出现在沈玉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暗自打定主意,今生今世都要对他百依百顺。
是以只要杨致一开口,便温顺的应道:“大伯二伯午间都不要回去了,我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下酒菜,你们兄弟久别重逢,今日一定要好生喝上几杯。”
徐文瀚话中的含意十分明白:给死人的封爵高一点没问题,但对回来的大活人就不同了。皇帝不想削减杨致的爵禄那肯定是假的,可又缺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还尚在其次,杨致能活着回来,本来对夏帝来说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就为了一个纨绔公子酒后无意中对一个女人调笑了几句,碰巧刚好是杨致尚未过门就甘愿为他守一世活寡的老婆,于是堂堂当朝国舅安贵侯,在卫飞扬、耿超与几个血战归来的禁军将领眼里就变成了纸糊的破烂。卫飞扬是何背景自不待言,耿超与沈重不惜擅离职守当街杀人,董坚与李为不惜擅自调兵罪同谋反,数十万禁军群情激愤几欲哗变!
一个死人的影响力尚且如此恐怖,活人若是起了什么异心那还得了?经皇帝亲手炒作,杨致在夏军百万将士与广大百姓心目中威望已是无以复加。虽暂无实职,却与两位军方巨头绑在了一条船上。满腹机谋恨不得卖与帝王家的徐文瀚,富可敌国又拥有庞大地下势力的秦氏少主秦空云,都是他的结义兄弟。偏偏这位大爷心机与武技同样高深莫测,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这么个人物能不令皇帝心里发虚吗?
但皇帝也仅仅是心里发虚而已。大夏之所以国势强盛,皇帝的求才若渴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一方面是出于现实需要,另一方面皇帝把一个道理看得极为透彻:在这群雄并起的动荡乱世,天下本无主,有能者当之。实力雄厚的老板多的是,有本事的人到哪儿打工都是香饽饽,想要跳槽就像吃大白菜那么简单。若是真把像杨致这样的人惹毛了,没准人家咬牙一发狠就会自个儿做老板!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第一步,是要取得大树的信任。其实杨致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皇帝相信他的忠心了:以五品参军职衔成就了盖世猛将的声名,若不是忠于大夏,完全不必那么卖力。如果他怀有异心,大夏处境越是艰难越是有机可乘,根本无需孤身涉险行刺突厥可汗,更不存在绕道燕京去取什么乞和国书了。
杨致对徐文瀚的提示立即心领神会,笑道:“二位哥哥对我非常关心,想必对我这一路行程也很是好奇。不如我将这数月间的经历详细道来,然后辛苦大哥执笔润色写成奏章,与耿超相关的一切环节更需字斟句酌。再委托我府上的内廷侍卫说是杨致密奏转呈皇上,大哥以为如何?”
有功却只表功而不居功,这样的打工仔哪个老板不喜欢?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他回京后与耿超并未谋面,但二人所叙战况又能两相印证,更易令皇帝深信不疑。
徐文瀚欣然道:“三弟此议甚佳,如此我便与二弟洗耳恭听了。”
杨致支走沈玉虽是不想让她担忧,却也不乏私心。当下便从二月二十三日自长安出征那天说起,一直说到与玲珑连夜逃出燕京,点点滴滴毫无遗漏。他记性甚好口才也不差,徐文瀚与秦空云直听得一惊三叹,浑身冷汗淋漓。
秦空云啧啧叹道:“这每处每刻若智计稍有不及,判断稍有偏差,武技稍有不协,三弟便成阴间一鬼矣!金戈铁马纵横大漠固然令人热血沸腾,与突厥人和北燕定北王斗智斗勇又是何等惊心动魄!”
“三弟与那平宁郡主玲珑姑娘同生共死誓约白首,何尝不是柔肠百转令人嗟叹?”徐文瀚笑问道:“这俘获红颜知己的风liu韵事,也要写入奏章么?”
“写呀!干嘛不写?”杨致笑道:“这事还没来得及跟我那沈氏夫人说起,谁知道她会怎么想?写进奏章一来表明我对皇帝坦坦荡荡无所隐瞒,二来万一将来家里打翻了醋坛子,少不得要借他老人家的大帽子压一压。常言道家和万事兴,这叫有备无患啊!”
二人闻言俱是哈哈大笑。徐文瀚至此时自感底气足了许多:“有了三弟这道精彩密奏,第一步这换命的本钱应该是足够了,第二步便是要二弟准备挥刀割肉了。这断案无非是在情理法三字上做文章,便是御前官司也概莫能外。这人情已经有了,我昨夜详阅大夏律,三人当街杀人无可否认,若想免死只能往误伤人命上靠,依夏律此节可以金赎罪。”
秦空云毫不犹豫的道:“明日我先提取五十万两现银,以供随时赔赎支用。”
杨致神秘的笑道:“这银子不一定会用得上,二哥大可不必肉疼。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么?待此事了结之后,我再为你指点一条财路,你不会有亏吃的。”
徐文瀚皱眉道:“现下最难的就是第三步。当朝国舅难道还会缺了银子?问题不是我们愿不愿赔赎,而是还得让他不要不行。可要如何才能让人相信,杀人者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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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彻底光棍
有道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话恐怕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孩子都能说得很顺溜。就此案起因而言,那位已然做鬼的小侯爷并非万恶不赦,何况还是当朝国舅安贵侯的儿子。秦空云与杨致久别重逢,也怕吓着心机单纯的沈玉,是以乍一提起说得甚是委婉。耿超等人虽然不见得非得偿命,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绝不是先前他所说的“癣疥之痛”。
其实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绝不想为了给一个倒霉透顶的纨绔子弟讨回公道,就将耿超等人悍然问斩。军方与外戚这两大强势集团,都是目前维系大夏内外统治的重要力量。所以不难想象,皇帝肯定也在挠破脑袋苦苦寻求赦免耿超等人死罪的理由。
既不能让大夏百万将士寒心,又要平息皇后和她背后的豪门世家势力的冲天怨气。既要两边都说得过去,又要彰显皇威让他们以后都有所收敛。令皇帝尤其头痛的是:他作为最高统治者,又万万不能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面妙用无穷的遮羞布亲手砍倒。即使找到了这样的理由,还得找一个能充分领略其意图的代言人!
徐文瀚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在想要扮演这个角色的同时,还想顺势化解因杨致死而复活而给皇帝和杨致带来的尴尬局面。卫飞扬虽处境稍好,但耿超与沈重擅离职守当街杀人在前,致使部将擅自调兵在后,真要按大夏律问罪,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就算徐文瀚是个超一流的讼棍,也没敢奢望能彻底翻案。
将自己想法的大致轮廓说了出来:“三弟的密奏一上,皇上应会稍感心安。在皇上召你上朝时,除刺杀拖都可汗一节含糊带过外,不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你此番征战的诸般功劳再详述一遍。而后把话题引到小侯爷被杀一案,尽量找些由头把耿超等人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再主动奏请削爵抵罪。”
“皇上必会走一下过场,询问众臣对此有何看法,到时愚兄自会当先出班附议。我会先行罗列小侯爷生平劣迹,再以他公然戏辱弟妹为由,咬死耿超等人并非有心杀人,只是激于义愤与其理论。孰料小侯爷非但拒不认错,反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