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唐-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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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栋拿着长剑,用剑背轻轻拍拍翟宏沮丧得几乎拧出水来的一张老脸,淡然一笑,说道:“我想告诉你,你说的一点不假。酒我喝得的确最多。我自己也纳闷,他们都倒下了,我却还安然无恙。天意呼?人心呼?疑惑命运造化呼?”
第242节:自己看着办
“解药呢?你若是识相赶紧拿出解药,千万不要等皮肉受苦才交出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李栋手执陨铁长剑,在翟宏那和头一样粗的脖子间比划来比划去,作势欲砍却又不下手,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悠长。
“啊……这个……这个没解药!”黑幽幽的长剑就在翟宏眼前横七竖八,只要手腕稍一用力,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翟宏脑门子立即吓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又觉得没解药的回答一定不落好,结巴着又说:“蒙汗药……不需解药,一个时辰自动复原。”
“哦?”李栋听说没解药,陨铁长剑逼近翟宏的脖子,听他说一个时辰自动复原,又稍稍挪开一寸。笑着说道:“我可给了你赎罪的机会,你自己没把握住,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话刚说完,李栋手腕发力,便朝翟宏脖子间信手挥去。
翟宏只觉一阵冷风从脸上嗖然拂过,脖子间猛然一凉,顿时灵魂出窍:“啊,我要死了,兄弟救我!”翟宏的眼睛紧紧闭上,不敢看到自己被人一挥两半的惨状,临死时却叫兄弟翟让救他。
翟让横躺冰凉的地上,手脚不能动弹,听到李栋和兄长的对话,心里异常痛苦,也闭上眼睛。心里暗自叹息:
“唉——大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饶。我带你上瓦岗,是看你在乡下生活艰难,拉扯你一把。帮我做点事。你只一个管后勤的,便能生出这档子事来。将来你真的做了丞相,还不把天捣翻过来?你麻翻府兵瓦岗的人还能原谅你。你连亲弟弟我也不放过。瓦岗和府兵两头都不落好。我也救不了你了。”
当翟让听到李栋说给他机会,他自己却没有把握住。李栋就要对兄长动手,又为兄长的安危担心,毕竟他们二人是亲兄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便瞪大眼睛,努力撑起身体向李栋和兄长的地方打量。只见黑色的长剑从兄长的脖子里一划而过,兄长翟宏像被抽筋扒皮似的“噗嗤”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翟让眼睛一闭,心说:“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你如果不把我麻倒。我还能为你救个情告个苦,结果你……唉,我本想帮你一把,没料倒是害了你。都是我不好……”
翟让身体一用力。向哥哥翟宏被杀的地方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了,惊讶地挥了挥胳膊,扭了扭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走动了。往地上扫视一圈,见其他首领都还横躺着,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翟让惊喜大叫:“我……我能走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啊!”
李栋听到声音,甩脸向翟让看去。见他果然站在厅前,一脸的惊喜。李栋有些疑惑。忙问:“奇怪,这怎么回事?”
“大家都快起来,药性解除了,天冷地上凉,都别躺着了,赶快起来!”翟让连连惊喜地冲还躺在地上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喊叫。
地上躺着的众人见到翟让从地上翻身站起来,又听到他说药性解除了,都不太相信,慢慢试探着爬起来,一试之下发现手脚果然可以活动了。虽然还不太方便不太灵活,总比刚才僵硬地躺在地上强了许多。
当所有人都从地上爬起来,扑一扑身上的灰尘,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无话可说。刚才躺下的时候,双方都认为是对方下的药,一时不明真像打得热热闹闹的。躺在地上时,李栋和翟宏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是翟宏暗中下的毒后,心里连连懊悔,还没弄清事情真像,便和别人冒然动了手。还好双方都没有伤亡,和解起来也不用很麻烦。
这时候,地上还躺着一人,就是翟让的兄长翟宏。
李栋清一清嗓子,冲翟让喊到:“翟首领借两步说话!”
翟让听到李栋叫自己,又羞双急。为自己的兄长做出这样逆天的事感到羞愧,又为兄长被李栋杀掉感到遗憾。难道李栋还要向自己问罪不成?我明显也是受害者,被自己的亲哥哥麻翻了,他做的事由他承担,可不关我任何事。
“在下想请教翟首领,此人是你的兄长,你看怎么处置他?在下就把他交给你了。”李栋用下巴朝像一摊泥一般躺在地上的翟宏点了点。大厅上的人自动闪开一条道,使李栋和翟让能直接面对面说话。
翟让的眉毛一挑,心说:“你都把我的兄长杀掉了,还问我怎么处置?”心里对李栋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杀人不过头点地,人都杀了还要炫耀炫耀战绩么?这可不是身为大将军的风范。
翟宏躺在冰冷的地上,听到李栋说,把他交给翟让处置,似乎动了一动。
翟让见了,心里一震,有些疑惑:“李栋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亲眼见到长剑从兄长的脖子里划过去,他才躺在地上。这会儿怎么又有了动静?难道……难道他没有杀他?”仔细一看,兄长翟宏正在努力地爬起来,他躺倒的地方一丝血迹也没有。
李栋说道:“刚才我只是吓唬他,使他知道通往丞相的路,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着崎岖坎坷,布满荆棘。也好使他熄灭心中那股无名的权欲之火。没料到他自己被自己吓坏了,吓得晕倒过去,他其实一点伤也没有。他是你的兄长,又是瓦岗的人,至于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就行。”
大家听得真真切切,不禁佩服李栋的胸襟宽广,容忍了翟宏当众造次,处理又十分恰当。李栋当面问出翟宏犯下的恶行,向大家解释清楚到底谁下的毒,与府兵无关,也与翟让无关,还不因此得罪任何人,并宛转拉拢了翟让。把翟宏亲手交给翟让处理,大家都知道他犯下的恶行。这样以来翟让必需有所行动有所惩罚,才能平息瓦岗和府兵将军的不满。
贾雄和徐世绩对李栋的手段心知肚明,也只有把他交给翟让这个唯一的办法才是最合适的。如果冒然杀掉翟宏,即便翟让现在不说什么,以后难免心存芥蒂。毕竟瓦岗和府兵刚刚融合一处,双方还没有亲密无间。这样处理轻松就把翟让拉到自己身边,不得不贴心交往了。
秦琼走到李栋身边,看了一眼厅前的众人,问道:“下面怎么办?”
李栋还没有回答,李密又凑到身前,低声说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明瓦岗内部还有一部人,对两军合到一起心怀不满。应该借此机会进行大清洗,或放他们回家,府兵中绝不能留下这等害群之马。”
李栋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反驳李栋道:“此计甚好。不过我不想这样做。既然是两支不同的军队,生出这种事也理所当然。现在合成一体,大家便不分彼此你我。生出这档事子,是我没有做到位,没有和他们讲明白我们的理念。稍后,明天吧,大家休息一下,深入讨论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今天就到此结束。”
李密脸上一红,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李栋说得很好,两个不同理念的军队合到一起,允许不同的想法存在。随着替天行道的理念的普及,时间久了,慢慢就转化过来。
这时李栋问秦琼:“叔宝兄,我一直很是奇怪,你们都中了蒙汗药,不到一个时辰为何又都醒了过来?”
秦琼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想了想说道:“依我的推测,翟宏原来只想麻翻瓦岗众人。现在我们府兵也上山,和瓦岗一起举杯饮酒,人多需要的酒也多,药却只有那么多。大概剂量不充足,药性便没有充分发挥。另外,中了蒙汗药,用冷水冲头便能激醒。现在是冬天,天气冷,药量又不太足,大家能保持一定的冷静,所以就醒得早一些。”
李栋满意地点点头,觉得秦琼所说有一定的道理。
翟让在一边听了,也觉得这样解释比较合理些。便举手打了一拱,对李栋说道:“李栋将军,突然生出家兄这件事,让我无法面对大家。我这就带他回去处理。呃……李密就负责安排你们在瓦岗住下来的事情。等我处理完了,再向你负荆请罪。请容在下告辞。”
李栋嗯了一声,笑着说道:“关于翟宏的事,我有个建议。大家只是短暂的昏迷,也没有发生什么伤亡,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翟让听了又一阵感激,拱一拱手,带着瓦岗其他人都离开了聚义厅。
瓦岗众首领走了以后,李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李栋知道,翟让和李密,包括自己的府兵之间,隔阂不仅没有销除,而且隐隐的还有加深的迹象。
要不然,为何单单让李密负责安排府兵休息的地方?李密在瓦岗的地位一直不高,也不受人待见,明显的还存在着不信任。必需想办法尽快消弥三方面的隔阂,不然李密和翟让还会火拼,使瓦岗的实力大损,面对王世充的讨伐无能为力。
第243节:非帝王气派
李密就近安排一处大房,离聚义厅很近,距翟让住处也不远。这房子处在最前排,进出瓦岗寨的路就在门前。不管谁出入瓦岗寨,李栋都最先知道。
李栋认为瓦岗只不过歇脚的地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整顿队伍后,所有人马全部开出瓦岗。不过下步到哪里去,他也拿不准,还得向隋帝杨广请示。
住处安排完以后,李栋想了一会儿,便让秦琼、窦建德、杜伏威等人都下山,回到府兵兵营。白天再上山,共同商量以后的出路。罗士信和程咬金留下,包括那五千府兵。
窦建德微有担心地向李栋建议:“只留这么少的人手,万一发生意外,恐怕不安全吧?要不……黑闼兄也留下保护你们?”
李栋微一皱眉,沉吟着说道:“窦兄放心,瓦岗众首领都是讲义气的兄弟,绝不会为难我们。若真有解不开的矛盾,他们也会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与府兵对擂摆阵,凭本事拼结果。不会搞见光死的阴谋。何况还有李密照顾着,你就放心回兵营吧,那里才是重中之重。”
窦建德默然,冲李栋抱拳告辞。杜伏威和秦琼随着窦建德一同回去了。
他们离开以后,室内只有四人,李栋、李密、程咬金和罗士信。李栋李密以足智多谋著称,程咬金和罗士信以勇武成名,四个人可谓相辅相承,相得益彰。李栋考虑事情永远都是那么的全面。
站在一边的李密等窦建德走后欲言又止,便问李栋:“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万一说错了,还请李将军宽恕一二。”
李栋一怔,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来来来,到榻上来坐,不要一直站着说话。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看着还累呐。”
一句话引得程咬金和罗士信都笑起来,李密也是一乐。说道:“我叫人打水,先洗一洗脚。我脚很臭的,我怕你们受不了。嘿嘿……”
四人开怀大笑。白天经历的惊险和压抑一扫而光。
李密走出室内,叫一名喽罗端来一只木盆,洗完脚以后,才不好意思地回到屋内。爬上床榻。
李栋问道:“你刚才说有话讲?有什么话直管说。畅所欲言,当于不当,言者无罪。”
“刚才说要刘黑闼留下来的那条大汉,我看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清河窦建德吧?此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闪烁,精光四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觉得李将军要提防此人。”
李密坐在床榻上,与李栋、程咬金和罗士信四个人围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圈。他的脚虽然洗过。但三个人闻起那股味道,仍然觉得呛鼻子。又不好意思指责他。刚刚洗过的嘛。李密自己倒没察觉,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向李栋说着刚才的发现。
窦建德有不可告人的心事,李栋早有察觉,甚至程咬金这名粗枝大叶的武将,也觉得李密说得不错。但李栋没有发话,程咬金只得沉默着。
李栋想了一会儿,说道:“窦建德和刘黑闼这两个人,论智论武,放眼当今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从齐郡到清河再到瓦岗,一直追随我左右,待我十分忠诚,你完全可以放心。他是因瓦岗初定,人心不稳,特别今天发生翟宏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才替我担心。”
李密又说:“人心是会变的。杨玄感起义之初,对我是何等的信任?可是等遇到房彦藻后,便把我抛到一边坐冷板凳。万事防患于未然,三思而后行啊。”
李栋呵呵一笑,浑然不在意:“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我知道的。感谢蒲山公如此细心,提醒于我,万分感激。”
李栋对李密的溢美之词,反让李密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有些拘谨起来。
坐在一边的罗士信,可不管窦建德是不是怀有异心,对李密脚上发出的一阵浓似一阵的脚臭味,却十分在意,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捂着鼻子嗡声嗡气说:“我说李密,你这人爽爽利利的,要不是小黑脸,怎么也称上小帅哥了,脚怎么如此之臭?你还是赶快再去洗一洗吧。”
一句话说得李密万分尴尬。
李栋一乐,对罗士信说:“不碍事的,男人的脚不臭还能叫男人嘛?哈哈,其实我的脚也很有味道的哟!”
众人又是一乐。
窦建德来到府兵后,极力拉拢程咬金,刚才又让刘黑闼留在瓦岗。从他一言一行之中,李栋能感受到他一直动着小心思。刘黑闼留在这里,名义上是保护自己的,其实怀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李栋带兵多年,对手下的人有什么动向,岂会没有发觉?心知肚明却不直说而已,现在正在用人之时,要稳住他们,遇到能文能武的战将不容易。如果能点化他们,改变他们做小动作,把他们拉回正道,还是好兄弟。
刚才李栋说的一番话,于其说是对他们的评价不如说是对他们一种期望。李栋实在无法相信,窦建德对自己会怀有异心。
这时,李栋便产生了一种想法。
原来在齐郡的时候,李栋身边只有秦琼和罗士信,没有攻取瓦岗的时候,窦建德和杜伏威二人赶到,程咬金也赶到,帐前便有十几名战将。攻下瓦岗以后,战将几十人。算上没有上史书,名气不算太大,武力却很强悍的武将,手下已经有了近百名大将。
对这些大将需要梳理一番,谁有什么本事,谁有什么特殊的能耐,要做到了然于胸。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发挥更大的能力。做到人尽其材,人尽其能,不辱没在战尘烽火之中。
李栋便问李密:“你与翟让首领相处时间长,对他的了解,比我要强很多。你倒是替我分析分析,翟让此人有什么能耐,能让瓦岗这样多的英雄好汉围在身边。”
李密不自觉的朝房外打量了一眼,似乎心有余悸。然后又说:“翟让此人,对朋友豪爽大方,义气干云,宁愿吃苦在先,享受在后。这是没说的,李某佩服。”
“嗯,讲得不错,继续说。”李栋对李密的说法很感兴趣。
李密又说:“瓦岗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翟让这种豪爽的做事风格,倒也不能算错误的。毕竟绿林好汉,管理手下一大帮性格各异的草莽英雄,靠的就是存于心胸间的‘义‘字。”
“瓦岗现在的发展速度惊人,已经具备了与隋廷对抗的实力。隋帝无道,天下英豪群起而反之,瓦岗实力最强,要为天下先,只靠‘义‘字已无法满足手下的诸多英雄好汉。”
“没有章法,没有规矩,只是一帮乱匪,早晚会被人击溃,被人吞拼。而翟让仍然停留在初上瓦岗时的草莽作风。徐世绩上瓦岗的时候,便对翟让建议,不要总在瓦岗附近打家劫舍。附近的居民都是乡里乡亲,抢的东西都是乡亲赖以生存的口粮,岂不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