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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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搭理杨帆,那是因为觉得他的行为太过火,有失体统。尤其是在朝堂之上如此批驳自己同僚。但尽管如此,对于杨帆的举措徐光启还是在心底很佩服的。
至少这样,能够震一震朝廷的风气。可是没想到,才这么消停几日,这杨帆便跑去做生意了。这样恨铁不成钢的徐光启按捺不住了,趁着徐蓉去看王絮儿这一契机,赶紧把这杨小子揪过来,耳提面令一番。
“那徐老认为在下是出将合适,还是入仕合适?”
看着自己老爹和这后生即将吵起来,徐骥连忙打岔道:“父亲,这杨帆也好久不来了。这样,我们先进去,边吃边说。”三人坐在圆桌边上,杨帆看着几碟菜,就没见到有几片肉,最后眼尖,在上来的一碗三鲜汤上,依稀看到了几片腊肉,心里暗道这请贴上写的略备薄酒,这还真够薄的。
这边杨帆还暗地里腹诽,那边徐光启已经坐不住了,痛心疾首道:“要怎么做你自己还不知道啊。圣上和孙尚书都给你安排妥当,连举人的身份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年春闱,只要你稳稳当当考个功名,能入三甲,那便可以入仕为官了。”
杨帆喝了一口壶中的酒,暗道徐光启的抠搜,明明自己送上了一坛子好酒,还那这“白开水”来糊弄自己,放下酒杯,道:“此事在下已经讲过无数次了。大明每三年便有一次春闱,入三百贡生,寒门子弟成千上万,难道还缺在下一人站在庙堂高谈阔论?更何况在下依然封爵,这时候在去入仕,难免遭人非议。”
“哼,老夫当初就劝你莫要自误,那个烫手的山芋岂是好拿的?你看看那个人,不到官至一品,胆敢封爵的?异姓封爵,本就遭人非议。除了开国功臣,除非有莫大的战功,才能封爵,这一战封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圣上当初是怎么想的。”
徐光启罗里吧嗦一大堆话,杨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等徐老讲完了。杨帆喝了口汤,问道:“徐老可知道如今顺天府一带有多少难民?”
“怎么?”徐光启问道。
“在下沿途就这么随便一看,街头难民饥寒交迫,随处可见。”杨帆看了看大雪昏天,故意嘲讽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大明的子民。”
第一百一十六章什么是公平
徐光启脸色一变,喝道:“你这是什么话,在我大明的疆土上,哪一个不是我大明的子民?”
“原来是大明的子民啊,那么敢问哪位出将入相的圣贤,能够替我们圣上去救救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徐大人,您能吗?”杨帆的语气很平和,听在徐骥还有徐光启耳朵里,却不由令之身体一颤。
是啊,我能吗?
“徐大人是准备将自己那些俸禄拿出来救济灾民,还是准备腾出自己的府邸,来安置灾民?就算徐大人菩萨心肠,肯这样做,又能就得了几个人?”
徐骥刚刚从外地升迁回京,等过些时日,便要升迁至户部侍郎。被杨帆这么一问,都没了声音。朝廷早就无暇顾及这些灾民了,西北重灾区,都快掀翻天了,也只能送去还是从杨帆那里抠出来的一万石粮食,解一解燃眉之急。
“假使我杨帆,站在朝堂之上,站在那府衙之内,又有何举措,可以让这些人饿不死,冻不死呢?”杨帆一句句询问,令两人无话可说。
官做到徐光启这样,已经算是好官了。既又实干之才,又能够洁身自好,忧国忧民。然而更多的,则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收受贿络,昏庸无能,只懂溜须拍马、吟诗作对,不知体恤民情,思量国计。
徐光启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能吗?”
“我杨帆能救一千人,那边尽一切努力,绝不会只救九百九十九人。米,可以买,棉袄可以送,但是我想问大人一句的是,你,能吗?”
徐光启感到如鲠在喉,说不出什么话来,最终只能一叹,摇头道:“老夫不能。”
“那么,孙尚书能吗?”
“估计不能。”
“那便是了。太平盛世,入仕安民;乱世之道,出将平天下;然这乱世逢上天灾,唯有实业兴邦!”
“实业兴邦……”徐光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语出惊人的后背,点点头道,“好个实业兴邦!”徐光启最后那句好一个实业兴邦,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嘲讽。
杨帆的话,意思很简单。贫民一粒米都没有,而那陆家却坐拥粮仓内的几千石白米。那么,也只有两条路,可以缓解这一贫富差距了。第一条路,也就是如今西北李自成那帮家伙干的事,造反;第二条路,便是杨帆走的,从那些大发特发国难财的人手中,将银子抠出来,这需要智慧,也需要耐心。
从徐府出来,徐光启喝了点酒,没有出来相送。三位穿上风衣的女子,以及当初打闷棍的四个臭小子。杨帆跟在徐骥后边,寒暄客套几句之后,便准备告辞。
“杨大哥,今晚絮儿和蓉儿姐住一宿,可不可以?”
杨帆看了眼米色风衣裹着的徐蓉,道:“当然。哦,对了,徐夫人,衣服还合身吗?”“合身合身,爵爷真是会体贴人。”徐夫人摸着徐蓉的手,“我家蓉儿什么时候也可以找到这么个好男人。”
“娘,你说这个干什么。”徐蓉脸一红,将头低下来,好在冷风吹着,这红彤彤的小脸颊不至于那么烫。
“我不过就是说说嘛,这有什么的。”徐夫人看了眼徐蓉,“怎么,说说都不行了?”杨帆撑起油纸伞,赶紧打岔道:“哈哈,徐夫人看一百个心。蓉儿生得这么貌美,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那徐大人,在下告辞了。”
徐骥拱手还礼,道:“爵爷走好。”徐蓉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在自我表扬的杨帆,有些幽怨地拉着絮儿的手,往屋内走去。几个敲闷棍的混小子,看着那件帅气的灰色大衣,再看看自己的大棉袍,道:“娘,给我们也做件大衣。”
徐骥呵斥道:“今年不刚做新衣裳,还要买什么买,你们当为父和你们爷爷的俸禄都是捡来的吗?不学无术,还不回去给我把尚书读熟!”
……
……
天未暗,杨帆往上看去,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出油纸伞中的伞骨。雪立刻就在伞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杨帆看了看路面,脚踩在上边,发出咯吱咯吱得到响声。
“这位公子,行行好吧,施舍点银钱。”这么大雪,有的也只是一辆辆慢行的马车,如同杨帆一样漫步雪中的几乎绝迹了。杨帆顿了顿,然后走开了。
那人失望地蹲回到角落,杨帆继续往回走去。他知道,暗中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旦自己给了钱,不出一眨眼的功夫,他将被围得水泄不通。老铺街离徐府隔了一个县,杨帆今日并不打算回去,而是要去会一会大理寺的李道李大人。
当初与洛家的案子主审是刑部的郭有恒,但这案子还留有一个尾巴。昨日李道的请帖送到老铺街,杨帆便应承下来。一路上,不断哀嚎乞讨的声音,杨帆没有理会,而是在想一个问题,那便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公平?什么才是公平,穷人就活该饿死,富人就一定要喝酒吃肉?
也许这是个矫情的问题,但杨帆已经想过无数次。以前在狭小的出租房想过,在与难民逃到辽地的时候想过,现在他还是在想这个问题。不断有脏得如鸡爪的手伸到杨帆的身边,却又自卑地不敢触碰到杨帆的衣服,他走得很急,李府和徐府隔着几条街。杨帆走进小巷,雪小了不少,斜吹下来的雪落在檐角。积起的雪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厚上不少。
小巷里的难民更加多了,挨个地坐着,见到有贵人走来,哀求声呼天抢地,杨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到底什么才是公平?
迎面走来一人,穿着一件带着头套的披风,看不清脸,佝偻着背,两只手缩在衣服里,连伞都没打。杨帆没有去看那人,依旧自顾地思考着问题。
雪落下来,哀嚎声已经充斥这杨帆的耳朵,令他听不清到底他们呼喊地是什么。黑袍男与杨帆越来越近,杨帆手上的油纸伞微微前倾着,终于伞面上覆盖的积雪开始簌簌地落下来,洋洋洒洒,看不清前路。
簌!
一柄匕首从雪瀑中穿过,朝杨帆的腹部刺来……
第一百十七章小巷风波
黑袍男子选择的时机,完美到了极致。一边的哀嚎声恰好分散了杨帆的注意力,而小巷的狭窄又给他带来了接近杨帆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伞上的积雪恰如时分的落下来,遮蔽住他伸出匕首的动作。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他甚至可以确定杨帆没有任何反应,这柄匕首便会刺入到他的腹部。
带着仇恨的匕首,从穿入雪瀑开始,到达杨帆身前三寸,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一直低头冥思的杨帆,在匕首尖穿入雪瀑那一刻,就是因为太过集中注意力,杨帆感觉到了异样,身子往边上闪去。手中的油纸伞原本就有些前倾,顺势落下去,想要遮挡住黑袍男子的上半身。
杨帆没有想过这把油纸伞可以阻挡住一个谋划了这么久,来杀自己的刺客。他只是想多给自己身体一点侧转的时间,哪怕是一点也好。他没想过在这里还有这一出等着自己,看来谋划这场刺杀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跟着他。
油纸伞上传来的力道,却薄弱得很。杨帆一愣,这力道……他站稳了脚跟,握着油纸伞的手稍稍用力一顶,离自己不到一寸的匕首竟然停住了!杨帆更加疑惑了,这是在示弱吗,还是说另有图谋?他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分,发现这匕首稍稍退了半寸,不由一个猛力,直接将那黑袍男子掀翻在地。
一只脚直接踩在了那只抓着匕首的手腕上,怒骂道:“老子还以为什么武林高手来谋财害命,何方宵小?”一巷的人早就跑光了,生怕刀剑无眼害了命。杨帆脚上的力大了一分,缓缓蹲下来,掀开那那男子罩在脸上的帽子。
“方溢儒?”杨帆冷笑一声。
男子正是当初那个与杨帆对论三文钱道义的方溢儒。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杨帆,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帆踢开那柄匕首,冷笑道:“你当这是江湖吗?枉你方溢儒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会干出如此勾当来。”
“能为家父报仇雪恨,能够替朝廷产出奸佞,死我一个方溢儒又如何!你等奸臣,得意不了多久!”
“奸臣?方公子,令尊身为六科给事中,所谓的大义凛然也就罢了,汝一个都未及第秀才,也敢妄言所谓的大义?就算你是满腔热血,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是一个读书人干出来的?”杨帆一脚将方溢儒踹倒边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杨帆拿起有些折损的油纸伞,道:“今日便不抓你见官,免得毁了你的前程,你好自为之。”杨帆本可以抓他去见官,然而当初方有成上吊自尽,有很大的原因是杨帆引起的。如今风波好不容易平息,再自找没趣挑那些喷子的怒火,除非杨帆真吃饱饭没事干。
咔!
“啊!”
小巷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方溢儒疼得昏死了过去。一个人从一侧落下,直接踩在了方溢儒的右腕之上,骨头碎裂之声清脆入耳。
“爵爷如此心慈手软,当初对付洛家之时,为何狠下杀手,令人费解。”男子一脚踢开烂泥般的方溢儒,“在下老官斋百里飘落云烟。”若不是他刻意在百里飘之后停顿了些许,杨帆还真搞不清,他姓什么。
“落云烟?洛家的?”
男子摇摇头,道:“草头落。不过和洛青川也算是老相识了。爵爷这么心狠手辣,在下不得不来讨一讨公道。”
杨帆拿着油纸伞,道:“那落大侠准备怎么讨公道?杀了在下吗?”杨帆似乎不怎么着急。若是落云烟要动手,也就不和他费这么多话了。
“既然爵爷对于老官斋并不陌生,看来是知道内情了。洛青川身上的木牌,还请爵爷交与在下。”
“木牌?长老令吗?”
落云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爵爷果然知道得很多。”小巷雪看不清了,天色渐暗,杨帆举着伞,“你觉得下手的是在下那就错了。是谁干的,落大侠心里明白,在下不是江湖中人,要长老令有何用?”
“真不在爵爷手上?”落云烟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得用爵爷的项上人头告祭洛青川,然后重立长老了。”杨帆瞳孔一缩,赶紧往后退去。江湖人快意恩仇,他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了,所以还是逃命重要。
“落云烟,苏青认识吧?”
“苏青?麻衣苏青?怎么,爵爷为何说及此人?”这人名号如今在江湖上早就淡去,很少有人知道,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相术高手。就算在白莲教,也有不小的声望。
“知道便好。那你就不能动我!苏先生是我师叔,按辈分,想必在白莲教在下的地位,也和落大侠不遑多让吧。”杨帆往后退了几步。落云烟皱着眉头,思量着杨帆这话的真假。“洛青川手中的长老令如何得来,想必落大侠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是苏先生要杀洛青川,您心里明白是如何了吧?”
洛青川当初如何上位的,落云烟心里自然明白。也清楚那位长老与麻衣苏青的关系,但苏青好久不在江湖上出现,所以才与洛青川狼狈为奸,残害同门。
“苏长老人在何处?”
杨帆明白这落云烟是忌惮苏青的威望,便淡然道:“苏先生在何处,不是你该问的。本爵爷不会参与此等江湖杂事,如果落大侠没有其他事了,那在下要告辞了。”
“落长老!”小巷后边出来一人。杨帆虚眯着眼,随时准备豁出去逃命了。杨帆心里暗道,娘的,这次若是能回得去,一定要造把手枪防防身。杨帆盯着后边跟上来那人,只见那些在落云烟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落云烟便侧过脸,问道:“消息准确吗?”
后边那人点点头,“千真万确。”
落云烟抱拳一礼,道:“爵爷,多有得罪,告辞了!”语罢,便消失在小巷之中。杨帆怔了怔,旋即摇摇头,呢喃道:“江湖人办事,真他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又看了眼脸上冒着虚汗的方溢儒,“你也是个二货。”将那鸡肋方溢儒拖到了角落,免得他被冻死,便自顾自离去了。
小巷故事多,风雪夜归人。走出小巷,雪洋洋洒洒,吹得伞架有些吱吱响,杨帆朝东侧望去,李府的灯下,一位老人站着。
第一百十八章杨帆的态度
杨帆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老者似乎站得有些久了,枯手僵硬地揉搓着。
“杨帆何德何能,让李大人久等了。”杨帆收起伞,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别人敬我一尺,我杨帆便敬别人一丈。这便是杨帆为人处世的准则。李道走过去扶起弯腰的杨帆道:“爵爷何必行此大礼。屋外凉,进去说话。”李道执着杨帆的手腕,嘴上说不必行此大礼,心里却乐呵着,暗道这半个时辰没有白等。
“路上耽搁了,还请李大人见谅。”杨帆倒上酒,“在下先自罚一杯。”语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了眼恭敬地站在身后的少年,“这位是……”看李道这岁数,估计是他孙子了。
“老朽晚来得子,这位便是犬子,李郁欢。”
后边一直低眉顺眼,恭敬地站着的少年拱手一礼,道:“见过爵爷。”杨帆点点头,这少年沉稳不失灵性,“郁欢,郁而后欢,是个不错的名字。也一起坐下来吧。”
若是一般后生,听到此话,也许会满心欢喜地坐下来,李郁欢面无喜色,看了一眼老父亲的背影。
“既然爵爷说了,便坐下来吧。”
“是,父亲。”李郁欢恭敬地拿起酒壶,先给杨帆和李道斟满酒,然后坐在一边。“杨爵爷,今日请您光临寒舍,主要是有一事相告。”
“李大人但说无妨。”
李道看了一眼杨帆,缓缓道:“三日后,孙元化就要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