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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暗黑大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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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吾宁也。”

“这才是君子,”赵顼叹服道。

“是君子,可是不适合在官场上生存,性格太淡了。同理还有范公,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刚才你们说君子,这才是君子。”

蔡旻急了:“王小郎,你误会了,家父多次遭贬,也未曾留恋过权位,只是害怕……”

“陛下乃是英主,怕什么?况且还有韩公,欧阳公,曾公他们。”

前面的就不当真了,后面才是真的。就算赵曙记仇了,还有韩琦、曾公亮与欧阳修这些人帮忙说好话呢,已经贬出去了,赵曙难道还会将人往死里整?

蔡旻语塞了。

赵顼微笑额首。

这才是有智慧的分析。

“其次是留恋权位,若不想离开京城,可以写一篇自责的劄子给陛下,略略赞扬陛下,毕竟官家刚刚继位不久,也需要蔡公这样的重臣鼓励支持。”

这句话让大家伙一起要倒掉了。

第一三八章乡党

但接着王巨便将话头转过来:“然后再说明一理,齐桓公如何用管仲的,唐太宗如何用魏征的,太宗如何用赵普相公的,蔡公仕于仁宗就得忠于仁宗,仕于陛下,就得忠于陛下,只要蔡公写出来,我保证官家就不会生气。”

“妙计啊,”赵顼说。

然后看着蔡旻,这是好计策,就看你父亲能不能放下面子,在皇上面前放下面子,难道还丑吗?

接着看着王巨:“若是你选择,你如何选择?”

“看,需要臣,臣就选择后面一条,不需要臣,臣就选择前面一条。”

“这个答案太圆滑。”

“不圆滑,抛开澶渊之功,在政治上寇莱公与吕夷简相公,谁有作为?”

“吕公。”

这个人因为范仲淹,可能在后面被世人丑化了,实际非然,刘娥死后,赵祯亲政,黄河立即改道,这不是决堤,而是改道,可想是何等的灾难,接着宝元元年,又来了前所未有的大旱。刚安稳一段时间,元昊入侵。

天灾兵祸,一桩桩到来。

如果不是吕夷简小心地维持着朝堂,那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战争结束,君子们却找吕夷简麻烦了。实际若无吕夷简,范仲淹能上位么,就是那样,还是吕夷简推荐范仲淹为参知政事的,这才发起了庆历改革。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范仲淹在前面改革,吕夷简在后面利用他的经验进行一些矫正,也许说不定就能来一个庆历中兴。然而蔡襄倒很好,将吕夷简往死里逼,生生逼到洛阳,彻底退出朝堂。

然后一切就乱了,连杜衍、章得象这些温和派元老都看不下去,加上朋党论,结党开始出现雏形,赵祯才立即叫停。但还好,吕夷简用手腕生生坚持了数年之久,若是他早就让范仲淹孔道辅逼下去,宋朝后果会更糟糕。

如果寇准也学习吕夷简的权谋之术,那么是否更有作为呢?

赵顼会意了:“为国家留恋权位……”

“得真正为国家,而不是打着为国家这个旗号。”王巨进行纠正,例如眼下的韩琦,难道是为国家?

“因此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士大夫说无为而治。兵家说善战者无赫赫战功。说易行难,实际真的很难做到。但即便是皇帝,同样也要牵就,也要能屈能伸,因此唐太宗对兄弟忍,对魏征忍,对颉利忍……”

以后的赵顼做事强硬,也不能说强硬不对,强成了金刚石那就强吧,可不是金刚石,只是一块石炭,那也要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能是性格原因,但现在通过自己所听所看的,也有赵曙的原因,说赵祯软了。赵祯不软,若赵祯在,能乱成那样子?

所以王巨又趁机说了一通。

听到这里,赵顼很满足了,站起身告辞。

王巨连忙追出去,小声道:“殿下。”

赵顼微微一笑:“王巨,本王不知道这个章质夫是否真的文武双全,但此人大局观,比你差远了。”

“殿下,那是一个误会。”

“你这就不对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章质夫有将才,就将他错误也掩盖起来。前段时间,你还说了不能搞南北分争,不能让大臣结党,不能搞区域性排挤,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能说今天章质夫没有乡党之嫌?”

王巨还能说什么呢?

“不要管那么多,还有几天就放榜了。”赵顼好不容易,能提点王巨一句。

关心则乱啊!

然后赵顼笑咪咪地离开。

不管怎么说,王巨表现得体,有智谋,有大局观,推荐这个章质夫,也是想为国家贡献人才哪,是好心,是忠心。

章楶也追了出来,好奇地问:“这个小郎乃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子。”

“质夫兄,我今天让你坑苦了。”

“为何?”

王巨迟疑了一下,道:“我说他的身份,勿要泄露。”

“行。”

“他就是颍王殿下。”

“什么?”

“唉。”

“王小郎,你让你坑苦了,好不好?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的身份,我能随便说吗?而且我冲你挤眼色了,你怎么看不到?”

“我哪里想得起来。”

“本来我想将你引见给殿下,让你与他谈一谈军事……你却多管闲事,你我的身份,能管得了蔡公的事吗?”

是不错,赵顼对王巨印象更好了,可王巨也不需要了,那仅是锦上添花之功。他需要的是赵顼重视章楶,而且他这段时间与章楶处得不错,不仅是提前为国家提拨了一个人才,也说不定是为了以后,多一个助手。至于蔡襄的三个儿子,那是谁与谁啊?

“那个……殿下不会生气吧?”章楶弱弱地问。

“还那个,不仅你带了蔡家三郎,还请了那么多行首,”王巨心中郁闷死了。这还不要紧,章楶不知道,但王巨可知道,赵曙熬不了多久,不到两年,赵顼就会上位。这个机会就让你错过了。

“是,是,会不会生气?”

“你说呢?”

“这太凑巧了。”

“我们意思弄反了,我说不是你替蔡襄出面本身这件事,殿下不是小气的人,而是你在搞乡党!”

“这真冤枉。”

“你能说没乡党之嫌?”

章楶让王巨训得一点脾气也没了。

“这样吧,你写一篇详细的边策,改天我递给殿下。”

“为什么不献给官家?”

献给赵曙?

不要说他能不能看下去,就是看下去,指不准又弄出三丁刺一的妖蛾子。

当然,不能这么说,王巨说道:“质夫兄,我与颍王殿下能遇见,那是巧合,还有能力打通官家的关系?”

章楶哈哈一乐。

其实只要是人,都有缺点的,比如王巨,因为两世遭遇,心性略有些腹黑,手段也变得强硬,报复心重,但有缺点的一面,也有优点的一面,抛开这些缺点不提,王巨人格上的优点同样很多,重亲情,重友情,懂得感恩,懂得取舍。

章楶也是如此,乡党这件事有些失误,不过优点同样很多。

蔡旻也走了过来,他同样在怀疑:“王家小郎,刚才那个小郎是谁?”

王巨岔开话题:“刚刚我说话多有得罪,还望恕罪则个。”

就事论事嘛,在庆历君子小人之争上,蔡襄做得不对,特别是逼走了吕夷简,并导致后世史书说庆历新政就坏在吕夷简手中,哪里是哦?若那样范仲淹为何罢出朝堂特意拜见吕夷简,语良久,最后叹息离开。

其实不但没有坏在吕夷简手中,也不能说坏在夏竦手中,夏竦只是在庆历新政结束后才开始报复的,真正坏是坏在欧阳修与石介的上蹦下跳,导致许多多温和派大佬,如杜衍,章得象,晏殊这些人反感,并且水洛城导致君子党分裂,文庞二人袖手旁观,坏在自己手上的!

蔡襄逼走了吕夷简,同样是一个重大失误。

不过蔡襄能算半个真正的君子,特别是在韩琦与曹太后一手遮天时,能说说公道话,还是不容易的。

“王小郎忠言,何有恕罪。”

这个蔡三郎,王巨还真不大了解。

但看他的谈吐举止,说明蔡襄家教不俗。

救父心切,能理解,可这个太巧了,如果今天没有赵顼来,说了也就说了。但赵顼来了,这个就不能说了。

特别是看着他身后几个俏丽的行首,又看了一眼那个琼儿娘子,岁数不大吧,大约与李妃儿相仿佛,纵比李妃儿大,也不会大上多少。

二八辰光,瘦削的瓜子脸,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绿裙下又生着一对小蛮腰,上面还有一对丰乳,似乎要将裙衣撕裂,可以说是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难怪说是魁首。

看到王巨看她,琼儿又盈盈施了一礼,举止也不错。

不过王巨更无语了,若赵顼不来,蔡三郎带就带来吧,可是赵顼来了,只不过在茶楼上聚一聚,带几个行首来干嘛?

其实章楶心中同样悲催。

他不知道赵曙不久就要隔屁的,但颍王身份难倒不知道吗?眼下虽不是皇太子,也等于是皇太子,搭上这条线,意味着以后会带来什么命运?

总之,两人都苦得不能再苦。

“那就告辞了,”王巨说道,章楶可能苦了,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更赢来赵顼信任,以后再说吧,反正这个人才千万不能放过了。

第一三九章投名状

春山空寥,杜鹃哀啼。

吕大郎的父母来到儿子坟头,在默默烧着纸钱。

去年秋后吕大郎被弃市问斩。

这是大理寺断的案,再无翻案余地。其实吕大郎犯事,其父母也参与进去了。吕大郎在前出面,他们在后面谋划。

财帛动人心,如果玉盐作坊技术不公开,又一直能维持下去,吃掉朱欢手中的契股,那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不要说吕家,恐怕就是关中那些超级大户们,同样会心动。

不过宋朝不搞株连,主犯从犯判决,余下的也就放过了。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按照宋律,吕大郎当斩,然而其父母心中不服啊,一个贱婢罢了,又不是儿子动手杀的。陈执中纵妾害死了三个婢女,还不是没事?

这那能一样呢,当真齐人哪,美帝也不可能齐人!

并且那次陈执中因这件事彻底罢为了首相,还差一点被崔峄抓进大牢受审。

这时,一个文士走了过来问:“前面可是吕翁翁?”

“你是谁?”

文士不答,而是看着新坟说道:“天下谁个不在为利而熙熙攘攘?吕大郎君本来也没有做错,错的是丁家,若无丁家蛊惑,吕大郎何至于惨死。”

这句话说中了吕家夫妇的内心,说得对啊,杀人的乃是伏小庄,他才是真正凶手。

如果要追究幕后的人,不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丁家,为什么一个是弃市,一个只是发放牢城,还是本地的牢城。

至于丁部领死了,他们才不管呢。

“你是谁?”

“我是延州人,看不惯丁家的作为,碰巧经过华州,于是过来看一看。”

“那丁家也得到报应了。”

“什么报应?不就是丁员外死了,那是老病死的,其余人还不是安然无事。”

吕父语塞了。

“好象他们还欠吕大郎君赌债吧。”

“是欠了。”

“为什么不追要?”

“他家都散了,上哪儿要去?”吕父心说,况且这个赌债还不能当真。

“他家未散,还有人在,丁员外同样还有许多堂兄弟,过得很开心。”

吕父定定地看着文士。

就算要,也不大好要,一个在延州,一个在华州,隔了好几百里地。若是正大光明的债务要就要吧,但这个债务来历不明。

“丁家为恶多端,在延州得罪了很多人,吕翁翁为何不将那张欠条便宜一点卖给延州的豪强,似乎还欠了一万多贯吧?”

吕父点点头。

“可以三千贯两千贯,真不行一千贯将它卖出去,由延州豪强来讨要,那么这张欠条便成了丁家真正的催命符,也能替吕大郎君报仇雪恨了。”

“是妙策……”

“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我看不惯,说一说,我走了。”

文士随着就离开。

但他在心中却说道:这个丁稼怎么就输掉了那么多钱?吕家也非是善类啊。不过王巨,你好心收留了我,我也替你做了一件事了。

他就是葛少华。

王巨开出的条件真的不错,让葛少华很感动,不要说管事,其实那就是门客。王巨又在省试上考得那么高,而且颇有心机,未来不可限量,这是他不愿意声张的,若公开说出来,不仅葛少华,会有许多多次落举的举子来投奔。因此葛少华想替王巨做一件事,也算是投名状吧。

…………

“见过大郎。”琼儿盈盈施了一个万福,吐出清脆的声音说道。

王巨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个少女。

愣了一愣他才说:“请进来吧。”

琼儿带着抱着小筝的侍婢走进房中。

李万元也古怪地看着琼儿,本来冒出一个长公主就让他担心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更性感的少女,这更让他担心。

“二哥,不得多想。”王巨拍着他肩膀说道。

整天都在想啥呢。

其实可能是受前世因素影响,王巨对现在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真心不排斥,况且李妃儿明艳活泼,性格可爱,也让他喜欢。为了生存,可以用心眼,但夫妻之间用心思眼,那还叫夫妻吗?

而且他更不想攀大户,如夏竦的老婆,还有富弼的老婆。

话说晏殊赏识富弼,但小富不争气,连个进士都考不中,老晏急啊,于是替他弄了一个制科,当官了。因此小富在家时常受小晏的气。那次出使契丹立下大功,混上了枢密副使,终于做宰相了,回家扬眉吐气地对小晏说道:“给我更衣。”

小晏就是不买账,小富没鸟办法,只好自己换下相服,轻手轻脚地跑到饭桌上端一碗稀饭灰溜溜地喝了起来。

可能带来一些好处吧,如夏夫人给夏竦带来了巨大的陪嫁,小晏给小富带来了官途青云直上,但这种富贵,王巨却是不想要的。

不过他对赵念奴也不排斥。

这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公主,可能那段经历,也多少磨平了她的娇气。

反正这种平易近人,让王巨很喜欢。

不过有了李妃儿,那就什么也不要想了。

琼儿坐下。

“琼娘子贵客登门,不知有何指教?”

“奴家哪会是贵客。”琼儿有些啼笑皆非,有些幽怨,又道:“那日听闻大郎去喜迎楼,奴家这才答应蔡家三郎的邀请。”

“对了,蔡司使如何了?”

“去了杭州。”

“本来……”王巨想说本来就应当去杭州,何必在京城留恋,自寻烦恼,况且国家那个黑窟窿,也不是蔡襄能力能解决的,但没有说,然而就打断了琼儿的话。

琼儿有些气苦,也有些喜欢,感情泛滥也未必是好事啊。

定了定神,她又说道:“奴家近日听得两首妙诗,练了许久,那日本想唱给大郎听的,但不曾想大郎突然离去,今天刻意登门请求赐教。”

唱歌要我赐教?

王巨话忍到嘴边,改了口:“不敢,那就请娘子妙喉展歌吧。”

琼儿接过小筝,唱了起来:

“明妃初出汉宫时,泪湿春风鬓脚垂。

低徊顾影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几曾有;

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

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

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家人万里传消息,好在毡城莫相忆;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明妃初嫁与胡儿,毡车百辆皆胡姬。

含情欲语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

黄金杆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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