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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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谁知道呢!
走出帐外的吕布心中感慨万千,自雒阳接到徐荣的求援战报,期间又听说华雄、赵岑战死,胡轸、陈蓦重伤,他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到了汜水关,随后又将麾下曲部随手丢给徐荣,马不停蹄赶往北营。
到了北营之后,吕布甚至没有马上去见营内大将李肃、以及重伤的胡轸,反而是来探望伤势较为轻微的陈蓦,其中的原因,就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吕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陈蓦,酷似幼年的他,沉默寡言、看似温顺,但是骨子里却是如同猛虎般桀骜难驯。
走着走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吕布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陈蓦的营帐,神色复杂地说道,“当真是养虎为患呐!——初次交手便能看穿对手的命格之力,真是可怕!”
说着,吕布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营中帅帐走去,此刻的他,心情很是复杂。
“或许,我正在培养一名日后比董卓还要强劲的对手……”
初平元年十二月六日,因为吕布率军的赶到,汜水关与北营迎来了短暂的和平,关东联军不但撤退了威逼北营的兵马,更全军拔营后撤十里,可想而知,吕布对于关东诸侯的震慑力。
在天寒地冻的十二月上旬,吕布接过了北营了统帅权,将营内三万余西凉残兵再行整编,提李肃、胡轸为副将,提陈蓦为牙门将,并且全军拔营进入汜水关防守。
退守汜水关,这一步有利有弊,说到好处,如今汜水关关内已有不下八万兵马,又兼汜水关关防坚固,又有天险作为壁垒,即便关东联军猛攻,短时间内也无法拿下;但是说到坏处,无疑是兵马活动的范围大大减少,倘若关东联军在关下立营,步步紧逼,汜水关一方也只能被动防守,很少能有主动出击的机会,毕竟活动范围的减少,意味着军中的斥候无法及时地获得敌军情报,意味着无法确实了解关东联军的一举一动。
但是不管这么说,进入汜水关后,陈蓦那一颗悬了十余日的心,总算是稳稳落了下来,毕竟在北营时,他即便在夜里歇息时也是搂着佩剑,生怕关东军趁夜袭营,当然了,这个习惯与他前一年的经历也有所关系。
“呵呵,温侯,李将军,末将在此恭候多时了!”
刚进关门,汜水关守将徐荣便主动下来迎接吕布,按理说他身为汜水关的主帅是不需屈身迎接吕布的,但从另一个角度说,吕布在董卓麾下确实有着无人能及的威信与震慑力。
“徐将军礼重了,吕布不敢当!”吕布抱了抱拳,挥挥手叫李肃去领那三万西凉残兵陆续入关,随即对徐荣说道,“胡将军重伤不起,且劳烦徐将军为他准备一处住所……”
“应当的,应当的!”徐荣连连点头,看得出来,虽然他眼眶深陷,肯定是有些日子没有好好歇息,但是当他看到吕布时,心情显然是比之前要舒心地多,毕竟吕布是董卓麾下第一悍将,那可远不是华雄能够相提并论的。
“陈校尉!”徐荣也看到了吕布身旁的陈蓦,见他没有置甲,胸口缠着白布裹上,似乎很是内疚,一脸歉意说道,“那一日听闻陈校尉差人来报,请求援军,徐某当即点了五千精锐赶去相助,却不想中途被袁绍等辈伏击,故而退回汜水关,还望陈校尉见谅!”
身为汜水关主帅,徐荣说的十分客气,一来是他与陈蓦关系不错;二来确实是因为他的调令从而导致陈蓦身受重伤,为此他于心难安;至于三嘛,或许是想借陈蓦拉近他与吕布之间的关系,毕竟陈蓦是吕布的副将,而吕布为人又极为桀骜,有多时候表现地客气但其实并不代表什么。
“徐将军言重了,末将之所以受伤,无非是学艺不精,如何会心怨将军?”陈蓦正说着,便听走在前面的吕布回头过来,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客套话留着日后再说……徐将军,本将军想与你商议一下应对之策,且不知何处商议!”
“哦哦,”徐荣这才醒悟过来,抬手说道,“当日温侯来时急切,徐荣不曾为温侯接风,昨日得闻温侯今日举北营兵马归来汜水关,徐荣已命人粗备一些酒水,还望温侯莫要嫌弃,请!”
“唔!”吕布点了点头。
“陈校尉请!”
“不敢不敢,徐将军请!”
一番客气之后,徐荣领着吕布、陈蓦来到了关内官邸,没过多久李肃亦登上关楼来,徐荣便使唤几名小卒奉上酒水,款待吕布、李肃、陈蓦三人。
期间,那些小卒见陈蓦区区一个校尉却与那三位将军一同用饭感到十分诧异,毕竟汉时等级观念相当森严,按理说陈蓦只是奋威校尉、领牙门将职务,确实没有资格与吕布、徐荣等大将一同用饭,但谁叫他是吕布的副将呢,谁叫他与这三位将军关系不浅呢。
浅酌数盏,吕布一面饮酒,一面问起关东联军情况,徐荣一一作为解答,有些不甚明了的地方,便由李肃、陈蓦补充,如此大约半个时辰,吕布总算是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而对于华雄之事,徐荣也做出了解释。
“叛军二十余万,数倍于我汜水关,徐荣再三相劝华将军死守汜水关,莫要轻出,只可惜……唉,可惜了华将军一员猛将!”
话音未落,就见吕布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华雄匹夫,有勇无谋,死便死耳,何惜之有?”一句话唬地徐荣面露惊愕之色。
陈蓦倒是不意外,毕竟他很清楚吕布在雒阳时便非常厌恶华雄,就算华雄还活着,或许吕布也会借着出师不利罪名将其处斩祭旗。
而李肃显然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物,见吕布的副将陈蓦闷头吃喝一声不吭,又回想起前些日子的种种,当即开始数落华雄罪状,在为徐荣开罪的同时博得吕布欢心。
可怜华雄一员猛将,被李肃数落成不尊将令、贪功冒进、致使遭受大败、损兵折将的罪魁祸首。
不过说实话,华雄确实是难辞其咎。
随便拟了一份战报送到雒阳去糊弄董卓,吕布着手开始处理关东联军的事宜,毕竟关东大军一日不退,他与陈蓦便一日不能回雒阳,汜水关寒苦倒是其次,关键在于吕布不想给董卓任何轻松的时间,当然了,如果能借此锻炼一下陈蓦,吕布显然也是十分乐意的。
虽说是吕布要比华雄尊重徐荣,但是在出战事宜方面,吕布也显得有些刚愎自用,他并没有采用徐荣的建议,因为比起徐荣、李肃、陈蓦的述说,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为此,他要出关去见识一下关东军的军容,顺便会一会陈蓦口中的关羽、张飞。
徐荣本欲劝说,但是回头一想,见吕布只打算带数千兵马出关,也就应了下来,毕竟吕布选择的战场就在汜水关下、诸侯联军大营之外,即便有什么闪失,他徐荣也能当即出关援助,再说了,吕布可是董卓麾下第一悍将!
时间选择在十二月十六日,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在那一天,陈蓦身上的伤势基本痊愈。
那一日,寒风阵阵,吕布提三千飞熊军并诸多麾下曲部将军为中军,叫陈蓦领两千三河骑兵为侧翼作为掩护,又着李肃率四千步兵在后掠阵,摆在阵势浩浩荡荡朝着关东联军大营而去,而徐荣则在汜水关登高眺望战况,一旦有稍许差池,便率军出关相助。
而关东联军一方,袁绍等人也应战而来,麾下兵马比之吕布何止多了数倍,除袁绍之外,还有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济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上党太守张扬、徐州刺史陶谦等人,又叫孙融、曹操两人引军救应各部,粗粗一算,竟然有七八万兵马。
以近十万兵马去迎战区区不到一万的西凉军,不难想象这些诸侯对于吕布的忌惮。
双方人马在相距两箭之地摆开阵型,那滞重压抑的气氛,就连上过几次战场的陈蓦也感到呼吸不畅。
感受着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陈蓦不由想到了长社城下的那一场惨烈战斗……
就在陈蓦思绪恍惚之际,他忽然感觉有人好似在轻轻推自己,下意识转过头,见自己副将王思咳嗽一声,隐晦地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将军,温侯召将军过去说话!”言语间,透露着诸多羡慕与自豪。
“唔?”陈蓦愣了愣,转头望向吕布,见他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尴尬一笑,一勒马缰来到吕布身旁。
“沙场分神,武人大忌,你可是要找死?!”吕布低声呵斥一句,随即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待会,你曲部三河骑兵便跟随我飞熊精骑一同进退,我会派我麾下将官郝萌前去指挥,至于你,就跟随在本将军身旁!”
对于吕布临阵免除了自己军职,陈蓦很不理解,但是回头一想,他便顿时明白了过来,吕布,多半是要借沙场厮杀向自己传授一些平日无法传授的东西。
“诺!”
陈蓦抱拳应命,心情隐隐有些激动亢奋,因为他从未见吕布展示过自己的实力,即便是两人切磋的时候。
对于董卓、关羽、张飞等人的强大,陈蓦好歹有个头绪,但是对于吕布,陈蓦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即便自己使尽全力,也无法迫使吕布认真,更别说动用命格之力,即便陈蓦从董卓口中得知吕布的命格是上古凶兽穷奇。
“擂鼓!”轻喝一声,吕布徐徐来到阵前搦战,只见他头戴紫金冠、身披连环铠,体挂百花袍,手提方天画戟,坐跨嘶风赤兔,扬手一指关东诸侯,虽然从始至终不曾说话,但却更显出非凡气势。
面对着吕布的挑衅,关东联军出现了小小的骚乱,足足半响时间不见有人出战。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关东联军有一员将领提枪出战,乃是上党太守张扬部将穆顺。
“来!”吕布倒提画戟,对着穆顺勾了勾手指。
虽然言语间没有任何挑衅、奚落,但是在关东诸侯眼中,吕布显然要比华雄更加张狂。
不出意外,穆顺被激怒了,从很远处便开始冲刺,手中长枪舞地飞快,反观吕布,却见他仍然保持着单手倒提画戟的姿势,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那越来越近的敌将。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但是吕布的胆大显然是出乎了陈蓦的意料,即便那穆顺已近在咫尺,吕布依然没有任何行动,那时,就连陈蓦也隐隐为吕布捏一把汗。
“狂徒受死!”
穆顺大吼着提枪刺向吕布,那时候,他的枪尖已经险险触及吕布面门,但结果是,他手中的枪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因为吕布的画戟比他更快。
那一戟,陈蓦看地清清楚楚,吕布仿佛是洞察了穆顺的行动,很轻易、很轻松地一挑画戟,在穆准脖子处划了一道,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一颗头颅被挑上半空,待落下时,被吕布一手拎住。
回头再看穆顺,却见那无头的尸体仍然还保持着提枪的姿势从吕布身旁掠过,随即扑通落下马背。
望着不远处那匹战马低下头舔着自己那毫无生息的主人,陈蓦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布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地十分清楚,正因为他看得十分清楚,以至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因为出手动作快?不是,吕布的动作并不是很快,至少要比陈蓦还要慢上一些。
既然如此,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斩杀穆顺?
陈蓦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那便是吕布的命格之力,陈蓦或许还能理解,但是凭借着气息的感应,他发现吕布根本就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命格之力。
是厮杀多年的经验?
还是作为武将的直觉?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不仅是因为吕布方才那精彩的一瞬间,更为他刀刃悬头却面不改色的从容。
陈蓦甚至在那一瞬间从吕布的眼神中看到了轻蔑,这是何等的自信?
要知道穆顺即便不是万人敌,但至少是上党太守张扬麾下拿得出手的骁勇之将,但即便如此,穆顺还是死了,非但没有伤到吕布毫发,甚至连迫使吕布移动跨下赤兔马也办不到。
两者间的距离相差太远了。
“扑通!”
吕布将提在手上的头颅随手丢在地上,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它一眼,随即,他左手倒提着画戟,右手徐徐抬起,对着关东诸侯并近十万联军兵马,再一次勾了勾手指。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
第二卷第十章人中吕布!(二)
更新时间:201282618:17:57本章字数:8655
短短一炷香的时辰,在双军尚未交锋之前,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已经饱饮了关东诸侯数员大将的鲜血。
继上党太守张扬部将穆顺之后,冀州刺史韩馥部将吴刈、豫州刺史孔伷部将冯阔、河内太守王匡部将毛珞、东郡太守乔瑁部将许垠、兖州刺史刘岱部将章次、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部将齐顾等相继死于吕布手中。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沙场厮杀哪有不死人的,但关键是,这些位将军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迫使吕布挪动哪怕一步。
换句话说,吕布不必借助马力、甚至不必移动身位便将诸侯那些位将军尽数斩落马下,这着实令人费解。
众所周知,骑兵之所以比步兵强悍,其中有大部分原因应该归宿于他们胯下的战马,对于武将也是如此。
战场之上,武将分骑将与步将两种,有些武将骑术相当高超,只要给他一匹战马、一把银枪,即便千军万马也只能任凭他驰骋,但是这类武将一旦失去了战马,战斗力会变大打折扣,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在战马上作战;反过来说,也有些武将因为体格、或是其他的原因无法骑乘战马,常年与麾下士卒凭借一双腿浴血奋战,若是有朝一日这类武将骑马作战,他们的实力或许还不如在平地。
就拿陈蓦来说,如今的他便无法称为一名骑将,因为陈蓦在平地上所能发挥出的实力,要比他在马背上强劲地多,但是,出身并州的吕布显然是一位骑将。
作为一名骑将,杀敌凭借的是高超的骑术与精湛的武艺,但是事实上,吕布根本就没有动用胯下的嘶风赤兔,从始至终都没有。
当吕布又一次地朝着那各路诸侯的大军勾动手指时,关东联军近十万兵马、上百部将已经没有一个人再敢出阵与吕布单打独斗,因为先前的牺牲的让他们彻底明白,两者间的武艺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即便逞强出阵,也无非是送死而已。
在众人瞩目之下,吕布独自一人策马在阵前,傲视眼前各路诸侯大军,静静感受着偌大战场的鸦雀无声,那是何等的威风,别说其他人,就连陈蓦也被吕布那股豪情所震慑。
当然了,最令陈蓦震惊的,还是吕布那份对于自己的自信。
不,应该是自负!
武艺高低尚在其次,兵刃悬头犹面不改色,至少陈蓦办不到,毕竟关东诸侯派出的将军,都是各地的骁勇之将,即便有些武将或许尚未感悟命格之力,但是论起阵前斗将,就算是陈蓦恐怕也难以应付。
而吕布不同,他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负,偌大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认真对付,那个人叫董卓!
“关东武夫,不过尔尔!”
这是吕布出阵以来所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嘲讽、也没有任何的奚落,平淡地仿佛是在陈述即成的事实,甚至于还稍稍带着几分失望。
但是这句话对于关东武人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一柄锋利的钢刀扎入他们的口中,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什么,大军掩杀?
要知道汉朝尊崇儒术,推崇礼法,文人有文人的礼节,武人有武人的规矩,分毫也乱不得。
但凡两军交锋,多半要阵前斗将,一员猛将单枪匹马在前,麾下士卒呐喊助威在后,这是一种振奋士气的手段。
当然了,这只是武人之间惯用的手段,对于儒将、谋士而言可用可不用,毕竟,谁也没见过两支军队中的谋士提着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