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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东汉末年立志传-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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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儒士哈哈笑道,“愚兄以为这盘棋胜负已定,莫不是贤弟还令有高招?”看他脸上笑容,显然是占尽的上风。

见这两人不理睬自己,陈蓦不禁有些傻眼,望着他愕然的模样,坐在马上的唐馨儿噗嗤一笑,俯下身扯了扯陈蓦衣衫,让他扶自己下马,或许她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棋局让这二人如此痴迷,毕竟唐馨儿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大家闺秀。

然而,才瞧了一眼,唐馨儿的秀美便凝了起来,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两人所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知的通常意义上的棋。

忽然,身穿青衫的算卦先生拈着一枚白子向一旁移了两个,随即抬起头凝神望着对面的儒士,别说陈蓦满头雾水,就连通晓弈棋的唐馨儿也是满脸的不解。

“弃子啊!”望了一眼棋盘,紫衫儒士似笑非笑地说道,“以贤弟品性,应当不会无端弃子,向来其中必有蹊跷!”说着,他沉吟半响,忽然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哈哈,贤弟莫不是要奇袭愚兄屯粮之处?以数万大军换愚兄屯粮所在,好气魄!”

话音刚落,就听那青衫先生轻笑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兄军中仅有半月粮,如此已过了十三日,若我四百小卒能烧毁兄屯所粮草,即便是困兽之斗,胜败犹未可知!”

“贤弟可以肯定愚兄两日内不能将你两万兵马剿灭?”

“夫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兄猛攻三日不下,将士疲倦,士气必损,反观我军背水一战,不得生则唯有死,众志成城,如何不能挡兄区区两日?”

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陈蓦只听着头昏脑胀,回顾唐馨儿愕然说道,“这也是弈棋?”

唐馨儿忍俊不禁,掩口轻笑一声,随即在陈蓦耳畔低声说道,“我郎,这两位先生多半是将棋盘视为战场,将棋子比作士卒,比试兵法、谋略……”

陈蓦茫然地点了点头,明白归明白,眼看着天色渐暗,他哪里还有闲情等那两个家伙将那盘不知所谓的棋下完。

想罢,陈蓦手指一扣桌案,沉声说道,“先生,在下欲问一事……”说完,他见对方久久不理睬自己,心中也有些怒意,走上前伸出手在棋盘上一抹,将棋盘内的黑子白子搅乱。

只见那算卦先生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陈蓦,摇摇头没好气说道,“不过是稍歇片刻,足下便心生焦躁,如此岂能成大事?”

说着,只见他手指在棋盘上来回移动,竟然将极为复杂的棋局复原,临末又向陈蓦伸出手,笑道,“白子两枚、黑子四枚!”

陈蓦愣住了,缓缓摊开右手,只见手掌上赫然有二白、四黑六枚棋子,要知道他刚才只是随手一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确切数目啊。

“贤弟好本事!”那紫衫儒士抚掌赞道,却见那算卦先生白了他一眼,揶揄道,“我费尽心机这才由败转胜,若是失了,岂不可惜?”

“哈哈,贤弟这话未免狂妄了,贤弟可曾赢过愚兄?”

“区区一线耳!”

“所谓胜败,皆在一线之间耳!”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笑了一声,转而望向陈蓦,而此刻的陈蓦仍然望着棋盘发呆,不得不说,那算卦先生复原棋局的博闻强记,确实让他心生惊意。

见陈蓦呆呆站着,唐馨儿连忙代他向那两位先生致歉。

“两位先生莫怪,妾身夫君乃习武之人,心性不必两位淡薄,失礼之处,还望两位见谅。我夫君并无恶意,只是我夫妻二人初至颍川,我夫君见天色愈晚,却尚未寻到落脚之处,是故心生焦躁……”说着,她取过陈蓦手中棋子,恭敬地放置在棋盘之上。

“好,好!”见唐馨儿言行举止得体,算卦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将那六枚棋子放置原处,随即望着陈蓦笑道,“足下方才言欲问一事,且不知所为何事?”

在唐馨儿的暗中提醒下,陈蓦这才回过神来,抱拳道了一声歉,随即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那位算卦先生。

“就为此事?”那算卦先生哑然失笑,指着城中深处说道,“若要暂住,往前便是驿站,倘若打算多住一阵,可往南街,往年黄巾动乱,颍川有不少人迁往他处,将房屋抵押给了城内富豪世家,荀家,你可往荀家询问此事!”

“多谢!”陈蓦抱了抱拳,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那算卦先生喊住。

“足下无礼打扰我二人弈棋,莫不是就此一走而至?”

见对方和颜悦色,陈蓦也觉得自己刚才举动过于莽撞,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算卦先生指了指桌案两旁竹竿上的白布,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算卦?”陈蓦一脸古怪表情,说道,“先生若要财帛,直说便是……”

话音刚落,却见那先生笑着说道,“不可不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只是在下对此些神神鬼鬼、故弄玄虚之事向来不信!”

“哦?”那先生的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含笑说道,“何为神神鬼鬼、故弄玄虚?”说着,他从棋盘中拈起一枚棋子放在右手手掌,问道,“我手中何物?”

陈蓦不解其意,说道,“棋子!”

“为何你认为此乃棋子?”

“这……”陈蓦一脸的莫名其妙,想了想说道,“因为在下亲眼看到!”

“很好!”那先生点了点头,随即握紧右手,又问道,“我手中何物?”

陈蓦皱了皱眉,望了一眼那算卦先生,却见他目光坦荡,并无奚落之意,遂犹豫说道,“还是棋子!”

算卦先生哈哈一笑,忽然凝声问道,“此次足下可未曾亲眼看到那棋子,为何认为在下手中的是棋子,而不是其他?”

陈蓦愣住了,隐隐好似明白了什么。

仿佛是看穿了陈蓦的心思,那算卦先生轻笑一声,正色说道,“因为足下心中断定在下手中的便是棋子,而不是他物,换而言之,正因为足下心中有那枚棋子,是故认为在下手中握着这枚棋子……正所谓物由心生,信则有,不信则无,神鬼之说亦是如此!再者,足下好生捉摸捉摸,世间玄妙之事,岂止鬼神之说乎?”

一句话说的陈蓦面露沉思,别的不说,他身上的戾气就无法用世界道理解释。

见陈蓦一脸深思表情,那位紫衫儒士拍着酒葫芦忍俊不禁,抚掌大笑。

“哈哈,贤弟当真伶牙俐齿,诡辩无双啊,愚兄算是见识了!”

就在陈蓦沉思之际,唐馨儿在旁小声对他说道,“若是那卦象当真无忧不中,我郎可否请那先生算算妾身祖坟所在?”

陈蓦点了点头,对那算卦先生说道,“她乃荆室唐氏,一直住在雒阳,此次我二人前来颍川,便是为了探探她家门祖坟所在,整顿一番,以表后辈的心意,可惜荆室生父早逝,只说起祖坟远在颍川,便不曾道明确切方位,兼家中又无其他亲人,无从询问,如此,先生可否一算?”

“这有何难?”那先生淡然一笑,从怀中取出龟甲占了一卦,稍一停顿,便出言说道,“出颍川东城门往北三十里处有一山,背靠颍水,草木森森,道路不便,足下只需往林中寻觅,便能找到足下妻室家门祖坟所在!”

陈蓦一听,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本来他就相信所谓的占卦之事,如今又见那先生片刻之间道出具体方位,更是怀疑,皱眉问道,“阁下可不要信口胡说!”

“哈哈,”那先生轻笑一声,伸手指着横幅,凝声说道,“在下占卦,无有不中!天下虽大,能与在下比肩者,即便十年之后,也唯有两人!”

那一瞬间,陈蓦隐约感到一股无比澎湃的震慑力,与从武将身上感觉到的压力不同,是更加庞大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压迫力。

或许这种感觉只有陈蓦一个人感觉到,以至于在他身旁的唐馨儿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见那算卦先生夸下这等海口,唐馨儿也不免有些跃跃欲试,犹豫一下,轻声说道,“先生的卦象准么?”

“当然!”算卦先生微微一笑,问道,“且不知这位夫人想算什么?福、寿、禄,亦或是……子嗣?”

听到最后两字,唐馨儿不禁俏脸一红,也不敢回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如同蚊音。

算卦先生轻笑一声,取过龟甲占了一卦,随即,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只见他皱眉望了一眼唐馨儿,又望了一眼陈蓦,随后取过龟甲又算了一边,却久久不曾开口。

“先生,莫不是妾身福薄?”见那先生如此模样,唐馨儿不禁有些紧张,屏着呼吸不敢喘气。

“那倒不是,”算卦先生为难地望着唐馨儿,迟疑说道,“夫人也是福缘深厚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先生但说无妨……”

那先生犹豫一下,摇摇头说道,“命中注定,无有子嗣……”

猛然间,唐馨儿仿佛遭到雷击般,脸上血色顿退,面色苍白,死死抓着陈蓦手臂,一脸骇然。

但凡女子、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一生中最看重的无疑是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孩子,不得不说,那位算卦先生的话给唐姬带来了沉重打击。

“你胡说八道什么?!”陈蓦有些生气了,猛地一拍那桌案,怒视着那算卦先生。

却见对方摆了摆手,连忙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将军且莫要动怒……”

“将军?”陈蓦愣了愣,要知道他此刻身上可没有穿着铠甲,仅仅只是寻常衣衫而已,除了身上戾气慑人外,与寻常百姓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两位明鉴,在下并非信口开河,倘若当真为了骗两位卦钱,在下只需挑着好听的话说便是……”说着,他转头望向唐姬,歉意说道,“只是这位夫人问起,在下不便隐瞒,不过夫人也莫要过于忧心,天有阴晴轮换,人亦有福祸相依,其中玄妙,即便是在下,也只能窥得其中一二……”

陈蓦也劝,好说歹说,总算是哄地唐馨儿逐渐恢复了血色,毕竟人总是会往好的一方面想。

但是对于那算卦先生方才称呼自己为将军,陈蓦心中隐隐有些诧异,因为他并非发现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或许是看出了陈蓦心思,算卦先生笑着说道,“足下莫不是也要算一卦?”

陈蓦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无所不知?”

“是矣!算前生,卦后世,无有不中;天文、地理、人和,无有不晓;阴阳、八卦、奇门、遁甲,无有不精!只要是足下说得出来的,在下便算得出来!”

“好,那就请先生替在下算一挂!”

“有何不可?”算卦先生轻笑一声,这次竟然连龟甲也没用使用,张口便说道,“天有天运,人有人运,世人占卦,无外乎福、禄、寿,观足下气运,煞中泛赤,此生多杀戮,杀孽滔天,戾气缠身,何谈福缘?至于禄缘,足下一生衣食无忧,可位极人臣,倘若足下有意,再进一步也并非不能……”说着,先生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直直望着陈蓦,足足观了数息,这才放缓了语速继续说道,“至于最后的寿缘,在下不便多说,只劝将军少造杀孽,否则恐怕要殃及后世,折福折寿!”

“不便多说?如果我硬要你说呢?”

算卦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手在桌案上写了两个字。

廿四!

看得陈蓦心中一惊。

半盏茶后,按着那算卦先生所说的数目,陈蓦摸出了几枚铜钱作为卦资,随即扶着唐馨儿上了马,牵着马缰朝南街走去。

二十四……

陈蓦依稀想起曾经好似也有人为自己这么算过一卦……

望了眼陈蓦离开的背影,身穿紫色衣衫的儒士轻笑一声,说道,“贤弟在此设摊百日,每每以千金卦资唬人,不曾为人算过一卦,莫非是在等他?”

只见那位算卦先生负背双手望了一眼天空,怅然叹道,“大汉气数已尽,然黄巾气运未灭,此人身系黄巾气运,我提点他一二,也算是还了黄巾人情,从此我与黄巾再无干系!”

“如今天下动荡,以贤弟才智、本事,何不与为兄一同择一明主辅之,共创大业?”

“呵,”至吉安那先生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我代天掌运,即便我愿救天下百姓,究竟天意如何,尚未可知!倘若弄巧成拙,惹来大祸,反而不妙!再者……”

“再者?”

“张氏一门血脉本该断绝,也不知是何人扰乱了天机,致使天下更乱三分……我思其中必有蹊跷!我且回去将此事告知左师再做打算,小弟告辞!”说着,那算卦先生将桌案上摆着的那本卦书一合,收入怀中,朝城外走去。

隐约间,能看到那卦书封面写着四个篆字。

《奇门遁甲》!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初至颍川(二)

更新时间:201282618:18:16本章字数:8704

对于那算卦先生口中的荀家,陈蓦起初并没有多少概念,毕竟他在雒阳时见过了太多太多的豪门世家,比起雒阳,颍川不过只是一个小城池,即便有钱,又能多到哪里去呢?直到他发现城内几乎有大半的酒楼、客栈、商铺、米店都悬挂着荀'字旗帜。

那荀家竟然掌握了颍川城大半的经济?

望着那些迎风飘扬的荀'字旗帜,陈蓦忽然回想起守卫在城门处的兵勇中,有些人衣服上似乎也印着荀家字号,显然是荀家私兵,后来才知道,颍川太守便是荀家家主荀绲,因为周围局势不稳,多有强盗、山贼之流为患,为了弥补守卫的不足,荀家家主荀绲便让家中仆人着兵勇衣衫帮忙巡视城墙,毕竟这段期间也不是没发生过强盗结伙杀入城中抢掠的事例。

询问了几家荀家名下的商铺后,陈蓦终于来到了荀家府邸。

那座府邸给陈蓦唯一的影响,那就是非常的大,府门虽然看似有些旧损,但内中雕饰却隐隐有种书香门第的韵味。

将战马栓在拴马石上,陈蓦将唐馨儿扶下马背,随即走到府门前,见府门大开却没有家丁值守,随砸了几下门上的铜环。

“梆梆梆!”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身穿青衫、手握书卷的年轻儒士从府内走出来,看似二十三、四,见到陈蓦深深一拱手,面含微笑,温文儒雅地问道,“学生荀彧,不知尊下来到鄙府有何贵干?”言语间十分客气。

对历史不甚了解的陈蓦并不清楚眼前这位儒士的来头,犹豫一下,抱拳说道,“在下墨成,此乃荆室唐氏,我二人初来乍到,没有容身之所,听闻荀家名下有不少空置的民屋,这才斗胆冒昧拜访,冒犯之处,望阁下多多包涵!”

为了谨慎起见,陈蓦并没有道出自己的本命,毕竟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默默无闻的他,毕竟是他与吕布联手诛杀了董卓,可以肯定,过不了多久,此事将传遍天下,若是到时横生枝节,那显然不是陈蓦希望看到的。

当然了,陈蓦也不是不能用王越这个身份,只是随着自身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他越来越不敢使用王越这个身份。

因为陈蓦很早就决定,王越',他只能是一位纯粹的剑师,不能涉及任何势力、也不能涉及任何勾心斗角的丑闻,陈蓦要这个名字成就一代剑师之名,以慰自己的好友在天之灵!

想来想去,陈蓦便将自己的姓名倒了过来,假称墨成',毕竟他也精通墨子剑法,算得上半个墨门子弟,倒也谈不上假冒。

“哦,”荀彧恍然大悟,手握书卷抬手笑道,“来者皆是客,让尊客止步于府外,未免于理不合,请尊下与尊夫人入府详谈!”

“请!”

跟着荀彧来到了府内,见偌大府内竟然没有几个家丁,陈蓦有些疑惑。

好似是看出了陈蓦的疑惑,荀彧笑着说道,“去岁黄巾起于颍川,此后周边又有盗贼、强盗为患,未免祸及城中,家父乃将家中佣仆皆调去守卫城墙,以至于府内杂乱无人收拾,呵呵,让尊下见笑了!”

“岂敢岂敢!”陈蓦抱了抱拳,对于荀彧身为世家之子却如此礼贤于下,心中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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