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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暗黑大宋-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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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巨一直反对张载混朝堂,干嘛呢,不如回横渠著书去吧,反正有自己在,恩师不会有衣食困难……

但张载还不头痛,头痛的是张载的弟弟张戬,他正在御史台担任御史,现在闹了这桩事,于是彻底成了夹心饼干。

然而有一个人想法与其他人不一样。

大朝会开始。

这将是一次重要的朝会,王巨走了,青苗法落实了,并且不是小苏看到的青苗法……

但知道真相的人不多。

王巨来到待漏院,有很多官员,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找了位子坐下。

不过有许多人看着他,毕竟到了他这一级别岁数又是如此之小的京官实在不多了。

范纯仁走了过来,别人多少还怕王巨的大茶壶,范纯仁自认为自己“坦荡荡”,不会害怕的。然而就是这样的“君子之官”,才是王安石最头痛的,王巨同样也头痛。

天光还未亮,大家都在待太监进领入殿,许多人在聊天,而且聊天内容不象外面百姓想的那样,更不乏种种八卦,甚至有些“不健康”的内容。

然而看到范纯仁走了过来,王巨周边的大臣一起停止了谈话。

范纯仁问:“你就是王巨王子安?”

“见过范公,下官正是。”

“我问你,为何置军器监?”

“器甲败坏,不得不置。”

实际有的官员便听到真相了,王巨权军器监是正常的人事调动,还是一次处罚,大家不大好判断,但这个军器监却是王巨提议的。

可这个不是范纯仁担心的地方,他又问道:“子安,你欲要强军?”

“正是,”王巨坦然道。

“开边?”

“眼下非是开边之时。”

“未来开边?”

“未来之事,谁能确实,再说,我也非有圣相李沆与名将曹玮之能,如何预测?”王巨狡黠地说。范纯仁未必是给自己下套的,但若答得不好,这个问题就成了一个套!

“王子安,你在武将中颇有声名,虽无开边之意,然你劝陛下置军器监强军,恐有武将错会其意,必使边境动乱不休,危害国家,这是我担心的地方,请子安给我释疑。”

君子大臣嘛,看,说话多客气。

然而这样的人,未必是王安石的克星,但恰恰就是王巨的克星!

第四二〇章美好时代

祝所有书友在新年里进入美好时代。

祝西南那边二十万同胞在新年里远离贫困、压迫、战火。

…………

王巨皱了皱眉头。

不要看范纯仁这个问题颇类似造航母不如养母鸡,但它在现在宋朝真的有市场。

还有范纯仁的为人,王巨不想交恶,这个不交恶与权术的不交恶无关,后者是一种临时性的避敌行为,这种不交恶,几乎是发自王巨内心深处的。

有这种思想了,就更难反驳了。

于是王巨想了一下,这才问道:“范公,何谓君子?”

张载就在不远处,他官职比王巨还要低,坐在下首的,听到这里,展眉笑了笑。

何谓君子,王巨拜师时张载说得很清楚,君子温润,温润似玉。不但张载,张载弟弟张戬也是这种思想。

按照这种标准,那一人是君子,非是范仲淹,而是李沆、杜衍、张知白、张载,富弼与范纯仁只能勉强算是大半个君子。

但这种君子肯定不是司马光眼中的君子,也不是范纯仁眼中的君子。这个范纯仁还真没有想过,王巨问了,他也想了想,才答道:“公大于私,德胜于才是谓君子,私大于公,才胜于德是谓小人。”

在司马光眼中的君子根本不是范纯仁眼中的君子,德大于才就是君子,朝廷就要用这些人为官,那么是否只要有道德,有操守,那怕才能就象晋惠帝那样,也是君子,也要重用?

况且何谓道德?

范纯仁也不傻的,在他心中公大于私就是君子,私大于公就是小人,与他父亲想法差不多,但这样一说,王巨岂不是大大的君子,于是又将司马光的君子论加了上去。

“范公,下官算不算君子?”

君子欺之以方!

如是司马光,王巨不会傻呼呼地问,他能找到十条理由证明自己是小人。

不过是范纯仁就能问了。

在范纯仁眼中,王巨肯定属于那种才大于德的人,但也是公大于私的人,至少眼下所做的假像是公大于私。

“君不能算是小人,但也不算是君子。”

“我学习的榜样就是吕夷简公,因此定下来不是君子,谢过范公能够公正评价。”

吕公著吕公弼兄弟在远处都是一声闷哼,王巨动不动拿他们父亲出来说事,也将他们恶心了……

“不过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让下官崇信万分。前年我在华池县,需一将率领骑兵吸引西夏人注意力,这一去多半是有去无回,胡谦说,吾愿往。无论是范文正公,或是胡谦,下官都学不来,真的。不过下官一直有一个梦想,梦想我们共同努力,让大宋不再受胡虏欺负,不用再岁币买安,边境安定。下官一直有一个梦想,让大宋人人温饱,不论贩夫走卒,贫困百姓,都有温暖的衣被,足够的粮食。为了这个美好时代,下官愿往!”

王巨所在的位置,多是中低层官员。

王巨声音不大,但是最后一句吐出,四周的官员全部缄默,有一些年青的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崇拜。

范纯仁脸上终于出现一份郑重。

毕竟王巨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句话的,等于有了那么多得力的人证,万一以后王巨做不到,就会被天下人嘲笑了。

这等于是一份很庄重的宣言誓言。

那么王巨真如司马光所说的那样不堪么?

“范公,可能我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会用一些大家都不能接受的方法,无妨,吾愿往,不管你们是将我看成了君子,还是小人!”

张戬在后面小声说道:“兄长,你这个门生收到了。”

“不要夸他,这小子,有时候让我也头痛啦,”张载眼中却是自豪的眼神。实际这几年,王巨所做的,已经远超过张载对王巨的寄望。

“因此范公,请相信我。那么我再说两个问题,第一条,你的父亲范文正公于西北广置堡砦,由此朝廷得计,宋夏议和后,非是西夏不犯边,而是多次犯边,只是前线诸堡砦存在,卡住了各道路咽喉,西夏不敢大军深入,为何,一旦大军深入,首先粮食运输就是一个难题。大顺城之战,蔡公与下官侥幸大捷,正是与此条有关。”

“范文正公堡砦战术是利于边防,但范公,你可想到过国家财政败坏,堡砦战术在里面充当的作用?每筑一堡砦,国家就不得不增驻大量禁兵,粮食物资器甲的损耗,国家每年多开支几何?但为何没有人反对,相反的,前线官员,特别是有作为的官员,还在陆续扩张堡砦?”

“朝廷边策以防为主,禁令反攻,也就是我朝边境军民只能被挨打,没有权利主动打人,恩,就象我朝的户等,西夏与辽国,那怕是交趾,他们都是主户,而我朝是佃户,主户与佃户相处,佃户无论怎么争,都是居于下风的。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逼着前方官员不断地加强防御。由是每年朝廷仅在陕西的兵费就花掉了两千多万,三千多万!”

范纯仁继承了范仲淹的德操,然而无论政治或军事,都远不及范仲淹了。

因此相信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不过因为见识跟不上,所以今天才责问王巨。

王巨说强军,强军就得花钱,比如器甲必须得跟上,劣制器甲得淘汰更换。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担任将士产生误会,重新开边,战火一起,国家财政更紧张,百姓又掉入苦海了。

想法也不错,但庆历战争当真那么打的吗?当真需要那么多费用吗?当时情况与现在情况是两样吗?

这个范纯仁则没有想过了,或者说他想不到,想不明白了。

所以王巨用范仲淹对付范纯仁,朝廷用了你老子的堡砦战术,可你有没有想到过你老子这个堡砦战术花需多少?不要搞错了,不是建堡砦费用,而是一年大量屯兵会增加多少费用!

但你老子做错了吗?没有错,这也是被逼的。

与堡砦战术所增加的花费,未来军器监又会增加多少费用呢?你老子造了十艘航母,难道不允许我造一艘护卫舰?

“第二条,强军备战不是等于开战。当年范文正公于西北,修堡砦,整军械,练将士,编蕃骑,连蔡公与下官在庆州还享受了范文正公余泽恩惠,特别是老蕃将赵明,但范文正一生可主持过大型战役,或者说主动入侵到西夏境内?即便成立军器监,那也是改革器甲制作贮藏的漏洞,至少不能再象现在这样,交给将士的器甲有一半不合格了!在这个基础上,国家若是经济宽裕,可以大量生产新式铠甲武器,或者召回一些不合格的器甲,进行换装。若是经济不宽裕,那么就不扩大器甲的生产。比起范公正公当年在西北所做的,差得太远了,又与武将有什么关系?”

还是用范仲淹对付范纯仁。

释疑了,王巨坐下。

也不能小看范纯仁的。

可能是赵顼与王安石想用富弼做挡箭牌吧。

然而富弼也不会那么傻,说了几句话,发出一个信号后,然后在家“生病”了。范纯仁便说道:“富弼受三朝眷倚,当以天下为重,可是富裕恤己胜过恤物,忧虑自己的病胜过忧邦,致主处身,二者均失。富弼与臣原先素厚,臣在谏院,不敢以私谒拜见富弼,当面忠告,请陛下将此奏递给富弼,让他反省。”

不要搞错了,你才是真正首相,难道坐看着王安石胡来,只是不痛不痒说了两句吗?

如果真的生病了,那么请回家,东府不是养老院。

如果没有生病,请将政务领手起来,不能坐看着王安石胡来!

富弼得到消息后,不得不又苦逼的连上辞表。

王安石不是说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吗,范纯仁便写了一篇《尚书解》,让你看看人家是怎么治理国家的!

实际大家都在忽悠,司马光等人说上古太远太高,我们学不来,只能行汉唐汉,但他们也非是行的汉唐法,连文景时之法都不是,汉文景二帝当真是做缩头乌龟,那就错了,人家才是真正的韬光养晦,才是天朝二祖!

王安石说上古之法,更非是上古之法,但也非是正常的汉唐之法,其实就是桑弘羊、杨炎的治国之道!

所以范纯仁才上书说,尧舜不是这样玩的,安石不度己才,欲求近功,忘其旧学。舍尧、舜知人安民之道,讲五霸富国彊兵之术。尚法令则称商鞅,言财利则背孟轲。

商鞅与桑弘羊当真是奸臣吗?

不过王安石确实是在忽悠,然后他又说曾公亮年高不退,廉节已亏,且欲安石见容,惟务雷同苟且,旧则拘好文法,今则一切依随。这一说,又将曾公亮逼得不得不退。

又说赵捫闹浞牵潜娌患鞍彩彩虏荒芰龋轿磐擞泻笱裕纸話不久逼走。

虽然他被罢同知谏院,却成功干掉了三大宰相,很了不起!

然而王巨的释疑,却让范纯仁说不上话了。

想要打倒我,先打倒你的父亲吧。

“那你为何侮辱程伯淳?”

“范公,首先我说规矩,似乎待漏院不是议论朝政的地方吧,那么公为何破坏这个规矩?介甫公变法,用心肯定是好的,勿用置疑。不过介甫一些变法方法,我还没有想明白,因此也不会立即同意。苏辙也想国家变得更好,让大宋迎来下官所说的美好时代,因此尽管他因反对而贬去洛阳,下官还是前去送行了。吕惠卿赞成变法,他用心也是好的,因此下官依然与他交好。如何治国,一千人眼中有一千种方法,你非是圣人,我更不是圣人。不能因为别人想法与自己不同,那就要统统打倒。那不是圣人,而是妖魔戾鬼。因为即便官家,都做不到这一点!”

“何谓君子,我拜师时,恩师刻意说了一句,君子温润,温润似玉,故古今往来,多称君子如玉。或者儒家所说的温良恭俭谦让。参照这一标准,我朝能有多少君子?然而那么多君子……范公,难道君子可以自己给自己封加?这些人也算是君子,不过前面九成得必须加上一个字,伪!”

“范公,我忠的是大宋皇帝,大宋社谡,而非是忠的司马君实,或者是你,或者是吕公,我爱的是亿兆大宋子民,而是少数权贵与他们的家人。我要做的事,就是替大宋构建那个美好时代,而非是贫者益贫,富者益富,国家积贫积弱!”

“范公,你以你父亲为榜样,那太高了,我学不来。不过范公既然以你父亲为榜样,他阿附权贵吗,他没有立场,只听人怂恿吗?至于一些人借助这个变法与不变之际,浑水摸鱼,媚上欺下,以此换取富贵,不好意思,来一个,泼一个!范公,这些都是白痴一般的问题,我不想再对你释疑了!”

第四二一章新世纪

其实王巨不是想骂范纯仁,即便骂了,也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含味。

如果在战与和上抬杠,王巨是能理解的,能想到深层次庆历战争失败原因的人并不多,甚至不愿意去想。想不到或者不愿意去想,那么看到的只是庆历战争给国家给百姓带来的巨大伤害,所以静、和、安,在宋朝占据着主流。

然而大程只是棋子,范纯仁都想不到,难道不是白痴吗?

但王巨不管骂不骂范纯仁不要紧,也不管是否顺带着讥讽了程颢,主要他夹带的私货太多了,话外之音太多了。

他一番话说出后,有一部分官员更折服,但有一部分官员更反感。

这个无所谓了,因为太监传召,让他们进宫了,新世纪开始!

宰相在前,后面的官员按照各自品阶进殿。

章惇挪到后面,道:“子安,说得好啊。”

“子厚,不得己罢了。”

“大宋一定会有一个美好时代。”

王巨微微一笑。

新世纪开始了,但未必是一个美好时代。

在这一刻,王巨忽然脑子变得无比的清醒。

所谓的权利,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决策、理事权。

就象宋朝的实职官与阶官,不管这两个官职有多大,真正做事的乃是差官。因此宋朝从赵匡义时起,就开始将权利再三架空重叠,包括差官制度。

差官制度是将理事权变成了临时制度,权利也就随之减缩。各部司权利架空重叠,也就是将决策、理事权扩大,相互掣肘。因此有了那么一点民主的范儿。

然而这样一来,政令自然不能通畅了,于是自条例司开始后,宋朝渐渐“简政”,简政不是向宰相身上集权,同样在向皇帝身上集权。这就要皇帝理政,皇帝不理政了,这些事务得有人决策,然后只能落到宰相头上,蔡京之流便出现了。

其次是人。

比如江宁知州是王安石的人,那么他肯定支持变法,自下往下梳理,江宁无形中就会成了王安石的地盘。不过在宋朝想通过这个人控制地方,同样很难。一是各路转运使与刑狱使只是一个承接机构,对各州军没有实际掌控权利,二是宋朝各州军数量太多了,三百多个,没有那一个宰相能掌控三百多个州军官员的能力。

于是宋朝前期除了赵匡胤时代的赵普外,再没有出现过超级权相。

但现在王安石为了变法,不得不“简政”,将权利划分清楚,各部司权利集中,包括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如军器监,原来西府插手了,三司插手了,内藏库插手了,一些大州府也插手了,然而除了地方那块,余下京城部分,自己将它们一起集中了。集中的好处,权利清楚,职责也清楚了,就能实现真正的问责制。可这样一来,掣肘的也少了。

军器监问题不大,它只是负责生产与贮藏武器的,然而放大到全国军国大政上呢?

韩琦又恶心了一回赵顼。

所以赵顼有了后来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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