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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斗兽-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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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叫他们好好给我卖了这把子气力!”

点头哈腰地接应着疤爷的话头,一个碎催屁颠屁颠地凑到了疤爷的身侧:“疤爷,这牛马市里逢初一、十五才是大集面,头天晚上也才会让那些个净街的苦力多少把场面给拾掇干净些。可今儿这日子口儿不对吧?”

抬脚把那凑到了自己身边的碎催踹了个趔趄,疤爷拧着眉头低声喝道:“平日里抽大烟、逛暗门子,你倒是比谁都机灵,可真碰上些正经点儿的事情,你那脑袋就是个摆设——新、老火正门双龙对赌的斗牛场面,日子口儿可不就是明儿一早?!”

虽说挨了疤爷重重一脚,但那碎催脸上的谄笑却是丝毫没变,再次凑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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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前面街口上十来个舀架子车推着木料、家什朝牛马市走的匠作行师傅一努嘴,疤爷低声朝那满脸谄笑的碎催人物喝道:“就这双龙对赌的场面,四九城里黑白两道的人物可是全惊动了!巡警局里段爷发了话,也甭管黑白两道、五行八作,都得在这双龙对赌的场面里出一把子气力。明儿天亮的时候,要是谁家平日里管着的吃饭差事出了漏子甭瞅着四九城里地面大,估摸着日后也就没了站脚的地方了!”

打眼瞧着匠作行里几位把头全都跟在架子车旁朝牛马市的方向走着,那跟在疤爷身边的碎催顿时一缩脖子:“好家伙,匠作行里四大把头全都到齐,连过年的时候就打算金盆洗手的老辈子人物都出头了,这双龙对赌的场面,日后可也得算是四九城里出挑儿的故事了!疤爷您放心,我这就去操办,绝误不了一点儿!”

眼瞅着身边领着的几个碎催脚后跟打着屁股墩的四散奔忙起来,方才还把事情说得邪乎异常的疤爷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地踱开了四方步,顺着一条偏街胡同走到了个背静的小院前头。

抬眼看了看那小院门前挂着的两盏桑皮纸灯笼,再闻闻隐约从门缝里飘散出来的菜肴芳香,疤爷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自顾自地朝着并不算是太大的院落中走去。

要论着院子里的场面,左右也不过就是四九城里见惯了的家常四合院的模样,顶多不过是收拾得干净利落几分,寻常的窗户纸也都换成了玻璃窗,瞅着算是个中不溜人家住家的做派。

可再仔细一打量,却又能从那比寻常人家大了不少的伙房里看出些端倪——寻常人家十来口子人吃饭,左不过也就是两眼灶上座着大铁锅,捎带着在铁锅旁边垒出来个四平八稳的三寸炉口,也好搁上个白铁皮的水壶烧水喝茶。

可这户人家的伙房却是焀穿了半面墙,一字排开的八口灶眼上头全都是精致的小炒锅,捎带着还有两口大眼灶上搁着笼屉,热腾腾蒸汽缭绕地收拾着吃食。

灶房外面的院子里,两口红泥青砖盘出来的老挂炉里燃着的都是枫树柴烧成的木炭,文火慢烤地伺候着一只靠乳猪和两只肚子里塞满了鹌鹑的大鹅。

估摸着是有人瞅见了推门而入的疤爷,从院门旁的小屋子里迎出来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子,斜着身子朝着疤爷福了一礼,这才低沉着一口烟酒嗓朝正在四下打量着院子里情形的疤爷笑道:“这位爷,您来这儿是访哪位朋友?”

从披在身上的棉袍口袋里摸出个二指宽的催驾帖子,疤爷抬手把那纸片子在那老妈子眼前一晃:“八小锅,是这地界么?”

再次朝着疤爷福了一礼,那老妈子低眉顺眼地应道:“那您就是疤爷?屋里那位客人等您好半天了,只说是您来了就开席。天儿冷,备下的吃食端上去早了怕凉,座火上温久了没吃口,疤爷您马前点儿?(北京俗语,意为抓紧、加快)”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左右逢源 中

打从大清国倒了秧子那天起,四九城里也就多了些往日里寻常人见不着的玩意。

叫撵出宫墙的太监也就不必说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啥手艺不会暂且不论,胯下还少了一截玩意,哪怕是想指着伺候人的本行寻口饭吃,可这四九城里正经人家,谁还敢用那前朝的太监当了碎催?

腰里头还存着几个体己钱的,赶紧的踅摸了个屋子待着,指着放印子钱吃利息活命。手上头没几个大子儿的,不是在定福庄钻了坟头,就是在花子窝当了乞丐,饥寒交迫中抱着自己那宝贝匣子,活一天算一天。

而那有一门手艺傍身的主儿,从皇宫大内里叫撵了出来之后,反倒是能靠着这门伺候过皇上的手艺换个丰衣足食。

有那宫里头出来的画匠,一支笔、一张纸的在街面上戳个摊儿,打眼一瞅主顾家里要画像的那位爷,一盏茶的功夫,宣纸上头一幅人像已然写就,比洋人照相机照出来的相片还多了几分jing气神俱全的意思!一年半载的功夫下来,腰里头攒下来的大洋就够在前门置办一处画像馆的买卖。

有那玩物行的把式,从宫里叫撵出来的时候任嘛好处不要,单就是死死捂住了那打磨玩物用的麂子皮、玛瑙刀、琥珀棒槌。有大户人家里头存着老辈子传下来的宝贝需要拾掇、修整的,就凭着这些个拾掇玩意的家什,一趟活儿下来少说也能够一家人嚼裹俩月!

还有那御膳房里出来的厨子,前脚才出了大红宫门,门外面已然有四轮马车恭敬候着。也都甭想着安顿家眷、捯饬过日子的玩意之类的琐碎闲事,八大chun、八大居这些个买卖的大掌柜老早就预备下了一套清静四合院给那御膳房出来的厨子安顿家小,捎带手的还有一张一成身股的契书。就等那御膳房里出来的勤行大拿上门高就!

而像是眼前这家报号八小锅的四合院,主家当年就是在御膳坊里打下手的碎催,平日里干杂活的时候有一眼、没一眼地偷师学了些做菜的手艺,吃口看相上也都还算是过得去,但当真计较之下,这位八小锅的主家一手做菜的手艺。却不在鲁、粤、湘、川,苏、浙、闽、徽这八大菜系之中,正经就是个野狐禅的路数。上哪家馆子里去寻一份厨子的活儿,却都因为是个杂家、空子的身份,生生让人撵了出来!

估摸着也是叫逼得走投无路,更不能眼睁睁瞅着家里头好几口子人生生饿死,这位碎催人物索xing就把自己家那套四合院收拾出了一间敞亮屋子,再把灶间改了个模样,这也就拉开场面做起了自己那野狐禅路数的饭馆买卖。

兴许是因为当年被鲁、粤、湘、川。苏、浙、闽、徽这八大菜系的正经馆子给撵得伤了心,这位碎催人物索xing就给自己这家饭馆取了个八小锅的字号。一天也就接应一桌酒席的买卖,也不叫客人点菜、做了啥吃啥,客人还只能订好了时辰再来,绝不接应撞上门来的客人!

四九城里做买卖,从来都讲究个和气生财。真要是与上门的客人起了争执,那有理还得再让三分,倒是真没人见过这做买卖还拿矫的主儿?

可说来也怪。这青红不论、愿者上钩的买卖路数,倒还真就迎合了四九城里不少老饕的胃口。从起初时候一个月就开三五回席面的生意场面。到订钱都付到了半年后的买卖路数,左不过也就花了小一年的功夫。

也有那仗着自己腰子里有两个、场面上也能说上话的人物想要破破这八小锅的规矩,叫人递过去一张二指宽的条子,说是非得今儿晚上在八小锅宴客。

可八小锅那位当家的人物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伸手就把那二指宽的条子填了灶膛。还没等那上门递条子的跟班发火亮身份,四合院里已经施施然走进来几位衣着光鲜的吃客。有说有笑的就进了那摆宴的屋子。

再细细一打量,那上八小锅递条子的跟班也就只能回去跟自己家主人交代——在八小锅订了今儿晚上宴席的主儿,恰巧就是您那顶头上司、财神爷爷。收拾个八小锅倒是不要紧,可要让您那位顶头上司、财神爷爷落个不开心

那日后甭说上门吃八小锅,只怕是一口杂粮腊八粥。您也得喝不上了吧?

也就是靠着四九城里这些位高权重、财大气粗的吃家老饕,八小锅这愿者上钩的买卖居然就这么顺风顺水的做了下来。哪怕是现如今民国zhèngfu里的高官要来这地界吃饭,那也得是照着规矩交订钱、候日子口,要不就得花更大的价钱从早交了订钱的人物手中高价买过来这一桌酒席。可能上八小锅这样的地界交订钱吃饭的主儿,那谁又能在乎那几个小钱?

打从收到了那张上八小锅赴宴的帖子起,疤爷心里头可也就犯开了嘀咕。

哪怕疤爷好歹也算是街面上有一号的人物,可左不过就是个在南城牛马市上做粪把头的材料,说破了大天也上不得正经台面。以往有人要请疤爷赏脸办点啥见不得天光的事儿,撑死了也就是寻个暗门子置办四冷四热八个碟子,捎带手再烫几壶衡水老白干,酒酣耳热之际把要托疤爷办的事儿交代明白,再从炕席上推过去二十块一封的大洋,差不离也就齐活儿了!

可猛不盯的接了张红底描金的催驾帖子,约着见面的地界还是在平日里全都是达官贵人光顾的八小锅

要说疤爷心里头不犯着嘀咕,这倒还是真抬举了疤爷!

眼瞅着迎门的老妈子把自己朝着屋里让,疤爷略一踌躇,却是压低了嗓门朝那迎门的老妈子说道:“今儿请客的这位爷,倒是四九城里哪位人物?”

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模样,那迎门的老妈子轻声细语地应道:“回疤爷您的话,今儿在我们八小锅摆宴的。是四九城里古玩行的南沐恩南爷。您手里头那张催驾帖子上已然留了南沐恩南爷的名号,怕是您没瞅仔细?”

把捏弄在手里的那张二指宽的朝着棉袍兜里一塞,疤爷倒是毫不在意地抬腿朝着屋里走去:“疤爷我压根就不识字!那送帖子的碎催跟鬼撵了脚后跟似的,就说了个今儿在八小锅有饭局,都没等我多问两句,撒腿就跑”

话没说完。屋门上挂着的厚重门帘轻轻一挑,穿着一身蓝团花马褂的南沐恩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侧身站在门边替疤爷撩起了厚重的门帘:“疤爷,我这儿可是早候着您了!”

打眼瞧着南沐恩那侧身挑门帘伺候人的架势做派,疤爷顿时双手抱拳,朝着南沐恩扬声应道:“南爷,我就是四九城街面上一碎催,可是当不得您这么迎候!”

脸上笑意不减,南沐恩再次欠了欠身子:“疤爷这话可就过谦了!四九城里头五行八作。哪一行的大拿、掌把子都不是轻易白给来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南沐恩今儿是有求疤爷,礼数上要是欠了周全,那可就真是我南沐恩的不是了!疤爷,您请!”

斜欠着半边身子,疤爷才刚闪身走进那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的屋子,猛地就觉着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抬眼看了看屋里三面墙上略略凸出半寸的穿墙烟囱,疤爷顿时低声叹道:“嗬就靠着这三条穿墙烟囱。就能把这屋子暖得跟小炉子烤着似的,还真是舍得花心思。上讲究!”

同样闪身进了屋子,南沐恩看着疤爷那一脸赞叹的模样,顿时鄙夷地撇了撇嘴角,可脸上还是带着笑模样:“这八小锅里当家的人物,当年好歹也是在皇宫大内经过、见过的主儿。要论着这伺候人的小心思,四九城里那也得算得上一号人物!疤爷。这屋里热,您宽衣上座?”

也不跟南沐恩过多客套,疤爷顺手把裹在身上的新棉袍扒拉下来,朝着主座的椅子背上一搭,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主座上:“南爷。您也甭跟我再客气!城南牛马市明儿可有大场面,我还得紧赶着去cāo持。有啥话,您痛快撂?”

打横坐在了疤爷身侧,南沐恩却是不急不慢地看着八小锅里迎门的老妈子端着托盘送进来四个凉菜,捎带手的再把一壶烫热了的莲花白搁在了八仙桌上,这才笑嘻嘻地朝着疤爷一拱手:“疤爷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不耽误疤爷的功夫了!俩事儿,一来是这八小锅做的菜还算是地道,寻常时节也难得吃上,这才请了疤爷过来一块儿尝尝!二来明儿城南牛马市上的场面,还得请疤爷伸手,帮着兄弟我托着底!”

伸筷子夹了几片切得纸一般厚薄的羊头肉扔进了嘴里,疤爷有滋有味地嚼着喷香的羊头肉,乜斜着眼睛看向了南沐恩:“南爷,这您可就是为难我了!就我一个牛马市里贩夜香的主儿,能给您这四九城里有名的人物托底?”

端起了酒壶,南沐恩殷勤地替疤爷满上了一杯莲花白,再替自己也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酒,这才端起杯子朝疤爷笑道:“这酒菜都上来了,咱们也不差这么会儿的功夫。疤爷,您先尝尝这莲花白?这还得在您面前显摆一句,这莲花白可是我打自己家里带过来的,搁花园桂树下头藏了十年的好玩意,您品品?”

瞅着南沐恩抢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早早捏起了酒杯的疤爷这才痛快地一口喝干了那烫得温热的莲花白,重重地哈了口酒气:“地道!这大户人家里头的玩意,拿出来就是跟外边能花钱买来的不一样!”

再次提着酒壶替疤爷满上一杯酒,南沐恩只等到八小锅里那老妈子把所有的菜全都上齐后退出屋里,这才朝着已经喝了三五杯的疤爷低声笑道:“疤爷,虽说咱们今儿是头一回照面,可疤爷的名头”

挥动着手中的筷子,疤爷很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南沐恩的场面话:“南爷,您这话说得可就没意思了!就您这么一位高门大户里头住着的人物,真要是能让我这名头传到了您耳朵里,那可真得等到日头打西边出来!有啥话。您敞开了说,我这儿接应着您就是!”

朝着挥动着筷子胡吃海塞的疤爷一拱手,南沐恩弯腰抓起了个放在八仙桌下边的蓝花布小包袱,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疤爷,您先瞧一眼这个?”

瞥了一眼那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蓝花布小包袱,疤爷掉过筷子头在那小包袱上轻轻一戳:“听说南爷是四九城里古玩行大拿。这包袱里是个啥物件?”

微笑着摇了摇头,南沐恩索xing伸手解开了那小小的包袱,将包袱中那八根小黄鱼朝着眼冒jing光的疤爷轻轻一推:“人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眼面前这世道虽说不算是大乱,可明里暗地的,倒也真不那么太平,古董之类的玩意,可也就拿不准个价钱,求人办事的时候搬出来。倒也真不那么合适!疤爷,就这几根玩意,您先收着?”

伸手捏起一根小黄鱼,疤爷拿门牙在那小黄鱼上一咬,再看着那小黄鱼上清晰的牙印,却又轻轻把那小黄鱼放回了包袱中:“南爷,这么大的价钱,搁在四九城里头都能买下来几十条人命了!就我这么个牛马市里贩夜香的。怕是有命拿着这钱,可没命去花销了吧?”

捏弄着手中的小酒吧。南沐恩却是摇了摇头:“疤爷,这事儿倒也真是没什么!明儿牛马市上双龙对赌的场面,您该是知道的。也不用您干别的,这儿有一包药沫儿,您想辙把这玩意洒到老火正门在牛马市里跑圆场的牛圈里就行!”

斜眼看着南沐恩从桌子底下提上来的另一个小包袱,疤爷把手里头的筷子朝着桌上一放。冷笑着朝南沐恩说道:“南爷,四九城里头这双龙对赌的场面,有多少人是押了全副身家想发财的,您该是知道?都不说旁的闲话,就这五六天的功夫。牛马市里来了多少生人、有多少眼睛盯着,您许是不知道,可我眼睛里都瞧得明明!这要是我应了您这趟差事,估摸着我还没把这药面儿洒出去,我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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