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文豪-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证秋则站在一旁,指导李平倩和顾肯福,看看外国人是怎么拍摄的。
因为是默片,不需要录制声音,现场可以说话。
他们说的是中文,道格拉斯希拉完全听不懂。
“在拍摄期间,你们要紧盯着这家伙,不仅是拍摄技术,还有布景和灯光,包括化妆和后期的洗印。”郑证秋交代道,“不懂就直接问,一定要把他知道的技术都掏出来,这可是咱们花大价钱请来的,不能轻易放过他。”
这就是中国电影的现状。
电影毕竟是舶来品,想要学会新技术,就要付出代价,如果是外国电影公司的技术人员,还会进行保密。
好在道格拉斯希拉不属于电影公司的职员,所以还是很好相处的,而且他对做导演颇有兴趣,大家算是共同讨论,一起解决各种拍摄过程中的难题。
林子轩觉得这个外国小伙很有国际主义精神。
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中国电影事业的人。
第九十章两种不同的道路
1922年5月12日,林子轩来到了复旦大学,他要在下午讲课。
眼前的情景让他有些错愕,和后世复旦大学的宏伟气派不同,此时的复旦大学显得过于寒酸,和教会办的上海沪江大学没有可比性。
复旦大学位于上海虹口区的江湾镇。
1918年,复旦大学校长李登绘先生去南洋集资15万,在江湾买了块地。
1920年冬在江湾建造校舍,至1922年落成。
计有教室楼一座,名简公堂,办公楼一座,名奕柱堂,第一学生宿舍一座,教师宿舍一栋,此时建设工程尚未完工,显得较为杂乱。
1921年,复旦学生为482人,教职员34人,设有文、理、商三科。
这就是林子轩看到的情景,和后世上万人的大学相比,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学生人数少是这个时代大学的普遍现象,在民国时期能够上的起大学的学生并不多,从各个大学的学费就可以看出端倪。
北京大学一个学年的学费是六十块大洋,清华大学只需要四十块,复旦大学是一百块,同济大学则高达两百块大洋。
教会学校和医科大学的学费是最高的,收费项目也很多。
设在南京的金陵女子大学,是一所教会学校,每学年学费高达两百块大洋。
此外,还要收取二十块大洋的书籍费、十块大洋的校服费,学生去实验室做试验,还要缴纳二十四块大洋的试验费,去图书馆查阅图书,也要花十块大洋办一张借阅卡。
当然,教会学校收费虽高,校园环境和教学质量也相当优越。
比如,北大的学生六个人一间宿舍,宿舍楼里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冬天没有热水供应,学生冻得瑟瑟发抖。
而教会学校燕京大学,两个人一间宿舍,每间宿舍都配备了浴缸、饮水器和洗衣设备,学校不间断供应热水,每个楼层都有一个小厨房。
教会学校的英语教学是一流的,大多数教科书都用英文编写,任课教师也多为外籍教授。
相比较而言,民国时代普通百姓的收入,低得可怜。
1932年,燕京大学的学生在北平颐和园附近的挂甲屯做调查,发现当地居民家庭年收入不到两百块大洋。
一年到头最多只能攒下十几块大洋,碰上年成不好的时候还得欠债。
学校这样的收费标准和老百姓的收入对比,别说是一般的人家,就是小业主的家庭也很难负担得起,所以大多数年轻人选择了免费的师范类院校就读。
林子轩的到来得到了复旦大学的欢迎,他毕竟是享誉国内外的小说名家。
文学系主任亲自来迎接,随后林子轩还和复旦大学的校长李登绘见了一面,闲聊了一番。
这位校长原籍福建同安,出生于印尼爪哇岛,是印尼第七代华裔,曾在美国耶鲁大学留学,和林子轩谈起在美国的往事,很是高兴。
看着谈笑风生的林子轩,一旁的文学系主任心里颇为苦恼,他本来想让林子轩讲一讲新文学的,这也是青年学生喜欢听的内容。
林子轩被称为新文学的三杰,新诗写的极好,在学生中有极大的影响力。
然而,林子轩给他的课表竟然是讲《红楼梦》。
你这不是新文学,而是复古好不好,就算不讲新文学,谈谈文学创作的技巧也是好的。
不过林子轩非常坚持,这位系主任也没有办法,客座教授不是本校的老师,讲什么内容是林子轩的自由。
他在学校里给林子轩做了宣传,鼓励大家都去听课。
否则没有学生听课,林子轩面子上过不去,如果是讲新文学,系主任相信学生会挤满教室,至于《红楼梦》……
好像国内还没有大学教授在课堂上专门讲过《红楼梦》,大家都是私下里研究,讲课的时候会提到,却不会单独开出一门课来讲。
这个林子轩实在是不走寻常路啊!
下午一点半,林子轩来到了教室,他朝下面一看,清一色的男生。
复旦大学从1927年才开始招收女学生,他是没有机会享受女同学崇拜的目光了。
教室里来的学生不少,粗略看下来有六七十人,算是很给面子了,系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介绍林子轩。
所谓介绍,自然是一阵吹捧,说了林子轩的主要成就。
教室里的学生对林子轩颇为好奇,他们就在上海,学校里也有报纸可以看,对林子轩的事迹了解很多。
林子轩出生于1900年,商人家庭出身,小学毕业于上海虹口爱国小学,后在江苏省立第二师范学校读书,也就是后来的上海中学。
民国时期,上海中学、苏州中学、扬州中学和杭州高级中学并称为江南四大名中。
林子轩18岁中学毕业后到美利坚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学习经济学,两年后留学归来,获取经济学学士学位。
在他二十岁之前可以说是平淡无奇,除了较为聪慧外,没有展现出任何文学上的天赋。
而从美国留学归来后,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内写了数百万文字的小说和几十首新诗,可以说是文思泉涌,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给中国文坛带来了世界性的荣誉。
这样的人不由得这些学生不好奇,不过也不是所有学生都是如此,有些郭沫偌的支持者就对林子轩不屑一顾,特别是听说林子轩讲《红楼梦》更是不愿意来听。
在这个年代,新文学的倡导者们开始走上不同的道路。
以鲁讯为代表的人继续走新文化的道路,在小说和新诗方面开拓前行。
而胡拾则转了个身,开始“整理国故”。
所谓“整理国故”就是用科学的态度来研究传统文化,研究国学,通过“整理国故”分清传统文化中的精粹与糟粕,去芜取菁,再造新的文明。
这一思路有存有去,有舍有取,重视传统,却意在创新,相当平稳。
这也是他提出的“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但有学者认为这是复古、守旧,是对新文化的背叛。
这是关于新文学方向性的问题,我们是该一往无前的朝前走,还是应该回头吸收传统文化的精髓,然后继续前行。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里,青年们没有耐心回头看,时代在召唤他们,使命感在召唤他们,他们没有时间停留,只能拼命的超前奔跑。
林子轩此时选择讲《红楼梦》,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整理国故”。
在新文学的倡导者和支持新文学的青年们看来,就是一种复古,一种倒退。
第九十一章出风头
林子轩对成为青年人的领袖和导师的兴趣不大,那样的话太有压力了,他可能会失眠。
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目前取得的成绩都是抄袭后世的成果,自己本身才疏学浅,学识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如果太过出风头,被人拆穿的话就英名尽丧了。
不过这一次到复旦大学上课,林子轩准备小小的出一次风头。
民国时期的大学可以说是国学大师云集,随便一个名字在后世都被无数人追捧,他们上课的方式也是各有特色。
按照后世的说话,这就是个性。
王国唯上课从不迟到早退,上完课就走,风雨无阻。
有回,王国唯讲《尚书》时,当堂告诉学生:“这个地方我不懂。”可当讲到他研究有素的问题时,他则说:“我的研究成果是无可争议的。”
这就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梁时秋上课,黑板上从不写一字,他说:我不愿吃粉笔灰。
章泰炎的学问很大,门下弟子众多。
有次他来上课,五六个弟子陪同,有马优渔、钱轩同、刘半侬等,都是一时俊杰。
章泰炎的国语不好,由刘半侬任翻译,钱轩同写板书,马优渔倒茶水,可谓盛况空前。
他开口就说:“你们来听我上课是你们的幸运,当然也是我的幸运。”
胡拾讲课更像是演讲,鲁讯则率直犀利。
他们的风格林子轩学不来,不过他要有自己的风格,才能镇住这些复旦大学的才子们。
在这个时代,能够考入复旦大学的都是一时俊彦,或者说是天才,想要镇住这些天才,就必须比他们更天才。
林子轩环视一周,看到还有几位复旦大学的教授坐在后面,想必是来听他水平如何的。
如果在讲课期间,这些教授或者学生离开了,就是他的失败,说明他讲的内容很差,如果学生都走完了,他以后也不要再到学校讲课了。
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个考验。
好在林子轩早有准备,从随身带着的提包里拿出一本书。
这是商务印书馆最新出版的《红楼梦》。
他走下讲台,把《红楼梦》递给一位学生,让这位学生随便翻开一页,然后告诉他页数。
看到林子轩的举动,台下的学生和教授都莫名其妙,连系主任都不知道林子轩要做什么。
那个学生也不怯场,翻开《红楼梦》,说了一个二百三十四页。
林子轩站在讲台上,闭上眼睛,过了五秒之后,他张口开始背诵那一页的内容,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错漏。
当底下的学生弄明白林子轩在做什么的时候,顿时轰动了。
也就是说,林子轩把整本《红楼梦》都背诵了下来,这是多么惊人的记忆力啊。
背诵完毕,林子轩让那位学生再选一页,那位学生选了五百一十二页。
让学生们更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这次林子轩是在倒着背,从最后一个字一直往前,还是一个字不差。
倒背如流!
底下复旦大学的学生们无法淡定了,连那些教授都惊讶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记忆力超群就能解释的,这要对《红楼梦》研究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倒背如流的境界,就算是那些整年钻研《红楼梦》的学者也做不到啊。
林子轩才二十二岁吧,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红楼梦》的。
怪不得他敢在复旦大学讲《红楼梦》,人家都研究到这个地步了。
他们不知道林子轩脑海里有个搜索系统,他闭着眼睛就是在看着书本读而已,可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这就是能耐和水平啊。
林子轩睁开眼,看着下面乱哄哄的景象,心中颇为自得。
这下唬住你们了吧!
其实,能够背诵《红楼梦》的人不在少数,沈燕冰,也就是文学家矛盾,也能背诵。
1926年的一天,章系琛、钱军陶和郑震铎等人在谈话之间,谈到沈燕冰会背《红楼梦》,郑震铎怎么也不相信。
于是,几人打赌,请沈燕冰喝酒。
酒至半酣,有人说这么喝酒没意思,不如做点什么助兴,沈燕冰喝的有点多,酒兴正浓,就欣然答应下来,另一人就说听说你会背《红楼梦》,不如背一段给咱们听听。
当即由郑震铎点回目,并翻开早已准备好的《红楼梦》进行对照。
沈燕冰遂按所点回目琅琅而诵,一口气背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一个回目,无一错漏。
众人膛目结舌。
在这个年代,背书是学习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很多大学问家对一些经典著述都能背诵如流,碰到一个问题,立刻就能滔滔不绝的讲出出处。
这不仅是记忆力的问题,还有对文章的深刻理解。
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就是背书的重要性。
在后世,有了电脑,可以随时在网上查看,也没有人去背书了,对很多知识都是不求甚解,这或许就是中国很难再出国学大师的原因之一。
不过,正着背诵和倒背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正着背诵可以通过对小说的理解来记忆,倒背考验的就不仅仅是记忆力和理解力了。
这时候的学生较为大胆,有学生不相信,拿过《红楼梦》随便翻开一页,请林子轩继续倒着背诵。
林子轩来者不拒,不怕挑战。
最后,文学系主任不得不站出来阻止学生们,否则这课就没法上了。
林子轩成功的给了复旦大学学生一个下马威,让这些天之骄子们明白谁才是天才。
“我这么做不是要显摆什么,而是告诉你们,研究一门学问首先就要从背诵开始。”林子轩拿回《红楼梦》,在讲台上认真说道,“如果你连背诵都做不到,怎么才能理解,不能理解,谈什么研究。”
这个观点很容易理解,学生们被镇住了,都没有意见。
“好吧,下面开始讲课,我要讲的是《红楼梦》,或者叫做红学。”林子轩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词。
分别是“1921年”、“旧红学”和“新红学”。
“红学发展到现在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在1921年之前的是旧红学,1921年之后的是新红学。”林子轩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是红学史上第一次进行断代,如果说胡拾的考据派开启了新红学的大门,那么林子轩就是给新红学的大门上加上了一块匾额,确定了它的名分。
从此,红学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第九十二章第一次系统的讲述《红楼梦》
“红学”一词最早见于清代李放的《八旗画录》:“光绪初,京朝上大夫尤喜读之,自相矜为红学云。”
孙雄的《道咸同光四朝诗史一斑录》:“都人喜谈《石头记》,谓之‘红学’。新政风行,谈红学者改谈经济;康、梁事败,谈经济者又改谈红学。”
其实,从嘉庆年间,就有坊间戏言“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
这说明自《红楼梦》问世以来就得到了文人学者的重视,作为一本通俗小说具有极高的阅读价值。
那时候的文人大抵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这是一本政治隐喻小说,主干是“排满思汉”的民族思想。
另一派认为这是一本艳情小说,其中的风月之事描写精妙,可堪一看。
这恐怕就是清朝的某个时期把《红楼梦》列为禁书的原因所在。
林子轩从红学的起源开始讲起,渐渐揭开百年来笼罩在《红楼梦》研究上的层层迷雾。
他把红学研究分为四大派别,分别是索隐派、考据派、评论派和创作派。
并系统和详尽的解说各个流派的渊源,代表人物和学术著作。
比如,索隐派的开山鼻祖叫做周椿,他的出生时间仅比曹雪芹晚十四年,可以算是曹雪芹的同时代人。
他研读《红楼梦》的成就体现为所著的《阅红楼梦随笔》。
书中有他本人于1794年所作的自序,可以证实是目前所知《红楼梦》研究史上最早的一部评论专著。
评论派的代表人物是富察明义,据说是曹雪芹的朋友,写有《题〈红楼梦〉绝句二十首》。
考据派的代表人物是胡拾。
至于创作派的代表人物非高鹗莫属,能够续写《红楼梦》的后四十回,无疑是写同人文的顶尖高手。
但在这个时代,高鹗是否续写《红楼梦》还没有定论。
在清朝,至少有13部《红楼梦》的续书,其中《红楼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