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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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显而易见地透着疲惫的神色,洪老爷子抬手把那副黑漆漆的铁爪交到了九猴儿手中,这才在两个火正门中小徒弟的搀扶下,慢慢坐到了围栏外边刚搬来的一张太师椅上:“昨儿晚上得了掌门人的令,点灯熬油的捯饬了大半夜,方才的功夫才把这一对儿物件拾掇出来。说来也是巧了——奔小二十年前随手收捡来的一点零碎冷水镔铁和风磨老铜,倒是在这儿派上了用场。九猴儿,赶紧把这物件给你那傍身调教的玩意戴上。看看能合适不?”
铁爪才一入手,九猴儿脸上已然有了几分诧异神色。再听着洪老爷子说破制成这铁爪的两样物件。九猴儿更是喜上眉梢,当下便是抱着那对黑漆漆的铁爪朝着洪老爷子深深一揖:“洪老爷子,这可叫我。。。。。。您捯饬出来的这对铁爪,那可真是。。。。。。”
淡然朝着九猴儿摆了摆手,洪老爷子含笑说道:“现如今你在火正门中,有了门子里的本主师傅。那我这担了过门师(注3)名头的。怎么也得给你个压箱底的物件不是?场面上咱们没功夫扯闲篇儿,麻溜儿的吧。。。。。。”
也都没等九猴儿点头答应,站在围栏外边的佘有道也是抬手朝九猴儿扔过来个小巧的药葫芦:“九猴儿,你倒也当真是个有福的孩子!这都不论洪老爷子的本桩手艺,那就只说这冷水镔铁。可着四九城里扫听一遍,那也就是粮食胡同会友镖局的王五爷手中大刀,是拿冷水镔铁打造而成,吹毛断发、锋锐无双!再加上老年间留下来的风磨老铜,那可也是六分红铜四分黄金的好料子,柔可绕指、碾可成丝!就你傍身调教出来的玩意,再配上这一副猴爪刀。。。。。。往后四九城里再想要找出来能胜过这九色山魈的猢狲,怕是当真难了!”
利索地接过了佘有道扔到自己怀里的药葫芦,九猴儿轻轻拔开药葫芦上的塞子,鼻子微微一抽,脸上再次浮起了惊喜的神色:“佘师叔,这不是您那独门秘方配出来的。。。。。。”
“这百龙丹虽说不能解了世上百毒,可寻常一些草木蛇虫身上取下的毒物,倒也是能压住了几个时辰!瞅着那日本人偷摸着换猴爪刀的架势,估摸着新换上的猴爪刀上就得有花招!给你那傍身调教的玩意喂上两颗百龙丹,咱先不说稳赢的场面,且占住了不输的架势吧!”(未完待续。。)
ps: 注1:玩意相斗、主家调不过五、喝不过三的规矩,在老北平调教各样玩意相斗为戏的玩家中由来已久。诸如斗蛐蛐、斗鸡或斗犬的场面中,玩家在手中玩意下场之后,最多只能用手中物件推送玩意三、五次,并对玩意下达三、五次攻击命令,否则便会被视为手艺不精。如果不顾规矩、强行驱使玩意相斗,更是会在玩家圈子里落下臭讹的名声,从此再无人愿意与之为伍。
注2:点谷滴茶,指在长时间的玩意互博之中,让已经斗得筋疲力尽的玩意有片刻喘息时间进食饮水,再继续进行厮杀搏斗。但除非玩家之间出现意气之争,极少出现这类让玩意缠斗到筋疲力尽的情况。
注3:过门师,又叫底子师、传功师。旧时当徒弟的正式拜在某个门派或是手艺行之前,往往会先经过过门师传授基本功或是其它相关手艺。在正式投师之后,过门师也大多会给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些纪念品,或是传授一两手自己的得意功夫,作为师徒间情谊的见证。
第四百零九章 山雨欲来
也都不知道这天时到底是如何不正,眼瞅着已然是小十月的日子口儿,搁在往年老早就该刮开了小北风,大早上起来也都能在瓦棱上瞧见点儿赛纸薄的白霜,井边上的吊桶里也都能摸着点儿碎茬子冰渣。可眼面前这小十月的天气,反倒是有些乍暖还阳的模样?
大街上早起净街的各家商铺买卖家的小徒弟才挥动了几下大笤帚,脑门上立马就能见着些星星点点的汗水,身上那算不得太厚的夹袄也都披挂不住。
新打一桶井水上来,伸手抄一捧送到嘴边啜上一口,当下便觉着一股子透心凉的水气直冲了肠子里,倒是跟往年冬日井水柔暖的意思差了许多。
二荤铺子门前的厚布门帘也都挑了起来,往年间谁进了二荤铺子不把门帘掖好、走了屋里存着的那点热呼气儿就得挨骂的场面,此刻却是踪影皆无,只剩下扎堆儿聚拢在二荤铺子里打牙祭的力巴连声吆喝,直喊那二荤铺子里掌柜的少朝着炉子里搁几块硬煤,要不真烤得人在炉子旁边坐不住身子。
搭眼瞅着大街对过儿高挑了门帘的二荤铺子里、比平日少了能有二成座头的生意,戳在珠市口儿大街上一处胡同口的馄饨摊儿掌柜趁着刚清闲下来的片刻功夫,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天:“我的个老天爷呀,您可多发发慈悲,叫咱们四九城里的苦哈哈多暖和几天。那就是叫这帮子苦哈哈趁着天儿暖和、多在肚子里存点食儿,好歹天儿大冷的时候,也都能多扛了几天呀。。。。。。”
一口喝干了碗里剩下那点馄饨汤,座头上一瞧着就是力巴模样的壮棒汉子瞅一眼手里捏着的半拉窝头,发狠般地狠狠在那窝头上又咬了一口,这才含混着朝双手合十的馄饨摊儿掌柜吆喝起来:“掌柜的心善人厚道。借了您这句吉言,四九城里苦哈哈要能趁着这天儿暖和过来的两天多揽着点活儿,天冷的时候还真能多熬一阵子呐。。。。。。”
瞅了一眼那力巴面前空荡荡的大碗,馄饨摊儿掌柜的抄起了大勺,朝着那力巴面前的大碗里添了半碗馄饨汤:“唉。。。。。。这年头也当真是兵荒马乱、四下里慌张!这么大个四九城、满大街的主顾都瞧在眼里、走在跟前,可这买卖就是不好做了!要不是这几天天儿暖和。街面上戳个摊儿还能坐得住主顾,估摸着我这馄饨摊儿支应一天下来,那也就够混口杂合面粥!老话都说卖布的穿破袄,烧窑的睡露天,我看呐。。。。。。还得添一句——卖馄饨汤的都喝不上一口荤腥汤儿。。。。。。”
拱手谢过了给自个儿添了半碗馄饨汤的掌柜,那把半拉窝头塞进了怀里的力巴一边小口啜饮着滚热的馄饨汤,一边含混不清地答应着馄饨摊儿掌柜:“说得就是啊!就我厮混的这力巴行,从来手停嘴也停!就这几天的功夫,大栅栏底下蹲着的力巴就压根没几个揽着活儿的。要不是前些日子得着了城外边易家庄院里头一桩大活儿。好歹还攒下了几个钱儿,怕是一家老小就又得趴在炕上不下地了。。。。。。。得嘞,谢谢掌柜的,我这还得接茬儿上大栅栏揽活儿去,您买卖兴隆!”
“借您吉言,您财源广进!”
目送着那力巴顺着珠市口儿大街朝大栅栏方向走去,馄饨摊儿掌柜的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这日子口儿。四九城里一多半能使唤得上力巴的主顾,都奔了城外边易家庄院去看那场稀奇了。哪儿还能有那么多使唤得上力巴的活儿啊。。。。。。”
嘴里说着话,馄饨摊儿掌柜的一双眼睛也是不自觉地朝着不远处火正门堂口瞟了过去,嘴里也很是纳罕地嘀咕起来:“这天儿邪行,人也邪行——溜溜儿两天下来,那卖豆汁儿的挑子怎么就戳火正门堂口左近不走了?可着四九城里扫听一遍,那也没听说过豆汁挑子当街扎根儿的?这一天下来能做几个钱儿的买卖呀?”
虽说是隔着老远。可就在那馄饨摊儿掌柜自言自语低声嘀咕的档口,站在豆汁挑子后头的那花白头发的老汉,却是猛地抬头朝着馄饨摊儿瞅过来一眼,一双眼睛里也全都是湛然精光!
估摸着也是到了饭口儿上头,有俩力巴打扮的壮棒汉子扣扣搜搜地从各自衣兜里摸出几个钱儿。凑一块儿数了老半天,方才踅摸到了那豆汁儿挑子跟前,很有些拿捏不住主意似的把那几个钱儿摊在巴掌上,朝着那花白头发的老汉伸了过去:“掌柜的,我们哥俩身上拢共就这么几个,也就够喝一碗豆汁儿的。您发发善心,给饶一勺儿?”
抬眼看了看站在豆汁儿挑子跟前的两个壮棒汉子,那花白头发的老汉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小本买卖针尖利,挣多少是多、赔几个算少呀?左不过就是一口豆汁儿,您二位甭这么客气。。。。。。”
嘴里慢条斯理地答应着那俩壮棒汉子,头发花白的老汉手上倒也利索,满满盛了两碗豆汁儿递到了那俩壮棒汉子手中,还都没忘了在豆汁儿上头洒上些辣咸菜。
感激地朝着那头发花白的老汉点了点头,俩壮棒汉子就这么横着身板站在了豆汁儿挑子跟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豆汁儿,眼睛却早朝着那头发花白的老汉扫了过去。
耷拉着眼皮子,方才两只眼睛里还精光四射的老汉就像是没瞧见那俩壮棒汉子看向了自己的眼神,只顾着慢条斯理拾掇豆汁儿挑子上的零碎物件,嘴里却是低声朝那俩壮棒汉子嘀咕起来:“算上今儿早上来趟路的这一拨,拢共五拨人马了!瞅着那行走坐立的架势,差不离都该是身上带着功夫的练家子,腰里也都别着硬火家什!交待良品一声,哪怕是揣着金刚钻、敢应瓷器活儿,那可也得记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老话!”
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身形略矮些的那壮棒汉子偷眼瞧了瞧不远处戳着的一处卖核桃包子的小摊儿,低声朝那头发花白的老汉说道:“眼儿爷,那处卖核桃包子的摊儿。。。。。。”
顺手归置着豆汁儿挑子上的零碎物件,头发花白的眼儿爷爱搭不理地冷哼了半声:“早瞧出来了!比我还晚了俩时辰才戳到街面上,一天下来接应的主顾,就没一个吃了他那包子不骂街的!瞧着他那做包子的案头底下都伸不进去腿脚,该是个藏家伙什的冷窑(注1)!”
“眼儿爷,都知道您是当年阿傍爷在四九城中安顿下来的一处坐地桩架,一双招子扫过去,地皮底下都能看透三尺!那您。。。。。。。”
“怎么着?良品能把你们哥儿几个给拢到一块儿,你们心里头怕是该服了良品身上的功夫,可还没信了良品办事的能耐,还打算打我这儿摸摸底细?”
“眼儿爷,这话您可说窄了不是?谁不知道韩爷都是您打小看着长大的,我们哥儿几个可不敢。。。。。。”
“片儿汤话少拿来搪我!眼面前能瞧着的冷窑有两处,一处就是你们已然瞧出来的那包子摊儿,还有一处在那边的馄饨摊儿上头,掌冷窑的该是在四九城中混得有了年头的主儿,我能瞧出来他,他也大概齐的能觉出来我了!”
“那处馄饨摊儿也是冷窑?那。。。。。。眼儿爷,活窑(注1)在哪儿戳着?”
“撩开了门口帘子的二荤铺子,瞧见了没有?”
“那是活窑?”
“还有火正门堂口两头街面上的一处粮食铺面,一处茶楼,也都是日本人安顿的活窑!”
“眼儿爷,这二荤铺子和茶楼、粮食铺面,可都是在珠市口儿大街上戳了有年头的买卖家了,怎么也能叫日本人当了活窑?”
“当年阿傍爷安顿我在四九城中当了坐地桩架,我干的就是卖豆汁儿的营生!这几十年下来,我要不露苗头,谁能琢磨出来我身上还挂着阿傍爷的一只眼睛?!”
“您是说。。。。。。日本人老早就在这四九城中安顿了不少活窑?!那这本钱可下得真够大的?可。。。。。。火正门这才刚在四九城中戳杆子,压根也都算不上有年头的堂口,那日本人。。。。。。。”
都没等眼儿爷再开口说话,站在豆汁儿挑子前面的另一条壮棒汉子,已然狠狠用胳膊肘顶在了同伴的肋巴扇上:“见天儿不是想着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寻思着兜里头能揣几个大钱,你那脑仁儿里头倒是还能琢磨点儿旁的不?江湖场面上备暗窑、储密营的路数都忘了不是?!”
叫同伴那颇有分量的胳膊肘撞得一呲牙,个头矮些的那壮棒汉子呲牙咧嘴地嘀咕起来:“我这不就是。。。。。。一时间没寻思到那儿么?眼儿爷,既然日本人都备齐了冷窑、搅动了活窑,那怎么都两天的功夫了,就光见他们四处踅摸,倒是压根不动手呢?咱们就这么干等着,那可得等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有意无意地又朝着那馄饨摊儿扫了一眼,眼儿爷再次耷拉下了眼皮子:“就今儿一晌午的功夫,走那冷窑上搭话的人都没断篇儿!我估摸着。。。。。。快了!”(未完待
第四百一十章 计出空城
虽说这小十月的天时不正,有些个乍暖还阳的意思,可天光倒还是应着时辰暗淡下来。⊥頂點小說,才是洋人钟点下晌五六点的光景,街面上已然黑得瞧不清过往行人的面目。一些个商铺买卖家也都早早的上了门板儿,掌柜的扒拉着算盘珠子盘帐的动静,也都和着油灯的昏黄光线,从门板缝隙里透了出来。。。。。。
搁在寻常日子而论,四九城中街面上做吃食买卖行的人物,也都有个时辰讲究。
赶早市儿的馄饨摊儿、切糕挑子,包子蒸笼、豆腐脑儿,掌柜的从来都是摸黑把各自吃饭的家伙什挑到了大街上,摸黑点着了炉火、拾掇好家什,只等得街面上刚有了早起的行人,各样早市儿上头的吃食摊儿上头,也就飘起了各样打鼻儿香的热乎气儿,整好勾动了街面上早起行人肚肠里的几条馋虫。
小本生意存不上太多材料,一路把买卖给做了下来,差不离到了刚下晌的功夫,吃食摊子上备得的各样材料也就都用得差不多了。撩开了嗓门吆喝几句,堆起了笑脸言语几声,熟络客碗里多添一口汤水、老主顾手上足称再加三分,刚好就能把摊儿上头那点吃食尾巴货色卖了个干净,这才挑着轻飘飘的吃饭家什打道回府。人还没进家门,心里头已然把今儿一天的买卖小账盘了个门儿清!
等得这做早市儿吃食买卖的掌柜刚才收了吃饭家什回家,做夜宵买卖的各样小挑儿吃食也就前后脚地戳到了街面上。挑一盏半明不暗气死风灯,燃一炉温吞长久灶头明火,也不吆喝、更不招揽,自然就有那夜归行人在摊儿前头停下脚步。
花几个大钱儿喝一碗馄饨汤儿,撂几张票子切一盘羊头肉。就着一壶半温老白干垫了辘辘饥肠,这才又抬腿挪步朝着各自家宅回返。到夜静更深,街面上再无行人,做夜市买卖的各样摊儿才轻手轻脚收拾了各自吃饭的家伙什,借着挑子上头那盏快要熬尽了灯油的气死风灯照亮回返归程。
可今儿在珠市口儿大街上戳着的几处吃食挑子,却叫人怎么瞧都透着一股子邪行劲儿?
卖核桃包子的吃食摊儿老早就没了主顾上门。就连丝丝袅袅从蒸笼上冒出来的热呼气儿,也老早瞧不见了影子。虽说做包子的案子上还堆着一团白面、搁着半盆肉馅,可那卖核桃包子的掌柜却是压根都不碰一下那些个能叫自个儿挣钱吃饭的吃食材料,一双手总也搁在案子底下缩着,高耸着的肩膀头也都寸上了劲儿,着实像是一条蹲踞在树桩后头蠢蠢欲动的恶狼。
另一处戳着的馄饨摊儿上头,倒是一副买卖兴隆的架势。七八个力巴打扮的壮汉,三五个行商模样的人物,把个馄饨摊儿支应起来的三副座头挤占了个满满当当。可要当真细细察看。却也能瞧出来那坐在馄饨摊儿座头上的主顾,压根都不去碰各自面前摆着的那碗凉透了的馄饨汤,一双双眼睛全都盯住了斜对过街边搁着的一副豆汁儿挑子,每个人的一双手也都揣在了各自怀中。。。。。。
与那两处一眼就能瞧出来别扭的吃食摊儿全然不同,眼儿爷面前横着的那豆汁儿挑子跟前,一天下来倒是从来都没断了真真假假的主顾。眼瞅着天色傍黑,铜锅里头的豆汁儿也都卖了个干净,眼儿爷就像是压根都没瞅见街对过那些个虎视眈眈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归置了豆汁儿挑子上的各样零碎家什,这才把轻飘飘的豆汁儿挑子搁在了肩头。勾头拢袖地朝着身边不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