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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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抿抿嘴,笑了,道:“好吧,此事,朕还要再想想,显儿,你不必惊惧。”
她口里轻描淡写,李显却已是被吓得魂魄皆飞。
于是李显失魂落魄地回到龙门宫,那韦氏却是寻上了门来。
韦氏显然对于李显入宫的事尤为关心,不禁道:“陛下怎么说?”
李显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道:“母皇态度不明……”
韦氏却是冷笑,道:“这么说来,倒还真有几分机会了。”
李显惊诧地道:“爱妃何出此言?想当初……”
见李显又要提起往事,韦氏却是笑得更冷,随之道:“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为何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本来这件事,本宫也觉得透着古怪,那秦少游吃饱了撑着,非要让我的父亲来做侍中,起先还以为这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可是呢……后来细细思量,与父亲商议了一二,却发现此事没有这样简单。”
见李显听得心不在焉,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韦氏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个什么?你是太子,岂可这般的没有出息?天下本就是你的,现在你反倒如此战战兢兢了。实话说了吧,那秦少游与宫中走得很近,洛阳城内,得此圣宠者不过寥寥数人,便是现在武家的人都失了势,可是为何这个秦少游要急匆匆地上书?”
“我……我不明白。”李显略带畏惧地看了韦氏一眼。
韦氏冷笑一声,厉声道:“因为陛下不成了。”
“什……什么……”李显听罢,顿时如遭雷击。
韦氏正色道:“陛下多半是不成了,那秦少游与上官婉儿交好,肯定知道内情。陛下身子越是不成,就越是要瞒着,以防生变,因此,知道此事的,想必也不过那寥寥几人而已。秦少游眼看着陛下即将要驾崩,眼看着太子殿下要做天子,此时此刻,地位并不稳固,他是天策上尉啊,天策二字,触动了多少人的心思,况且他与宗室、百官也并非十分和睦,又是个厨子出身,不仗着圣宠,早就不知要横死多少次了,新君即将要登基,若是不攀附上太子殿下,他还有命吗?”
韦氏的这个推测,确实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她和自己的父亲,压根就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李显却还是愣着不说话,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震惊,他不敢相信。
韦氏不禁愠怒:“殿下……殿下……”
“我……我在听着。”李显失魂落魄地道。
韦氏冷笑道:“殿下……你要做天子了。”
李显却是踟蹰着不敢说话。
韦氏看到李显这副模样,更加恼怒,道:“殿下为何不发一语。”
李显深吸一口气,道:“其……其实……做了天子也没什么意思,做天子不好,你看母皇……”
韦氏愣了一下。
或许是从前,李显从来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今日说出这番话,真真把韦氏吓了一跳。
韦氏不禁道:“殿下,这是谁教你说的?”
“我……我……”
韦氏咬牙切齿地道:“你怎可这样想?你想想看,咱们在庐陵,活得那样的委屈,成日惶恐不安,朝夕不保,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殿下不是天子吗?殿下……本宫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你呢,你竟被小人所误,闹出这样的心思,你真是……真是令人失望透了。”
李显却是因为韦氏的话吓了一跳,忙道:“慎言,慎言……”
韦氏的情绪却更是激动,跺脚道:“慎言什么,跟着你,就没有一日安生过,成日都是担惊受怕,你既然都不想做天子了,还有什么怕的?无非就是一死罢了!好呀,那就去死好了,死了干净。”她抓起几上的瓷瓶,举手便要摔。
李显一把冲过去,拦住她,那瓷瓶却还是摔了下去,韦氏不解恨,伸出手来一把挠了李显的脸,她的长甲尖锐,李显顿时脸上血肉模糊,韦氏凄厉地道:“不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有这样没出息的丈夫,我不如死了。”
李显却是气急了,索性不管她,拂袖要走,却被韦氏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朝他哭诉道:“殿下……龙门宫这儿,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都仗着殿下啊,殿下,你怎可如此,眼看着就要拨云见日了,你就这样的没出息吗?你看那李旦,为了做天子,什么事做不出?”
李显恼恨地道:“四弟没有谋反,谋反的是隆基。”
韦氏狞笑起来,一把扑在李显的身上,道:“李隆基背后就是李旦,李隆基的事若是成了,李旦就是天子,他们是一丘之貉,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瞧瞧他们,他们性命都不要,也要夺门,殿下,可这江山送到你手上,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李显终于还是服软了,道:“我不再说了。”
韦氏冷笑着道:“起誓。”
李显只得起誓。
韦氏这才放开了李显,却是蹙眉道:“殿下,这一次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时机,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是可信的。此次那秦少游固然是怀着攀附的心思,让本宫的父亲来做侍中,可这未尝不是好事,我的父亲若是能做宰相……”
可李显的脸色却是变了:“这……万万不可,外间都说……”
韦氏的脸色又冷下来,厉声道:“本宫还是殿下的妻子吗?若是殿下的妻子,殿下为何对我的父亲瞧不上眼?”
李显只得闷着,不再做声,他懒洋洋地道:“由着你们去吧。”
韦氏还要追问,眼眸一转,却是晓得这个丈夫怕是巴望不上什么,索性也就不再理会。
李显则是独坐在这一片狼藉的偏殿,地上的碎瓷遍地,可是不得韦氏的吩咐,却是无人敢进来收拾。
良久,李显起身,匆匆忙忙地出了偏殿。
“殿下有什么吩咐。”见李显招手,老宦官担心地看着李显。
李显沉吟了良久,才道:“本宫,想去孟津看一看。”
“殿下,这只怕……娘娘要怪罪……”
李显叹口气,正要作罢,可是猛地,他不禁愠怒道:“怪罪就怪罪吧,本宫坐着要怪罪,站着也要怪罪……”
老宦官一脸忧虑:“殿下……”
李显却道:“去准备车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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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孟津与洛阳的关系,诚如那长安与万年一般。
不过万年乃是关陇集团的核心,那儿不知孕育了多少高门大族,甚至有人戏言,下嫁的公主、郡主,万年县独占天下天下三成。
这倒是实话,当今的几个公主,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平公主,几乎都有下嫁到万年县高门的经历。
只是自武则天登基,万年县的高门却是遭了灭顶之灾,如此一来,许多公主、郡主竟是解脱了出来,没有法子啊,夫君们都犯了罪,只得寡居或者改嫁。
而孟津不同,孟津这地方,却几乎没有任何豪族,偏生它距离洛阳又近,现如今,秦少游在此可谓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李显坐在车驾里,他好奇地看着两侧络绎不绝的车马,李显万万想不到,这儿竟是如此的热闹,这样偏僻的驿道,居然都已经人满为患。
这一路行来,到了庄子,因为事先有人知会,庄子里自然也有准备,秦少游亲自携着夫人到了中门,迎接车驾。
李显刚刚下车,秦少游便迎面而来,朝他作揖,道:“殿下……”
李显见秦少游带了这么多人来,反而显得拘谨,摇摇头,道:“有安静的地方吗?”
秦少游道:“就请殿下到后堂说话吧。”
李显点点头,行至阿尼玛的身边,道:“秦夫人,本宫早闻你的大名。”
阿尼玛点头,朝他致意。
李显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索性讪讪一笑,便进了庄子。
到了后堂,秦少游请李显上座,李显刚刚跪地,等到有人斟茶上来,秦少游挥挥手,屏退众人,不由道:“殿下怎么来了?”
李显恼怒地道:“商队还没有回来吗?”
商队自然是指秦家往狼子堡的商队,几乎每月都会有一支商队出去,不过却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够回来,好在这是不间断派遣的商队,所以几乎每月都会有商队回来,这时候恰好是月中,大致是半年前一支商队回来的时间了。
秦少游知道李显的心意,他摇摇头,道:“想来就这几日会回来,殿下……若是有音讯,下官自会禀告的。”
李显这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便不再做声了。
秦少游面对这个闷SAO的太子,竟也是无言以对,索性陪着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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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到!
第二百七十六章:互信
李显这个人,有时候真的让人有些看不透。
他的行为举止,总是有些乖张,似乎总喜欢在人前发愣,秦少游甚至觉得,自己若是不说上几句,这家伙绝对可以在这里坐到天光。
秦少游正待要说话,却见李显的脸颊上,似乎有挠痕。霎时间,秦少游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显一眼,索性也就不做声了。
于是索性陪着李显就这样干坐。
说来也好笑,虽然李显这样干巴巴的坐着,竟不是发呆,居然还喝茶,喝完了,还不忘咳嗽一声。
秦少游明白了,茶水没了,于是只得叫人斟茶来,李显也不打话,神情恍惚的举起茶盏,一边轻饮,一边若有所思。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煎熬。
因为对秦少游来说,反正这家伙坐在这里和没坐一样,天知道去哪里神游了,自己虽然在这陪坐,不过倒也自在。他一边吃茶,一边叫人拿了一本闲书来看,起先还是跪坐,到了后来,索性叫人加了个垫子,侧卧在案前。
一会儿,秦少游打了个盹,传出鼾声,李显才回过了一点神,他不禁愣住了一下,最后反而更加轻松自在起来,秦少游将自己当透明,全无礼数,他也乐得如此,否则反而不自在。
他脑子里又想起一个人来,不禁幽幽长叹,最后摇摇头。
秦少游惊醒,不禁道:“殿下这是要走了?”
李显没回过神:“什么?”
秦少游苦笑道:“殿下这是要走?”
“不。”李显皱眉,道:“不急。”
秦少游不由笑了:“哦,这样也好。”
李显突然道:“大漠之中,一定很辛苦吧。”
秦少游不由笑了,道:“殿下,我来问你,洛阳城里的人,都很快活吗?”
“……”李显被问倒了,他踟蹰道:“也不都见得快活。”
秦少游微微笑道:“臣在这里,看到的赤民,三餐不继,几乎要饿死,可是在大漠,也见到有人住在金帐,吃的是精心烹制的羊羔肉,以狼皮裹身。所以这天下,地无分好坏,只有人才会分出贫贱而已。”
李显被秦少游的道理说服,却还是带着几分担心,他道:“可是人去万里,总会水土不服。”
秦少游颌首点头:“是的,殿下是在说长公主吗?”
李显忙是摇头,道:“不,并不是。”
秦少游抿抿嘴,便道:“长公主过的很好。”
李显却突然怒了:“你在说谎。”
这个家伙,方才还是文文静静,却因为一句话,却突然面色涨红,他撑着案牍,道:“怎么会过的很好,你不过是在安慰本宫罢了,便是连本宫,都过的不好,她在异乡,下嫁给了蛮子,又怎么会过的好?”
秦少游却是不怕他,或许是这个人给了自己太多‘温和’的印象,他不禁道:“殿下过的不好吗?”
“……”这句话倒是难住了他,李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不由道:“你害的本宫好苦,秦少游,本宫不知你要打什么主意,可是为何,要上奏,让韦玄贞做侍中?”
终于还是来了。
秦少游见李显前来,心里就在嘀咕,这位殿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而如今,他不得不正色道:“殿下,上书的可不只是下官一人,韦公可谓是好评如潮,殿下看看,有多少奏疏都是褒奖他的,可见此人,德才兼备,似这样的英才,怎可沦落于市井,这是朝廷的损失,所以下官为了……”
李显动怒了,不由道:“胡说!”他呵斥了一句,最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最后平静的道:“秦上尉,本宫很感激你照顾长公主,可是现在,本宫害怕了。”
秦少游不由道:“殿下害怕什么?”
李显咬着唇,老半天,他才突然抬眸:“怕你。”
他继续道:“本宫手里被你握着把柄,长公主,也是朕的软肋,这一点,本宫清楚,你也很清楚。原来,天下人都说你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是本宫对你,却有几分信任,呵……”他自嘲的笑笑:“爱妃都说我无用,可是我起落了这么多年,怎会连一点识人之明都没有,所以本宫信任你,托付你这样机密的大事,可是现在……本宫却是害怕了,谁知,你竟是个投机取巧的人,你眼看母皇这个靠山就要失去,所以便要巴结韦玄贞,是吗?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巴结本宫的岳父,那么……谁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又因为要攀附谁,而把长公主母子置之死地?”
他这番指责,说出口之后,便不禁有些后悔。
终究,他还是学不会怎样隐藏自己。
秦少游对此,反而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这个太子,某种程度来说,用后世的说法叫做被迫害妄想症,这种人对谁都有戒心,对任何事都有怀疑,偏生因为受过伤害,所以他是懦弱的,若不是因为心系长公主,怕是这个人,永远不会和自己有任何的牵连,也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说来说去,这个人不信任自己,而且对自己攀附‘韦玄贞’的行为很厌恶。
秦少游莞尔一笑,道:“殿下的意思是,下官拿住了下官的把柄,所以殿下以为,下官是在要挟殿下?”
李显嘴唇哆嗦了一下,道:“本……本宫不是这样的意思。”
秦少游的脸色却是端正无比,他道:“殿下就是这样的意思,殿下既然不信下官,下官无话可说,奏请韦公任侍中,这确实是下官的意思,下官有些话,确实不便说出口,不过想来,若是下官不进行自清,殿下只怕从此之后,都要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了吧?”
李显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秦少游却是笑了笑,道:“其实……这很好办。”
李显奇怪的看着秦少游,却见秦少游大喇喇的走出了后堂,出去吩咐了片刻。
旋即秦少游回到了堂中,道:“殿下不敢相信下官,可是下官却敢相信殿下。”
李显不由道:“魏国公,你是什么意思。”
秦少游不答。
过了片刻,却有人走入了堂中。
李显定睛一看,来人是书生打扮,来人进来,纳头便拜:“学生见过太子殿下。”
李显不由后退一步,一时慌张无措,不由看向秦少游。
秦少游道:“殿下可知此人是谁吗?”
李显道:“本宫并不曾见过此人。”
秦少游道:“此人姓王,名琚,乃是怀州人士。”
一听到王琚的大名,李显不由一愣,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去岁的时候,一批人刺杀武三思,闹得惊天动地,据说武三思因此还受了刀伤,若不是护卫们来的及时,只怕早已性命不保了。
当时的时候,武家上下都是人人自危,好端端的,居然都被人行刺,谁知道这些人还有多少同党,武三思是命大,自己就有这样的幸运吗?
可是武家人不安,李家的人只怕也更加不安,此事发生之后,武则天震怒,开始令人盘查刺客,虽然陛下并没有指名指使者是谁,可是任谁都会想,这些刺客,是不是宗室的密谋。
远在庐陵的李显,显然也牵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