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权臣-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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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远,我还是叫你小徐吧,哥我只认齐大哥。”少年像是看出了徐明远的戒备,那少年把腰间的短刀往旁边推了推,带头向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笑着说道:“你放心,之前我以为你是剑南道那帮渣滓的人,要知道你是齐大哥的朋友,我肯定不会向你捅刀子的。”笑容和煦,哪里像之前那个出刀凌厉的杀手。
“那你叫什么名字?”徐明远跟在少年的身后,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少年对齐浩波崇拜的很,而且心性简单,称得上直爽。
“我叫易。”少年伸手折了一根没有叶子的柳枝,头也不回地说道。
“易?易什么?”徐明远打量着四周,随口问道。
“易不是姓,我就叫易。”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徐明远认真地说道。
“易,一个字的名字倒是少见。徐明远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头道。
少年易继续向前走去,踢了一颗石子,撞到了三丈外的院墙上,笑着说道:“老瞎子说杀手用不着名字。”
“那你为什么还叫易。”徐明远笑道。易口中的老瞎子应该就是陈乔了,也不知是那般人物,交出齐浩波和易这两个厉害的杀手。
易挥着手里的柳枝,翻了个白眼道:“没有名字麻烦着呢,总不能让人家叫那少年、那杀手吧。我这名字是齐大哥帮我取的。说是取个这样的名字,做什么都容易些。”说道最后言语间有几分得意,看来对齐浩波真的十分崇拜。
这世上哪有什么简单的事,不过以易的性子,太过复杂的事还真不是他能处理的。徐明远摇了摇头,不再接话,转而打量起这院子来。
一进这院子,一股肃杀之气便是迎面而来。一座座灰白色的普通平房交错坐落着,看似毫无规律,却让人心底隐隐升起一股寒意。
这里看不到任何一座并排的房子。所有的房子之间隔着相同的距离,却是朝着不同的方向,似乎所有的房子都一样,却又都不一样。
反正这就是一座很诡异的院落,明明都是一样的房子,但若是不熟悉的人进来,恐怕根本找不到地方。
从那些房子中隐约传出了一些声音,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气。院墙旁种了两排柳树,叶子早就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条随风轻轻摇摆着。
路上偶偶有穿着和易一样蓝色劲装的人走过。却也是形同陌路,根本没人互相打招呼。看易的神态,对这一切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的。
易领着徐明远向前走着,一边叮嘱着徐明远不要乱看和大声讲话。一边给他讲着这些院子是做什么的,里面呆着的是什么人。
这一路走下来,从易口中,徐明远已是将云台司的大体布局给弄明白了,再看这些房子,也算是能够看出点门道来了。
这大院子大体分成四部分。徐明远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在院子的最里面,两人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是到了。
一路上虽有不少人看向徐明远的目光都有探询之色,却是没有一人上前来盘问,不过眼中还是多少有些好奇之色。
易在一座朝着北的房子前停下,指了指那房子说道:“就是这里了。”
徐明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隐约可见的皇城高墙,还有探出墙外的一角琉璃瓦,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黄金,那里便是大宛最尊贵的地方。
将目光收回,徐明远指着另一边隔了几幢平房的一幢墨黑色的建筑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座房子颇大,有一丈多高,全部都由墨黑色的平整石块建成的,独立在一片空地之上,和周遭的灰白色平房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那幢黑色建筑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黑色浓郁的就像黑夜一般,像是能够吞噬一切的东西。
“那是黑牢,你可千万别走近,那些人下起手来可是不看人的,那些都根本不能说是人了。”易看了一眼那座建筑,撇了撇嘴道,看来对于黑牢没有什么好的观感。
“进去吧,老瞎子刚刚说要出去晒太阳,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易向着那座房子里走去,一边说道。
徐明远扭头再看了一眼黑牢,跟着易进了这座平房。
灰白色的平房,虽然色彩单调,不过并不显寒酸,虽然不知道为何选用灰白的颜色,不过无论是平房的样式,还是一些如屋檐木刻的小细节,都无不彰显着当初建造这些平房的匠人的用心。
这座房子坐南朝北,有些不符合常制,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石头之间毫无缝隙。
徐明远跟着易走了进去,房子里只有一扇窗户,却是用一块深蓝色的窗帘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线,所以显得屋子里有些暗。
屋子角落里点了盏昏暗的油灯,像是永远都不会熄灭一般,被熏黑的灯罩上有不少灰尘,已经好长时间没人擦拭了。
屋里就一个人,站在窗边,像是隔着那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
易快步走了进去,笑着说道:“老瞎子,齐大哥来消息了,小徐说他有东西要拿给你。”
徐明远微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屋子里的昏暗,看着站在窗边的人慢慢转过身来,不禁一愣。
第一百三十二章 活的更久些
昏暗的屋子,微亮的油灯,站在窗边,穿着灰色棉袄的老头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徐明远,咧嘴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无缺的牙齿。
徐明远愣了愣,因为他没想到之前他在老槐树下问路的那个老头,便是陈乔。也就是齐浩波口中的陈叔,易口中的老瞎子。
不过徐明远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拱了拱手道:“原来老爷子便是我要找的人,之前礼数不周,还望莫怪。”
“年轻人,哪来那么多虚礼,坐吧。”陈乔抬了抬手,自己慢慢踱步到一张太师椅前坐下。
徐明远点了点头,这才扫了一眼这昏暗的屋子。这屋子不小,不过没什么摆设,窗边摆了一张书桌,书桌后有个书架,上面零零散散摆着基本没有书目的书。一旁相对着摆了六张太师椅,椅子旁有茶几。屋角点着一盏油灯,其他便是再无他物了。
徐明远把背后背着的竹箱放下,坐在了陈乔的对面,因为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了,所以对于他那只死鱼一般泛白的眼睛并没有再表现出不妥的神色。
易在徐明远的身边坐着,一脸期待地看着徐明远说道:“小徐,你快点把齐大哥让你带的东西拿出来,这不是已经见到老瞎子了吗。”
徐明远点了点头,打开竹箱,拿出了那个漆着火漆的竹筒,递给了易。
易虽然想看,却也没有自己拆开,而是起身递给了陈乔,直接就顿到了陈乔身旁的椅子上。
陈乔拿着那竹筒放到眼前慢慢转着,仔细看过火漆,确认没有被拆过之后,冲着易抬了抬手。
“给我看看嘛,我保证不多嘴。”易脸色一垮,冲着陈乔说道。
陈乔气笑道:“你要是能不多嘴,那还是你吗。
易有些颓然的从椅子上下来。指着徐明远说道:“那小徐也要出去吗?”
“我有话要问他。”陈乔干净的手指在竹筒上轻轻摩挲着,指甲一划,滑开了竹筒上的火漆。
易向着门外走去,顺手带上了门。
徐明远坐在椅子上。看着陈乔干枯白净的手慢慢拆开竹筒,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密信,把竹筒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打开那张纸条看了起来。
陈乔的眼睛应该是瞎了一只,若不是那只有些恐怖的眼睛。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寻常的老人,和善而慈祥。
那只清亮的眼睛给人睿智的感觉,全然不像会在这座奇怪的院子里,站在昏暗屋子中的老人。
一刻钟后,陈乔将看完的纸重新折叠回去,放回到了竹筒之中,握在了手里,看着徐明远缓声问道:“你知道这里面讲的是什么吗?”那只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徐明远的眼睛,脸上还是那和蔼的笑容。
徐明远看着那只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大概知道。”
“你应该说不知道的。”陈乔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
徐明远面色不变,沉默了一会,看着陈乔的眼睛说道:“你会信吗?”
“我会。”陈乔点了点头,又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他会希望我会。”
“我想知道他死的值不值得?能不能让该死的人死去,让不该死的人继续活下去?”徐明远看着陈乔,声音微沉道。
陈乔的手指在竹筒上轻轻敲着,看着徐明远的脸沉默了好一会。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让他死的一文不值,不过该死的人一般都很难死,不该死的人却是最容易死去。”
“那当初又何必让他去?”徐明远眉头微皱,声音也是不禁提高了几分。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去做了都会有结果。但是很多事情却是一定要去做的,就比如这件。”陈乔眼敛微垂,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松垮了一些,显得有些孤独。“这封信我会送到太明宫的那张案子上去,至于如何决断。这不是我能左右的。跳梁小丑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正是那位想要看到。”
徐明远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各大世家根深蒂固,仅仅依靠一张密信就想扳倒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陈乔既然说了会将这密信呈交到宫里,那至少齐浩波用命换来的这份东西,不是一无用处的。
“你叫什么名字?”两人沉默了好一会,陈乔把竹筒放到了一旁,看着徐明远问道。
徐明远应道:“徐明远。”
“徐明远……”陈乔轻声念了一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蜀州会试、乡试皆获榜那个徐明远?”
“会试被革名了,做不得数。”徐明远有些意外陈乔竟是知道自己,摇了摇头道。
“我看过你那份对于南诏战与和的辩论,所以让人查了一下,不过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把这信送回来。”陈乔笑了笑道。
“南诏之事想来你比我更清楚,若是贸然出兵,最后得利的只会是吐蕃。”徐明远直接站起身来,看着陈乔说道。
陈乔摇了摇头,也是慢慢站起身来,“连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你觉得那位会不知道?”
徐明远微微一愣,脸色霎时一白。陈乔这话像是一记重拳,把他砸的荤七八素,心里也是有了一丝明悟。
陈乔走到书桌后的书架旁,抽出了一个暗格,把竹筒放了进去,把暗阁重新推了进去,转身看着徐明远,脸上的笑意已是敛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过了一会,才是说道:“既然你看了那信,想来你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有两个选择,加入云台司,或者留在这里。”
“没有第三个选择吗?”徐明远眼睛微眯,看了一眼插在竹箱里的青霜。
“没有人能敢在这院子里动手,当然,除了那些死了的人。”陈乔伸手指了指窗外,蓝色的窗帘之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黑影。
徐明远看了一眼那悄无声息出现的黑影,伸手入怀摸出了齐浩波拿给他的那块令牌,放到了书桌上,点了点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
陈乔看了一眼那令牌,顺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账本模样的书,丢在了令牌旁,看着徐明远说道:“令牌和账本你都拿着,让易带去浩波家,跟他说到收账的时候了,今年的帐你和他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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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喜欢哪家青楼姑娘
徐明远收了令牌和账本,背了竹箱走出这座阴暗的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那个老人的背影有些萧索,落在地上的影子却是格外地高大。
房门缓缓闭上,蹲在门口的易一下子蹦了起来,两步冲了上来,拽着徐明远的手臂,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徐,老瞎子和你说齐大哥的消息了吗?你有没有看到那封密信里说的是什么呀?”
徐明远看着有些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的少年,沉默着摇了摇头。
易慢慢放开了徐明远的手,眼帘微垂,往外走了几步,一拳砸在了一棵碗口大的柳树上,咬着嘴唇说道:“你们都不和我说,是不是齐大哥已经死了。”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江湖上的话,多半都是假的……”徐明远轻声道,只是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其实从你拿出齐大哥的令牌我就大概猜到了,他说过,云台司的人,只要不死,就不会把令牌交给别人。”易转身看着徐明远,缓声说道:“既然齐大哥把令牌交给你,说明他对你很信任,你就是我的朋友。”
徐明远点了点头,从竹箱里拿出那本账本,走上前去递给了易,“陈叔让你和我去收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易看了一眼账本,没有伸手去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三年之期又到了,确实该去收账了。看来老瞎子已经让你进云台司了,那今晚我们便开始收吧。”
“这么快?”徐明远有些讶异道:“我才刚到长安,用不着那么着急吧。”
易摇了摇头道:“要收的帐可不少,想要在过年前收完,需要不少时间。
徐明远随意翻了一下账本,里面全是一些青楼和赌坊,后面还写着地址。也不知道这些地方怎么会欠云台司帐的,不过数量确实不少,密密麻麻记满了一整本账本。
“你带我去齐浩波家吧,这段时间我先住他那里。你应该知道他家在哪里的吧。”徐明远把账本收起,看着易说道。
“好。”易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又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徐明远说道:“等到了那里。有些话你先不要说,特别是那块令牌千万不要拿出来。”
徐明远疑惑道:“齐浩波家中可还有亲人?”
“齐大哥还有个妹妹,身体不太好,既然消息还不确定,现在就先别和她说吧,我怕她接受不了。
“好,我不说。”徐明远点了点头道。
见徐明远答应了,易像是放松了一点,带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相比来时的步履轻盈,出去时他的步子已是变得沉重了不少。再没了折柳枝的闲情。
两人出了云台司,到门口一齐上了徐明远的马车,对于徐明远这辆奇怪的马车,易倒是没有表现的太意外,和徐明远闲谈了一会,脸上的阴霾也是散去了一些。
终究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死亡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一些,虽然他可能从来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马车驶过好几条街道,快要绕出永兴坊才是停了下来,这里和那云台司已经差不多是永兴坊的两个对角了。
相比云台司附近的那几条寂静无人的街巷。这条云台司阴影之外的清水街就显得热闹了许多。路上行人不少,临街也是有着不少茶楼、酒肆,菜贩拉着板车,虽然只有少数的几样菜。还是拉着腔调吆喝着。
相比那座阴暗的云台司,这条街上满满的生气。
马车停在了一处精致府邸前,一人多高的围墙挡住路上行人窥视的目光,隐约可见一角屋檐,挂着一串铜铃铛,秋风一吹。出悦耳的声响。从院子中伸出腊梅上还没开出花骨朵,院墙上的爬山虎只剩下了干枯的藤蔓,可以想象夏日时该是何等的绿意盎然。
门上没有横匾,门口没有石狮,不算宽阔大门上有两个锃亮的铜门环,看上去应该是时常擦拭的。
易跳下马车,走到门前扣了扣门环,不一会门内便是传出了一身颇为轻灵的声音:“谁呀?”
“我,易。”易一下子收回了手,笑着应道,反倒是显得有些拘谨小意。
门内传来拉门销的声响,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生着一张鹅蛋脸,眉毛细细弯弯,长得颇为清秀可人,穿着月白色的短袄,里面是淡青色的褂子,下边是白绫素裙。
那少女走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