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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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当发现陈蓦朝着那名士卒走去时,其他曹兵吓得额头冷汗直冒,但是,他们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提醒那名打盹的士卒,只能在心中暗暗着急。
这小子完了……
被陈将军抓个正着……
附近十几名曹兵,无外乎在心中做此想法,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陈蓦似乎并没有走向那名士卒的意思,而是站在他跟前,负背双手眺望着河对岸连绵不绝的袁军营寨,随即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那名士卒,露出几分杀气。
不得不说,陈蓦的杀气,那可是不得了,就连那些一直注意着陈蓦的曹兵都不觉浑身一个冷颤,更别说那个打盹的士卒。
“有……敌军?!”
伴随着附近所有曹兵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那名打盹的士卒猛地一惊,双手握紧了手中长枪,一脸惊乱地朝着四下瞅着,然而,当他抬眼望见站在自己的,竟然是身披朱红战袍、代曹仁行使主帅一职的陈时,他的面色顿时变的青白,浑身不由一颤,随即,大颗大颗的冷汗便从他额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向脖颈,很显然,他被吓得不轻。
不得不说,此刻曹营附近一片寂静,在场所有人都默默看着陈蓦如何处理此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陈蓦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轻笑,仿佛揶揄般轻声说道,“这下清醒了吧?”
“呃,”那名士卒显然无法像张宁那样准确把握陈蓦心中想法,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说道,“是……是的,将军!”
“以后注意点,或许下次你再感受到杀气,便不是来自我,而是来自突袭营寨的敌军了!”
“是!”
这就完了?
附近的曹兵面面相觑,毕竟在他们看来,那名士卒的行为简直就是渎职,玩忽职守,但是看陈蓦的表情,却似乎没有处罚的意思。
这……
不得不说,陈蓦的做法让附近的曹兵有些难以接受,甚至于,连那名渎职的士卒也有些惴惴不安。
“将……将军,您……不打算责罚小的么?”
“为什么?”陈蓦转过头来望着那名士卒。
“因为……因为小的在当值的时候……”那名士卒有些说不下去了。
“呵,”陈蓦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道,“在我看来,处罚没有必要,你们要知道,倘若你们在当值的期间玩忽职守,而敌军恰恰在此时发动突袭,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而第二个,是你们的同泽,营内的好友!——这个处罚,足够重了吧?”
众曹兵听罢一惊,包括那名渎职的士卒,因为陈蓦一句话点明了事情的厉害。
见众曹兵面面相觑,眼中露出几分仿佛恍然大悟般的惊色,陈蓦点了点头,依旧隔江眺望着对岸的袁营,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毕竟在陈蓦看来,底层的士卒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再者,这些士卒根本没有太有效的保命手段,一旦踏上战场,实在无法断言他们是否能活着回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他们生前如此苛刻地对待他们呢?
或许这就是陈蓦式的体恤吧,用类似于放羊的手段统帅手底下的士卒,当然了,这种想法多半不会被其他武将所认同。
但是不管怎么样,因为陈蓦这一番话,寨门附近的曹兵倒是对陈蓦充满了好感,毕竟在他们看来,陈蓦是一位懂得体恤部下将领。
“唔?”忽然,陈蓦皱了皱眉。
因为方才已经与陈蓦尝试着谈了几句,是故有一名士卒大着胆子问道,“将军何事惊疑?”
只见陈蓦抬起手,指着漂浮在袁营之上那一大片乌云,诧异说道,“这片云何以不动?——你们可曾见它移动?”
话音刚落,就见附近的曹兵一个个露出的古怪的表情,其中一个甚至小声提醒道,“将军,那并非雨云,乃是袁军埋锅造饭时所生黑烟所致……”
陈蓦听罢瞠目结舌,待细细一瞧,这才发现事实正如那名士卒所言。
不得不说,方才陈蓦甚至联想到了关于妖术的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竟是对岸袁军埋锅造饭之际所产生的黑烟……
遮天蔽日!
“……”陈蓦长长吐了口气,随即微微摇了摇头,待他的目光再落到营门附近的曹兵时,他眼中却露出了几分嘉奖之色,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轻声赞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曹将军麾下精锐!”说罢,他转身朝着营内走去。
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众曹兵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陈蓦为何要称赞他们,他们岂会想到此刻陈蓦心中的想法。
不愧是曹子孝手下的兵啊,面对着那般巨大压力,竟然还有闲心打盹……
回望了一眼那震天蔽日的黑烟,陈蓦长长吐了口气,不得不说,在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后,就连他也不禁有些紧张。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呼唤。
“蓦哥,蓦哥!”
陈蓦抬头一望,却见一身戎装的张辽驾驭着战马从身后而来,翻身下马,将怀中一封书信递给陈蓦,口中说道,“蓦哥,我在巡逻时撞见曹公所派信使……”
陈蓦伸手接过封,在犹豫了一下后将其拆开,本来,这应该是曹仁开启的,但是在之前,鉴于曹仁重伤在帐内疗养,并且时而仍处于昏厥的状态,是故,他曾事先叮嘱过陈蓦,倘若收到曹操书信,陈蓦可先行观阅并且做出决断、随后再呈交他手中,如此一来,陈蓦这么做倒也不算越权。
然而一看之下,陈蓦的表情却变了……
“怎么了,蓦哥?”张辽疑惑问道。
只见陈蓦深深皱紧了双眉,负背双手仰头望了一眼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曹使君……要我等死守白马十日!”
“哦,我还以为……”正说着,张辽好似惊悟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惊讶说道,“要我等?什么意思?”
“就是说,曹使君,不来白马了!”
“什……什么?!”
张辽面色大变。
……
正文第二十二章纠纷
更新时间:201291011:28:29本章字数:12153
第二十二章 纠纷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九日,白马渡口曹营--
“换而言之,曹孟德这是准备将我等视为弃子么?”
在白马渡口曹营帅帐内的会议上,得知曹操改变主意的张素素冷言冷语地嘲讽着,这令在场的几位曹仁麾下的部将面色微变,仅看她不用平日的曹公来称呼曹操,而是直呼曹操表字,便足以证明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恶劣。
也难怪,毕竟曹操的做法实在有故意削弱张素素一方的嫌疑,别张素素,就连陈蓦也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关于此事,司马懿却持有不同意见。
“张天师息怒,在下倒是觉得,曹使君并无歹意,若是在下所料不差,此信应当是交予曹子孝将军之手,恐怕,曹使君并未料到曹子孝将军被颜良打至重伤,在帐内养伤无法主持营内事务吧!”说着,司马懿捏着手中的信函晃了晃,只见封皮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小篆,'子孝亲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带着张素素的脸色也稍稍改善了许多,经司马懿一说帐内众人才意识到,前几日的战报恐怕还并未送到曹操手中,换而言之,信中那半命令的口吻,显然是对曹仁而言的,在想通了这一层后,帐内众人的面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尤其是张素素以及陈蓦麾下张辽、曹性等黑狼骑将士,毕竟被人当做弃子抛弃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忍受。
“可曹公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呢?”曹仁麾下一名名叫李凉的将领纳闷问道,不得不说,他所说的正是在坐所有人的心声。
其实想想也可以明白,在曹仁身为白马渡口主帅的情况下,曹操又何以会轻易将白马这个据点、连带着据点内七八万兵马抛弃,且不说此刻聚集在白马的兵马几乎是曹操麾下将近一半的兵力,一旦损失过重,那意味着曹操日后再没有力量抵挡袁绍,再者,曹操之父曹嵩虽说本姓夏侯,是当初夏侯家过继给曹家洛阳一支曹腾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曹操已俨然是曹家一员,并且极受重视的年轻一辈,而曹仁,更是曹家支持曹操最明显的举动。
即便是不顾堂兄弟的情义,曹操也不会轻易地舍弃掉曹仁,毕竟那意味着舍弃曹家的支持,但是话说回来,既然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依然将这份近乎于命令的书信送到了曹仁手中,那就意味着……
“看来曹使君颇为信任曹子孝将军呐!”将手中的书信摆放在陈蓦桌案前,司马懿微微叹了口气。
说白了,这件事不过是一个误会,因为曹操他并不清楚曹仁在前线身负重伤,并且,曹仁已将白马渡口的所有职权都交托给了陈蓦,或许曹操也意识到这件事多半会叫人产生误会,是故,他将书信交给了曹仁,毕竟曹仁是曹操的族中堂弟,有他在白马渡口,即便是死守白马这种近乎是不可能的命令,也不会叫白马渡口的曹兵产生类似曹操已将其抛弃的想法,毕竟曹仁的身份就在这里摆着。
但问题是,眼下并非是曹仁主事啊!
接,还是不接?
陈蓦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捂了捂额头,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犹豫。
按理说来,他陈蓦既然受曹仁嘱托,接手了白马渡口的种种事宜,那么,自然而言必须接受曹操这道命令,毕竟曹操多半也是为大局考虑,但问题是,白马渡口仅仅八万兵马,真的能够抵挡住袁绍百万大军么?
要知道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虽说有过不少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一方,往往根本不需耗费多少兵力便能碾压对手。
说白了,其实这就是士气上的问题,打个比方说,一队二十人经过艰苦训练的士卒,在面对一队百人的敌军时,他们或许会选择顽强抵抗,甚至于能够杀死对方远超二十人的士卒性命,但是,当这二十人面临一千人、甚至是一万人时,他们多半只会选择逃跑,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对方甚至能够以零伤亡的代价取胜。
而眼下白马渡口的状况便是如此,面对着袁绍近百万大军,仅仅只有七、八万兵力的曹军一方,首先在士气上便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且这种情况在当其真正面对袁绍如潮水般的军队时尤其明显,更有甚者,袁绍麾下军队中其中五十万甚至只要站在一旁摇旗助威,单凭其其余二十余万兵马便能将白马渡口的曹操打地溃不成军,毕竟有时候,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确实能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但是话又说回来,陈蓦又不能拒绝,毕竟,曹操既然发来了这份命令,那必然是有其用意所在,说句不客气的话,倘若陈蓦无法死守白马十日,因而破坏了曹操全盘计划,以至于袁绍挥军南下、势如破竹,这……
恐怕历史多半便要改写了!
“呼!”陈蓦长长吐了口气,在捏了捏鼻梁后,转头望向司马懿,问道,“仲达,你怎么看?”
司马懿轻笑一声,负背双手在帐内来回多了几步,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小可看来,曹使君恐怕是大有所图……”
“哦?”陈蓦愣了愣,满脸不解。
只见司马懿环视了一眼帐内众人,沉声说道,“小可以为,曹使君多半是断定我军无法凭借黄河天险阻挡袁绍,是故,欲避其锋芒,拖延战事,一面叫我等死守白马阻挡袁绍,为其争取时日,一面行竖壁清野之策,将东郡、濮阳等兖州边境之民、之粮、之物资,尽数南迁,叫袁绍无法就地得到补给……”
这边司马懿正说着,那边张辽忽然插口说道,“那又能怎么样?袁绍既然能聚集百万大军,岂会不提前准备百万大军所需之粮草?”
“张将军说的是,”轻笑一声,司马懿正色说道,“不错,袁绍如今坐拥冀、青、幽、并四洲,挥百万大军南下,岂会不提前准备这百万大军粮饷之理,但是诸位可曾想过,这些粮草乃是从冀州、并州、青州三地运来,换而言之,曹使君退一分,袁绍整条战线便拉长一分,其运输粮饷的路线便延长了一分,换而言之,倘若袁绍从冀州将粮谷运到河内需要十万民夫、半月光景,那么,一旦曹使君退至许昌、陈留等地,袁绍便需要征集更多的民夫、耗费更多的时日在维持其麾下百万大军每日军饷消耗……”
“原来如此!”张辽听罢恍然大悟,望向司马懿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几分不同寻常,毕竟,在他之前几乎没怎么把这个家伙当回事。
司马懿多半是瞧见了张辽惊讶的目光,心下暗暗一笑,继续正色说道,“且不单如此,小可观曹使君当初在泗水破徐荣、在钜野破吕布,惯乱人粮道,倘若袁绍过于激进,拉长战线,曹使君多半会叫麾下大将暗袭袁军粮道,适想之,倘若袁绍粮道被断、军粮被劫,即便其空有百万大军,恐怕也难有作为……”
“也就是说,曹使君是见敌我兵力过于悬殊,认为单凭黄河天险不足以阻挡袁绍,是故临时改变主意,欲暂避其锋芒,准备挑袁军的粮道下手咯?”在总结了司马懿的一番说辞之后,张素素用略感惊讶的目光望着司马懿。
“正是如此!”司马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望向陈蓦,轻笑说道,“不过,仅看曹使君信中口吻,小可足以断定,曹使君恐怕还未能将濮阳、东郡境内百姓、粮谷南迁完毕,是故,不得已叫曹子孝将军死守白马,为其拖延时日……”
陈蓦听罢,沉默良久,忽然抬头望向司马懿,问道,“仲达,你意下如何?”
司马懿轻笑一声,摇头不语,陈蓦顿时会意,遂不再言及此事,只要帐内众将管好本职,然而待众将离开帐篷,仅仅剩下张素素以及从始至终都未曾插嘴的张宁时,陈蓦这才说道,“说说你的看法,仲达。”
望了眼陈蓦认真的眼神,司马懿苦笑一声,摇摇头,低声说道,“在懿看来,死守白马实在不易!——说句不客气的话,懿实在看不到此战究竟有几分胜算!”
“没有胜算么……”陈蓦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说实话,自从那一日在错将黄河对岸袁营的炊烟看成是雨云之后,他对于此战便心虚地很,要知道,如今的他可是万人敌,连他都对此战胜算不怎么报以希望,又何况是底下的普通士卒?
“至多只有一成吧!”司马懿耸了耸肩说道。
望着司马懿那轻松的表情,陈蓦眼中露出几分诧异,疑惑问道,“仲达,你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不在意何事?”司马懿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希声指的是,万一曹使君败北,袁绍坐拥中原?”说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哂笑说道,“就算如此,懿何惧之有?——懿不过是一小吏,随波逐流,想那袁本初也不会与我为难!”
陈蓦闻言气乐了,没好气说道,“你倒是看得开,怎么你不考虑一下你兄?”
说实话,陈蓦只是有些不爽司马懿那事不关己的表情,是故,他故意想用话来挫一挫司马懿,但是却没想到司马懿轻笑一声,笃信说道,“希声你不懂,即便袁绍坐拥中原,亦不会将家兄如何如何,单靠杀人,是无法坐享天下的,懿可以断定,一旦他日曹使君败北,袁绍必然会对曹使君麾下众文臣武将封官进爵以收买人心,除夏侯家、曹家两支以外,又有多少世家愿意与曹孟德陪葬?正所谓成王败寇,便是言此!”
“照你这么说,我若是投了袁绍,岂不是也可以封官进爵?”陈蓦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只见司马懿轻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正色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
见陈蓦面露诧异之色,司马懿双手一摊,哂笑说道,“倘若希声愿投袁绍麾下,想必会受到袁绍重用,希声莫要以为你斩了颜良,那袁绍便将你视为死敌,那袁本初虽然沽名钓誉,但也不至于目浊至此,他岂会不知,颜良乃一鹿也,而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