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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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他只能对袁世凯说声抱歉,老袁这次帮了他的大忙,不仅帮他说了话,而且还将他的履历变得真实,他当然能够明白老袁刻意笼络他的心思,可这次练兵处要他赴京述职,等待重新安排在北洋新军中的职位,他还是选择了推却。
即便此事会引起老袁的不满与厌恶,他也在所不惜了,他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人。
自嘲的笑了笑,望着景致初成的仓西公园,心情平静了许多。
不得不说张朝墉果然是后世仍然有名声流传的书法家画家,胸中自有锦绣,这仓西公园的布局别致,古朴自然又清新雅趣。
刚建成不久,便得了城中名流百姓的喜爱,若是等到开春,景致更加,只怕更多的人会在此流连忘返。
“老毛子这几日都在公园中查勘测位,并取土分析,我看他们是有心要在公园内修房子,年前老毛子不是批准要在哈尔滨与齐齐哈尔建领事馆么,我看倒是有此一虑。”
仓西公园是张朝墉的心血,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被俄人分去一角,好好的格局之中,突兀的多出些异国建筑,那是多么的煞风景,就如吃了苍蝇一般,叫人无法忍受。
他是候补知府出任程德全幕僚,相当于后世的省委书记秘书,正处级,本来程德全可以在卸任前使些力,让他做一任知府,袁党也不会不卖这个人情,可他却果断拒绝,想要继续跟着程德全,倒是让程德全感动万分。
眼下他们都无权来管这些问题,不再其位不谋其政,可不代表他们心里就能接受,总还是盼着段芝贵能将军人作风带些过来,不要欺内媚外。
“老毛子也想的美,他们就不顾齐齐哈尔百姓的民愤?要是我在衙署,老毛子敢提出这等过分要求,我定会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张朝墉是个刚烈脾性,年纪大了依然热血澎湃,却好说话的很,让李安生很是钦佩。
程德全叹了口气,说道:“只怕段芝贵心不在焉,俄人请在园内筑领事馆,他多半是不会拒绝。谁来管这大好景色被俄人占了去?”
李安生默然半晌,知道程德全说到了点子上,段芝贵上任后只怕忙着排除异己拉拢党羽,忙着贪赃枉法,哪里会跟老毛子过不去?
不自禁的朝张朝墉看了一眼,却不能明说,这园子是他的心头肉,真要给俄人占了,只怕心头要滴血。
这次来齐齐哈尔,他本就没打算认真对待,段芝贵若是能用心公务,他当然是支持的,可要是想破坏黑龙江当下大好发展局面的话,那就对不起了,我不是李二愣嘛,就愣给你看看。
怀着这种心思,李安生次日便径来布政司官厅谒见段芝贵。
只见段芝贵大模大样的坐在案前,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头上杂红珊瑚顶戴,九蟒五爪蟒袍补服上,一只仿佛是在搔首弄姿的锦鸡活灵活现。
“下官李安生见过大人。”也不多话,李安生上前行了个军礼,便稳稳的站着,也不向在旁的邓观等人欠身以示礼敬。
虽说等段芝贵发话后,作为上官的邓观等人才能接受李安生的行礼,但邓观等人还是满面怒色,不知是为了李安生没有行跪拜叩首之礼,还是为了态度对他们不够重视,或者是两者皆而有之。
邓观脸色铁青,他本然的打算,是李安生行跪拜之礼时,在段芝贵身旁大剌剌的受了,以此来羞辱李安生,谁知道李安生上来就打了段芝贵的脸,只是行了个莫名其妙的军礼,口气也是敷衍的很,好,很好,他虽然怒气上冲,但知道段芝贵是必然要发泄怒火,等着看好戏。
下官见上官理所当然的要跪拜,段芝贵简直就要被气疯了,这李二愣还真是个傻子不成,他本来今天就准备难为对方,谁知道对方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
他铁青着脸,怒道:“李总办,你昏了头不成?此乃布政司衙署官厅上,而非军中。你也再不是军职,何以行军礼?你自称下官,嘿嘿,你也知道你是下官?”
这不敬上官,是要受申斥的,甚至还要受责罚,段芝贵当然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
李安生见他声色俱厉,满不在乎的答道:“哦,是下官疏忽了,早年在美国学军事,回来又领了新军,行的都是军礼,习惯成了自然,一时之间要改也来不及了。”
他这话是在暗示对方,你丫的就省点心吧,想要哥重新补跪拜礼是不可能的。
段芝贵脑袋嗡的一声,简直要被他气疯掉,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实在是忍无可忍。
“难道你从前面见上官时都是如此?程德全大人就纵容你如此放肆?要真如此,我少不得要向朝廷弹劾。”
段芝贵一拍桌案,高声怒斥,大有吃人的架势。
李安生挠了挠头,想想既然已经是李二愣,干脆愣到底好了,“程德全大人体恤下官在美利坚出生,回来之后也没有研究过礼仪,故而宽宏博大,允许下官与众不同。相信段大人气量也不会小,不会在这上头为难我。”
段芝贵被这话呛了呛,一时气势上有些压不住。
邓观是个有眼色的,既然主子被人为难,他当然要出来助阵,他可是进士出身啊,书生骂人那可是句句要人命的。
“若想在大清为官,圣上统率子民,岂能不懂礼仪?我大清自古便是礼仪之邦,不懂礼仪之人实在耻为我华夏儿女。李大人,你要是在洋人国家,自然无妨,可在大清,不懂礼仪就说不过去了,居然还能为官?看来的确是个错误,我等岂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徒惹友邦耻笑。”
李安生斜眼看了看他,见他一付义正词严慷慨激昂的模样,说不出的腻味,忍不住说道:“下官在美利坚出身,但从未断绝华夏文化传承,自小便熟读古圣贤经书,如何能说我不懂礼仪?自古当然便是礼仪之邦,但汉时的坐礼弹道是今日的跪拜礼?难道唐宋这等礼仪传遍世界的朝代已经有了跪拜之礼?就因为我不懂这跪拜之礼,我便不是华夏儿女?这是什么逻辑?”
别说汉唐盛世,就连宋朝也没有跪拜之礼。
明朝开始民间除了跪祖宗佛道,才开始出现普遍的跪拜礼,也只有清朝这样恶心的时代,才有这等有屈辱意味的跪拜礼,以及口称奴才。
他这话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一旁的几个参议也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李安生来,意思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
一时间李安生成了众矢之的,被口水唾沫所淹没,不过他仍然是面带微笑,轻蔑的看着周围。
他当然清楚礼仪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程德全能够不计较他从来不行跪拜礼,反而加以勉励,这其中是多么的胸怀博大,士为知己者死,说得就是这个。
段芝贵被吵的头昏脑胀,用力一拍桌子,说道:“够了,厅堂之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他本来想要让李安生吃个教训,但想想借口太过牵强,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好,为了这等事情在官厅内闹到如此地步,一个心胸狭窄是少不了的。
“程大人思想开明,气量恢宏,我也自然是要效仿的。只是李总办身为大清官员,还是要学习天朝礼仪,总不能心还向着美利坚。洋人的腿弯不了,那是天生的,难道你也是天生的?”
李安生这才领略到段芝贵的厉害之处,第一句话为自己找台阶下,还顺便往自己脸上贴金,第二句话隐隐的在构陷他里通外国,也警告他想要继续在大清做官,不守规矩是不行的。而第三句话则是赤果果的在威胁,你这腿早晚得弯下来,毕竟不是正宗洋人,还能翻了天去?
“段大人所说果然有理,我正是仰慕故国文化,才回国想要略尽绵薄之力。这礼仪是定然要学的,往后还要段大人多加教导。我这腿倒没啥毛病,只是骨头有些硬。哦,不是都说我是李二愣么,我这人有点愣,不会说话,还请段大人不与我一般见识,多包涵些。”
这话虽然说的没有段芝贵那么有水平,甚至颠三倒四,但意思也是明的。
邓观等人在旁冷笑,“果然是李二愣,脑子不太好用,我等就别跟他置气。既然人家不懂礼,咱们也就跟他礼尚往来。”
段芝贵挥了挥手,故意堆起笑容,装出一付浑然没有将刚才之事记在心上的样子,“李总办,黑龙江新军编练的怎样了?虽说你不再担任新军官职,但新军编练也不能停下来,眼下也没有好的人选,便由本官暂时先代领。你且将新军情形都报上来,我好择日命他们来省府校阅。”
李安生眼皮子一抖,不露声色,但心底下却是开始盘算如何应付,这架势,是想要先夺军权了。
第二卷黄金之路第九十四章三把火烧谁?
今天就一章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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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朝的巡抚是一省最高军政长官,具有处理全省民政、司法、监察及指挥军事大权。
巡抚以“巡行天下,抚军按民”而名,如果是督抚同城的,则巡抚要兼从二品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表示对总督有监督的义务,而黑龙江这样的巡抚,则是加兵部侍郎衔,正二品。
段芝贵能说出直接领军的话来,一是袁党势大他不怕被弹劾,二是他习惯使然,他之前只是个巡警道道台级别,陡然升了三级才到了布政使,勉强署理黑龙江巡抚,他还没有一方大员的意识,或者说没有底气。
任何从北洋新军出来的人,都明白军权的重要性,段芝贵当然不例外。
李安生将黑龙江新军目前的状况说了一遍,其余的也不多扯,一付任凭段芝贵指派的架势。
当然也只能如此,毕竟李安生现在没有了军职,无法再过问黑龙江新军之事。
除了林虎手下的漠河守备仍然在沿江驻守,其余的军队一部分被展玉伯带回了齐齐哈尔,另一部分则是在瑷珲与墨尔根休整。
“瑷珲城地位重要,我打算不日便去巡视一番。另外我打算呈请徐督,任命林虎为瑷珲协领,填查那图之后的空缺。裁撤漠河守备,原有兵马驻防瑷珲。哦,朝廷已经同意设立瑷珲兵备道,明年编制便能下来。这新军混成协今年也好正式挂牌子,两标步兵与一标骑兵,才能担得起守卫边疆重任。
段芝贵絮絮叨叨,李安生听得不着边际,但猛地一警醒,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家这是有高人指点啊,段芝贵本人是没这么清楚黑龙江对方实况的,李安生迅速的扫了一眼邓观,见这老狐狸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顿时了然于胸。
给林虎一个协领,又画了个明年瑷珲设道的饼,不论是黑河府也好还是瑷珲直隶厅,林虎都能轮上个位置。同知也好,通判也好,都是五品官,可以说步入了高级官员的行列。
把林虎抬的高高的,削弱他在新军中的影响力,然后打压王伏白,王伏白资历不够,当然不能担任标统一职。
段芝贵哪里是在忧国忧民,什么守卫边疆要两标步兵,分明是想要借机掌握这两标人马。
他的意思是一标人马驻守将来的瑷珲道与兴东道,而另一标人马则驻守在龙江府与呼绥道,展玉伯则领了骑兵标统的官职,只要将漠河守备与在瑷珲、墨尔根驻守的这支军队合为一标,撒些官职出去,他可是不愁掌握不了军权,加上拉拢展玉伯,他这个巡抚就能稳稳的军政通吃。
到时在军资军饷上,他又能捞上一大笔。
只是,他未免把林虎与展玉伯想的太简单了,也把他李安生想的太简单了。
瑷珲城一战,确立了李安生的统帅地位,加上黑龙江陆军讲武堂的兴办,他在黑龙江新军中的威望已经无人能及,没有人能轻易的抹煞掉。
这还在其次,这些兵丁大部分都是从矿丁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他们的家人从屯垦与路矿上得到了今后安稳度日的希望,当然不会轻易抛弃唾手可得的希望。
或者说他们中许多人看到了这种希望,土地不仅能够丰收,还能够通过作坊与工厂,还有粮食贸易,将他们辛勤一年的劳动果实利益最大化。
傻子才跟自己过不去啊,李安生对他们公正、尊重,又赏罚分明,从老毛子那里得来的财物,都是公平合理的分配,还救济难民,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感恩心头。
段芝贵想的太简单了,或者说邓观等一干官僚也太纸上谈兵了些,这些人玩阴谋固然是在行的,可也要看看实际情况,玩阴谋说不定怎么玩都没用。
“既然新军混成协要正式成军,那么其他军队要一概裁汰,不管是漠河守备,还是什么护矿队护路队。对了,军饷军资统一由黑龙江练兵处发放,再不能什么驻守金矿的在金厂就饷,护路的靠那劳什子道路运输公司来支饷。”
“李总办,如今北边的金厂是个什么情况,你也不妨讲讲,我等也好心理有数,看看是否要扩建规模。”
狐狸尾巴彻底的露了出来,这招果然是狠啊,借着新军的名义,将金厂的财物公开化——至少是向段芝贵他们公开,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插手金厂事务。
段芝贵上任,当然也要放三把火,军权、金厂与排除异己。
不过,新军混成协成立好啊,借着段芝贵的手来让黑龙江新军上一个台阶,李安生当然乐意。
凭着段芝贵袁党大将的身份,新军要啥有啥,军饷也好,武器装备也好,人员配备也好,换做程德全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段芝贵就不一样。
黑龙江新军出人意料的成了些气候,比吉林还超前两步,这支军队能够正式成军,无论段芝贵还是徐世昌都是乐见其成的。
徐世昌在奉天办了东三省新军练兵处,这是要将东三省新军都捏在他手中,段芝贵能将黑龙江新军掌控在手,那么其他的都不再是问题。
李安生想明白了这点,当然肯合作,“既然新军正式编制落实,那么想必军饷军资都是有定论的。这新军一部就饷金厂也不合时宜,金厂章程自然要改一改,改日我便将新章程送至大人案前。”
名义上归属黑龙江地方的金厂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产出远远比不上李安生他们私底下掌控的呼玛金厂,只是这层掩盖用处颇大,一时还丢不得,李安生可不想呼玛金厂曝光,眼下退一步,让段芝贵找不到借口撤了他金厂总办之职才是万全之策。
他可不是真的二愣子,段芝贵来势汹汹,恨不得立时就烧三把火的架势,他刚才针锋相对是要略挫对方气势,而不是真的跟对方对着干。
再怎么说,段芝贵以布政使衔署理黑龙江巡抚,也是想急于证明自己,证明地方一把手的说一不二,权力在手,谁也奈何不得他。
段芝贵见李安生很是配合,得意的抖了两抖面颊上的肥肉,笑道:“金厂乃是地方财税大户,当好生经营,此事全拜托李总办,若是能有漠河老金沟般声势,本官少不得为李总办请功。别说是徐督那里,便是当今圣上那里,我也是要为李总办夸赞几句的。”
这种擅长政治阴谋逢迎拍马的货色,果然一套又一套,让李安生很是腻味,换了他自己就做不出来。
这是在炫耀袁党在京城的势力根深蒂固么,跟我一个小角色有什么好炫耀的。
李安生腹诽不已,却装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大人照拂,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人效死。”
段芝贵笑眯眯的上前扶住他,将他请入座中,仿佛毫无芥蒂的样子,不得不说,这家伙真能装。
“李总办熟知金厂事务,而金厂与黑龙江农业银行与黑龙江工商银行多有往来,想必对这两家银行也略有所知。不知这两家银行短短时间便能立足黑龙江,可有什么背景?我听说袁公的亲眷刘家的竣哥儿在这两家银行中有股份,连带着直隶的韦家与梅家也参股其中,不知可有此事?哦,我倒是无它,只是想着是否竣哥儿能否助我一番,如今黑龙江官银号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