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之晨(第一部) 作者:海棠花辰(晋江2013-04-22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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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诚请各位就别再这么盼着白晨啦……他老人家贵为男主……总会出来的……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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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二 。。。
听到洛东凡追问,声音急切,上官若愚微微一怔,觉得此事还是不宜让他此刻知晓,便随口答道:“只是觉得眼熟,却记不真切了。”
洛东凡急道:“‘眼熟’?那便是真的曾经见过了?”
“或许吧……你让我回城再查查宗卷,兴许便能有所发现。”
洛东凡如何听不出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却也一时摸不透她的想法,迟疑道:“不可能的,城中宗卷我所知甚详,早已翻遍,却不曾发现一丝一毫的记载。”
上官若愚道:“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宏理院中所藏。我被关之前,闲云山庄藏书何止上万?那三座书阁,一把大火都不足以烧尽。再加上陈聪原先看管的那些,其数远在宏理院之上。”
洛东凡一听,顿时又燃希望,忙道:“好,咱们这便回城去。”
他与上官若愚相交时日不算短,对她极是信任。风剑却是不然,这些年来他守在此处,见的尽是些觊觎剑谱的不怀好意之徒,再加上昔年恩师剑神发狂,对人情世故早已看得淡薄,只觉得这世上除了少主与雪剑之外,再无一个好人。眼见上官若愚双眼灵动异常,便知她是个诡诈之辈,当下将在暗道口一拦,道:“且慢。”
上官若愚便猜到他不会轻易放行,当下对洛东凡说道:“你瞧,你信我,他可不信我。也罢,不出去就不出去。你这位手下若真有能耐,又何需麻烦我?将此事交由他来办理岂不甚好?”
“你……”风剑没料到她竟这般牙尖嘴利,一句话便堵得他答不上来。
洛东凡劝道:“风剑他不过是为我着想,你就担待一些。”
上官若愚对风剑说道:“你不信我,我自然能担待。诚然,我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圣人,只是你们家的剑谱,习之有害,我既已知情又怎会再去自寻死路?如今肯帮这个忙,一来是看在与你家少主的交情,二来亦不过是这爱寻根究底的性子作怪。若真说觊觎,那也正如你家少主适才所说,一切都等先打开了这石门再说。你如今将我堵在此处,不过就是个你死我活的结果,还连带着赔上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这笔帐,你自己算。”
风剑听她所言句句占理,心中不由得暗自吃惊,想这女子年纪轻轻,竟是见识不凡,自己若是真在此处与她纠缠,倒真是目光短浅了。当下微一垂首,转身带路,引向出口。
上官若愚对洛东凡轻声赞道:“这个人荣辱不惊,当真不简单。”
洛东凡想着回城之事,显得心不在焉。
出了秘道,洛东凡便急着要牵马回城。风剑不便多言,却还是对上官若愚放心不下,拉过洛东凡低声提醒:“小心。”
洛东凡点头应道:“理会的。”
时辰已是不早,二人上马打算先回镇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来到原先的那家客栈,洛东凡下马叫道:“雪剑!”唤了几声却无应答。
上官若愚与他对望一眼,均感不妙。上官若愚忽然一个激灵,脱口说道:“糟了,付展风!”
二人飞奔至二楼,只见整个客栈寂静无声。洛东凡打开房中暗板,密室中空空如也,付展风与陆陵均是不见去向。洛东凡心中着急,忙折身而出,去寻找雪剑。上官若愚却不跟随,而是自桌上取了一节蜡烛,纵身跃下暗房。
只见房中尚自留存着捆绑陆陵的绳子和碎椅,上官若愚点燃蜡烛,却见黑漆漆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布片。她拾起一看,正是自己那日用来给付展风包扎腿伤的衣襟布。布上写着两行字,字迹清秀隽永,却是以血而书:“南山清屏,静候佳音”。
虽然向来知道那个男子不简单,对他的提防却大多只是出于内心的敌意,直到现在,她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他。他们同行多日,始终滴水不漏的他,自然也不会被区区迷烟困倒,他的顺从卑谦让她大意,他那番关于“朋友”的说辞也让她微微动摇……她不禁气恼自己为何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个看似温和有礼的人,穿着伪装套着面具,撕开表皮,真颜的四周却还缭绕着一层迷雾,半真半假,若隐若现,只怕骗过的不止她一人。
这样的人又怎会对任何人展露真颜,付出真心?以朱景溟的高傲冷漠,又是否会注意到自己的身边藏着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弟子呢?
一想到这里,原本懊丧的情绪又立即被一股隐约的兴奋所替代。不错,宿敌的身旁的确是藏龙卧虎,只是龙虎心中所思所想,龙爪虎口究竟向着何处,他又是否真的心知肚明呢?
唇畔勾着冰冷的笑意,将那布匹攒紧在掌心,再摊开时,已成片片。
洛东凡在后院找到奄奄一息的雪剑,她虽未死,却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切去了舌头。望着血肉模糊的女子,洛东凡的心像被铁钳紧紧地夹住,痛得一时无法呼吸。
身后传来脚步声,上官若愚一见这副景象,也惊得说不出话来。知道付展风心狠手辣,却没料到他会有如此能耐。她与雪剑交过手,那凌厉的剑法辛辣无比,以她的功力若不架起十二分的精神,百招之内便会落败。付展风怎么可能将剑神的弟子摧残至此?
疾步向前,摸出紫金葫芦,取出阿蘅所配的金创药想为她敷上,却发现伤处早已上好了药。付展风伤了她,却不想让她死,故意让她一身凄惨地躺在此处,又是为何?
思绪回转之间,忽然想起,付展风的身上并未带着金创药。那日他与陆陵昏厥之时,她已将二人身上的物件细细查过,如此说来……似是被这念头驱使着,上官若愚蓦然起身,自蛊毒锦囊中取出一枚珍珠来。这颗珠子并不稀奇,奇的是贺遥在它表面所涂的特殊药物,这种药平日无色无味无毒,一旦触到毒物,哪怕隔着厚墙,哪怕再是细微,也会泛出莹莹绿光来。
望着验毒球擦过雪剑身上肌肤,在掌中由白转绿,上官若愚不禁冷冷一笑。
好个付展风!
原来他的死士一直跟随在他身旁,只怕是不得他令不可现身。她原本在杭州城中就已见过一个了,身手与当日伴在陆陵身旁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语,为何之前却没想到?要杀雪剑原本不易,但她长年深居此地,自然不了解江湖上种种阴毒手段。不觉间中了毒,付展风再要下手便轻而易举,他和陆陵也自然是那些手救出来的。
转过头忽然望见洛东凡苍白如纸的脸,一瞬间,便连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清楚了。没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他只是在增添她心中的仇恨罢了。
他要她恨着他,如同恨着他的师父那般,这样便能对他念念不忘,日思夜想……
上官若愚忽然感到一阵阴寒。只听洛东凡说道:“这个仇,我必需要报。”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冷得灼人。
将雪剑送至神剑山庄,两人便起程回一方城。风剑接过雪剑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洛东凡嘱咐他好好照顾雪剑,他也只是恭敬地答应。在他的心中或许早已没有什么悲喜了吧?身为剑侍,所该侍奉的剑神都已不在了,他们的存在又能有什么更大的意义呢?
两人一路无言,心中都如灌了铅块一般沉得张不开嘴来。
进了城,她便直奔东殿。洛东凡知道自己在城中的身份还不足以跟随她至白晨处,因此便先回了宏理院。
白晨不在殿中,她便直闯后殿。哑仆们没有阻拦,偶有几个对她投来惊愕的目光,却都呆立原处不动。
他的居室、花园、湖心亭、望月楼、听雨阁,处处不其人影。上官若愚心中似是隐隐知道他此刻所在,却偏偏不是很想去。只期望着能在别处遇到他,好让自己的猜测落空。
走遍了整个后殿,只剩两处未去,玉羊的别苑和那间书室。玉羊的居处她自是去不得,能找的也唯有那一处了。
站在无名居的门前,风雷般的步子却忽然有些迟疑起来。
想起自己离开前才与白晨大吵一架,两人如今已然将内心最隐晦的那层窗纸捅破,如今再见,自己便是伸手向他要东西,不知他该如何地大发雷霆。
正想着,书室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懒懒地站在屋内,衣襟半敞,长发松散,一看便知是小憩才醒的样子,慢慢吞吞地说道:“我在想,你像根木头似地杵在这儿,到底能坚持多久。最后却是我等得不耐烦了。怎么,我还没有下令,你便已开始面壁思过了么?”
听着他如往昔般戏弄的口吻,上官若愚非但不生气,心中竟还涌起一丝感激,如释重负地笑道:“在想着我这回只怕又要让你生气了。”
白晨夸张地扬了扬眉,说道:“我真该感激上苍,你竟然会开始担心我生气与否了……难道是我做梦未醒?”
上官若愚顿时心情大好,嘻皮笑脸地说道:“要不要我打你一拳试试?”
白晨瞪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答道:“好呀,到时你的手掌脱了臼,顺便再告诉我你痛不痛吧。”
“你居然运功抵挡,太没情谊了吧!”
“对你的‘情谊’,我这儿满得用不完,只怕全拿出来你消受不起。”
不想他竟毫无预兆地说出这般露骨的话来,骇得上官若愚微微一窘,答不上话来,只得清咳一声掩饰尴尬。
白晨顿时兴致索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房中,拖曳了几步丢到塌上,略有不耐地问道:“说吧说吧,说你的‘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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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 。。。
阿蘅病了,额头烧得如火一般,烫地灼人。不知病源何处,不知如何施药。医庐中的人翻遍了药卷,也找不出病因。小丹是医庐中最小的师弟,今年不过十一岁,众人之中数他最急,日日守在阿蘅床边,望着她一碗一碗地将药服下,烧却丝毫不退,急得小脸皱成了一团,说:“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咱们下山找大夫去吧!”
师兄师姐们说他是急疯了,天底下还有谁的医术能出医仙其右?他们是医仙的弟子,都不知这怪病要如何医治,又有何人能治?
阿蘅却笑笑说:“不碍事,挨过十天便好。”
医庐中数她的医术最高明,她既如此说,旁人又能再说什么?只得由得她去。只是她也不拒人好意,师兄妹们谁煎了药来,她便喝下,也不论它是否管用。
入了夜,小丹仍不愿走,阿蘅强支着身子劝了半天,他还是不听,执意要守在她身旁。阿蘅无奈,只得由得他去。却只过得一会儿,他便自己迷迷糊糊地倒在桌上睡着了。
阿蘅勉力起身,要将他抱到床上。岂知身子酸软无力,才走得两步竟一个踉跄,眼见便要摔倒,横里忽地伸出一双手来,将两人扶住。
阿蘅似是毫不意外,淡淡笑了笑,说道:“多谢,你来得好是时候。”
紫衣长身,正是贺遥。
他冷冷一撇嘴,将小丹往床上一丢。小丹的身子滚了一滚,竟仍是睡得深沉。
贺遥道:“区区迷烟都察觉不到,医仙当真是后继无人了。”
阿蘅知他性情,不作争吵,扶着床缘坐下,身子靠着床板说道:“十日期限未到,你便等不住了么?”
贺遥道:“我是来估一估,看看大概多久能来替你收尸了。”
“估下来如何?”
“你我十日之约,过了多久?”
阿蘅笑了笑道:“四日。”
“那就是说还有六天?”贺遥冷“哼”一声,道,“你自己觉得如何?”
“这种毒阿蘅从前没有见过,更不曾亲身试验,真的难下断言。”
贺遥道:“实话告诉你,依我看来,你至多再顶两天,六天已是极限,绝熬不到十日之久。”
“没有熬过,又怎知不行?”
贺遥眉头一蹙,竟显出一丝恼火:“你不信么?‘红乎顶’的高烧若无解药,常人最多烧上五天,就算你是医仙弟子,我再多算你一日,也是跑不出六天,再久脑子便要给烧坏了!你是想为了胜那十日赌约,变成傻子吗?”
“阿蘅只知道,这赌约输不得。”
贺遥不禁愕然:“为什么?”
“原因不是早就说了么?”阿蘅望着他,盈盈一笑,“因为我想跟你学蛊毒之术。”
贺遥久望着她,素来伶牙俐齿的他此刻竟答不上话来,隔了良久才骂了一句:“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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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晨让她开口,她倒反而不知该怎么说了,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儿,最后却挑了一句远话开头:“那日,你为何要我去神剑山庄”
“不过是听到了尚书府那一行人正在去往那儿的消息罢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找他们麻烦么?”
“仅是如此而以?”
“不然呢?”白晨挑眼斜睨着她,一脸轻屑的表情。
那日大吵,他忍不住吐露心迹,她却以一句“想过,懂过,却不后悔”来回应自己深藏十二年的爱恋,只一瞬间,苦涩、心痛、失落、不甘、恼怒齐涌心头,卷成疯狂漩涡,几欲失控。于是匆匆地将她趋离自己身旁,赶到手眼触及不到的地方,只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却也不放心让她一人去对付不知底细的敌人,事后也派了朱雀前去暗中护卫,得知洛东凡亦在山庄之中后,便放心让朱雀回城,以免被她发现。
她的眼中有城中事务、有好友、有师仇,他的眼里却只有她一个人。洛东凡待她细致周到,不同寻常,他自然看在眼里,但却并不在意。因为只要看她的表情便能知道,她待此人至多不过是好友罢了,即便对方日久生情,她亦不会有所回应。相反,她的身旁有这样一个尽心尽力的人在,他反而能放心一些。
事隔多日,两人再次相见,他已经学会克制自己的情感,重新做到在她面前一如往常。望着她看到自己终又如从前一般待她,如释重负的神情,他的心头却像被小刺刺中,隐隐作痛。
只听上官若愚又问:“那你可知道洛东凡的事?”
“剑神之子的事?”
她瞪大了双眼:“你知道?”
“那又如何?你当宏理院真的只会探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么?真正粗壮的‘蛛丝’,可不是握在十三道监理史手中的。”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为何还要引他入城,委以重任?”
“区区一个副使,又算是什么‘重任’了?况且他不过是想借宏理院之手查个不可能查到的所在罢了,我又何必防他?相反,他的能力尚算不错,你不在,他也勉强算是‘得力’了。”顿一顿,白晨微微蹙眉,略显不耐,“干嘛老是谈他?不过一个小卒罢了。”
上官若愚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将在神剑山庄中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