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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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悠着眼珠子,赛秦琼略一琢磨,微微地点了点头:“段爷,这可是您说的?那我在珠市口儿大街上有点什么场面上的事儿,您可得在后头给我戳着?”
很是豪横地一摆手,段爷瓮声瓮气地应道:“这没二话!可是赛爷,您可也得替我拿捏着四九城里各路的消息,尤其是街面上、胡同里的那些暗门子、私烟馆,花骰局、牛骨牌,要不按月孝敬上来,要不然可就得关张歇业给人让道儿?”
“这事儿我应了!那我手底下兄弟在街面上走动着发财,您手底下那些个巡警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面子肯定给足了您,可逢五抽一的规矩得改改,改逢三抽一。。。。。。。”
第二百七十三章 当众捧杀 (上)
人世间难见雪中送炭,场面上从来锦上添花。这话要安排在段爷与赛秦琼遭遇的这事由上来说,那可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当着众人的面儿,身上都还挂着红伤的段爷与赛秦琼刚从废园子出来一露脸,迎面就得着了聚在废园子周遭的四九城爷们齐齐整整轰天响的一个碰头彩,叫好的动静直震得废园子围墙上的灰土瑟瑟而落。
都还没等站到了刚腾出来的一辆大架子车上、脚底下还都没稳住的段爷说话,人群里边已然让开了一条肉胡同,一块块乌木底子镶金边、朱砂勾边嵌明黄的匾额叫人抬着送到了段爷脚边。
估摸着是旁边有明白事由、也好热闹场面的人撺掇,一个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的牙行人物已经悄没声地挤到了段爷身边,只看着有人送过来一块匾额,立马就仗着在四九城里人面熟、场面精,亮开嗓门吆喝着唱起迎客礼来:“浙商商会会长曲大掌柜贺段爷喜,敬赠匾额一块——保境安民!”
“晋商商会会长乔东家是贺段爷喜,敬赠匾额一块——护法无双!”
“京城皮货商铺十二家,联名贺段爷喜,敬赠匾额一块——惩奸除恶!”
四九城里早有规矩,明面上朝着官办衙门里头送匾贺喜,暗地里自然不能少了好处红包。前面有这些个贺喜的商号掌柜当着人面前与段爷相互拱手客套,后边自然有各家商铺管事的人物打从袖子里摸出早早备着的红包儿,悄没声地塞到了那些个段爷身边的碎催手中,只把段爷身边那些个跟班碎催和早懂了这规矩的巡警笑得见牙不见眼,暗地里老早琢磨自己手里能得着多少银钱。
而在隔着段爷只有十来步远近的地方。也叫赛秦琼手底下的青皮混混们清出来一片空场。四九城里戳杆子立字号的混混头儿来了好几个,全都是挑着先大拇哥朝赛秦琼施过了场面上的礼数,这才凑到了赛秦琼跟前,把那些个场面上的恭维话不要本钱地吆喝出来:“赛爷,这日后四九城里场面上。兄弟可就全仰仗您照应了!”
“原本我还说赛爷您搁在珠市口儿大街上又戳一根杆子,这手底下的兄弟怕是难得照应过来?可瞧着您昨儿晚上练出来的这活儿。。。。。。。那甭说是戳上两根杆子,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这四九城里可就都得是听赛爷您说话了吧?”
“赛爷,要说今儿您这出挑儿、亮彩头场面上头,我们青帮老头子是该亲自来给您道贺的。可您也知道他老人家年岁大了。前些天又受了些风寒,眼面前还下不来床呢!这不。。。。。。。我们在帮的十三太保全伙儿来齐,就为了借着给您贺喜、在这大场面上头长长见识呢!”
忙不迭地拱手应酬着,段爷与赛秦琼脸上笑得蜜里调油,嘴里头的话也是掰扯得五湖四海、豪横无双,可一想起来废园子里那些值钱玩意得有七成分量怕是要打了水漂儿。一股子邪性火气楞就是打从心底里冒了出来,直顶得嗓子眼一阵阵发苦、肺管子都一阵阵生疼!
也就在这脸上带笑心头苦的节骨眼上,打从人群外边猛地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万响鞭炸裂声。伴随着万响鞭的炸响,一队显见得是准备齐全了的响器班子拿出吃奶的气力伺候出了一折《大封侯》,顿时边把废园子旁边那些早折腾得没了气力、且缺笙少笛的响器班子折腾出的动静盖了下去。
在那硝烟缭绕之中,一个穿着簇新的竹布长衫、脖领子后头还插着把挡灰折扇的牙纪亮开了嗓门、可着劲儿吆喝起来:“珠市口儿大街上各家商铺、街坊共一百二十五家,齐贺段爷喜!敬赠匾额一块——万家生佛!”
吆喝声中。珠市口儿大街上那些遭了火灾的商户、街坊列成了长长一条队伍,顺着人群里刚让出来的一条肉胡同走到了段爷站着的架子车跟前。为首的哈小井也都不知道是打哪儿踅摸来了一套簇新的见客衣裳,迎着段爷就是深深一揖,扯开了嗓门朝着站在架子车上的段爷吆喝道:“段爷,您百子千孙、公侯万代!”
耳听着哈小井的吆喝声,跟在哈小井身后的那些个珠市口儿大街上的掌柜、街坊全都争先恐后地朝着段爷抱拳打拱,嘴里边更是一股子劲儿地朝着段爷吆喝起来:“百子千孙!公侯万代!”
吆喝声起处,围在废园子周遭的四九城爷们反倒是渐渐安静下来,很有些好奇地盯着那些个珠市口儿大街上的掌柜、街坊,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我说老几位。这珠市口儿大街上的掌柜、街坊唱的是哪一出啊?怎么连百子千孙、公侯万代都吆喝出来了?这不应景吧?”
“可不是?!还有那块匾额上头写着的万家生佛。。。。。。。这也不对路数不是?这段爷是赏了珠市口儿大街上这些掌柜、街坊多大的好处,这才值当拿着这四个字上赶着来捧?”
“是不懂规矩吧?”
“不能够!这珠市口儿大街上的掌柜、街坊里边,那可真还有几个经过、见过场面的主儿,这点事情上头的轻重拿捏,本是不该出错的!”
“说不好。。。。。。这里头还能有旁的故事?”
眼瞅着身边的热闹场面叫哈小井领头吆喝的这几句吉祥话闹得渐渐安静下来。站在大架子车上的段爷也带着几分纳闷地朝着哈小井一拱手:“我说哈掌柜的,您这几句词儿我可担当不起,这可也捧我捧得太过了。。。。。。”
朝着段爷又是深深一揖,哈小井像是要刻意叫身侧周遭的人全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般,扯破了喉咙朝着段爷叫道:“段爷您客气!就朝着我们珠市口儿大街上这些个遭了火灾的掌柜、街坊来说,万家生佛这四个字配您替我们费心操办的事儿,怕是还说轻了!先是抓着了在珠市口儿大街上放火的铁枪绺子盗匪,再又要把铁枪绺子盗匪趁火打劫抢走的玩意赏还了我们这些个珠市口儿大街上的苦主。就这份恩德。。。。。。您真是当得起这万家生佛四个字啊!”
猛地瞪圆了眼睛,段爷脸上挂着的笑模样顿时一僵,打从鼻子里喷着火气地朝哈小井喝道:“哈掌柜的,这话您可不能胡说。。。。。。。”
都没等段爷把话说完,哈小井已然抢先打断了段爷的话茬:“段爷。您就甭再瞒着我们这些珠市口儿大街上的老街坊了!您是居功不自傲,可到底您身边还有明白人不是?那位跟您相熟了多少年的共爷已经把实话都给我们说了——您见着珠市口儿大街上的老街坊遭了难,心疼得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安排着您手底下的这些位爷们在这四九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诛仙阵势,这才能赶着在那些铁枪绺子盗匪打算逃回口外之前拿下了他们,捎带手的还把那些铁枪绺子盗匪趁火打劫抢掠去的物件收拾回来。。。。。。。”
叫哈小井一番云山雾罩的说辞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段爷好半天方才咽下去这口气,急赤白脸地抢过了哈小井的话头:“什么共爷。。。。。。
眼睛瞪得都快要从眼眶里蹦了出来,段爷磕巴了好半天,一张脸也都从赤到紫、由紫变青地换了好几种颜色,这才像是一只正在叫人填着喂食的鸭子一般,吭哧着朝哈小井低叫道:“那位。。。。。。。爷。。。。。。。长啥模样?”
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哈小井像是很有点拿捏不准似的,好半天才朝着盯着自己的段爷应道:“那位共爷身量倒是不算太高,焦黄脸色、留着长须,穿个缎子面儿的长衫,腰上头还挂着一整套小八件儿,挺气派、挺讲究的模样,瞅着就是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主儿。。。。。。。。”
浑身一个激灵。段爷无可奈何地朝着哈小井点了点头:“这。。。。。。。估摸着就是我一朋友,倒是什么话都敢朝外边说。。。。。。。”
还没等段爷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打从人群里边已然挤过来人高马大的谢门神,双手高举着一块大匾,扯着喉咙朝段爷吆喝道:“段爷您明镜高悬呐!”
眼瞅着谢门神手里那块大匾上写着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段爷还没来得及开口,穿着一身簇新衣裳的纳九爷已然从谢门神在人群中开出来的肉胡同里钻了出来,高高地朝着段爷一拱手,亮着嗓门朝段爷吆喝道:“火正门掌门纳九,谢过段爷替我火正门洗刷冤情!段爷大恩大德。火正门上下没齿难忘!”
伴随着纳九爷的吆喝声,从围拢在废园子周遭的人群中,再次响起了乱糟糟的吆喝声:“好家伙,难怪今儿街面上孩子都唱开了,说段爷是包龙图转世。日断阳间、夜判阴曹!闹了半天,珠市口儿大街上那把火,就是铁枪绺子的那些人放的?”
“说得就是啊!要不那铁枪绺子叫段爷剿了的时候,身边哪来那么些好玩意?”
“四九城里这些日子可真没听说有哪家大户叫人给洗了。。。。。。。没错了,就是这铁枪绺子进了四九城、趁火打劫地洗了珠市口儿大街!”
“那要照着这么说。。。。。。。火正门里那叫巡警局抓起来的相有豹相爷,可就真是冤枉的了?”
“懂不懂的就胡吣?这指定就是段爷的缓兵之计,当着人面前抓了火正门里的人,好叫那些铁枪绺子里的盗匪觉着平安无事,这才能叫段爷带人把他们给一网成擒!”
“好家伙。。。。。。段爷这除了是转世的包龙图,活脱脱的还得是当今的诸葛亮啊!这份心思计谋。。。。。。。没得挑了!”
“今儿这场热闹。。。。。。。当真可比四九城里几位名角儿唱的戏文还过瘾呐。。。。。。。我说老几位,这还不值咱们替段爷喊一嗓子好?”
“好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当众捧杀 (下)
四九城里有句老话——大栅栏的力巴,没得闲!
这话虽简单,可里头的意思倒是里外好几层。先说的这力巴都是点儿家无余粮的主儿,过日子从来都是手停嘴也停,压根也都闲在不得。家门口卖杂合面的小店儿里头是赊账的常客,有时候五、七天都没揽着能养活一家人的活儿,那也只能是提着空荡荡的粮食口袋给小店儿掌柜可劲儿赔笑脸,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一天喝一顿稀汤吊命,就等着哪天能揽着个好活儿了,这才能勉强清了小店儿里面的旧账,捎带着一家人打牙祭似的吃一顿干粮。
再说这四九城里的活计即多且杂,虽说挣钱多少不敢保,可只要肯干就能先把自己凑合混个肚儿圆。打从一年四季里头数算,春天清地沟、夏天糊凉棚,秋天盘新炕、冬天砌火炉,哪一季也都不愁在力巴市上能有空着肚子回去的哪一天!有时候撞见了招力巴的主顾多,那力巴市上的把头还能朝着主顾拿乔瞪眼儿,挣不着几个钱的活儿压根都还不乐意搭理!
眼瞅着又有人奔着大栅栏力巴们蹲着等活儿的地界踅摸,几个拢堆儿坐在路边小茶馆里喝茶的力巴把头顿时吊着嗓门吆喝起来:“人市上今儿歇了,找力巴的这就打道回府了吧!”
耳听着几个力巴头儿这番吆喝,那上大栅栏人市上招力巴的主顾登时扭过脸来,远远地接应上了那几个力巴头儿的话茬:“嘿。。。。。。您几位爷这话可听着新鲜?这大栅栏人市打从开张那天起,可真还没听说过有歇着的那天?怎么着?四九城里这又是哪家豪横主顾把好力巴都给揽走了?您几位横是不能矬子里边拔将军,给我这儿对付着找上几个力巴?”
啜一口泡得浓浓的高沫儿,几个坐在小茶馆里的力巴头儿很是豪横地大笑起来:“可着四九城里数算。以往还真没有哪家豪横主顾,能把大栅栏力巴给一个不剩的包圆了!可今儿这位主顾不是寻常人物,非但是今儿把大栅栏力巴给包圆了,怕是过后这小俩月的功夫,大栅栏也见不着几个力巴蹲着等活儿了!”
“嚯。。。。。。。这谁能有这么大手面、人面?您几位也跟我说说,叫我长长见识?!”
“还能是谁呀?四九城里的活龙图、真包公——北平巡警局里坐着头把交椅的段爷!人段爷说了。要重建珠市口儿大街上那些叫铁枪绺子毁了的商铺买卖、街坊邻居的宅子!”
“嘿。。。。。。我说这四九城里谁能有这么豪横的手面、人面呢?闹了半天是段爷呀!得了,今年开春清这臭沟的活儿,估摸着我是得自个儿上手了。捎带着今年我那两间新耳房,怕也是住不上了。。。。。。。”
“您这怎么话儿说的?”
“您几位想啊——大栅栏的力巴都叫包圆了去修珠市口儿大街上那些宅子,那四九城里的泥工、瓦工,木匠、石匠。还能有一个漏了的?就打这场面上论着,我家里那两间耳房想要翻新重盖。等明年吧!”
与这寻不着力巴干活儿的主顾琢磨的一样,非但是大栅栏人市上的力巴都叫招揽着奔了珠市口儿大街清理那些火灾过后的残砖瓦砾,四九城里的泥工、瓦工,木匠、石匠,也都一个不落地被雇到了珠市口儿大街上。每行里头的老师傅、大拿全都聚拢到了一块儿,跟着京城样子雷家里的关门徒弟在刚刚叫力巴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慢慢走动着。心里头已然记下了要盖的宅子里外长短、上下高低的尺寸,捎带着的还在心里头盘算出来盖这宅子要用的石、砖、瓦、木多寡。
而在珠市口儿大街上一间还算是勉强留了个房顶、门窗的屋子里,四九城内外做营造材料买卖的人物。已然把端坐在屋子里的段爷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朝着段爷叫嚷不休:“段爷,我们木料场里头的料子可都是打从关外贩过来的好木料,正经三浸三闲的隔年陈!眼下段爷您主持修缮珠市口儿大街上这些宅子,这些个好木料自然是用得上!您这做的是善心菩萨般的好事儿,咱木料场里也都不指着搁在这买卖上头挣钱。您赏我们个本儿就得,一半天的功夫木料我们就能给您送到地头,保管耽误不了您这事由!”
“老话都说盖房子讲究的就得用青砖碧瓦南山石,说的就是我们这南山石都是石匠一凿子、一凿子生生抠出来的石料,没经火烧水浸那些个伤石料的手段!段爷,只要您点个头儿,天傍黑您就能见着东西!”
“梧州老水磨上打出来的桐油,拿青纱布都滤不出来丁点的渣滓,民国政府许参议家老太爷亲自操持了多少年的买卖!段爷,这桐油我可都送过来了,您瞧着我是跟哪位爷交割?”
“段爷,还得劳烦您跟账本这儿盖个戳子!到今儿早上,小号一共是朝着珠市口儿大街上送过来青砖二十万块儿。。。。。。。”
仰着一张满是油汗的胖脸,一条胳膊还吊着的段爷忙不迭地左右支应着那些个上门做买卖的商户,一边却是在心里头暗自发愁。。。。。。
叫人当众在废园子前头一挤兑,尤其是哈小井开口说出了那位在自己身边隔三差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共爷’,段爷只能是心疼肉疼、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把从铁枪绺子那儿得着的好玩意全数还给珠市口儿大街上那些遭了火灾的街坊。
可也还没等段爷话音落地,人堆儿也都不知道是哪位缺德带冒烟的主儿,楞就是直着脖子吆喝着一事不烦二主,与其是把那些好玩意发还给珠市口儿大街上遭了火灾的街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