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英雄-第5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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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倒是并不客气,仔细思索一翻后说道:“看看去也好。”
有过之前的不少经历,张海也多少了解到:其实像康熙微服私访那种贴近底层的玩法,了解不少问题的难度其实是不小的,最多只能对一个社会的大体状态有个感知。如果是经济水平并不算低的盛世繁华之地,看普通百姓还不如多同那些基层里较富裕者或者中上一级的人物多打交道,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早春时节的东南沿海一带还并不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也并不算是太适合航行的时节,不过在众乘客轮流出人出力帮忙踩人力螺旋桨的情况下较大的船体还有一定的航速最大限度的避免了过度的晕船。加上几百年来自东南到广南的有不少都是走水路,前来乘船出海的人之前很少有人没在沿海乘过船,所以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问题。
新朝的公安军队伍在补充了大量受过长时间教育的少年义勇之后,战斗力也远非旧时的治安军可比,再加上火器制作质量同民间已经形成一定“代沟”安防能力明显加强。一些零星的海盗已经并不能像过去那样给出海的人带来巨大的危机了。
娴熟的大船舵手在海上航行了约半个约左右的时间就抵达到了珠江以外的洋面上,附近大大小小的船也多了起来。船上的水手们只是照例提醒乘船的人注意安全。毕竟以往偶尔几次大的海上治安事件都是发生在类似的港口附近。张海夏通等人对于这种事情倒也不敢怠慢,在返还了武器之后也都提高起警惕起来。
人力螺旋桨使得岸上的纤夫负担大为减轻,加上岸上的码头已经比过去完善了很多,可以停靠几千料的大型客船,因此上岸的过程也比较顺利,张海及夏通等一行人都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多数人还是做了不小的戒备。
岸上前来接应的人也有很多,毕竟从码头到城内这段多少还是有些风险。海船的航行时间并不固定,不过为了防止出岔子,在船表日程上临近的几天通常有不少人前来接应,以防远方而来的人出了什么叉子。
张海多年执政当然也了解到:广南一带曾经是种种乱象的重灾区,从建政至今曾经进行过两次大规模的清洗和不少暴风骤雨般的行动。经过雷历风行般的整顿,曾经被新朝上层称为“旧势力堡垒”的广州府族群面貌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不少“土著”被遣散到其他地区,不少北方来的居民重新入住。加上广泛的“正音运动”“新生活运动”,在张海第一次来到广府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感觉:这似乎是某个北方富裕的大城,一点儿南方的感觉都没有了。
1394第1394章南下广府二
码头上人们闲聊时的议论声甚至是一些客套的说话声,连张海都能勉强听懂。而且很多人一看并非仅仅是年轻人或者学堂出来的人,就连一些中年妇女甚至老人都是如此,也不由的有些感慨。在这种传统势力影响大的地方要做到这点儿,不知当初是花了多大的代价,借了多少人的脑袋,并让多少人受皮肉之苦才做到了这些。甚至有时候张海都有些觉得:当初的一些做法和态度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即便是以一名近卫部队退役军官的身份,张海也没有必要对这些人太讲什么面子,本来就可以盛气凌人一些,不过在进了城之后还是说道:“当年的正音运动不仅仅在广南闹的暴风骤雨一般,在苏州那里好象也是如此吧据说当年可是不少人怨声载道,甚至群起反抗,那还闹出过不少流血事件。现在想起来,公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以至于到了现在,都无从凭借口音来判断一个人的出身和家乡了。。。”
夏通则有所感慨的说:“当年很多移风易俗的事情,包括这新朝标准白话的强行推广,确实在当时闹的很多人都不理解。可现在看来,至少对于像鄙人这些后起之辈的商界人士来说。新朝初年的种种政策大大瓦解了那些垄断某些地方和某些行业的旧势力。而且也使得交流的成本大范围的减少了。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新朝白话说的标准就都不会被当做是外地人而遭受什么不公的待遇,仅仅这一点儿就减少了不少麻烦。而且那些无能之辈,再也不能靠地域手段和党同伐异的族群庇护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于新朝的经济和民生,乃是根本性的改观了。再有你看着城内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的情况下依旧整洁的街道乃至人们的风貌,可不仅仅是看起来好看。这许多年以来的卫生整顿乃至沟渠重修之后,每年因为时疫而死的人也大为减少。再加上整体经济民生的改善,可以说:如果没有新朝这些年来的暴风骤雨,就没有新广南如今堪比东南繁华一带的的变化,也就没有我们新崛起的夏家如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家业了。。。”
张海仔细的回忆起来,似乎还真想起了什么:“江海书社我几年之前似乎有些耳闻。但印象中规模似乎不是很大,主营的也多是一些民间喜闻乐见的通俗闲书而已。不知这几年来,夏家可发展到什么样儿的程度了进了文教部和新华书局供货商的圈子”
夏通似有些惭愧笑道:“小哥说笑了,拥有那样地位的,几乎都是早年的从龙之臣哪儿是我们这种新兴起不久的小门小户能妄想的。就说在那苏州一地,我们也不过是刚刚有了点儿业内的名望而已。在苏州一带的本行业才能说的上排的勉强上前十,前五也肯定进不了。一年的营收及纯利,也不过就相当于几百顷上好的良田而已”
在说这话的时候张海也注意到:这繁华路段的公共场合,夏通的语言虽然好歹有些遮蔽,但似乎是完全不在意说这种过去看来算是机
密一般的事情似的。几百顷上好的良田在不少其他地方听起来或许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张海却知道:东南一带的粮价,几百顷上好的良田一年的收成可以达到十万两,收租纯利则比例相当不低,至少数万两银子;那么这崛起刚刚夏的家底可能在这几年到最多十来年的时间里就已经积累起折合几十万两银子的家底了儿了在旧时,形容一般富户的标准是“万贯家私”“腰缠万贯”,几十万两银子的流动家底虽不能说是天下闻名的富商或是通天的权贵,那也是内地一省之内或一线一府之地的地方上极有名望的人了。
不过到了这广州城甚至来到夏家在广州的门外的时候,张海也真的是相信了这种说法。如今的广州城同新朝其他很多地方一样,城市向外扩张,外城的面积开始超过了内城。在这外城之中,诸如苏州那样的园林“别墅区”比比皆是。新朝并没有有关逾制的具体规定,这些深宅大院为了避免逾制的嫌疑府院的面积往往要比王府规格小上一圈,通常不过一二顷方圆一箭之地大小,可这样的深宅大院按张海在路过广州街边购买的地图上所标示,竟然有上百户之多。
张海也是管过西院和未名宫修建的人,对于相关一些土建的成本也多少有一些了解。通常来说寻常人家的宅院,在劳动力成本有很大提升的当下大致是每亩五六百两银子左右;可是像这种修了园林池塘庭台楼阁,样式也不算差的。十几亩大小的园林院落也至少得视地方物价不同几万两到十万两银子的成本。那么粗粗算来,仅仅是大户门用于这些宅院的花费,短短数年时间就已经多达几百万两到千万两的投入,几乎堪比修建一做皇宫不包括木料石料开采运输以外的成本了。
以此来推算,假设全国的城镇及地方上的大院以两万人口左右折合像东南与广东一带这样的一线地方计,这样至少拥有几十万两银子家底的大户们则数以千计,甚至两千计,再加上零散富户和巨富。随着以纺织和出版为龙头的新朝工商业的发展,一个规模庞大的新富阶层似乎正在短短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就开始成型了。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张海相信了夏通所言并非虚言,也并非是什么别有所图的偷鸡摸狗之辈。
财富的积累让这些新兴的大户门有了庞大的家产,张海并不奇怪,可是在一阵寒暄进了夏家之后的一些所见所闻,则不由的重新让张海开始忧虑起来。
仅仅是负责迎接张海这位“贵客”的丫鬟仆人就有十余人之多,而且姿色上即便在民众气色与营养同旧时已经有不少改观的新朝也算的上是上等。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女子的年纪还都不大,普遍都还在没有青春发育的年级,不过是如如今新朝五年的时候才进宫的那些西院女孩儿们一般的年纪。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一阵愧疚之感。
1395第1395章新朝新贵
“我们夏家乃是新起来的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张小哥完全无需有太多的约束。”夏通对张海笑道,随即热情的问:“接风宴在我家是按时准备的,不知道张小哥喜欢哪一类的”
“随意了,只要别是咸肉月饼、萨其玛、糕点、驴肉火烧或驴打滚一类的东西就可以。这些同便携军粮沾边的东西战备还有西征的几年时间里,甚至这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我可都已经吃腻了。据说现在新朝哪怕是个万元户,也常能吃到过去省府一级的大户们才能吃的山珍海味,那我就看看你们夏家这接风宴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吧。”
如果是以前,张海或许还有着谦谨的习惯,不过现在的张海到觉得这个观察新朝新贵们消费水平的好机会。
同很多类似的“新贵宅院”类似,为了在有限的方圆百步范围之内的府宅里搞出宫廷贵族般的实际感觉,空间实际上如很多外国宫廷那样被安排的很狭小,亭台楼阁都是如此。没有张海前世小时候清末民初保定直隶总督府对过不远的古莲池或者曹昆花园那种自然空旷的感觉。但这也给人以“很大很深”“人丁众多”的感觉。按新朝的新名词儿说:据说叫“大杂院原理”,一套方圆十几丈大小的大点儿的四合院,并不会给人“一如宫门深似海”的感觉,可是如果像建国后毛时代那样把这种四合院改造为“大杂院”,就给那些新朝乡下或小地方来的爆发户们一种“一城之主”的感觉。
因此夏家地方虽然不过一箭大小,也是七拐八拐才来到正厅。相比那种一看就一股平民清贫落后之风的北方大杂院。这夏家的院落在错落之中也别有一翻规整与精巧,并没有太多的贫气。
客厅以及吃饭的地方也都不算小,佣人们也都不算少。当然同过去不同之处在于:佣人和仆人在过去的大户人家中多是年老色衰、富有经验知道轻重、在家中招惹是非的可能性比较小的人。而在这新朝新贵之家,见到更多的是却是童养媳一般的女童,这更是让张海心中一阵愧疚,不抒不快:“新朝圣主什么都好,新朝也让平民百姓各行各业的日子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就有一样弊端:据说拐卖妇女之风有所缓解,但是这拐卖儿童之风比前朝的时候还要更有甚之。过去的时候,就连那些旧朝的衙役们也不好和这种人相互勾结收这种人的财路,而在当下则是上面带头搞则这种事儿。。。”
听到这样的话,夏通一开始有些吃惊,这可不像是张海这种官家上层应说的话,不过还是有些警惕的低声劝道:“慎言,慎言啊。我想那圣主当初白手起家,没有多少可以真正多托付大事的人,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固然会造成不少悲剧,可是即便在这新朝,重男轻女和抛弃女婴于民间也是常见的事情。相比那当年太监势大或者不得不
依赖官僚权贵,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夏通身为新朝能够新崛起的商家,可是知道有相当地位的一些人就算在酒桌上有一些“民粹主义”的言论,那自己也尽可能的不要附和之,或者要委婉的站在天家一边。
闲话并没有多久,刚刚摆好的精致木桌上很快就有人摆好了菜肴。
张海在吃上并不是个多么奢侈的人,而且也不觉得这种大众“新贵”能请到什么象样的厨师。可是这样一次随机准备的接风宴上一连上了几十道丰盛的菜肴之后,张海也觉得以前对这新草大户人家的餐饮有些小瞧了。
见到张海感觉到这桌上的一些器具比较新奇,就解释道:“麻辣兔丝是宫廷时令菜,在我们这广南一带却不是了。螃蟹也是时令菜,不过蝤蛑蟹扁大、性寒、无毒、可解热气,则属于蟹中的特例。吃蟹有文吃和武吃两类,前朝漕书发明了蟹三件:锤、刀、钳,后来则发展为蟹八件。我们这些人没有前朝那些老爷们那么多讲究,因此不少蟹肉也是专门准备好的了。。。
夏通说了片刻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就没有继续在吃方面谈及太多,而是与张海介绍起家人来。不同于枝繁叶茂的一些大族,夏通等人是前所未有的短短数年内就有此成就的人,因此比起一些平民百姓来,家人并不算多。直系也就土乡下土财一般的八九口人,几个子女,兄弟姐妹,再加上一两位长辈;算上前来投靠的远亲大概几十口人而已。女人不上桌,远亲不同桌,晚辈也另论的规矩在稍微像点儿样的人家也是存在的。家上夏通的几个兄弟另开单过;因此这么丰盛的宴席就只有夏通,张海两人,还有一些就模仿那旧时官僚宴请场合的配酒女童了。这些年纪并不算大的孩子同西院里的那些孩子虽然同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可是神色性情却大不一样。似乎在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完全没有儿童应有的活泼与纯粹,而是似乎与那久经世事的成人无异了。当然,也不尽然都是这种。还是有一位欢笑自然的家妓少女来到张海夏通等人的身前,那丝毫没有拘束和禁忌的行为都显示出这新朝的新贵们同过去一些大户人家的根本不同。
若是一年以前的张海所不定对这些乐在其中,可是如今的张海在经历了沉重的教训之后却已经对这些几乎免役了。在思索片刻后反而稍稍侧面的询问起夏家平日里的一些吃穿住用方面的事情,比如这些菜肴的来历和成本。比如家中的开销情况。这些夏通倒是知无不言没有多少藏私的意思,只是到最后才谈到经营上的一些事情。
通过这些,张海也多少有些吃惊:这样一户未见得闻名的大户,平日里每日几十口亲族们的开销也达到五六十两的水平,一年下来仅仅是家中诸人的开销就达到几万两之多,这还不包括宅院及交往等大项。
1396。第1396章 新朝新贵(二)
夏通见到张海的面色有些犹豫也有些忧虑,不过在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坦言一些事情,他也知道新军之内的人并不欣赏什么“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那套。我们夏家的人丁还不够兴旺,比不了那一些小说中描绘的皇亲贵胄,可是我却敢说:至少在这吃的方面,包括我们夏家在内大多数府一级行业内的富户,自己及亲人乃至仆从在吃的方面都已经并不逊色于那些贵胄多少了。过去的厨子,都是单凭经验传授经验。因为这方面的人才有限,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真正能够有水平的人才也很少见。这才使得一些名贵菜肴成本不菲。此外各个环节上的上下其手也加大了开销。而在新朝: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专门的培训下厨艺已经不下去过去那些老师傅太多了。而且定量分析与学习纪录的方法同样影响到吃这一行。很多定量工具的使用也大大简化了对经验技术艺的要求,渔猎养殖等方面的经验多了,能力高了,成本也就降下来了。如今我们夏家苏广两地一年十万两银子的开销我敢说:除了住的地方多少受限外,从吃到用再到行,完全要在那一般的皇亲贵胄之上了。。。”
夏通又说道:“我见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