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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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自然而然想到了与玲珑重逢之时,张博虎在茶酒与檀香中分头下毒,要两样药物一同作用才生奇效,只取一样很难验出有毒与否。
恍然点头道:“那就是了。大哥,你错就错在分别二字。对方行事非常谨慎,如果以剧毒药物致使周挺暴毙,越王与你们四位监国重臣定会下令彻查此事,卫肃找不到任何阻拦的借口。而禁军大将军由谁接任一事,也势必会搁置不议。若是周挺病倒之后拖些时日不治而亡,那便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况且对方盯住的是禁军大将军这个要害位置,并非一定要取周挺性命,只要有了他病重不能理事这个由头,就可找人暂代。论战功与资历,耿超都无法与张天行相比。如此一来,卫肃提出由张天行暂代禁军大将军就是顺理成章了,周挺本人与你们另外两位监国重臣也无从反对。”
徐文瀚冷冷道:“以迎接皇上班师还朝为名肃清宫禁,以晋升十数个看似无关紧要都尉为名部署城防,再以周挺重病不治为名取而代之执掌禁军,可谓环环紧扣啊!我急召你回京,就是为了不让太子与卫肃的如意算盘得逞。耿超与张天行在军中声名人望远不及你,由越王出头提议,王相与我从旁力挺,推举你暂代禁军大将军一职!你行事素来狠辣,又有御赐金牌在手,要执掌禁军断非难事!只要有你在,长安就不会轻易落入太子手中!”
“我连日苦思,这还只是第一步。你取代周挺成为监国四重臣后,卫肃便已成孤掌难鸣之势,于兵事上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了。第二步至关重要,那就是说服耿超与我等合作,遣他领兵出长安迎皇上还朝。太子若是行事果决的心狠手辣之人,皇上应是已然无幸,那便需全力抢回皇上的尸首,才能揭露太子谋逆篡位之奸!但我看太子平日的优柔寡断不像全然是装出来的,在卫肃尚未掌控长安之前,或许还不敢伤及皇上性命。总之皇上无论死活,只要生能见人死能见尸,那便一切都好办。”
“第三步便是由我与秦氏紧密配合,逐步缩减宁王与康王的粮饷支用,到了必要之时就切断供应,就算不能阻止他们兴兵作乱,两路数十万大军想要北上南下争位,只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第四步自然是在揭露太子之后,矫诏保越王登基为帝!经我与王相反复商议,从长远来看,这是尽量避免大夏不至于陷入内乱,皇上一统天下的宏愿得以继续推行的最好结局!”
杨致猛地想到,秦公与他在终南山下那处荒郊客栈夜谈时,曾提到太子未必就是外人眼中的那般庸碌无能。老狐狸真是眼光毒辣,见事深远啊!
不置可否的问道:“大哥,秦公与二哥父子是否知晓此事?”
“事关重大,我便是告知二弟也徒劳无益。”徐文瀚颇有些郁闷的道:“我已将此事秘密知会秦公,可他只撂给了我一句话:杨致未回长安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第157章蛮干
所谓禁军由越王赵启、枢密院太尉卫肃、首辅宰相王雨农与禁军大将军周挺共同节制,是指做为监国皇子的越王只有代皇帝草诏之权,将原在周挺手上的兵符一分为二,由越王与周挺各执一半,诏书上必须同时要有越王、卫肃、王雨农三人的印信,周挺方可下大将军令调兵。四者缺一不可,无论少了哪一道手续都休想调动禁军一兵一卒,足见皇帝很是花了一番脑筋。
只是皇帝这番编排中有一个天大的漏洞,那就是杨致手上的御赐金牌。但皇帝在御驾亲征之前就打发杨致去了山东,所以严格说来也算不上什么漏洞。在这样的情势下回到长安,若有御赐金牌在手,行事自然要方便许多。
现在杨致是有苦难言,金牌已经当做聘礼送给了玲珑。心下生出了一个很没出息的想法,却没敢说出来告诉徐文瀚:只要争取到半年左右的时间,他关于把持海路与长岛群岛的谋划应该就已初具雏形。虽然在山东筹建海关官署必会落空,借机狠刮一个盆满钵满的希望也会多半化为泡影,可无论大夏乱还是不乱,不管谁来做皇帝,又能奈我何?若是天幸大夏不乱,玲珑人生地不熟,想要在蓬莱站住脚跟稳住局面又谈何容易?从这个层面来说,把金牌留给玲珑也没错,她比自己更需要金牌!
听说徐文瀚已将太子妄图谋逆篡位一事秘密知会秦公,杨致登时又稍感心安。太子一旦得手,以李氏为代表的金城与关中士族豪强势力是他的根基所在,秋后算账为李氏出气是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到的事,架构庞大的秦氏便有轰然坍塌的可能。秦氏纵然秘藏有数十万两黄金做依托,除了连根拔起去投南楚之外,那就只剩下举家远走海外这一条生路了。
后果如此严重,那老狐狸竟然会无动于衷?会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徐文瀚打发了?秦公是连杨致都钦佩万分的装逼大师,秦氏拥有这个年代最强大、最发达的情报系统,说不定早已闻风而动。暗地里忙得不亦乐乎了!
杨致沉思半晌,郑重相告道:“大哥,往大处说此事关乎大夏国运与天下大势,往小处说关乎你我与秦氏前途命运。眼下控制事件进程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太子手中。单凭你我之力,断难与之相抗。最迟在明日,你我必须与秦公碰头,议定应对行事的大致框架。”
“依我看来,事实上时势已将越王推上了风口浪尖的位置。他是正牌奉旨监国的皇子,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的,我们也必须奉他为首才称得上名正言顺。那小子是什么德性,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年纪虽幼却颇有几分鬼才,只要一点就透,没准这个时侯他心里就已经跟镜子似的了。最好是明日便找个机会向他全然挑明,这一次他避不开也躲不了,这压根就不是装迷糊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事!”
“越王与你们几位监国重臣在朝堂之上朝夕相见,与越王和王雨农如何相互配合,自然只能由你设法与他二人沟通了。不管从前我们与宁王、康王一系有过什么瓜葛。太子谋逆篡位之事,相信他们也绝对不愿意看到,在这一节上起码大家立场是一致的。别人我不敢保证,就拿福王来说,只要太子得手,他这个逍遥王爷只怕也做到头了。他既然能与宁王秘密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那么与越王也能!相形之下,越王年幼反而更会令他放心!耿氏父子与福王一样都不是蠢人,太子登基为帝后,摄于耿进父子在军中的威权。一时半刻还不至为难他们。但天长日久,绝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如今情势已迫在眉睫,也容不得福王与耿氏父子再瞻前顾后,他们必定会答应与我们联手合作。”
杨致的分析十分中肯。徐文瀚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三弟所言甚是。挫败了太子之后,只要他们的利益得以足额兑现,皇上的既定国策得以顺利延续,到时候我们扶越王登上皇位,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就算将来尾大不掉。也只好再徐徐图之了。”
杨致宽慰道:“大哥,你多虑了。凭良心说你我都并非贪恋权势富贵之人,日后做不做官都无所谓。即使越王承继帝位,大夏那么大个摊子总要有人帮他抬起来,治国领兵的事总得有人去做,若是多几个福王与耿进父子这样的人顶上,我还巴不得呢!至于尾大不掉,嘿嘿,我现在就可以放个屁在这儿等,越王那小子假以时日,心计手段比他老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他坐稳了皇位,福王与耿进父子蹦不出他的手掌心。”
徐文瀚叹道:“但愿如此吧!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你自蓬莱赶回长安一事,必定瞒不过太子与福王等人在山东的耳目。事不宜迟,我明日早朝时分便与王相商议联名上书越王,提议由你暂代禁军大将军之位,给皇后与卫肃一个措手不及。你能等到明日午后或是后日再公然现身,那是最好。你连日奔波,想必已是疲累不堪,今日天色已晚,在我这里权且将就一晚,用些酒饭好好洗漱一番,先好生睡上一觉养好精神。”
杨致摇头道:“不打紧,我还吃得消。按照你我方才计议,只要我一回京,那层窗户纸就已捅破,等于是在打明牌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迟一天还是早一天现身都无关紧要了。最重要的是动作要快,你明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早朝之前堵住越王,向他和盘托出此事。你与王相也没必要联名上书,倒是拉上周挺各上各的奏章,反而效果更佳,至少不会让卫肃与太子一系的大臣们抓住串联的借口。”
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决然道:“现在还不到亥时,天色尚早。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见一见周挺和耿超。不知你以为如何?”
徐文瀚略微不忍的道:“你与周挺素无来往,与耿超又有嫌隙,但凭你的心智口才,或许能够说服他们。你若真能挺得住,去他们两家走一趟,自然是最好。”
“你这就叫人备下酒饭和热水,我吃点东西洗个澡就走。”杨致颇有几分无奈的笑道:“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挺不挺的有大半是为了我自己。对了,我家老爷子和玉儿还好吧?……还有,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徐文瀚唤来管家吩咐准备酒饭与热水后,感慨的道:“自进门以后,直到此刻你才问起他们,也真是难为你了。我若不知道你心底的小九九,我怎会有召你回京的把握?你家老爷子风采依旧,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弟妹的肚子已然挺起来了,阖府上下都拿她当菩萨似的供着,加上有沈老爷子老两口悉心照料,日子哪儿还会过得差了?她对你委实想念得紧,不过有沈老夫人和阳成郡主陪伴,还不是十分寂寞。弟妹向来口风稀松,我已再三嘱咐她,务必对公主与你珠胎暗结之事守口如瓶。皇上与梅妃娘娘本就颇为头痛不知如何自处,免得弟妹口无遮拦,惹得皇上将来恼羞成怒。”
“只是苦了公主倒是真的,公主上个月便已以带发修行为名,搬到水云观去住了。离皇宫不是太远,大概五六里地的样子吧。”
杨致大惊道:“带发修行?水云观?你是说……公主已经出家了?她不是……不是已经……?”
徐文瀚苦笑道:“你在重阳那日与皇上饮酒大醉,宫中无人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你与公主也有了些风言风语。后来是越王说动梅妃娘娘请皇后出面,才将此事强自捂住。可能捂得住众人悠悠之口,却捂不住公主一日大似一日的肚子啊!宫中耳目众多,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还能住得下去?将公主暂行安置在云水观,是越王出的主意。梅妃暗遣心腹侍卫日夜看守,以不得打扰公主悟道清修为名,严禁生人靠近一步。虽然形同囚禁,但总比住在宫中要好。”
唏嘘道:“公主乃是身份贵重的金枝玉叶,阴差阳错才与你结下这段孽缘。她与弟妹同样是怀了你杨家的骨血,境遇却有天壤之别啊!三弟,连我都替你担心,此事将来要如何收场才好?”
杨致语气森森的道:“你这么一说,我越听越觉得自己不是个玩意儿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那我就认!我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公主,她怀了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女人。云水观那种神神道道的地方,活人住久了都会住得没了生气,更何况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将来如何收场?简单得很啊,明天我就堂堂正正的接她回府!就是天大的祸事,老子也担下了!”
这种牵涉皇家体面的风流韵事,徐文瀚还是头一回碰到。他纵然读书破万卷,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唯有摇头苦笑而已。他当然也知道,杨致心智过人,如果有解决的办法就绝不会那么蛮干。可惹急了他,这位大爷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问题是这么一来你让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啊?人家能这么不清不白的跟你回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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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日喝了场小酒,有点高了,稀里糊涂的断了更。。。致歉!今日三更补上!
第158章串门
自十二月十四日那天凌晨从蓬莱动身算起,杨致与常三足足有八天没有坐下来吃过一顿安生饭,没有正儿八经的擦过一把脸,没有放心的睡过一个囫囵觉。杨致感觉就是在血战大漠时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那几个日夜,都没有这几天那么累。因为那时候脑子里除了求生二字,就没了别的念头。而这八天中在像疯子一样赶路的同时,脑子还被乱七八糟的事塞得满满的,能不累吗?
他吃饭洗澡的速度都极快,牵马出门之前停步想了一想,回头向徐文瀚交代道:“大哥,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明日只管照常上朝,按你我今夜所议去做便是。我今晚不一定会回来歇宿,你且放心早些安歇,不必等我。明日上午我还不会在长安露面,午后自会与你碰头。哦,我那仆从常三这几日跟我委实累得狠了,你明日上朝之前替我嘱咐一声,让他安心在此休息半日罢了。”
徐文瀚深知他行事果决却又极具条理,轻易不会乱来,也不多加啰嗦,只是默然点头答应。
在这冬日的风雪之夜,长安街头已然难得见到一个行人了。徐徐策马走在街上杨致被寒风一吹,骤然感觉到难言的落寞孤独。
脑海中不断浮现与皇帝交往一幕幕画面,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而奔忙,以至于过家门而不入么?那个一直待他还算不错的胖大老者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难道就真能心安理得的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么?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在情感上对长秀公主赵妍一时还难以接受,但就算便宜老婆可以不认,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狠下心来不认吗?赵妍并非一无是处,她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就这么任由她留在水云观遭罪,他不但不像个男人,恐怕连人都算不上。
杨致细细想来,他原先企图守着现成的家业,做个超然世外与世无争的土财主,简直天真得可笑。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便与出现在面前的一切都密不可分了。都说求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做人同样也是如此。
这世上凡事都没有绝对,本无公平可言。客观的说。太子难道错了吗?他不过是想尽快得到他认为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或许只有从毛爷爷的《念奴娇。昆仑》一词中才能悟透其中真谛:夏日消融,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凡是皇帝看得上眼的统兵大将。都必须将家安在京城,无论身在何时何地征战,都不能携带家眷,历朝历代几乎都是这么个规矩。百万夏军中战将如云,老丈人沈子通如果不是携家带口迁居长安,沈重未必就能晋升为骁骑将军,自然也无从担当灭唐的先锋重将之任。人心都是肉长的,能拼着抛家舍业的狠人毕竟并不多见,所以说无论宁王还是康王想要率部兴兵作乱,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
到了周挺这个级别的高级将领。虽然长年征战在外,但在长安置有府邸就自不待言了。杨致无心像做贼似的偷偷潜进周府,免得被当做刺客惹出一场无谓的厮杀。他与周挺从无来往,想来周府也没几个人认识,就是认识又怎么了?
徐文瀚于周挺有救命之恩,亮他的招牌无疑更为省事:“徐相爷为大将军求得一良方,命我连夜送来。”
周府家人果然二话不说就领杨致进了前厅,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迎了出来,将信将疑的道:“此刻天色已晚,家父卧病在床多有不便。请尊驾将徐相爷的药方交与在下。”
“对不起,这药方必须面交大将军。因为药方就是我,我就是药方。”杨致笑道:“劳烦周公子转告令尊:我叫杨致。”
“杨致?!忠武公?……飞虎侯?”年轻人登时一脸骇异的将他上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