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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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生变啊。
人都划拉来啦,这该办的事儿得给人家办咯。当即,趁着没过头午,何绍明驱车又给小考伦斯去了电报,嘱咐其只要受到款项,马上给人北洋把无线电给过来。
吉林城,何府。
外头银装素裹,好一番冰天雪地。院子里的地面却清扫的干干净净,积雪堆在院子里的树木旁,树枝上挂着雪挂,北风一吹,呼啦啦飘落着零散的雪花,自是别有一番风韵。
外面儿阳光照在雪地上直刺眼,屋子里却显得昏暗的多。雕花的门窗上,覆着玻璃糊上了厚厚一层纸。关东这地儿,不这么干冬天能冻死人。
丫头凝香一脸倦怠地依着床头,看着俩丫鬟秋菊与小翠逗闷子,双眼迷茫,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旁边儿的乔雨桐却如同碎嘴子一般,唠唠叨叨个没完。
“这大冷的天儿,爷能受得了?让府里的嬷嬷趁早把棉服做好,明儿派去迎接爷的兵丁就要上路了。”
“这京城里的老爷们也是的,生生地困了爷一个多月,哪儿那么多事儿啊?”
“小翠,把我前日做的棉手闷子(手套)赶紧找出来,冻坏了手,得做下一辈子的病根儿。”
了半天,除了丫鬟答话,旁边儿的凝香根本就没反映。乔雨桐侧头一瞧,见凝香正痴痴地望着窗外,随即戏谑地笑着,伏在凝香耳边:“姐姐思春了?”
凝香一声惊叫,随即拿起枕头来打乔雨桐:“死丫头,骇死人了!都成了婚的人了,说话好这般不着调!”
嬉闹一番,乔雨桐提醒道:“莫怪妹妹没提醒姐姐,明儿去接爷的队伍可就要走了,妹妹就没什么捎带给爷的么?”
凝香嘟着嘴负气道:“没有!那没良心的一走就是一年半,也没说想着咱们,咱们还眼巴巴地上杆子给他捎带东西?”随即,脸色一红,磨磨蹭蹭从炕头柜子里拿出一副护耳:“这是前些日子给妹妹做的,手生,做大了些,给那混蛋捎带过去吧。”
乔雨桐撇着嘴,嘴角向上弯曲,脑袋慢慢靠近凝香,满脸戏谑道:“真是做大了?妹妹怎么觉着,这样式是给男人的呢?”
随即,在凝香恼怒之前,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门。
光绪十六年十一月二十,盛京德盛门外。
巨大的城门楼子下,几十个兵丁百无聊赖地站着。大冷天儿的,关内关外来回跑的行商,早早儿地猫了冬,加上官路难行,是以这德盛门便清冷了不少,稀稀拉拉的行人,大都是往来盛京内外的小贩。兵丁们呼喝着,盘查行囊,顺手牵羊,自不用多说。
人少加上天儿冷,又没什么油水,兵丁们显得没精打采。守城的小吏躲在城门楼子里,时不时探出脑袋,吆喝一声:“都给老子精神点儿。”
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凉。
那小吏吆喝完,眯着眼朝远处一望,却见黑压压一队人马,正由远及近。小吏不由得欣喜,喊一声:“都给老子站好啦,大活儿来了!”喊罢,三两步匆匆下了城门楼子,扶正了帽子,笑吟吟地望着远方。
不片刻,只见百来号车马,浩浩荡荡地行近城门。二百多兵丁,骑着高头大马,后背背着一水的洋枪,排成两列,中间簇拥着一顶绿呢马车。马车前头两侧,亲卫举着‘肃静’‘回避’两个大牌子,正前方,一名骑兵高举着钦差节旗,上面儿写着‘钦命关东军练兵使,正三品宣慰司宣慰使,何。’小吏一看,心道不得了,感情来的这位是钦差啊。
当即慌乱地整理衣装,回头吩咐手下兵丁列队迎接。
待队伍停在城门前,小吏一脸谄媚地问手持节旗的骑士:“这位军爷,敢问这是从京里来的哪位钦差啊?”
那骑士也不下马,将手中的节旗重重往地上一戳,双手松开,旗号随风飘摆,随即轻蔑道:“瞧好咯,我家大人可了不得,钦命的关东新军练兵使,正三品的宣慰使领正二品的顶戴,还有三品轻车都尉的爵位,何绍明何大人就是我家大人。这些也就罢了,瞧见爷没?爷一王府的贝子得给这位大人当亲兵!识相的赶紧滚一边儿去。”
那小吏一瞧骑士腰里的黄带子,当时就蒙了。刮油水?还想不想要脑袋了,贝子给人家当亲兵,这得多大的面儿?急匆匆吩咐兵丁让开路,随即标杆儿一般站在两旁,恭迎这一队人马。
这一行正是何绍明等。这二百多亲卫,是李鸿章借的。可能老李也觉着用一个人换五十万银子有些让何绍明吃亏了,是以对何绍明说,这二百多人,就算是借给何绍明的卫队了,回头还得还回去。要知道,现在一台无线电电报,在欧洲已经卖到了六万美子,而且还有价无市。李鸿章出厂价拿的货,里外里他省下了近八十万两银子。
这一行人出了天津,过了山海关,直奔盛京。沿途上,轻车从简,除非到了宿头,否则就是路过地方官府也不入。这又让凯泰郁闷了好久。这位贝子还琢磨着路过地方,挂上几层油水呢。可何绍明一瞪眼,凯泰害怕回到京城受固伦公主荣寿虐待,便连抗议之声都没有了。
呼啦啦二百来号人马,鱼贯而入。入得德盛门,方过两条街,迎面儿便飞奔而至一票骑兵。这票人马,人人着满是铜钉的盔甲,头上顶着一尺来高的红缨子,胯下战马,都是上好的河套马。后背背着单打一的洋枪,腰间挎着马刀。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在普通百姓看来,那是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这队人挥舞着马鞭,口中叫嚷着‘闪开’,不一会儿便定在了何绍明的钦差行辕之前。当先一人,翻身下马,对着行辕一个千儿扎下去,说不出的干净利落:“卑将苏色,奉吉林将军长顺之命,特来接钦差返乡。”
后边儿百多号人整齐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齐声道:“恭请钦差返乡!”
来不是旁人,正是当初领兵攻取老龙口营救何绍明的八旗将领苏色。行辕挑开,何绍明抱着小安妮当先一步跳了下来,笑呵呵地扶起苏色:“怎敢劳烦苏色兄亲自相迎?岳父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苏色口称应该的,随即引着何绍明前往落脚之地。两拨人马合在一处,缓缓向城里进。这边儿淮军的兵士,瞧不起这帮根本就不会打仗的八旗大爷;那边儿八旗兵丁满脸鄙视地看着这帮泥腿子。苏色望着行辕满脸崇拜,不住地跟身边儿的凯泰吹嘘着当初自己是如何如何将何绍明从胡子窝里救出来的,这何绍明又是如何如何有勇有谋。
听得凯泰一脸郁闷,最后忍不住道:“你就甭吹了,小爷我一王府的贝子都给这位当了亲兵,你这年八百辈子的事儿就别提了。”
苏色一脸惊讶,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位不起眼的亲兵,居然是郑亲王世子。吓得他差点儿掉下马。甭管得势不得势,凯泰是主子,他一汉军正白旗的包衣,那是奴才。当下没了谈性,闭着嘴一言不。
又走了几条街,忽闻响炮声连响,打左边儿街口转出一只队伍,前头持鞭开道的兵丁口中喝喝有声:“盛京将军出府亲迎钦差大人,闲杂人等闪开啦!”
围观的百姓可就琢磨开了,这位面儿也忒大了。刚到盛京,就有两位关外的将军迎接,这是谁啊?
有知道底细地轻声解说着,一众百姓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两年前灭了红胡子雪里红的那位何爷,如今国外转了一圈,迹了,这是衣锦还乡啊。
“何大人,没得说,想当初号称震关东!胡子窝里走一遭,捎带手的就把雪里红给灭了,人家那能耐大了去了。”
“听说这位爷洋鬼子的地盘儿,愣是横着走,还没人敢惹!爷们儿就得这个样。”
“瞧瞧,不到二十岁二品的红顶子戴着,三品的爵位,人家还是钦差,圣眷正隆。不出五年,要么是一方督抚,要么就就进了军机……”
百姓们左一句右一句,说起何绍明来,没有不挑大拇指的。
这边儿闹哄哄的,何绍明再次下了行辕,迎着盛京将军的队伍上前几步。打眼一瞧,只见黑压压一片朝服。将军府的亲兵分做左右,让出中间十几号大小官员。甭问了,中间那位穿着一品武官狮补服的,就是如今的盛京将军裕禄了。
两年前,何绍明流落盛京,当时的盛京将军伊克唐阿对何绍明还多有照顾。如今一晃两年过去了,这暮色沉沉的盛京还是那样,只是物是人非,盛京将军换成了裕禄。
这位盛京将军,年纪估摸着过了不惑,身材却单薄的可怜,要不是身后有人挡着北风,何绍明怀疑这人还真能当了风筝。上前见礼,客套一番,裕禄随即邀请何绍明共进晚餐。这裕禄是家哪有工夫亲自迎接何绍明这个不满二十的黄口小儿?
这俩月的官场混下来,何绍明自然满口的奉承,寒暄一番,裕禄又介绍了随行的官员,便散去了。众人都走了,却单单剩下一名文官和一名身穿洋装不留辫子的人。
那文官咳嗽一声上前见礼:“下官新任辽阳知州唐绍仪见过大人。”
那二鬼子也上前见礼:“下官詹天佑,见过大人。”
何绍明乐了,感情是这两位宝贝啊。人才,这可不能怠慢了。急忙上前搀扶,道:“二位客气了,二位都是早期的留美 幼童,乃当世不可多得的大才,本官得了二位襄助,真可谓如虎添翼啊。甭客气了,咱们到地儿再聊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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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给老子滚回京师去!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安置在了武功坊。何绍明婉拒了裕禄的好意,坚持住在了大德通商行。理由倒也简单,要找找当初的影子。
四百来号人马,大德通再大也安置不下,何绍明只留下了二十名淮军侍卫,其他人等一律住客栈。大德通的院落还是原来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如今的掌柜不再是原来的那位势利眼了,换成了一位满脸忠厚年过六旬的老实人。
那人见了何绍明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急忙下跪见礼:“小民乔寿成给姑爷大人叩头了。”说着砰砰砰连续叩。
何绍明急忙上前拉起,“您老可别磕头,我要是受了我得折寿,赶紧起来吧。”心里琢磨着这封建礼教还真不是东西,民见官磕头那是家常便饭。姑爷大人,这个称谓可真有意思,,这都语无伦次了。
乔寿成起身,急吼吼地喊着一种伙计安置房间,卸车喂马。而何绍明则自顾自地走进了当初自个儿住的厢房。这里,可有着许多的故事,自己那个老婆乔雨桐就是在这儿敲定的。
“姑爷,正房收拾好了,您看?”
“您老别忙活了,我就这儿了,住着有感情。”说着指了指刚下车的詹天佑与唐绍仪。“瞧见那两位没?正房就给他们住了。”
闻听此言,弄得乔老头儿一脸莫名其妙,看了半天,怎么看也没看出来那二位究竟是比何绍明官儿大,还是身份尊贵。
凯泰一脸欠揍的模样道:“老头儿,别琢磨了,你就是想破天也想不出为什么。瞧见没有,那二位是我们大人的座上客,请人家住上房,这是要表示表示礼贤下士。”
凯泰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了刚刚走过来的唐绍仪与詹天佑耳朵里。
二人对视一眼,唐绍仪上前一步道:“大人,您也不必如此,既然我等成了您的下官,自当用心办事。”
詹天佑皱着眉头道:“大人,话说到这儿了,我想请问您。您安排了少川(唐绍仪字)做辽阳知州,这也算是升迁了,路子也对。可您紧巴巴地把我从正修着的铁路上召过来,为的是什么?我就会弄铁路,也只想弄铁路。大人要是不想修铁路,麻烦您赶紧给我退回去,如今这京奉铁路正在紧要关头。”
唐绍仪好歹也是个外交官,说话办事儿那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而这詹天佑则是个不折不扣知识分子。话说的直接,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闻言,何绍明笑了笑,请二人进了厢房。随后,又请来早先从北洋挖过来的伍廷芳。各自落座后,介绍了众人相视,何绍明笑着道:“眷诚(詹天佑字),我知道你的想法儿。无非是满中国的修铁路,早日让国家富强起来。可你想过没有,国家要富强可不单单是铁路的问题。就说眼前的京奉铁路,大到钢轨,小到铁钉,除了枕木,还是征的民夫,有哪点儿是中国产的?如果要独立休一条铁路,得有足够大量的钢铁。这就要开钢厂,开铁矿,开煤矿。铁路修好了,没有机车,总不能老是问国外买吧?这就要求咱们建立机械局。这方方面面,少一点儿都不成。你参与京奉铁路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英国佬接了工程,却没那么大能耐,到头来还得求着你去设计施工。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完全有能力去设计工程,只是没有足够的硬件设施罢了。我这次找眷诚来,为的就是这事儿。”说着,何绍明拿出圣旨展开了,也不见得有多恭敬,直接扔在桌面上,让詹天佑瞧。“这是本官请的圣旨。就在辽阳周遭开煤铁矿,办炼钢厂,置机械局、枪炮局。想来眷诚倾心机械制造,肯定乐于接受这项重责。”
詹天佑缓缓展开圣旨,反复地看了几遍,心中似乎有了准数,眉头展开了一些。
见此,何绍明又道:“眷诚可能不知道。本官也在美国逗留了一年,也闯下了点儿家业。多的不敢说,前期一千万美金的投资,本官还是拿得起的。”
这回,詹天佑可坐不住了。一千万美元,这是什么概念?如今的行情折算成银两,那是两千三百万的雪花银子。这得多大的手笔?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湖广张之洞的汉阳钢铁厂,七八个加起来也没这么些银子。
“一……一千万……美元?”詹天佑站直了身子,手指扣着桌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先期就这么多了,后期不够咱们再说。”
还是先期……还有后期……。詹天佑脸色涨红着,腮帮子上的肌肉颤颤着,双手狠狠地捶击在一起:“嘿!好,大人,不出三年,我一定给您建成一个工业园区!要有钢铁厂、电厂……”
詹天佑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语气神色满是兴奋,直到旁边儿的唐绍仪实在看不下去了,捅了捅他,他这才停下来。
何绍明微笑着,侧头往想唐绍仪:“少川先生,本官领了练兵的差事,这么点儿事儿就得忙得脚打后脑勺了,这内务后勤,就得托付给您了。您多费心着。”
对付知识分子詹天佑,何绍明的银弹攻势很起作用,但对唐绍仪,可就不能再用了。这位可是个人精,多少年的官场混下来,官场上的油滑之风,还是有些浸淫的。对付他,只能慢慢来。
詹天佑的理想很简单,就是工业强国,只要给他足够的金钱与支持,他就是赔上性命也会往里扎。
而唐绍仪的理想则要飘渺得多,这位忧国忧民的清末政治家,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只能慢慢地,让其看到理想与希望。
最后,何绍明的目光落在了正打量着自己的伍廷芳身上:“文爵先生,本官之所以厚颜无耻地挖墙角儿,把您从李中堂那儿要了过来,是有要事相托的。”
伍廷芳淡漠笑着道:“愿闻其详。”
何绍明拨弄着手中的茶杯,道:“三位都是留过洋见过世面的人,拳拳报国之心,自不用说。三位可知,为何这么些年洋务下来,朝廷不过混了个表面光鲜,内里却还是那般死气沉沉?”
见三人低头沉思,何绍明顿了顿,道:“李中堂办洋务,不过是学了个皮毛。单说这留**童,如今有几人受到重用?朝廷里,掌着权的,还是那帮捧圣贤书不放的大人们。他们心理面,对洋夷那是避之唯恐不及,你们能受到重用,那才怪了。再文科学了。”
伍廷芳点了点头,这点他是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