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龙夺嫡-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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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阐明了科技的重要性,对正甚嚣尘上的“奇淫巧技论”加以驳斥,文中论据充足,逻辑严密,一时间朝野震动,论争四起,各种观念之文稿如同雪片一般涌向《京师纪事报》之编辑部,原本正热议的重商重农之争立时烟消云散,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这场“科技是不是奇淫巧技”之争所吸引。
远卓八年八月初三,内廷传出旨意:圣躬初安,翌日早朝。一听说半个多月未曾早朝的远卓帝即将上朝理事,大小官吏们立时来了精神,彻夜揣摩圣意的有之。打算上本直言是非搏一个直臣之名的有之,私下串联打算别一别圣意的也有之,满京师的官场里乌烟瘴气的,一派慌乱,大有风雨欲来烟满楼的样子。
远卓八年八月初四辰时,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到了紫禁城之巅。太监们“上朝”地喊声混合在静鞭的噼叭声中从宫中传了出来,朝臣们踏着小碎步,匆匆地向着乾清宫赶去,一路上除了脚步声之外,再也无一丝的杂音,人人脸上都是肃穆的神色,众臣们心里头都有数:今儿个的朝议怕是要有大事发生,该如何站队可是关系到自家前程的大事
“皇上驾到!”随着高年英那尖锐地太监嗓音响起,胤祚带着一脸子自信的微笑步入了大殿。也没管那帮子大臣们的跪安,径直走上了前墀,在龙椅上落了座。笑容满面地抬了下手道:“众卿平身。”“启禀圣上,微臣有本上奏。”诸大臣才刚谢恩起身,江南道御史赵熊诏便冒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大殿前,高声说道:“圣人云:天子当亲君子远小人,今人君耳习于所闻,则喜谀而恶直;目习于所见,则喜柔而恶刚;心习于所是,则喜从而恶违。三习既成。乃生一弊,喜小人而厌君子。小人进而君之退,无他,用才而不用德,故也。德者君子之所独,才则君子小人共之,而且小人胜焉……前明之乱即在于此,是故前有锦衣卫,后有东、西厂。皆因小人进而君子退之故,不可不慎,今有鸿鹄虽有功于君却有大弊于社稷,臣身为言官,不敢不冒死以闻,望圣上明察。”
啧啧,好家伙,这顶“前明之乱”的大帽子扣得好严嘛,呵呵。不愧是榜眼出身。这篇奏章写得倒是不错,三习一弊?有点意思。看样子弘历这个小子很是下了番苦功,打算讨好那帮子权贵,以结缡为援了,跟老子玩起当初老八玩的那一套来了,***,还真把老子当成老爷子处理了。胤祚一瞅见赵熊诏这么位大阿哥门下大将跳出来,立时明白了弘历的小算盘,瞥了一眼低头站在王公队列最前面的弘历一眼,却并没有马上表态,只是含笑高坐在龙椅上。
“圣上,臣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圣上不可不察。”军机章京翟佳也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
“圣上,臣等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望圣上明察。”
“圣上,臣等附议。”
翟佳的话音刚落,呼啦啦站出了一大帮子朝臣,全都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听得胤祚心中火一窜一窜地,不过脸色却没变,依旧是面带微笑地坐着,也没叫起,就任由那帮子朝臣跪满了大殿。
“圣上。臣以为赵大人所言虽有些过了。不过其意为真。望圣上明鉴。”正当此寂静时刻。宗人府宗正简老亲王站了出来。高声说道。简老亲王地话宛若是声信号一般。一帮子王公权贵们立时也都站了出来。人人口口声声要圣上明鉴。如此一来。够资格参与朝会地大臣可是泰半都表了态。大有硬逼着胤祚撤裁“鸿鹄”之架势。
靠!玩逼宫啊?奶奶地。一群不知死活地狗才!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更何况胤祚原本就是个强势皇帝。哪能容忍下头这起子官员地逼迫。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扫了眼跪倒了一地地朝臣们。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朕便是前明那些昏庸之君喽。尔等怎么不说朕是桀纣之帝?嗯?”胤祚这话可就寒得很了。诸大臣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人人噤若寒蝉。连声大气都不敢吭。毕竟胤祚手狠那是众所周知地事情。
“皇阿玛息怒。”弘历出列道:“皇阿玛。您时常教育儿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儿臣以为众臣都是为着我大清社稷之永续着想。并无私心杂念。此等忠心之言。还请皇阿玛明察。”
明察?嘿嘿。好一个明察。不过就是想让咱没了耳目。好掩盖你小子私底下那些勾当罢了。胤祚登时就被气笑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弘历。心中满是酸楚之意。以胤祚地政治阅历又如何看不出弘历这是在铤而走险。完全走上了当年老八地道路。不过说起来逼弘历走上这条路地人却是胤祚自个儿。这令胤祚气恼之余也伤怀不已。
“四哥。依你看来。朕该如何处理此事?”胤祚没理会弘历。反倒是笑着转向了始终一言不发地允缜。
“圣上乃睿智之君。臣不敢妄言。”允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允缜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像是称颂胤祚圣明,无论胤祚如何决定他都没意见,不过深一层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纳谏,那你就是不是睿智之君了,言下之意就是:不撤裁“鸿鹄”,那你胤祚就是个昏君罢了。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胤祚地法眼,不过胤祚也懒得点破,笑了笑道:“四哥谦虚了,也罢,既然诸位大臣都以为这个鸿鹄该撤裁,那就撤裁好了,不过该如何撤裁却得两说,不知诸位有何见教,朕听着呢。”
“鸿鹄”是胤祚的眼睛又是控制朝野最得力的工具之一,跪倒了一地的众人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别一别“鸿鹄”的苗头,可谁也没想到胤祚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撤裁,一时间全都没反应过来,谁也不敢接口,都傻愣愣地跪在地上发着呆;一起子军机大臣虽然对“鸿鹄”这个特务机构的存在有所不满,不过他们跟随胤祚日久,早已熟悉胤祚的秉性,心里头都明白胤祚没那么好说话,这里头一准有埋伏,压根儿就不打算去趟这摊子浑水,个个面色严肃,却都三缄其口,大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都没话说了?那好啊,那就该朕来说了。”胤祚扫了眼群臣,冷笑了一声,挥了下手道:“高年英,宣!”
高年英忙躬身应诺,一摆手中的拂尘,从身边的一名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份圣旨,小心地展了开来,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鹄本有从龙之功,又有外御敌诲之劳,深得朕之厚望……然因体制所限,偌大之功劳尽埋没于草莽间,朕深以此为憾,故诏令如下:裁撤原有之鸿鹄机制,并入朝廷机制:成立国家安全局,隶属军机处,其职责为对外情报收集与整理,负责我大清一切海外秘密行动,着何震出任首任局长;成立国内调查局,隶属监察院,其职责与监察院职责同,受监察院节制,负责监督百官之操守,有调查权无行动权,着孙承福出任首任局长。钦此!”
胤祚这道诏书明面上是将“鸿鹄”并入了朝廷机制,不过在诸位大臣看来只是换了身官袍,其他地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还是掌握在胤祚的手中,甚或因这两机构披上了官袍,反倒更像前明的“锦衣卫”了,当然所差的就是这个“国内调查局”没有直接对官员采取行动的权利罢了,可若是胤祚诏书一下,这行动权还不是明正言顺?大家伙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只是该不该出头反对却一时间也不好定夺,诸臣全都愣在了当场……
第五百零四章打拉结合
按儒家思想的观点而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表面上看起来君臣一体,其间似乎并无根本的矛盾在,其实不然,无论哪个朝代,君与臣之间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只是大多数时候利益冲突不明显而被掩盖了起来,可一旦到了矛盾激化的时候,那么君与臣之间必然要有人倒下,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不可否认,胤祚是个极为强权的皇帝,自打登基以来,所向披靡,尽管也有这样那样的阻力存在,可在胤祚的强权之下,全都成了螳臂当车,不堪一击,无论是当年的八爷,还是后来的八旗权贵,遇上了胤祚总是吃鳖,按理来说,强权在握的胤祚想做些什么该是顺畅得很了罢?其实不然,正因为胤祚的种种改革已经严重侵犯到了权贵们的既得利益,受到沉重打击的官僚集团们终于联起手来试图跟胤祚别一别苗头了,裁撤“鸿鹄”只是个由头罢了,裁不裁撤其实并不是很关键,关键的是朝臣们打算借此压一压胤祚的气势罢了。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输不得的战争!胤祚心中很清楚自己输不起,若是不能将群臣们压将下去,那么不但前头已经进行的改革会付诸流水,后头还要进行的变革也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偏生胤祚还不能过分用强,道理很简单:此事涉及了泰半的朝臣,绝大部分的八旗权贵都卷入了其中,一旦胤祚过分强硬,自身的统治根基就会动摇,而这一点是胤祚根本无法接受的,如此一来,打拉结合便成了胤祚唯一可以选择的手段。
“朕这个诏书只是个草诏罢了,诸位爱卿有何不解之处,不妨提将出来,朕听着便是。”眼瞅着诸臣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胤祚微笑着说道。
意外。绝对的意外!胤祚这么个说一不二的皇帝突然间变得如此的好说话,登时令朝臣们都看傻了眼,暗自在心中揣测这其中是不是有啥陷阱,出头鸟的勾当自然是没人肯做的,大殿之中沉默如故,群臣们全都直愣愣地盯着胤祚。试图从胤祚地笑脸中看出些端倪来,可胤祚倒好,那脸上的笑容纯真得可掬,宛若就是一副虚心听取意见的样子,如此一来,更是令群臣们心中叨咕不已,更加不敢开口了。
别人不敢开口,自然有不开口的理由,可弘历却是无可奈何。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要他还想着争夺大位,抽身后退已是不可能。唯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跪倒在群臣之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儿臣启奏皇阿玛,儿臣以为赵御史所言极是,三习一弊实乃至理名言,前明之败正事败在小人政治之上,锦衣卫胡作非为,百官不安,人人自危。官制败坏,而后方有宦官把持东、西厂之祸,此事不可不慎,今鸿鹄虽改称国内调查局,其名称虽异,但实质恐与锦衣卫无异也,儿臣不敢不奏明皇阿玛,望皇阿玛三思。”
“皇上明鉴。”
“圣上三思。”
一见有人起了头,群臣们立刻轰然而上。满大殿跪着的朝臣们全都瞎嚷嚷了起来,整个大殿噪杂成一片。
嘿,看样子弘历这个小子是真的不打算回头了,也罢,路是自个儿选地,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胤祚眼瞅着弘历第一个跳将出来,心中猛地一酸,不过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挥了下手。示意诸臣安静。淡淡地说道:“诸位爱卿所言之事,朕已知晓。至于国内调查局与锦衣卫有何不同之处,朕不想多说,钱明毓,尔便替朕解说一番好了。”
左都御史钱明毓是监察院的主持人,同时也是胤祚门下的奴才之一,早就得过圣谕,此时见胤祚点到了他的名,立刻出列道:“奴才遵命。”扫视了一下跪倒在殿前的那起子朝臣们,钱明毓清了下嗓子道:“诸位大人,此国内调查局与锦衣卫不同者有三:其一,锦衣卫是隶属前明皇帝之亲卫,乃是私器,本院所属之国内调查局乃是朝廷机构,是公器,即便是圣谕也得通过监察院方能照准执行。其二,国内调查局有调查之权限,却无干涉朝廷、地方政务之职能,即便是查有实据,也得由我监察院上报内阁及圣上之后方可采取行动,所擒拿之贪官污吏并非由我院处置,而是走三司会审之途径,我院只是搜索证据并无审判之权限。其三,国内调查局并无锦衣卫所拥有之调兵权。此三者不同决定了我院所属之国内调查局并非锦衣卫那等祸国殃民之机制,若不是贪官污吏或是心有不轨之人,何须顾虑国内调查局之存在?”
钱明毓本身就为官清正。加之这番话又说得无懈可击。那话里头还夹枪带棒地声称反对国内调查局之人便是心有鬼胎之辈。登时将朝臣们噎得无比难受。偏生还找不出反对地理由来。个个面面相觑地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片鸦雀无声中。白须飘飘地简老亲王再次站了出来。高声道:“老臣启奏圣上。老臣以为钱大人这话不过是诡辩罢了。国内调查局一事与祖制不合姑且不论。若是此国内调查局所托非人。恐有失朝纲。老臣肯请圣上三思。”
自打正黄旗都统鄂山被胤祚赶到盛京与老八作伴之后。简老亲王已隐隐成了八旗权贵们新地领头人…………简老亲王人倒算是正直。操守也不错。加之辈份高得吓人。手中又握有宗人府分发八旗商号红利之权利。成为八旗权贵们地核心也属正常之事。胤祚在当阿哥那会儿跟简老亲王原本是很有交情地。关系处得不错。可自打胤祚开始推行变革之后。彼此间地关系就越来越淡了。到了如今简老亲王基本上已经走到了胤祚地对立面。
来得好!老子早就在等你跳出来了。胤祚一见简老亲王露面。心中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今儿个胤祚要打地目标正是这个简老亲王。胤祚笑呵呵地压了下手。示意那些跟着闹腾地群臣安静。看着简老亲王道:“叔公。您老也有六十岁了罢?朕若是没记错。您今年四月刚过地六十三寿辰吧?”
简老亲王愣了一下。没搞明白胤祚为何突然说起此事。不过君有问。臣不得不答。简老亲王虽满腹疑问。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回皇上地话。老臣是刚过了六十三。是日。圣上还曾赐玉如意于老臣。”
“嗯。叔公年纪大了。精力想必有些不济了。犯些差错也是难免地。这都怪朕。没能早些让叔公回家养老。朕很是怜你。”胤祚点了点头道。
胤祚这话一出,简老亲王立刻脸色大变,可又想不出自个儿有哪些把柄落在胤祚手中,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白须乱颤地道:“圣上,老臣并无过错,圣上您这是……”
胤祚也不答话,只是挥了下手,示意侍立在身侧的高年英将一份揭去了名字的奏章交到了简老亲王的手中,那上头列明了宗人府数名官吏借分发红利之机贪墨原本该分发给八旗子弟地钱财之事,时间、地点、人证一应俱全。简老亲王自个儿虽然没有贪墨,可一来宗人府是他该管之地,出了这等大案,他原就脱不开关系,二来,他的两个儿子全都搅合到其中,此时一见到这份折子,简老亲王的脸刷地变得苍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全了,磕头如捣蒜地说道:“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朕说了,此事不怪您老,叔公年纪大了,这宗人府的差使就不必再忙活了,回家养老去罢。”胤祚淡然地挥了下手道。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简老亲王磕了几个头,脸色苍白地起了身,脚步踉跄地退出了大殿。满朝文武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瞅着作为八旗权贵旗帜的简老亲王就这么被胤祚一句话给免了职,人人心里头凉嗖嗖的,生恐下一个就轮到自个儿,一时间全都老实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眼瞅着这一棍子打下去,朝臣们人人自危,胤祚心里头倒是很得意的,不过,这打也打了,也该给大家伙几颗糖吃不是?胤祚嘴角一弯,突地笑了起来道:“诸位爱卿操劳国事甚是辛苦,朕心里头都是有数的,朕不是个刻薄之人,有功就该赏,高年英,宣。”
早有准备地高年英立刻展开手中的圣旨宣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军机大臣马齐操劳王事,着晋二等侯,荫二子……”一道旨意下来,满朝文武各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