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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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让出多少钱呢?”
“有两个选择,约翰。第一,是一次性地付给我四千万美元。第二,分三年,一共付给我四千五百万。当然,还有个附加条件,开马皮米油田的时候,你必须保证,至少雇佣一半华工,而且付给他们与其他人相同的工资。”
洛克菲勒考虑了下,说:“我认为三年四千万美元是个不错的主意。”
“约翰,讨价还价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应该把这事交给我们手下的经理去操作。而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大部分协议了么?”
“是的,也许我们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着,二人再次笑了起来。洛克菲勒笑的是,自己至少少花了一千万。收买参议员?没问题,也许用不了十万美元就可以办到。不比何绍明这个外来户,他可是地道的美国人。雇佣华工?也没问题,雇谁不是雇呢?
如果洛克菲勒知道此刻何绍明在笑什么,估计他连哭的心都有了。
“美国傻帽,两千万的生意让你做成了四千万,你就等着哭吧。”何绍明有些阴险地想到。
法庭上。
越来越多的不利证词,让白人律师有些头疼。他在冥思苦想着,找着对方的漏洞。这时,身旁的助手,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他只略微看了一眼,随即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们已经考虑了你的证词,请下去休息吧。”法官对刚刚陈述完的瘦小汉子说道。随即,又将目光转向白人律师。“被告辩护律师,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是的,法官大人。我有话要说。”说着,他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向陪审席。“就在刚才,我得到了一个切实可靠的消息。尤瑞卡小镇的镇民证实,方才所有参与作证的华人,都是非法偷渡。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资格成为证人。因此,我请求法官大人考虑,驳回上述人等的证词。”说着,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法官。
法官的证词。”
此言一出,听众席顿时嗡嗡声一片。十几个刚刚做完证,目下正惶恐不安的华工,顿时怒火中烧,嚷嚷着自己所说的话,全部是真的。满腔悲愤的秦俊生站起来要质疑法官的决定,却被还有些理智的魏国涛制止。而原告席上的玉莲,表情木然,全无了生机一般。作为原告律师的唐琼昌,目光散。或许,他是在思索着解决办法,或许,只是因为失落后的茫然。
“原告律师,你还有新的证人么?”
唐琼昌心中苦,哪还有新的证人了?难道要让尤瑞卡镇的镇民,出庭作证,控告他们的亲友么?可能么?带着满腔的无奈,他站起身,低声道:“没有了,法官大人。”
“鉴于控诉方没有新的人证,法庭……”
“等等,法官大人。”玉莲突然出声,打断了法官的话。“法官大人,能容许我这个当事人,说几句话么?”
法官想了想,转头看向陪审席,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道:“准许原告做最后的陈辞。原告请注意,尽量注意你的用词,不要用攻击性的词汇。”
“谢谢,法官大人。”玉莲整理了下眼前的刘海,平复了下心情,开口道:“我出生在中国南方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家里很穷苦,为了养活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在我四岁的时候,我被父母卖给了妓院。这是我对我的亲人仅有的记忆。”
“妓院的生活要好了很多,起码我能经常吃饱饭了。代价是,我必须陪那些花钱取乐的臭男人睡觉。我曾经想过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很讨厌自己的生活方式,可就在我想改变自己的时候,我却又被妓院老板卖到了美国。在海上的时候,我生病了,病的很重。同船的人贩子怕死掉,就对我说,支持住,只要到了美国,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金山,那里遍地是黄金。没准儿,在街头捡到一块金子后,就不用当**了。他的话,我相信了。”说着,玉莲有些晶莹的双眸中,回味出当初的那一丝憧憬。
“可到了这里后,我现,他骗了我。这里不是金山,对我来说,这里是另一个地狱!我依旧沦落为一名下贱的**,会为一美元而在浑身臭的矿工面前俯弄姿。说真的,我厌倦了。我开始节衣缩食地攒钱,期盼着有一天能为自己赎身,跳出这个火坑。几年后,我做到了。我带着随身的衣物,口袋里揣着十几美元,成为了一个自由人。”说到这里,玉莲的表情有些骄傲,那时一种实现梦想之时,才会有的表情。转而,骄傲变成了甜蜜。
“然后,我嫁给了我丈夫,他也是一名矿工。那些日子,生活很清苦,他要负责我们两人的生活费用。但是,我很幸福。因为,我眼中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甚至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气。”
玉莲停了下来,似乎有些不舍,还有些不甘,眷恋地吐出一口气,转而换上一副愤恨的神情。“然而,突然有一天,一伙强盗闯进了我的家门。”
“我抗议,法官大人……”留神听着的白人律师,听到玉莲的用词,立刻起身抗议。
“他们是强盗,洗劫了我们的钱财。”
“我抗议……”
“他们是暴徒,他们毫无理由地毒打了我们。”
“我抗议……”
“他们是刽子手,我丈夫企图讲道理,立刻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了。”
“我抗议……”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一夜之间,带给我们几十个家庭不可磨灭的不幸与痛苦!”
“我抗议……”
“法官大人,陪审团成员,大家想一想,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曾经的**,为什么今天我会站在这里,来控告辩护律师口中的‘绅士’呢?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们,因为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没有人会再次主宰我的命运,没有人再会把我当成货品一样随意买卖,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再次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我是人,一个自由的人!”玉莲声泪水满面,嘶力竭地喊着,似是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随着最后一句话喊出口,她软倒在了原告席上。
唐琼昌急忙过去扶住,仔细检查起来。
“我抗议法官大人,原告所说言辞,未经证实,属于污蔑。”白人律师终于有机会将话说完了,只是,有些晚了。
此刻,法官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厌恶。“抗议有效,鉴于原告过于激动,本席建议陪审团,不要考虑刚才原告的话。”心中的好恶,不能影响法官的公正态度。
“本席宣布,休庭半小时,等待陪审团的最终裁决。退庭。”
未待木锤敲响,秦俊生、魏国涛以及十几名华工,早已冲上前去,查看昏倒的玉莲。
“没事,只是有些虚脱,休息一会就好了。”唐琼昌对众人道。随即,众人按人中,弄醒了昏迷的玉莲。然后,扶着她去休息室休息。
休息室内,秦俊生拉过唐琼昌,轻声问道:“琼昌,怎么样,能赢么?”
唐琼昌没回答,表情有些为难。
见此,秦俊生叹息一声,安慰道:“没关系,咱们也算尽力了。”
休息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半小时,就在众人的默默无言中过去了。
“起立!”
“请坐!”
法官坐下,接过了法警递过来的纸条。单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波澜。
“根据原、被告双方的辩词,以及证人的口供,陪审团做出了如下裁决。陪审团一致认定,尤瑞卡小镇镇长等十二名嫌疑人,犯有暴力抢劫、蓄意伤人、谋杀、种族歧视等罪名……”
这一刻玉莲微笑着,无论如何,她已经站在法庭上了。这一刻之后,无论生死,她只为自己而活。
魏国涛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方块脸,只是眼神不住地变换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俊生邪邪地笑着,笑的有些阴冷,可能他在考虑偷偷杀掉眼前的几个杂碎。
作为原告律师的唐琼昌,两腮**着,挺直了身体,准备迎接着坏消息的到来。
而身后的十几名华工,则面无人色,因为等待他们的将是遣送回国。
法官抬起头,顿了顿,抬高声音道:“罪名……成立!”
第四十七章大清的领事?
一**零年六月九日,旧金山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这样一条消息。
“……就在昨天,备受关注的尤瑞卡排华案,在旧金山州立最高法院进行了最后的审理。在证据、证词明显不利的情况下,出人意料的,作为原告方的华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华人女士玉莲,作为原告方,在最后的慷慨陈词,是取得这场胜利的关键……”《旧金山晚报》
“这是美国立国以来,第一起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裁定嫌疑人有罪的案件……本案涉案的尤瑞卡镇长表示,对于结果很失望,并怀疑旧金山法庭的司法公正性。他将提出上诉……”《华盛顿早报》
“随着本案的胜利,华人问题越来越受关注。有理由相信,做为华人领军人物的何绍明,与本案有着莫大的关系……”《纽约时报》
“……原告律师唐琼昌表示,赢得本案的胜利后表示:引本案的最大诱因,是美国的排华法案,他将就此于近期对该法案提出控告……”《ABC广播》
房内,唐琼昌掩饰不住地笑着,虽然他有意克制着,不停地轻咳着。秦俊生则抢了唐琼昌的生意,主动讲解起来,而伫立他身旁的魏国涛也一改那张刻板的死人脸,嘴角不自觉地带着微笑。
相对来说,何绍明则要淡定的多。就在一小时前,他接到了格雷格的电话。“作为合伙人、朋友,西部联合不会对你的困难坐视不理,何,有理由相信,你会取得这场官司的胜利。”这是格雷格的原话。很显然,背地里他采取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而何绍明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政治皮条客,看起来,格雷格比他估计的要有能量的多。或许,格雷格是在怕何绍明真的撤资吧。
“先生们,这只是开始,我们会取得更多的胜利的。”用一句英文打住了众人的话头,随即,何绍明站起身,走到窗口:“琼昌,chino那边,大概汇集了四百多名受害华人,其他的正在路上。相信玉莲这场官司胜利后,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你马上赶过去,收集证据,准备诉讼状。国涛、俊生,你们两个协助琼昌,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是。”三人点头应了。
何绍明想了想,现没有见到司徒美堂,问道:“司徒兄呢?”
唐琼昌犹豫了下,敛了喜色,有着踌躇地道:“美堂他……他被白老叫回去了。昨天,洪门的人也来找过我,说是白老想见我。我估摸着,怕是白老想不让我插手这官司,就没回去。”
何绍明点头,随即沉默。这白老还真是个老顽固啊,生怕自己连累了他洪门致公堂。只是不知,托付司徒美堂做的事如何了,倘若白老从中作梗,少了洪门的支持,这事可就难办了。何绍明的打算很清楚,就是依托洪门三教九流的人脉,控制住那些工头,从而促成华工工会。随后,再与美国工会联盟磋商。只要达成协议,少了美国工会联盟的反对声,这时候再让某个参议员提出废除排华法案的提案,盟友们再推波助澜一下,废除排华法案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而这个时候,最为突破口的关键一环,可能会出问题,无疑,这让何绍明很头疼。
“自己还是太单薄了,只希望司徒美堂那边能有好消息吧。”何绍明皱着眉想到。他不知道,已经与白老闹翻的司徒美堂,得知官司赢了的消息后,正在赶往何绍明住所的路上。
这时,管家考伦斯走了进来:“先生,有人来拜访您,说是大清驻旧金山使馆的领事。”
“领事?”何绍明有些疑惑。随即让唐琼昌等三人在此等候,摆摆手,随着管家一起下楼会客。
一楼客厅内,一名身穿‘禽兽’服,头戴顶戴,官员模样的人靠坐在沙上。他身旁,却是一位西装革履、满头华的华人老。两人正对着客厅摆设指指点点,而两人身后则站着两名体态魁梧的戈什哈。
“惭愧,让诸位久等了,不知二位是……”一入客厅,何绍明打量了坐着的二人,一时搞不清对方来意,遂拱手问道。
那老客气地起身一拱手,而那官员模样的人却只含笑着瞥了何绍明一眼,也不起身,道:“本官大清驻旧金山领事,梁敦彦。这位是在下的恩师,容闳容老先生。”
梁敦彦?没印象,也没听说过。何绍明也没在意。倒是容闳这个名字,让何绍明吃了一惊。容闳,一八二八年生人,十九岁赴美留学,后考入耶鲁大学。中国最早的改良主义以及西式教育的倡导之一。远的不说,十年前的留**童计划,就是在这位老先生的提议奔走下,成型的。
想到这,何绍明急忙再次施礼,贡声道:“原来是纯甫先生,失敬失敬。先生之大明,小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啊。”
容闳连连摆手,口称不敢。二人客气一番,这才相继坐下。而那位被何绍明忽略的领事梁敦彦,显然很不满意何绍明的态度。本来么,即使容闳再有名,如今也就是个不得志的在野名人,而他大小也算个官儿啊。想到这,梁敦彦轻咳一声,语气有些不客气地道:“前些时日,排华事件闹的是沸沸扬扬,就连翁中堂都刻意来电垂询,可见朝廷对此事甚为关注啊。今儿一早,得了赢了官司的消息,中堂大人特意嘱咐本官,前来抚慰受害华人以及为此奔走的我大清侨民;”梁敦彦拿足了官样,加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小三角眼,说不出的让人讨厌。
这番话说出来,不但何绍明皱眉,就连对面的容闳都有些不快之色。只是碍于何绍明眼前,容闳只是瞪了梁敦彦一眼,随即不再说话。
“如此,就多谢中堂大人了。”何绍明不知道,眼前这位梁敦彦可也算是‘名人’,只是名声不太好。这位梁敦彦在张勋复辟的时候,为其奔走、摇旗呐喊,随后当了议政大臣。复辟失败后,北京政府布了对他的通缉令,这位老先生直接躲在了东交民巷,直到次年通缉令取消,他这才敢出来露面。何绍明不知道这些,只是本能地对其厌恶。一是因着他说话拿腔作调,那官帽子来压何绍明;二是能抱上翁同龢大腿的基本没什么好鸟。
拱拱手,何绍明继续道:“改日,绍明必定致信给岳父,让岳父大人代为转达谢意。”
“呵呵,不必了,中堂大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梁敦彦不屑地说道,随即觉得何绍明话中有话。明知道是翁中堂,他何绍明还敢让他岳父代为转达谢意,他岳父是谁?莫非也是位官?想到这,梁敦彦改口道:“敢问,令岳是?”
“哦,绍明的岳父大人,乃是吉林将军长顺。”
听完这话,梁敦彦脸色有些不对了。长顺?吉林将军?那可是一品的大官,而且还是旗人,论起身份地位可不下于翁同龢啊。
“诶呀,原来是长顺长大人的爱婿,绍明怎么不早说?你看这事弄的。”随即,梁敦彦换上了一副讨好之色。何绍明心说,这丫挺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这梁敦彦换了脸色,也不拿官架子了,随即东拉西扯、天南地北地闲扯起来。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绍明也不好继续拿话噎对方。这一通胡扯下来,何绍明总算是知道了,这梁敦彦还真是个‘人才’。梁敦彦管容闳叫恩师是有道理的,这梁敦彦是最早的一批留**童之一,回国后历任汉阳海关道、天津海关道,去年升了外务部尚书,改任驻美旧金山领事。
只是何绍明在这位最早的留学生身上,几乎的做派整个就是一封建官僚。
换了两盏茶,见身旁的容闳对先前的客套闲扯有些不耐烦了,梁敦彦这才肃了脸色,道:“复衡啊,兄弟这次前来,其一是要安抚侨民,其二嘛,中堂还有些话托兄弟转达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