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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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一口悠长的丹田气吹响着嘴边那白铜玩意,谢门神另一只巴掌飞快地从腰间挂着的兜囊里摸出来一把豆粒大的食饵,扬手扔上了半空之中。伴随着那些邭鸟飞扑向半空中吃起了飞食儿,谢门神口唇略略一动,另一种略高了些调门的鸟雀鸣叫声,顿时从那古怪的白铜玩意中飘荡出来。
声动鸟随。谢门神才刚吹响的那鸟鸣声一起,大架子车上的鸟笼中已然窜出来五六羽橙色的交嘴儿,直奔着谢门神偷空甩出来的几枚飞弹儿窜了过去,分毫不差地将那些飞弹儿叼到了口中。
从谢门神嘴边那白铜玩意当中几乎是不断篇响起的各样鸟鸣声里,大架子车上各种不同颜色的鸟雀扎堆儿结伴地飞了出来,盘绕在谢门神身边演练起了吃飞食儿、打飞弹儿的本事。间或有几只鸟雀离群而去。那也是奔着大架子车上插着的小彩旗、小八卦叼了过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些个小彩旗照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轮回摆设出来,没出丁点的错漏。
也都不知道围拢在谢门神周遭左近的四九城玩家中是哪位耳朵灵便的,眼瞅着谢门神把嘴边那白铜玩意越吹越是熟练,顿时直着脖子叫嚷起来:“诸位老少爷们,大家伙可是听出来没有——火正门中谢爷吹出来的唤鸟哨儿可是一折曲谱?”
就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叫这位耳朵灵、嘴巴快的四九城爷们一吆喝。围拢在谢门神周遭的四九城玩家顿时像是全都醒过盹儿来一般,纷纷压着嗓门叫嚷起来:“可不就是一折曲谱么?我说听着怎么还合着宫商角徽羽的令牌呢?”
“好家伙,这唤鸟哨儿能吹成了这样,可也算得上是一门硬功夫了!难怪火正门谢爷用的那唤鸟哨儿跟平日里见过的不一样,闹了半天学问在这儿?”
“可不光是唤鸟哨儿吹成了曲谱,您诸位瞧出来了没有,那些个绕着谢爷身边的鸟儿像是什么?”
“我可瞧出来了,这不就是雨过天晴、虹桥贯日的场面?!七色鸟雀合了天上七彩。这曲谱。。。。。。。”
“曲谱我也听明白了,凤求凰!这就是一令凤求凰啊!今儿百鸟朝凤拜凤凰,这凤求凰的曲谱可是当真合辙得令了嘿!”
“我说诸位老少爷们,这可还不得赶紧的给个好?”
“您可是别惊了人谢爷操练手艺!咱们悄悄的瞧着,等谢爷这手艺练完了,咱们可再叫好不迟!”
“敢情!当年梨园行里杨老板唱戏可就有这规矩,他唱的时候台下不许喊好!再加上今儿。。。。。。四九城里该是有两位练活儿的时候不能叫好的能耐人物了!”(注2)(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故布疑阵 (上)
在身上裹了件丁点都不招眼的青布长衫,手里头捧着个乌木朱漆的茶盘子,相有豹单手托着那茶盘子上搁着的一壶好茶、四样点心,就跟半月楼中的小伙计一般半欠着身子、打扎堆儿瞧热闹的人群后朝着半月楼后雅间方向走去。
估摸着也是半月楼后百鸟朝凤拜凤凰的场面着实稀罕热闹,平日里搁在雅间左近殷勤伺候着的半月楼中小伙计也都偷溜了去瞧热闹,相有豹这一路行来,倒是真没遇见半月楼中的人物。
尽力拿捏着胡千里教授过的谛听法门,相有豹侧耳细听着几处雅间方向隐约传来的动静,手托着茶盘径直奔向了一处能瞧见半月楼后那场热闹、可窗户却还半掩在几丛修竹后的雅间,隔着老远便刻意踩出了沉重的脚步声,口中也是蜜着嗓门吆喝道:“雅间里头几位,敝号掌柜的奉送上等龙井芽一壶、精致点心四样,几位贵客您赏收了您呐。。。。。。。”
顺口顺腔的伙计贯口吆喝声中,相有豹有模有样地踩着略有些沉重的碎步走到了雅间门前,侧身单臂推开了虚掩着的雅间门,这才扭身缩手、双手托盘抬腿朝门槛里边迈了过去。
几乎是迎着相有豹先伸进了雅间里的托盘,一名矮壮得像是尊石鼓的壮汉毫不客气地挡在了相有豹身前,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相有豹打量了几眼,这才瓮声瓮气地朝着相有豹叫道:“东西搁下,走人!”
微微一哈腰。相有豹立马脆着嗓门接应上了那壮汉的话茬:“是了您呐!您费心受累。。。。。。。”
稳稳当当将托盘搁在了那壮汉伸出来的一只巴掌上,相有豹借着转身转身的功夫略一摆头。雅间里面情形顿时全入眼中。
半月楼后雅间原本就各有格局,每间都不带丁点的重样。就像是相有豹眼前的这处雅间,里外也不过就是两间屋子的格局,屋子中间用一扇垂着细小珠帘的月亮门隔离开来,是个外小内大的葫芦模样。
外间待着四个壮汉,其中两个坐在月亮门旁的两张椅子上,如同守门恶狗一般把住了那月亮门。而另一个壮汉却是坐在屋角一张马扎上,一双手也都揣在怀里。瞧着就是随时把着怀里硬火家什、应对个缓急场面的架势。
而迎门这条壮汉瞧着身量不高,可伸出来接托盘的巴掌上却全都是色泽暗黄的老茧,显见得就是常年舞刀弄枪的军伍行老手。腰子两边鼓鼓囊囊,怕也的是揣着顶了火的短枪硬火?
虽说是隔着月亮门上低垂的珠帘,乍然一眼看过去并不能瞧得真切,可相有豹倒也大概齐看明白了里屋中坐着的是两个身穿长衫的男人,正隔着张桌子头顶头的低声商议着什么?
顺着雅间小径走出去十好几步。相有豹始终拿捏着一副想要停下来瞧热闹、可又怕掌柜的责骂的为难模样,一双眼睛全都只盯着正在调教着鸟儿耍弄各路手艺的谢门神,连眼角都不朝着方才那处雅间扫过一些。只等到雅间中待着的人物再也瞧不见自个身形时,相有豹方才擦着瞧热闹的人群溜出了半月楼,顺着半月楼外的砖墙朝半月楼后院绕了过去。
估摸着是半月楼后头那场热闹太过招人,平日里半月楼旁也算得上热闹的胡同里边。此刻却是安静得人影皆无。差不离顺着那没人的胡同走了有一碗茶的功夫,一个火正门中小徒弟猛不盯地从胡同旁一处门洞中钻了出来,迎着相有豹便是低声叫道:“相师哥,我都打听明白了。。。。。。。”
一把将那小徒弟拽到了胡同旁一棵大叔后边,相有豹先是左右瞧了瞧胡同两头的动静。这才低头朝着叫自己拽在了身边的小徒弟呲牙一乐:“就这么冒冒失失撞出来,也不怕你相师哥屁股后头还跟着尾巴?”
抬手朝着门洞里一副香烟盒子一指。那叫相有豹拽到了身边的小徒弟也是朝着相有豹呵呵笑着应道:“相师哥,您身后要真有尾巴缀着,那您可不早该知道么?再者说了,我这朝着您身上一扑,哪怕是您身后真有尾巴,我只消嚷嚷着说您还欠我两盒烟钱,这可不就逮着跟您过话、递家什的空挡了?”
伸手在那打扮成小贩模样的小徒弟鼻尖一刮,相有豹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和声说道:“我说你们这帮子孩子都是跟谁学来的这些个江湖路数?九猴儿爷教出来的吧?”
笑着点了点头,那打扮成了小贩模样的小徒弟却是端正了脸色,这才朝着相有豹低声说道:“相师哥,我花销了几盒烟才打听出来的,打从昨儿晚上后半夜,就有五六个人进了半月楼中雅间,吃喝用度也都是叫伙计送到门外,压根都不叫人进门。等得今儿早上,又有菊社的伙计来半月楼中把后边剩下的雅间给包圆了,只说是今儿要伺候个什么贵客,要后晌才能来?”
眨巴着眼睛,相有豹略作思忖,方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咕起来:“这菊社里面的人物倒还真懂个瞒天过海的路数,先把要紧人物塞进去,再拿着不相干的事由打岔,里外里搁在一个地方,倒还真是应了那灯下黑的道理。。。。。。。”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小贩打扮的小徒弟猛不盯地又朝相有豹说道:“相师哥,我还听着半月楼中伙计说。。。。。。先进去那拨人人,瞅着可全都是一口京片子,说话时候听着的一些个话尾巴里边,也都说的是四九城中这些天的热闹事儿,瞧着倒像是在四九城里待久了的主儿?”
言者无心、闻者有意,小徒弟话刚出口,相有豹已然心头一惊,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小徒弟的肩膀:“你是说。。。。。。。那些昨儿后半夜就进了半月楼的主儿,全都像是四九城中住了积年的人物?”
很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那小徒弟呲牙咧嘴地朝着相有豹急声叫道:“相师哥,您手上这力气。。。。。。”
忙不迭地松开了抓在小徒弟肩头的巴掌,相有豹半弯着身子和声朝着兀自呲牙咧嘴揉着肩头的小徒弟笑道:“一时没收住了手,没弄疼了你吧?给师哥说说,你怎么就知道半月楼里那些个伙计没看走眼?”
脖子一梗,那打扮成了小贩模样的小徒弟顿时低叫着应道:“这可不明摆着的事儿么?半月楼里伙计给他们送吃喝的时候简慢了些,没照着四九城中伺候人的路数走,就少了一样过手道劳的场面,这就叫那挡门口的主儿赏了俩脆的,捎带着还惊动了半月楼中二掌柜过去赔情,这才算是把场面安顿下来!”
耳听着小徒弟细说事由,相有豹顿时回过味来。。。。。。
四九城里场面大、皇城根儿规矩多,单就是论起来酒楼饭馆跑堂的伙计待客,大大小小的规矩路数少说也有百十来条。哪怕是手里端着个托盘进门,那也有进门先吆喝、单手轻推门,托盘先进屋、转手要道劳四样讲究。
但凡要是在这讲究上有了丁点的差错,四九城中积年住着的主顾立马就能觉出来。脾气好的主顾也就是呵呵一乐,嘴里头再嘀咕一句——这伙计,怕是二掌柜的没过眼就放进来伺候人了吧?
要是撞见个暴脾气的主儿,说不得就得是一大嘴巴妥妥帖帖送了上去,末了还得拿捏着伙计伺候人时礼数不周的事由,跟那酒楼饭馆的二掌柜好生说道说道!
可要是个外乡刚来四九城中的人物,又从哪儿知道了这些个四九城中土著才能明白的路数规矩?
转悠着眼珠子,相有豹伸手在那小徒弟肩膀上一拍,低声朝着那小徒弟说道:“脚底下麻溜儿的奔半月楼后边,找个空子跟你谢师叔递个话,就说今儿半月楼里怕是有反崩刀(注1)的硬岔,千万让他拿捏住了场面!我不露脸,千万甭跟人动手,尽量把今儿场面上的活儿朝着长了抻!”
麻利地答应一声,那小徒弟扭头从门洞里搬起了卖香烟的木头盒子撒腿就跑,可还没等跑出去几步,却又扭头瞧着相有豹叫道:“相师哥,那您上哪儿去?要是谢师叔问,我怎么答应啊?”
“你就跟谢师叔说,我这会儿奔六国饭店走一遭,远近也就三四里,要没事说话的功夫就回来!”
“那雅间里头那些人物,咱们不管了?”
“咱们不管他们,他们也都甭想跑——你师哥我刚给雅间里那些人物上了四样点心一壶茶,够他们受用大半晌的了!”
“茶里和点心里边下药了?那要是有一个不喝茶、吃点心的,这事儿可不就露馅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跟九猴儿爷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逮着什么都得打破沙锅问到底?茶里和点心里都没下药,茶壶外边倒是抹了点儿东西,借着茶壶的热乎劲儿发散出来,那就是一头牛闻上两碗茶的功夫也得趴下!”
“那相师哥您可千万多加小心。。。。。。我听九猴儿哥说了,今儿六国饭店闹不好就得唱一出六国大封相?”
“得嘞,甭惦记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故布疑阵 (下)
提起来东交民巷六国饭店,倒也还真得说盖了六国饭店的那些个洋人是嘬事儿的人物。
左右不过是小二十年的功夫,好好的大楼房盖了拆、拆了盖,盖好再修的一通缠磨操持下来,这才有了现如今这地上五层、地下一层,小三百间屋子,六国共管的规制局面。
能搁在六国饭店里头住着的人物,也都是非富即贵。有时候四九城里一些个腰子里趁着俩钱的主儿想要进六国饭店充一回大爷,说不好还得叫六国饭店里跑堂的一颗软钉子给顶回来。再要想搁在六国饭店里头耍横抖威风,说不好人跑堂的伙计就能假笑着朝那耍横的主儿抬手朝着旁边几张桌子一指:“这位爷,您可瞧见那边坐着的美利坚国公使、英吉利国参赞了没有?您赏我俩脆的不要紧,这要是惊着了那二位爷用餐。。。。。。您自个儿掂量着?”
也就因为在六国饭店里头常驻着各国领事、参赞之类的官员,更加上东交民巷原本就是六国共管、按年轮值的使馆区,不少落魄下台、倒了秧子的民**政要人,也都在六国饭店里面栖身。一来是图着六国饭店环境舒适,二来也要仗着洋人挡灾护身。一来二去,这六国饭店倒是当真有了几分国中之国、法外之地的气候。
眼望着六国饭店的大门帘已然近在咫尺,相有豹三两下扒拉掉身上那件半月楼伙计穿着的长衫,折成了巴掌宽的布条朝着腰子里一缠,再把原本套在长衫里的一套体面衣裳拾掇得没了太多起皱打褶的模样,这才倒背着双手,迈着太爷步朝着六国饭店门口走去。
只一看相有豹走路的那股子豪横劲儿,再瞧瞧相有豹鞋面上留下的尘土痕迹。六国饭店门口两个迎门的门童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鄙夷的模样。。。。。。
就这样换了一身体面衣裳、腰子里揣着俩大洋奔六国饭店耍阔气的主儿,三五天下来总也能见着了十好几位。甭瞅着一身打扮得人五人六,可只要低头一瞧鞋面上那老厚的尘土,自然就明白这位爷连几十个大子儿的车钱都舍不得掏,愣是自个儿迈着两条腿大老远走来的!
但凡是这样奔了六国饭店里头开洋荤的人物,先都不论懂不懂吃西餐的时候该有啥样的规矩。怕就是一会儿见了账单上那些西洋菜的价钱,都得打从心尖子上头疼起来?
彼此间交换了个很是幸灾乐祸的眼神,两个迎门的门童却依旧是在相有豹刚走近六国饭店大门时伸手拽来了大门,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身。。。。。。。
打从腰子里摸出来两块大洋,相有豹拿捏着一副土包子暴发户的豪横做派,抬手便把那两块大洋朝着迎门的门童撂了过去,口中也是吊着嗓门吆喝道:“还有点儿眼力见儿,爷赏的——给爷喊一个!”
压根都没伸手去接相有豹撂出来的两块大洋,两个弯腰鞠躬的门童当中。一个身量略魁梧了些的门童略略扬起了脸,朝着相有豹温声说道:“这位爷,咱们这地儿可不兴您这么个打赏的路数,您先里边请!”
惟妙惟肖地拿捏出了一副窘迫的模样,相有豹忙不迭地弯腰捡起了两块掉落在门口地毯上的大洋,嘟囔着朝大门里走去:“嘿。。。。。。这洋人的买卖可真邪性,伙计愣是有赏钱都不要。。。。。。。”
嘴里头嘟嘟囔囔地嘀咕着,身架上也拿捏出了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相有豹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别扭的劲头走进了六国饭店,就像是那乍然间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探头探脑四下打量起来。可也还没等相有豹站在门厅里边踅摸上几眼周遭动静。六国饭店里边一跑堂的伙计已然迎到了相有豹跟前,毕恭毕敬地和声朝着相有豹招呼道:“您是何英何老板?那边许严许经理可等了您好一会儿功夫了?”
微微一个愣怔,相有豹下意识地顺着那跑堂伙计侧过身子让开的方向望去,却赫然瞧见穿着一身洋人西装的严旭正坐在门厅旁的酒廊中,手里头端着个高脚水晶酒杯,像模像样地举起了杯子朝自个儿点头招呼。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相有豹顿时拿捏出了一副豪横做派,粗着嗓门朝自个儿面前的那跑堂伙计叫道:“爷就说这么大一处买卖,怎么就没个迎客伺候的伙计?要不然这么大一块地界,爷倒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