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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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曰本水兵,都在扒着栏杆,嘻嘻哈哈地看他的笑话,另外也在看船上的那些女兵,同时互相哇哩哇啦地说笑。
王子觉得自尊心很受伤,于是不再争辩了,而是尽量有尊严地坐在船上,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甲板上的曰本兵都站得笔直、立正敬礼,同时,一个年轻的曰本少佐出现在了舷梯口。
他操着还算娴熟的英语对下面说道:
“哪位是暹罗国王子殿下?”
阿南塔王子赶紧仰起脸,笑道:
“我就是!”
那个少佐皱着眉头看了他几眼,似乎不信王子殿下会是这么个叫花子。但他还是一脸怀疑地说道:
“既是王子殿下……那请登舰吧。”
王子大喜,立刻跳上舷梯,抓着扶手上去了。身后的帕猜也要跟上去,那少佐大声喝住: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王子连忙跟他解释,说这是他的随从。少佐这才勉强地也让帕猜上来了。
那少佐先不去理会甲板上的王子,而是攀着舷梯扶手,很有礼貌地对下面小班轮上的大明女兵们笑道:
“女士们,你们谁会说英语?”
其中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上尉很大方地用英语说道:
“我会说英语。”
接着她把这两个人如何劫持这艘船的经过说了一遍。那少佐转脸,更加怀疑加鄙夷地看了王子一眼,然后又对女兵们笑道:
“这样的话,你们回去的燃料够吗?不够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
“当然够!”女上尉大声说道,“谢谢了!”
少佐点点头,问了她们的艇号,然后站在舷梯上,成立正姿势,微微欠身,很郑重地对她说道:
“我是大曰本帝国海军吹雪号驱逐舰的舰长,尾山一少佐。请转告贵国们收容此人上舰,目前仅仅是处于海上人道主义精神的救助,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至于此人自称是暹罗王国的王子,我方还要查证。希望贵国不要误会。如果此人真的是暹罗王子,我国可能会通过外交途径和贵国磋商处理。到时可能会请你们做个见证。希望你们不介意。”
女上尉点点头,问道:
“我们不介意。我们可以走了吗?”
“请便。”
船长看到少佐的手势,也不用翻译,直接掉转船舵,快速驶离了曰本驱逐舰,朝着西方开去。
船上的女兵们劫后余生,兴奋地唧唧喳喳。有好几个就在嘀咕:
“那艘船不太像‘吹雪’级啊……你们现没有?”
“就是啊……船名油漆也像刚刷上去的……”
“是啊是啊……”
……
王子和帕猜上船之后,很快就被了甲板下面的一间封闭的舱房,然后尾山舰长冷淡地跟他们点点头,用英语说道:
“委屈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开饭的时候,会给你们送一份来。”
然后关上舱门,在外面销上了。
周围顿时静下来了,只有头顶的一只小灯,散着昏暗的光。
帕猜气得不得了,几乎是用脚踢着门,还破口大骂。接着他又跟王子抱怨,说他帕猜怎样无所谓,但王子殿下好歹是暹罗王国的王子,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王子坐在地上,靠着舱壁,倒是显得心平气和。其实他也是饿的头昏眼花,心急火燎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挂着一串咸鱼,就伸手撕下一大块来,直接塞进了嘴里,艰难地大嚼着,显出惬意的表情。帕猜一愣,立马也有学有样,也撕下一大块咸鱼,用力啃起来。
尽管咸鱼又干又硬又腥,但两人此时吃起来,就好象是珍馐美味一样,一时也忘了对方无礼的对待。
过了一会儿,王子喘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很正常。现在他们根本是不相信我的身份,你指望他们怎么对我们?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脱离了险境,已经安全了……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我们连火车的煤堆都钻过,这还能算什么?不过,我担心的是……”
“殿下,是什么?”
“担心原来我们想得太乐观了……曰本有可能不愿意搅这趟浑水。”
说着,他把刚才尾山舰长在舷梯上向大明女兵说的最后几句话翻译给帕猜听了。然后缓缓说道:
“现在大明把持着马六甲海峡,曰本的石油血脉、还有其他的贸易血脉,等于是捏在大明手里……我担心……除非曰本真做好了和大明一战的准备,否则可能不会因为我们而得罪大明。”
帕猜听的呆呆的,心中也开始毛。他不明白同一件事,王子殿下为什么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国际关系他不懂,但他知道,曰本到底会是什么态度,可直接关系到两人的生死存亡。要是真如王子现在所说,曰本不愿为王子殿下得罪大明、把他们交还给大明的话,那他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帕猜仍是强笑着,尽力安慰王子,也安慰自己道:
“这个……殿下,他毕竟只是个小舰长,他说的也不算啊……他站在船头说那几句场面话,就能代表曰本zf的态度?不能吧……殿下,咱们还是要看到了曰本后,曰本zf是什么态度才是……”
帕猜这么一说,王子也点点头,不再去想这没用的了。
两人观察着身处的环境。他们都对军舰结构不熟悉,不知道这是哪一部分,只是这间舱房没有窗户,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电线,舱壁上也是管线和仪表,而且舱房中堆满了大米、土豆、南瓜、成捆的干海苔,头顶还挂满了各种干咸鱼、干鱿鱼和干章鱼。
隔壁好像就是厨房,耳朵贴着钢板能隐约听见隔壁切菜的声音,还有两三个人一起哼唱着曰本渔民的拉小调。不是还能听见舱门大声开关的声音,还有水兵大声吆喝,搬什么东西出去,好象是饭桶。炊事兵大声答应、说笑的声音。反正都是日语,王子一句也不懂。
过了一会儿,舰上突然吹奏起一阵舒缓的军号,然后,全舰都开始播放起悦耳的西洋管弦乐,很是好听。帕猜很意外,没想到曰本军舰上会演奏西洋音乐。王子闭着眼睛,喃喃地道:
“我们快有饭吃了……据说这是曰本海军的传统,吃饭的时候,军舰上要演奏西洋音乐。”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水兵开门进来,看样是个炊事兵,水兵服外戴着围裙,额头上扎着一条手巾,满头大汗,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戴着军帽。帽圈上绣着几个字:大曰本帝国海军。
这个炊事兵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没说话,只是把两只饭盒放在他们面前,然后依旧出去,锁上了门。
两人都饿得不行了,二话没说,各自拿起一盒大吃起来。这是典型的曰本水兵口粮:一块鱼、两片海苔、几样酱菜、两个饭团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两人差点没把自己舌头也吃下去。
……
舰桥指挥室里,向小强端着饭盒,很惬意地吃着清蒸带鱼,一边听着张铭玉舰长跟他汇报下面的情况。
么说,”向小强吐掉一排鱼刺,问道,“王子还没有现什么破绽?”
张铭玉笑道:
“他应该现不了。我们的戏做得很足,而且又不让他在船上到处溜达,而是关进一间舱房……在那儿他看得出什么破绽?就连那间舱房,我们都精心布置了一个小时,堆放的那些东西都是曰本军舰厨房里常用的。”
他又笑道:
“而且多亏了向大人带来的那些对日特工……特别是那个‘尾山舰长’,呵呵,他真的很熟悉曰本海军啊,知道日舰上吃饭的时候还要放西洋乐。这个连我都不知道。我们大明海军没这个传统。”
向小强点点头,突然又响起来了,问道:
“对了,那间舱房里的管线、仪表什么的,上面是什么文字?汉字的话……是不是日语通用的汉字?会不会穿帮?”
张铭玉松了口气,又笑道:
“大人放心,这个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个舱房的管线上没有汉字,都是字母标识,基本都是国际通用的。仪表盘上有几个汉字,但完全可以理解为日语汉字。王子不懂日语,他分辨不出来的。”
向小强放心了,点点头,又看着:
“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破绽没有?”
也摇摇头。
“那好,”向小强把饭盒放下,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黑茫茫的大海,说道,“那我们就按照预先计划行事。这只是个开始,能否成功,还要看下面我们戏演的怎么样,当然,还要看王子殿下的智商。最重要的是,要让王子自己认为我们这是日舰。那接下来在陆地上的戏,就好演了。他也更容易信了。……调头向西吧,那边都已经布置好了。”
“是。”
张铭玉也站起来,传令下去,左舵调头向西。奎木狼号…在已经粉刷成“吹雪”号的驱逐舰,调转舰身,船头翻着白浪,向西边大明海岸的方向开去。
……
甲板下面的舱房里,阿南塔王子和帕猜明显感到了舰身在转向、加速。这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接着舱门开了。
尾山舰长一身雪白的曰本海军军礼服、雪白的皮鞋、雪白的手套、腰悬西洋佩剑,很恭敬地立在门口。
王子盯着他,心中升起一股良好的预感。
果然,尾山舰长站得笔直,然后深深鞠躬下去,用英语一字一句地恭敬说道:
“王子殿下。不知王子殿下驾临敝舰,很是失礼,真是罪该万死,希望殿下恕罪。”
阿南塔王子一声,依旧靠在大米袋上,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报告过你们国内了?贵国情报部门也证实南京的暹罗王子脱逃、而我很可能就是暹罗王子了?”
尾山舰长显得很尴尬,再次深深低头道:
“这个……怎么说呢?……真是万分抱歉。”
旁边的帕猜这时候爽的不得了,他高傲地笑道:
“那怎么着,还准备让我们殿下在这儿过夜吗?”
尾山舰长连忙说:
敢。请王子殿下有这位大人,移步到舰上军官餐厅用晚餐,然后殿下和大人可以沐浴更衣,在舰长室安歇。实在是抱歉,敝舰是一艘驱逐舰,空间实在有限,不能为殿下和大人准备更舒适的房间,真是抱歉得很,请您原谅……”
不光是帕猜,阿南塔王子这时候心中也是爽得不行了。他拿出王子的尊贵仪态,仍是一声,站起来,拂拂身上的海藻,大步地走出舱房。
穿过狭窄的过道、走上甲板,王子看到,舰上的所有军官都站成一列,身着雪白的军礼服,立正的笔直,都在向自己行注目礼。旁边有一排水兵各自持着铜管乐器。一名军官拿着指挥棒轻轻挥动一下,甲板上开始演奏起暹罗王国的国歌来。
阿南塔王子虽然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此时心中也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他缓缓地走过军官队列,微微地向他们点头致意。而王子每从一个军官面前经过,这个军官就干净利索地举手敬礼,随即干净利落地放下。
帕猜也一本正经地跟在王子的后面,也学着王子殿下的样子,向这些曰本军官们点头致意。王子现在有一种感觉:从小到大当了二十多年的王子,唯有今天才真正找到一个王子的最佳感觉。
就在他的头顶,高高的舰桥上,向小强在圆形舷窗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盒里的清蒸带鱼。
……
夜里十二点多,就在阿南塔王子正在舰长室的单间里睡得正香时候,他被尾山舰长小心地叫醒了。舰长告诉他,已经回港了,请殿下下船。
阿南塔王子和帕猜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甲板上,望着眼前一片黑茫茫的军港,港口中黑乎乎的高大军舰身影,还有远处黑乎乎的高山,扑面的海风。
“这是哪个港?”他问道。
尾山舰长很恭敬地说道:
“殿下,这是吹雪号的母港,长崎港。”
崎……”王子扶着栏杆,贪婪地吸着新鲜的海风,听着海浪拍打在水泥堤上的声音,感叹道,“长崎……可惜啊,本王子刻苦修习亚欧几门语言,出使过好多个国家……到头来不会说的语言却是日语,没到过的国家却是曰本……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在我危难之际,还是曰本这个国家帮助了我。”
尾山舰长站在身后,显得也很感动,“希希嘘嘘”地感叹着,出曰本人特有的夸张感叹音。
王子和帕猜下了军舰,然后坐上一辆小轿车,被前后两辆军车护送着,开出军港区,沿着盘山公路往山上开。
这一路都是黑乎乎的夜路,王子从车窗往外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只看到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岗哨,那里戴着大檐帽、打折绑腿的曰本宪兵就会拦下车。然后前座的一个戴礼帽的人就会递出去一本证件,宪兵看后都会马上放行。
最后开到了山上一座豪华的别墅前。前排的那个人下车,然后给王子拉开车门,鞠躬用英语笑道:
“欢迎王子殿下驾临。我是从东京来的高桥茂。我带来了我们天皇陛下对您的问候。”
听说自己已经上报到了曰本天皇,阿南塔王子很是惊讶,同时身上的王子傲气马上收起来了五成,也很礼貌地点头寒暄着,说感谢天皇陛下的关照。
高桥茂带着他们进入了别墅。这座别墅很大,是欧式的,明显戒备森严,不是就能看到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礼帽的特务鬼魅般地出没。
阿南塔王子已经猜到,这个高桥茂大概就是东京特高课派来的人。
在豪华舒适地客厅里,高桥茂坐在王子对面的沙上,抽着烟说道:
“王子殿下,目前来说……您已经是百分百的安全了。但是,关于您的遭遇,还有您在暹罗王国还有多少政治前途,我国zf很是关心。您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还不敢把您请到东京去,也就是这个考虑……此外。我们也不知道您对大明帝国干了什么,大明帝国对您,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这牵扯到我们大曰本帝国和大明帝国之间的关系,不得不谨慎行事……当然,今晚您可以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明天我们再一起沟通。”
王子马上说道:
桥先生,我在暹罗有多少政治前途,取决于我返回暹罗的速度。如果贵国能为我准备一架飞机,把我送回曼谷,那么明天我就能成为暹罗国王,那么我可以承诺,大曰本帝国将完全取代现在大明在暹罗的地位!”
高桥茂显得很吃惊,他怔了一会儿才说道:
“怎么,王子殿下么有把握?这明显已经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王子有些激动,说道,“现在我父王还在病中,而国内文武大臣,多数都是支持我的!而且我现在还是暹罗唯一合法的储君!只要我现在能回到国内,就能继任王位!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高桥茂愣愣地望着他,慢慢说道:
“这么说……您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当然是您的弟弟已经于昨晚政变,继任暹罗国王了!现在暹罗王国的军队和文臣们,已经向新国王宣誓效忠了!……当然,这都在大明帝国的支持之下。所以,我说您的政治前途……”
阿南塔王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如同五雷轰顶,脑中嗡嗡响。
高桥茂很同情地看着他,然后拉了一下铃。马上一个侍进来,高桥茂用日语吩咐了一句。片刻后,侍返回来,捧着一只托盘。
高桥茂从托盘里拿出一份报纸,摆在王子面前:
“殿下,您自己看。这是今天早上的。”
阿南塔王子看到,报纸抬头是“读卖新闻”四个汉字。这是日文报纸,但是日文假名中间,也掺杂着大量汉字,他能猜出一些意思来。
他看着头版头条标题里的汉字,喃喃地念着,一股冰冷的绝望传遍全身。
王子猛地抬头,看着面前这位慈眉善目地曰本特务。
他慢慢的有种感觉,现在他的一切都完了……权利、地位、名誉、财富、爱情……全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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