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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辅国权臣-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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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发兵南诏,少说也得数万之重,兼民夫辅兵,恐二十万有余,这般数量粮草辎重,岂是一朝之间便能完备?

而那南诏之境道路险阻,毒雾瘴气无数,行军速度定然极慢,待到大宛将士兵临太和城,以不知是何日。

且吐蕃与南诏和我大宛边境,矗立着数个兵镇,有不下三万兵士,只要吐蕃南诏结盟,吐蕃兵马数日便能出现在南诏战场之上。

届时吐蕃若与南诏联兵北上,安宁城尚未完工,剑南道南面诸州恐不足以抵抗。”

马志萧闻言,眉头微皱,沉默思量了一会,眉头缓缓展开,冲着徐明远拱手真诚说道:“徐兄所言极是,是志萧考虑不周,受教了。”

徐明远微微一笑,拱手回礼。对于这马志萧,他倒是观感不错。不卑不亢,敢于认错,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聪明人。

马志萧坐下,那座下诸生却是炸开了锅。马志萧在诸生之中名气颇高,此时却是被徐明远说的心悦诚服,岂不是说马志萧自承之前所辨不如徐明远。

诸生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王子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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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井蛙不可语海

横空出世的徐明远,凭借着犀利的言词连败两人,可谓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特别是马志萧自承不如,更是让准备看徐明远吃瘪的诸生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便是落在了之前已经要稳拿第一的王子琪身上。近来关于徐明远和曾清怡的关系不一般的言谈在诸生之间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之前王子琪向曾清怡提亲被拒之事尚未尘埃落定。

一时间王子琪和徐明远必有一争的言谈甚嚣尘上,许多人都在期待着这场翩翩世家公子,践踏浪荡穷酸道士的好戏。

现在徐明远言词犀利,有理有据,从容之间连败两人,让老魁树下的诸位教习和官员都连连点头,聪明人已经是能够看出徐明远并非什么胸无点墨的无知道士。

虽然诸生心中依旧不认可徐明远和南诏的观点,但此时多数人都已将他的才学提到了王子琪那个程度,所以对于王子琪和徐明远相辩也是颇为期待。

诸生在期待什么,徐明远略一思量便是想明白了,他也是有些玩味地笑着看向了坐在最前边的王子琪。既然王驼背和王子琪这祖孙俩都不怀好意,徐明远也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虽然徐明远和曾清怡没有娃娃亲那档子事,但是要说真让王子琪娶了曾清怡那小妖精,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这就像你辛辛苦苦种了一棵大白菜,虽然自己下不了口,但真要有野猪想来拱,你心里肯定还是不愿意的。

一念及此,徐明远自己也是一愣,想到那日周斌杰的悲愤怒吼,更是心跳快了几分,难不成自己还真习惯了那小妖精的折磨,这也太贱了吧。

诸生瞩目之中,王子琪也是回头看了徐明远一眼,正好对上徐明远玩味的笑容,面色一沉,冷哼一声便是径直起身,声音略显阴柔的说道:“南诏吐蕃是否能够结盟尚不可知,然而现在南诏寻衅,杀害朝廷官员,若是大宛示弱于其,不予以雷霆重击,定然让诸藩国觉得大宛懦弱。届时诸藩国纷纷效仿寻衅,吐蕃、北黎、高丽诸国趁机来犯,大宛岂不危矣。

且依我之计,反间南诏诸部,南诏自顾无暇,何来与吐蕃结盟。即便吐蕃出兵,南诏自有反叛之部抵抗,我大宛铁骑只需趁势而行,即可将南诏之地尽收囊中。”

“说得好!”

“好一个尽收南诏之地,大宛岂可屈膝求和!”

王子琪话音刚落,已是有着叫好声响起。一些学生眼神狂热的看着王子琪,崇拜不已。

而那老魁树下,曾夫子和高刺史相视一笑,皆是摇了摇头。坐在他们身旁的王陆启自然是看到了他们的举动,脸色愈发阴沉。

王子琪听着诸生的叫好和称赞,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脸色微微泛红,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徐明远。

今日因徐明远,让他的名气在诸生之中直线上升,只要今日他拿了辩论第一,那便是白墨楼也无法压住他的名气,和在诸生心目中的地位。

徐明远微笑看着群情激奋的诸生,有些怀念当年在衙门口换上女装,涂着胭脂,叉着腰和那些后来变成七姑八大姨的各色大婶,隔着一条白线破口大骂的日子。那样的骂战,方才尽兴,才够痛快。

白墨楼微微仰头看着嘴角挂着笑意的徐明远,第一次觉得看不懂这个人。明明身份卑微,却从来不介意身份之别。明明满腹才华,却油嘴滑舌,作风轻佻。也不知他从何处知道这些,恐怕连长安那座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无从了解的东西。

周斌杰摇着扇子的手已经快要麻木尚不自知,望向徐明远的目光满是崇拜,这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原本他以为徐明远说要拿辩论第一不过是句笑言,没想到今日他竟是舌战诸生,谈笑之间尽败诸生,只要再胜了王子琪,那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了。

曾清怡托着下巴,瞪着眼睛看着徐明远,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着,像是第一次认识徐明远一般。她知道徐明远骂人本事不小,当年还跟着他混进那场骂战的中心,见识过那些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是三言两语能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厉害大婶。

不过曾清怡没想到徐明远一直跟着他师父云游天下,游戏江湖,还能讲得出这些的大道理来,着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她看王子琪也不顺眼,相比之下,还是希望徐明远能够赢的。

待到诸生声音渐小,徐明远才是朗声道:“南诏寻衅,大宛是该加以惩戒,然此次杀我大宛官员者,乃靠近安宁城的白蛮一部。若是南诏能够自缚行凶之人,交予大宛惩治,再上贡朝廷,则大宛国威依旧,诸藩又岂敢犯我大宛天威?

再说你所言的反间之计,此计若是放在四十年前,南诏初立,诸部尚未心服,如果大宛放言站在他们那边,此计轻易能成。

但今时今日,南诏诸部已然铁桶一块,南诏王效仿大宛设立诸节度,以各部首领分别担任节度主官。且各部联姻频繁,互为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岂是你画一个大饼便能割裂的。

若是南诏与吐蕃结盟,反将一军,故意以一部诈降,引我大宛大军入瓮,岂不葬送数万将士性命?”

徐明远话音落下,场下诸生皆是安静下来。徐明远所言对与书院诸生来说,可以说是颇为新颖。除了一些如白墨楼那样身份不凡的学生,对于南诏的了解,诸生很多都是只有书上记载的三言两语,而且不知道那是多少年前记载的了。

但是徐明远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又不像是胡编乱造之语,所以诸生皆是看向了王子琪,想要看看王子琪到底能不能揭穿徐明远的真面目。

此时王子琪脸上笑容一滞,眼中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慌乱之色。出生书香世家的他,从小饱读诗书,对于诸国了解也不少,所以能够在历次辩论之中夺得好的名次。

而今日徐明远所言南诏诸部的情况,却是他未曾听说的。王家毕竟只是蜀州的大族,为官者也不是什么实权大官,所以对于南诏等诸国之事大多一知半解。

不过王子琪又岂会就此认输,眼珠一转,轻咳一声,便是冷笑道:“你言南诏诸部同心,我们闻说未闻,教习也不曾讲过,可有证据?你屡言南诏强盛不可战,可是轻视我大宛兵甲铁骑?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之密?”

王子琪此言诛心,直接便是将徐明远放到了烤架之上,若是徐明远不能自辩,恐怕结果就不只是这场辩论的输赢问题了。

“竖子空谈!”

“尽是胡编乱造之言!”

“难道你是南诏流民?”

果然,王子琪话音刚落,本就憋屈的诸生便是找到了宣泄的借口,一时间各种质疑嘲讽漫天乱飞,甚至还有撸起袖子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势。

就在这时,坐在徐明远身边的白墨楼啪的一收玉扇,径直起身,与徐明远并肩而立,看着诸生,嘴角微微翘起,冷声微讽道:“井底之蛙,所见不过井口之天,果不可与其言海之宽阔。”

“未出蜀地,甚至不曾踏出蜀州一城,岂敢言博闻强识。天地间你们所未见、所未闻皆空谈?诸位岂非皆坐井之蛙?”

白墨楼起身后,诸生的声音便是渐渐小了下来。毕竟白墨楼家世煊赫,而且也曾是书院的风雨人物,若不是他这两年没有再参加辩论,说不定王子琪等人只能盯着第一后面的名次了。

不过听了白墨楼的冷言嘲讽之后,诸生皆是面色一红,也顾不得白墨楼的家世,便是要开口驳斥。

徐明远看了一眼身边嘴角擎着冷笑的白墨楼,还有颤颤巍巍想要爬起身来的周斌杰,心里一暖,咧嘴一笑,转而看着诸生朗声说道:“我所言虚实,只要问一问高刺史便可知。高刺史曾在西南边城任职,对于南诏之事定然一清二楚。”

徐明远顿了顿,冲着老魁树下的高刺史抱拳一礼,恭敬道:“还请刺史大人论断,学生所言是否属实。”

诸生闻言,也是止住了刚想冲白墨楼说出口的辩言,转而看向高刺史。

白墨楼看了徐明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坐下。在坐下前还踢了一脚因为坐太久腿麻了,站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终于强撑着快站起来了的周斌杰,瞬间肉山崩塌,让徐明远眼皮都跳了跳。

高刺史见诸生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明远一眼,无奈的笑了笑道:“既然诸生皆有此意,我便断一断徐明远所言。南诏诸部近年确实联姻频繁,虽还称不上铁桶一块,但也的确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令其内讧的。而徐明远其他所言,也无一虚言,确是现今南诏的情况。”

高刺史明言徐明远所言非虚,整个石坪安静了瞬间后一片哗然。

王子琪脸色霎时一白,嘴唇微微颤抖,四顾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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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只趋大势何必辩

高刺史一言断虚实,肯定了徐明远的话,无异于打了之前出声诸生的脸,更是印证了白墨楼的井蛙之喻。

诸生脸色涨红,却无一人提出疑异,更无人敢出言驳斥。

高刺史是谁,他可是蜀州一州主官,从三品大员,在剑南道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官。而且高刺史曾在西南边城任职,那么他所言南诏近况,无疑要比那书上零散记载的真实。

只是诸生之中有不少人,之前还瞧不起徐明远,出言嘲讽,现在场面瞬间反转,实在是有些难以将心态转过来,恼羞成怒之下,场面变得有些嘈杂和尴尬。

白墨楼嘴角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玉扇轻摇,依旧自在。

周斌杰揉着屁股,本还想骂白墨楼来着,见到这一幕,也是咧嘴呵呵笑了起来。

曾清怡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开心。

曾夫子轻抚长须,笑而不语,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不过坐在一旁的王陆启面色就有些难看了,看着那怅然若失的王子琪,山羊胡须微微颤动,握着拳头的手略显苍白。

林教习起身,双手虚压,朗声道:“诸生暂且安静,辩论尚未结束,徐明远可还有需要补充说明的,诸生是否还有对辩的?”

诸生渐渐安静下来,王子琪也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下。

就在这时,郑直起身,看着徐明远拱手道:“徐兄,小弟有一事相问,可否为我解惑?”

徐明远看着郑直,微微一笑,也是拱手道:“请讲。”

“听刚刚徐兄所言,对于南诏十分了解,敢问对于小弟之前所言的运粮路线,有何看法?”郑直颇为诚恳地问道。

徐明远沉吟了一会,看着郑直点头道:“你所言的路线,虽然避开了高山险流,不过途经几处狭长山谷,极易受伏。而且离安旁部和暴蛮部等大部落较近,较为危险。若是大宛铁骑所向披靡,这也算不了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南诏坚壁清野,不与大宛硬碰硬,而是专门袭扰我军粮草,那这条粮道不堪大用。”

郑直闻言,眉头微皱,又是缓缓舒展开,抱拳道:“徐兄所言极是,小弟受教了。敢问徐兄心中可有更好的运粮之道,可否让小弟见识见识?。”

徐明远和郑直一问一答,诸生也是安静下来,细听二人之言。

不过徐明远的从容应答,又是让郑直点头认可,甚至还以己之辩问于徐明远,可见他已经是认可了徐明远的才学,让诸生更是震撼。

“依我所见,自屏山入南诏,顺金沙江南下,过东川郡再转道乌蒙山,道路尚可,且无大部落,勉强算是一条运粮之道。不过南诏道路向来险阻,大军难行,运粮民夫数量恐怕还要再多不少。”徐明远略一思量,便是脱口答道。

郑直闻言,眼睛一亮,拱手笑道:“徐兄果然胸有丘壑,小弟受益匪浅,若有时间,再向徐兄请教。”

徐明远也是笑着拱了拱手道:“若是有酒更好。”

郑直笑着坐下。

徐明远微笑着环视诸生,不禁想要感叹一声:无敌果然是寂寞的。

郑直心悦诚服坐下,诸生再无言语,场面顿时有些安静。

诸生表情各异,有恼羞成怒无处发泄者,有堆徐明远心悦诚服如马志萧者,有淡然如白墨楼者,也有对徐明远心神敬佩,两眼放光如周斌杰者。

“若是没有再辩者,那今日的辩论便到此结束了。”林教习见场面安静,也是起身朗声说道。

场下诸生无人应答,徐明远冲着老魁树下行了一礼,也是重新坐下。

林教习再问了一遍之后,确认无人再辩论之后,才是朗声道:“那今日辩论到此结束,诸生且坐等片刻,待诸位教习讨论出名次之后,再行离场。”

徐明远坐下之后,周斌杰便是凑了过来,手里扇子用力扇着徐明远,嘿嘿笑道:“远哥,你今日实在是太厉害了,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家伙,一个个在你面前败下阵来,真叫一个爽啊。”

徐明远眨了眨眼睛,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就说这第一十拿九稳的,你俩只管把钱准备好了便是。”

白墨楼侧头看着徐明远,声音清冷的问道:“你既知战南诏乃大势所趋,又为何要辩和南诏?以你对南诏的了解,若是辩战南诏,第一非你莫属,而且也是能够趁势融入书院诸生之中。”

“利益和本心你选哪个?”徐明远没有回答白墨楼的问话,而是没头没尾的问他了一句。

白墨楼一愣,认真想了想,才是回答道:“若是利益够大的话,有违本心又如何。”

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南边的天空,微嘲道:“百姓何罪?”

“慈不掌兵。”白墨楼也顺着徐明远的目光看去,声音更冷了几分,只是嘴角却柔化了几分。

徐明远扭头看着身侧这个出生将门,却欲成文官之首的冷面心热白墨楼,咧嘴笑了笑道:“当然不掌兵,我还想着混个芝麻小官,贪点蝇头小利,再娶个贤淑漂亮的媳妇,就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呢。”

“那曾清怡怎么办?”周斌杰探过脑袋,笑着问道。

徐明远面色一垮,扭头恶狠狠的说道:“要不你娶回家!”

“那可不敢。”周斌杰连连摆手道:“远哥,你行就你上嘛,别推辞了,说好一万贯,等过几年我自己做大生意了,肯定说话算数。”

“哎,小胖你皮痒了是不是……”

就在徐明远等三人嬉笑打闹之时,那老魁树下的书院教习也是为这次的名次争的面红耳赤。

曾夫子倒还淡然,王陆启则是握着拳头,振臂说着什么,努力伸直那驼着的背,山羊胡须一颤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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