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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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深知宣传发动对安定人心的重要性,他的合并理念经江城璧手下几个精通文墨的枪手整理书写成通俗易懂又极具煽动性的文字,数千人马人手一份。对大多数人而言,有了过安生日子的盼头,谁愿意做一辈子海盗?是以杨致心底最感担心的成群结伙的内讧并未出现,过了十天左右,一众海盗的观望情绪渐渐平复。熊展的军法随后出台,分门别类的各号班子也开始得以组建。
合并比杨致夫妇原来想象的要顺利许多,按照杨致的计划,他也到了该上岸的时候了。十二月初九日,杨致与玲珑依依惜别,离开砣矶岛回了蓬莱。
秦骄阳已先期返回,一见面就告诉杨致一个不咸不淡的消息。济南知府李子宽遣人回复:飞虎侯为保境安民抗击海盗所需的一百万银子定当全力筹办,不日之后便会如数送到,恳请侯爷先行撤掉封锁出入蓬莱几处道路的兵马。
杨致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想都不想就传令封锁继续。若先行撤掉兵马,你要是找借口推三阻四的拖下去,难道我还能真的赶去济南杀了你么?对不起,银子哪天送到就哪天撤兵。问谁要钱都不如我自己收钱来得踏实,封锁越久钱就收得越多,巴不得封他妈十年八年才好。撤兵?你以为老子有病怎么地?
杨致非常乐观的估计,海陆两头的独家垄断之势指日可待,诸方牛鬼蛇神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求他了。令他稍感意外的是,这一次并没有皇帝那边的消息。皇帝不是想在南唐过年吧?
第153章金利来
杨致回到蓬莱的第二天,就搬进了白家为他精心置办的大宅。他的钦差身份早已公开,再寄住在秦氏分号显然不太合适,玲珑迟早也会登岸,必须在蓬莱有一处像样的落脚点。
宅院布置得美轮美奂,无处不是用大把银子堆砌出来的精洁雅致。这座宅邸实际上是杨致与玲珑在蓬莱的外宅,这夫妇二人地位尊荣极尽富贵,断不是简单狂砸银子往豪奢靡俗上使劲就能应付得了,白家父女可谓不惜血本费尽心思。
白家号称药材大豪,也就是在蓬莱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有点叫得响的分量。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白家与秦氏相比,充其量只能算个街头摆摊的小贩。蓬莱像白行朗这样的不乏实力的商家,他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一大把。若不是机缘巧合蒙杨致点破七喜的杀机捡了条命,因而有了报恩这个绝佳的借口,否则像杨致那等大人物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可如今别人正为如何巴结杨致而挠破脑袋时,他已经成功的与杨致套上了近乎。
白行朗很庆幸,也很识趣。他很庆幸秦氏二公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庆幸宝贝女儿与秦骄阳是情投意合,并非为白家而牺牲。更庆幸的是,因此而搭上了杨致这位大人物。
白行朗也暗自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必须绝对保证对砣矶岛的婚礼守口如瓶。即使将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玲珑是北燕海域的头号海盗头子,他飞虎侯的这位新任夫人必须也只能是北燕的长平郡主。当日杨致不仅收下了白燃冰送来的十万两银子的新婚贺仪,还以置办宅邸为由打发她离开砣矶岛。在白行朗眼中是一次令他极感荣幸的敲诈,他非常珍惜这样被杨致敲诈的机会。有投资才会有回报,是生意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难得的是他耗资不菲的投资还披上了报恩的遮羞布。
随同豪宅一起奉上的还有地契,白行朗口称“恩公”而不称“侯爷”,只万分诚挚的说“小小心意万勿嫌弃”。杨致本就脸皮不薄,若是假惺惺的推拒不收的话,瞧这架势白行朗似乎会比刨了白家的祖坟还难受。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也就只好“无奈”的笑纳了。
无论在什么年代,商家大豪都对时局与金钱有一种近乎蚊蝇嗜血的敏锐嗅觉。
飞虎侯上一回抵达蓬莱不到一个月就调兵封路,公然收取起价五万两的“饷银”。可他老人家是为了抗击海盗保境安民。对各家的生意与货物流通进出并无影响,对底层百姓秋毫无犯,就算你有一肚子怨气都没有告状的由头,也没人敢告。谁要是脑子进水破坏飞虎侯的“剿匪大计”断他财路,只怕十有八九会被断了生路。海盗既是最恐怖最大的威胁。自然也能为一切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背黑锅。吃饱了撑的想跟那个姓杨的疯子较劲?你是不是活腻了?
飞虎侯这一回悄然出海消失了半个月,整个北燕海域就出现了数十年不遇的清平景象。——人家忙啊!三股海盗正热火朝天的忙着合并,哪儿还有那个闲工夫去海上杀人打劫?杨致加急呈送长安的密奏却洋洋洒洒多达十数页,主题当然是围绕惊心动魄的“海上激战”而展开。无他,继续为日后捞钱打埋伏尔。
到了这个时侯,山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与商家大豪都嗅出味来了:这位大爷已经将咽喉要地的通商口岸死死捏在了手上,还极有可能扫清了海上通路。这是个心狠手辣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只要脑子没有短斤少两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日后大家想要继续发财,恐怕不得不看他的脸色了。
如果说这两帮人是一条受银子滋润的河流,那么杨致现在就等于为这条河流安上了一道闸门。他暂时还不是同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既得利益者。怕就怕惹毛了他往这口锅里拉上一泡屎,搅得大伙儿都吃不成。他已经狠刮了一笔,就算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也一点不吃亏。令人稍感心安的是,没人会跟银子有仇。这家伙打着奉旨巡查的旗号,难道就真是毫无私心的全力为皇帝卖命?谁他妈信啊?没见人家刮地皮的手法那么熟溜老到吗?
按照杨致的估算,要等到联合船队经过改装整合重新开业,最快也得在一个月之后了。他打算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来做三件事。
混迹官场的老油子们都信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定律: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人,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到了盘根错节的地方官场,通常很难吃得开。
蓬莱县令王语新只不过在临时供应三千府兵的粮饷一事上,习惯性的对杨致进行了一次试探。尽管这次试探无伤大雅,于当时的情势来说却大大不合时宜。他错就错在想要做到油光水滑八面光。幻想任谁都不得罪,可他碰上的是一个不容他首鼠两端企图骑墙的超级强人。是以杨致不但将此人一脚远远踢到一边乘凉,心下还对这个芝麻绿豆小官极为腻歪。
不管是日后将长岛群岛营建成自己的后方大本营,让蓬莱成为开关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印钞机,还是顺利的在济南府设立大夏海关分一杯羹给皇帝,蓬莱县令无疑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角色。最好是由自己的人长期担任。
所以杨致登岸后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令现任县令王语新为自己效力,或是干脆将毅先生推上这个位置。上策当然是设法让王语新死心投靠,这样一来诸方势力的现有格局至少表面上不会有任何惊动,在皇帝面前也说得过去。中策是找个由头将王语新调任异地,提拔或者拣选一位识相对路的仁兄接任。下策最简单,却等于是肆无忌惮的蛮干了:炮制一次海盗趁夜袭掠的事件,让王语新很不凑巧的“殉职”,再强行任命毅先生为新任蓬莱县令。
召来毅先生一合计,谁知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侯爷,这上策只需几句话便可做到,何须如此多虑?”
“哦?”杨致饶有兴味的问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且说来让我听听。”
毅先生笑道:“就操守而论,官员大体可分清廉与贪墨。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现如今六亲不认至清如水的官员已极为罕见,即便有,若无十分强硬的后台撑腰,或确有过人之能,他头上那顶乌纱帽也很难戴得稳当长久。可以肯定的是,王语新绝不是这种傻鸟清官,否则也谋不到这个肥缺。只要这老小子屁股不干净,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在乱世入仕为官者,要么醉心功名,要么谋求富贵,只要能将为国为民排在第三位的,都称得上是好官了。王语新年过不惑犹自官居七品,不是能力不济就是后台不够硬,十有八九是靠银子砸来的。无论他做官是为奔前程还是搂钱,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他上哪儿去找您这么硬的后台?都说人往高处走,像王语新这等货色认主子的眼力劲还是有的。但这主子还真不好冒然乱认,不然若是将老主子得罪到了死地,新主子又不待见,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说您只管佯作不知,只需心中有数便可,由我出面去点拨他几句。万一他三心二意,或是哪天搅出什么大事,您大可往我身上推个一干二净,他却是自寻死路!只要他还没蠢到无可救药,就必定会对侯爷忠心不二。”
杨致没想到毅先生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道理来,不禁深以为然,当即便嘱咐毅先生尽快选个恰当的时候去找王大人“谈心”。
接下来的两件事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件,而且很有几分无耻。眼看年关将近,山东官场与一应商家,杨致决定暂时不碰,但必须借助秦氏在山东的一切力量摸个底,顺便给他们提个醒。
叫花子都有个年三十,海盗也会想要过个好年,飞虎侯他老人家就更不用说了。商家大户们并非每一家都“自愿”交足了“饷银”,没有大夏兵马的保护,过年之前的某个夜晚,海盗们少不得要去重点光顾一次。
飞虎侯连过年都不能回长安与家人团聚,实在是劳苦功高。由秦骄阳与白行朗率先垂范,再稍微放出点风声,各路牛鬼蛇神的年关“孝敬”便会潮水一般涌来。不来也行,到时候被海盗劫掠或是没生意可做,你可别怨我啊!
杨致美滋滋的想,在蓬莱过个年怎么也得捞个二百万两银子吧?所以当玲珑遣人请示三家合并之后成立的那家商号起个什么响亮的招牌,他毫不犹豫的从嘴里冒出三个字:金利来!就叫金利来!
然而就在杨致登岸的第四天,也就是夏历武成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他的如意算盘被秦骄阳送来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全盘打乱了。这张小纸条来自长安,他一眼就认出是徐文瀚那一手遒劲的字迹:速回长安!急!急!急!
第154章急赶
皇帝以东巡为名,携太子赵恒行御驾亲征之实期间,命自朔方调任回京的枢密院太尉卫肃、新任禁军大将军周挺、龙渊阁大学士首辅宰相王雨农、集贤殿大学士徐文瀚佐理四皇子越王赵启监国。赵启那小子不过天生富贵挂个名而已,四名佐理监国重臣两文两武,卫肃总揽大夏兵事,周挺执掌禁军,王雨农署理民政,徐文瀚主理举国钱粮,各司其职又相互牵制。不仅是皇帝,连杨致都认为,这四人都是除了皇帝谁都不认的死忠之臣,可谓最为稳妥的黄金组合。
徐文瀚虽年纪不大,平时却是深谋远虑处变不惊,这一次居然言简意赅的连用三个“急”字,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竟然到了四名监国重臣都无力收拾的地步?卫肃与王雨农和杨致都关系匪浅,为什么他们又没有只言片语带到?莫非问题出身负京畿防务重责的周挺身上?
杨致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一个手握数十万精锐禁军的大将军出了问题,那意味着什么?只能是兵变!太子就在皇帝身边,想必还没有远离长安千里之外遥控指挥的那个本事。而且依他在军中根基浅薄,加上平时那副窝囊德性,即便有也很难折腾出什么名堂。皇帝携太子御驾亲征,只有一个人既有发动兵变的能力,又有那个铤而走险的胆量,还有暗中从容布置的时间,那就是坐拥三十万重兵的宁王赵当!
可真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急召他杨致回京又能起什么作用?徐文瀚不会以为他是天神转世,凭一人之力就可以阻挡一场蓄谋已久的兵变吧?
杨致看过徐文瀚的密信后,一言不发的将纸条扔进了火盆。默然半晌后,脸色凝重的道:“秦兄,徐先生召我速回长安,我最迟在明日一早必须动身。具体所为何事,我也一无所知。只能告诉你,可能出了关乎你我两家前途命运的大事。毅先生。我不在蓬莱期间,你必须全力帮助郡主与秦兄稳住局面。秦兄眼下你要立刻为我做两件事:一是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打探皇帝的准确消息。二是连夜急命沿途的秦氏分号准备三匹快马,以便我随时换马赶路。”
二人郑重的点了点头,秦骄阳当即应声而去。
又唤过刘二与常三吩咐道:“常兄。你去备两匹快马,外加供二人食用数日的熟肉干粮和几把燃香。刘兄,你稍后去向秦兄请教借助秦氏传递消息之法。今晚我便会写好书信,你明日一早启程去砣矶岛,亲手交与郡主。之后即刻返回。往南唐故地一路找寻搜索皇帝的踪迹。只要找到皇帝,无论死活,必须尽快报我知晓。若是皇帝安全无虞,你就立马赶去长安与我会合!”
刘二与常三见他话语沉重,似乎方才那张字条事关大夏皇帝生死。夏帝携太子御驾亲征南唐,已然天下皆知,难道数十万如狼似虎的夏军不足以保护夏帝的安危?二人不敢多问,只肃然领命。
杨致交代完毕,便扭头进了书房展纸提笔给玲珑写信。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大夏将来谁做皇帝都不关他屁事,可皇帝至少在这两三年之内还不能换!即便非换不可的话。也绝不能是宁王!万一局面失控,宁可扶越王登上皇位,自己也要合六喜之力杀了他!
次日凌晨天色尚未放亮,秦骄阳就匆匆来报:皇帝自十一月二十二日抵达金陵,停留三日后,于十一月二十五日起驾出城返回长安。但是圣驾至今所在何处,凭秦氏钻天入地之能,居然无从打探!
杨致登时猛然醒悟,长安局势是必有异动无疑,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皇帝这里。堂堂一国皇帝御驾亲征。由重兵随行护卫,竟然圣踪不详!这是一种极为不祥的征兆,也只有一种可能,恐怕皇帝业已受人所制身处险境。身边有人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到底是谁在捣鬼?莫非不是宁王,而是那个貌似庸碌无能的太子赵恒?!
脑子里一旦冒出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他越想就越是冷汗涔涔而下:大舅子沈重为人耿直殊少心机,毫无具有远见的政治头脑可言,是太子一系中当属宝贝疙瘩一级的嫡系将领。征伐南唐之时,沈重被皇帝晋封为骁骑将军。统兵三万在与南唐国境毗邻的淮南驻防,实际上是担当了灭唐先锋大将的重任。这个死心眼的大舅子会不会受太子忽悠蛊惑,干出什么傻事?
卫肃身居枢密院太尉一职,是大夏一人之下的最高军事长官。卫飞扬智勇无双少年英雄,官拜统兵十万镇守金陵的勇毅大将军。如果太子能按部就班平稳继位,卫肃父子当然可以拍着胸脯说是死忠于皇帝的。若真是太子悍然发动兵变,那就很难说了!
杨致愈发不敢再有丝毫耽搁,随即便与常三启程出了蓬莱。二人全力策马往西疾驰,幸亏秦骄阳安排得力,每处市集城镇必有秦氏分号备好马匹干粮等候,只管放心的换马前行就是。一路上每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十个时辰是在马背上全速赶路。
常三第一天就明白了杨致命他准备燃香的用意,待到每日实在萎顿不堪时,寻个僻静无人处饮水进食之后就地小寐。为免睡得太过深沉,便点起燃香夹在指间。这样的话,最多睡一炷香功夫就会因燃香烧至手指而痛醒!
常三纵然有一身强悍的武技,但毕竟不是铁打的,较之韧如钢丝耐力绵长的杨致相距甚远。开始两三天还可勉强承受,后来就完全是苦不堪言的咬牙硬撑了。几天下来粗略一算,二人每日行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