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传天下-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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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特勤,现在你觉得自己还有回天之力吗?”侯维全正说着,北门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响箭声。
“怎么回事?”摩罗听到响箭声,立刻大声询问门外的侍卫。
“虎贲军已经进了金山关北门。”李潜施施然从窗户外跳进来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李潜笑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特勤你能否有机会实现成为突厥大汗的梦想。”
摩罗面色大变,他立刻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听到了许多隐密。“仓啷”一声,摩罗抽出了腰刀指着李潜。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也立刻各执兵刃进来,将李潜团团围住。
李潜扫视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手持兵刃的侍卫,笑道:“特勤,难道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客人?”摩罗将手中的腰刀晃了晃,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客人。”
李潜施施然坐在炕上,道:“特勤,难道你不想恢复阿史那的荣誉,重新成为突厥的大汗吗?”
摩罗立刻瞳孔紧缩,死死盯着李潜,一头金发颤巍巍地抖动,如同他的心情一般不平静。
侯维全诧异地望着李潜,似乎想要看透他内心的想法。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却看不明白。
李潜轻轻一笑,将腰畔的横刀解下来放在几案上,道:“还没有自我介绍。鄙人李潜,现忝为驿军昭武校尉。”
摩罗立刻身躯一震。驿军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他永远都忘不了,在进攻肃州最关键的时刻,一面驿字大旗下无数杀红了眼的家伙突然从他的背后杀过来,让他不得不放弃攻打肃州的大好局面落荒而逃,逃跑途中他还被驿军中的一名将领射了一箭,虽不致命,但到现在肩膀还隐隐作痛。可以说摩罗对驿军恨之入骨!
摩罗将腰刀指着李潜鼻子,喝道:“原来是你!”
一句原来是你,道不尽摩罗的满腔的恨!此刻,摩罗恨不得立刻挥刀将眼前的这个家伙斩成两段!
李潜垂眼望了一眼身前的刀锋,笑道:“看来咱与特勤之间的误会不浅啊,特勤听到咱的名号,就恨不得斩了咱。”
摩罗牙齿咬地吱嘎作响,道:“不错,本特勤恨不得一刀斩了你!”
李潜笑笑,道:“即便特勤现在杀了我,难道就能重掌突厥成为突厥的大汗了吗?”
摩罗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能不能当突厥的大汗不重要,本特勤现在想的就是要杀了你来报仇雪恨!”
“哦?不知咱与特勤有何仇恨?”
第二〇三章 溃败
“这个……”摩罗登时语塞。他与李潜有何仇恨?最直接的仇恨就是当日他指挥大军进攻肃州时被李潜的驿军从背后突袭,结果导致前功尽弃。但,这算是仇恨吗?如果这也算,那,他攻占金山关和甘州,杀了不知多少汉人,这又结下了多少不解之恨?
李潜冷笑道:“战场之上,胜负各凭本领,咱有幸赢了特勤一回,是咱技高一筹,也是特勤时运不济。特勤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那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你放屁!”摩罗气急败坏道。
李潜见他动怒,神色愈发从容,道:“特勤。你在中原生活了多年,可还记得一句俗语?”
“什么俗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摩罗登时一愣。侯维全听了轻轻点了点头。
李潜笑道:“眼下虽然特勤输了一阵,但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与特勤有什么关系吗?”
李潜一语,直接刺穿了摩罗的心里屏障。不错,无论胜与败,与摩罗关系不大。胜,大涨声威的是屈力颉,败,实力大损的也是屈力颉,跟他摩罗何干?说的好听点,他摩罗不过是参与了这场战争。说的难听点,他摩罗就是个跑龙套的,连参与有戏的资格都没有!真正参与游戏,掌控大举的是屈力颉。退一步说,这场游戏是凉州军、兰州军、虎贲军和屈力颉之间的直接角力,再往大了说,是大楚皇帝、田广、武威公李腾、突厥之间的较量,根本没他摩罗什么事!他摩罗就是个打酱油的!
摩罗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手中的腰刀不知不觉垂了下来。
侯维全冷笑道:“你又是什么角色,难道你觉得自己也是操纵他人命运的棋手吗?屁!你也不过是个被人操纵的棋子而已!”
“说的好!”李潜鼓掌道:“果然是一针见血,李某佩服。不错,在这场战争中,李某也是别人的棋子。可是,李某比这位特勤的聪明之处在于李某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从不试图力挽狂澜,而是抓住时机壮大自己。”李潜说着眼中露出寒光盯着摩罗道:“而特勤你,却始终没认识到这点,还妄图操纵全局,李某不得不说特勤你愚蠢透顶!”
“放屁!”摩罗不甘心地吼道。
李潜冷笑,道:“看不透时局而自以为是,何其愚蠢!以自身微薄之力妄图改变局势,更加愚蠢!大难临头而不知躲避极其愚蠢!冥顽不灵若斯,某不屑与你一般见识。”
摩罗的脸色一阵青白不定,心中虽然满腔愤怒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侯维全似心有所动,垂头苦思不语。
李潜不屑地撇撇嘴,继续道:“眼下,虎贲军已入金山关,尔等以为还有机会吗?识时务的赶紧逃命回到草原,慢慢积蓄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尔等若是打算这样做,李某可放尔等一条生路。”
侯维全一震,抬头望着李潜道:“你为何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潜神色复杂的望着侯维全道:“原本似你这等卖国求荣之辈,李某当将你碎尸万段。只是看你颇有些才学,李某不忍心就此取你性命。”
侯维全立刻面红耳赤,粗着脖子吼道:“侯某自幼聪颖,又寒窗苦读十数载,只因不是世家出身,亦不受世家赏识,始终不能科举得中,不得已屈身金山关做个不入流的小吏,却倍受那些世家子弟的白眼。只有特勤欣赏侯某的才干,视侯某为友。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特勤赏识侯某,侯某焉能不为特勤而死!”
李潜一笑,“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既然你视这位特勤为知己,那本官就给你个机会,看看你倒地有多大能耐!草原之上群雄逐鹿,你与这位特勤能否称霸草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多说无益,再不走就留在这里当阶下囚吧。”
侯维全圆睁双眼,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名摩罗的侍卫,满脸惊恐地道:“特勤,虎贲军打进来了,咱们快些逃吧,晚了可就出不去了。”
摩罗立刻清醒过来,道:“快走。”侍卫们立刻领命,连忙进来收拾细软。摩罗见了登时气恼,喝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快去备马。”侍卫们被他一通呵斥,连忙放下手中的黄金、丝绸、珠宝,匆匆跑出去。
摩罗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细软,抬头望着李潜道:“大人为何要放我们走?”
李潜笑了笑,道:“在这盘棋里,你我都是棋子,你的死活对整个棋局无足轻重。既然这样,在下为何不放你一马,让你有机会变成棋手?日后,或许你我还有机会手谈一局,到时再分个高下,岂不更好?”
摩罗郑重地点点头,道:“若我侥幸胜了一局,我定会放你一马,以报今日之恩。”
李潜哈哈一笑,道:“特勤的好意,李某多谢。他日若你不幸败了,李某绝不杀你。”
摩罗刚要再说些什么,他的贴身侍卫在旁催促道:“特勤,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摩罗向李潜长揖为礼,然后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匆匆离去。侯维全也向李潜长揖道:“侯某多谢大人不杀之恩。他日有缘,再向大人请教。”说完,便快步追上队伍,与摩罗一同逃命。
等他们都走远了,老许才从窗口跳进来,道:“姑爷何必跟他们罗嗦,一刀斩了岂不省事?”
李潜望着门外摩罗离去的方向,摇摇头轻声道:“这些人对西北百姓造下了滔天罪孽,我何曾不想一刀斩了他们?但摩罗有一统草原的野心,斩了他反倒便宜了屈力颉,草原也岂不寂寞了许多?”自始至终,李潜的一贯想法是挑起草原内乱,现在屈力颉大败,草原内乱的机会更大。何况除了了屈力颉和思必拓,现在又多了个摩罗,若他们真斗起来,草原可真热闹了。草原内乱,必然无暇进犯中原,这正是李潜壮大自己的机会。
老许听了似有所悟,思忖片刻,道:“姑爷不怕他们日后成大患?”
李潜望着老许一笑,道:“你的大患还是我的大患?”
老许登时语塞。
李潜幽然道:“或许他们将成大患,但与我何干?再者,这天下又与我何干?大楚姓项,不姓李。”
一番话如惊涛拍岸,震的老许心中乱颤。他怔怔地望着李潜,半晌,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思忖片刻,道:“若姑爷有朝一日要面对他们,又当如何?”
老许的话说的十分含糊。有朝一日面对他们,那李潜是什么身份面对他们?不过李潜并不以为意,想了想道:“若真有朝一日我将面对他们,难道我就会怕了吗?今日我能饶他们一命,来日,我也能让他们写个服字。若没这点自信,我还配是师父的弟子吗?我还配姓李吗?”
老许刚刚平静的心再次狂跳起来。李潜的话非常狂妄。别人这么说,哪怕这个别人是其他顶级门阀的嫡子,拥有整个门阀做后盾,老许都会待之以毫不留情的讥讽。但,李潜却有这个资格说这番话。因为李潜的师父是二十多年率领两千虎贲军追杀突浮颉千余里,将草原杀的血流成河的大魔头--白衣煞神。而他的父亲更是草原人二十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武威公李腾。
抛开这些不谈,单说李潜自己也已具备了藐视突厥人的资格。李潜白手起家组织的驿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打破了突厥人引以为傲的野战优势。假以时日,谁又能说这支现在还很弱小的驿军不会成为第二支虎贲军?
老许思忖片刻,道:“姑爷不怕他们波及大楚百姓吗?”
李潜望着老许沉默许久,才道:“我若现在就斩了摩罗,百姓日后就能安逸了吗?”
很明显,答案是否定的。没了摩罗,屈力颉与思必拓必然很快就能决出胜负,到那时草原将再次统一。一个强大而统一的突厥对大楚百姓的威胁远远超过一个分崩离析的突厥。老许沉思许久,默默点头。
四更时分,延千胜带着百余名肃州豪杰突然在金山关北门发难,很快他们便歼灭了北门附近的突厥人,打开关门,然后射出了响箭。不过半盏茶功夫,虎贲军的马蹄声便从远处传来。几息之后,虎贲军五千铁骑攻入金山关。关内的突厥人措手不及下,虽尽最大努力迎战,却终究不敌势如奔雷的虎贲军,被杀的大败而逃。与此同时,谢慎思等人在南边向金山关南门外大营发起进攻。那些丝毫没有防备的突厥人立刻乱了阵脚,三万多突厥人被五千多府兵一鼓作气杀的落花流水。侥幸生还的突厥人仓皇向西南逃去。
外面的战斗丝毫没有影响到李潜。他仔细翻遍了摩罗的住处,搜寻出一大宗飞钱、珠宝、黄金,而且还有密信数封。看到飞钱、珠宝、黄金,李潜大叫一声,发财了,发财了。然后立刻让老许寻了块湖绸将金银细软包起来。至于那叠密信,李潜取出来仔细看了一遍,立刻眉头紧皱。
老许收拾好了包袱,见李潜眉头紧皱,低声问道:“姑爷,怎么了?”
李潜反应过来,指着密信对老许道:“许叔,以前我曾听薛鼎说,突厥攻占金山关后那个大恒昌商号的郭管事曾计划利用田庆的印信伪造田广与突厥之间的战马军械交易文书,意图置田广于死地。当时我以为那是郭管事故意栽赃陷害,但没想到,事情正如那名郭管事所言一般,他们并非栽赃陷害,而是帮田广补齐手续。”
老许一愣,立刻接过密信匆匆看了一遍,然后神色严肃起来。他思忖了片刻,道:“如此隐密之事,田广为何不交给田庆,反而让假手别人?姑爷莫要忘了,这房间乃是薛鼎的住处,这些密信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李潜点点头,道:“不错。金山关守将府除了有守将住在这里,还有当值校尉、记室参军等一干幕僚也会也住在府里。从这个厢房的位置来看,此处住的应是当值校尉薛鼎。”
老许亦点点头,道:“按现在咱们所知的来看,八月初九之前,田庆便已离开了金山关。按说,封关在即,田庆必然会想到他回去后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他应该随身携带,甚至看完后直接销毁,可为何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薛鼎的房内?”
李潜思忖了片刻,忽然惊道:“难道这是薛鼎偷的!”
老许立刻也想明白了,点点头道:“不错,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李潜随即不解,道:“可薛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田庆的心腹,而田庆是田广的从弟,也是田广极为信赖的心腹,如此说来,薛鼎也应是与田广同坐一条船,他为什么要偷这些密信?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二〇四章 冲突
老许想了想,道:“难道他只是偶然发现了,觉得这些东西太过重要他不敢擅自销毁,却又不知如何处置而先收起来,等到日后再还给田庆?”
李潜听了冷笑一声,道:“薛鼎是那种忠心耿耿的人吗?如果他对田广忠心耿耿就不会在逃离金山关后想着如何隐藏,而是赶紧到凉州将实情告诉田广,哪怕他明知道田广会对杀他灭口。退一步说,象薛鼎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发现了这些东西即便没有背叛之心,也该立刻销毁,日后即便田庆追问矢口否认便可,而不是小心地将证据藏起来。他这么做分明就是想抓住田广的把柄。这样说来……”
老许眼睛一亮,道:“他早被别人收买了!”
李潜点点头,道:“不错。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薛鼎冒险留着这些证据。”
老许随即又皱眉道:“究竟是谁收买了他呢?”田阀势大,而田广性情刚愎,更是树大招风,明里暗里的敌人太多了,实在很难推断是哪个势力收买了薛鼎。
李潜将几封密信折好,放入怀中道:“这就得问薛鼎本人了。”当日,李潜在三十里铺驿站的地下室发现薛鼎后,便将他改头换面,更名为李乙带在身边。后来又将他送到了谢家峪。自从薛鼎到了谢家峪,李潜也曾暗中派人盯着他,发现他一直安守本分,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若非今日发现了这些密信,李潜还真以为薛鼎变老实了呢。李潜暗忖,看来有必要与薛鼎好好谈一次了,只是,不知道能从他身上挖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呢?
“大人。”延千胜满脸焦急,喘着粗气疾步跑到门口,道:“大人快去看看吧,周大人等人与虎贲军起冲突了。”
李潜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延千胜急道:“大人快走,末将路上再详细说给大人听。”
李潜立刻随着延千胜快步赶过去。路上,延千胜告诉李潜,虎贲军入关后,关内突厥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久就全面溃逃。谢慎思与周密、夏侯运二人带着府兵突袭关外大营,将营内的突厥人杀的大败。突厥人开始溃逃后,牛弼、马三奎等人率骑兵与已经杀出金山关的虎贲军一道去追击溃逃的突厥人。谢慎思则与周密、夏侯运带兵配合留着金山关的虎贲军很快肃清了关内的突厥人。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虎贲军在肃清了突厥残敌后,竟派了三千人拦住周密接收金山关,并勒令谢慎思等人离开金山关。周密、夏侯运一直希望能收复金山关,赎了以往的丢关失地之罪,怎会听从虎贲军的命令。于是双方便发生了争执。若非谢慎思竭力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