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探花-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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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盯着沈飞卿充满苦涩表情的脸庞缓缓说道，“商人爱钱得取之有道，人存活于天地间自然不能单单顾忌自己的死活！如果身边的人全死光了，那自己活着有何意义？如果周围的人全都穷困潦倒，你如果还要笑的话，那就不能再称为人了。。。。。。安身立命是对于你来说更简单，然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很艰难！”
“呵呵。。。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沈飞卿苦笑着说道。
宋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沈飞卿疲惫的站起身准备离去，宋易突然喊住他笑着说道，“我在这等你。。。如果沈南桐不同意的话，我再走！”
沈飞卿沉默不语，只是皱眉更深，然后转身很快离开了福记米店。
宋易又抬起头，看着从四四方方的天窗中投射下来的那明亮天光，笑了。
数盏茶时间之后，沈飞卿回来了，还有沈南桐。
一向圆滑的沈南桐这一次并没有笑，宋易看见他的时候，他便是一脸阴郁之色。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哪怕城府再深，再圆滑的人。
“铭篆。。。如果这件事伯父做得不对，因为事先没有坦白，我向你道歉。。。。。。但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坐下来谈谈！”沈南桐开口说道。
“伯父！此事已到见分晓的时刻，若您可以做出其他选择，自然不会来这里了，所以就算坐下来，路也只有一条了！那便是。。。。。。降价！”宋易淡笑着说道，双手撑着桌子微微俯视着身高较矮的沈南桐。
沈南桐脸上的肉清晰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可见他在得到宋易的回复之后是多么的肉痛。但他没有放弃，坐下来之后，他淡笑着对宋易说道，“并非我沈南桐贪财，但如果错失这个良机对于我沈家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损失！因为能有资格和沈家站得差不多高的人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这件事当中，我若不动便是退。。。。。。抛开这些不论，你可以打听得到我沈南桐向来乐善好施，而不是所谓的黑心商人！这件事之后。。。我绝对会拿出所赚取之钱的一半拿出来周济穷困户！你看。。。。。。此事周旋一下可好？”
以沈南桐的地位，能这般放下身段来请求宋易，已经是极为罕见且为难的一件事了，而若是宋易了解沈南桐的话，自然也该知道临安府的沈家确实算不上是黑心的商贾之家，按道理宋易便该留条退路给沈南桐。。。。。。
但，宋易只是微微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沈南桐神色瞬间而变，变得极为怨忿。
“为什么？算起来，我与王匡庐是故交，我与你也算得上相识。。。。。。于这件事上，我虽然对你有所隐瞒，却并未做出有害你的事情来，你为何要设计于我？”沈南桐嗓音低沉的问道，眼中可见怒火。
宋易平静的面对着沈南桐发怒之下的迫人气势，平静的回答道，“来临安府之前，我去过汴州一趟！其实也是想让王匡庐帮我这个忙，但他鞭长莫及，也劝我最好不要参合这件事。因为江南五家实在太过庞大。。。所以我只问到了一些关于江南五家的事情，然后我才想到了伯父。。。。。。。后来打听到了伯父手中囤积了一批粮食，我当时是想要伯父和我合作的，但伯父推辞了！推辞了。。。。。。呵呵，但奇怪的是，你又让飞卿来找我了！我想。。。这时候你开始想要利用我作为出头鸟了，但也就在那时。。。我恰好和您有着同样的算盘，接下来便顺理成章了。我一边和飞卿碰头，一边也悄悄的让赵梁那边知道这些事情！果然，赵梁起了疑心，在那之后再也未曾去找过沈从山商量事情，而是转而与周家的老爷子往来过频。。。。。。说起来，我到了临安府之后是花了些力气去打听这些人家的住址的，而我能做的事情也只能是紧紧的盯着那几家的动向，而我自己却要周游在其中。。。。。。”
“你唱的一出好戏，只是我奇怪的是，就算赵梁此人形势粗犷一些，但其他几家的人怎会也如此大意了？沈家不是那么好欺骗的，而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又怎么敢这么去做？就算我不得不听从你的去做，但是你可知道这是杯水车薪螳臂挡车的事情？”
沈南桐一时间抛出了数个问题，比起沈飞卿他，他想的固然要透彻与清晰的多，哪怕此时宋易回答的有破绽，他依旧可以从中找到周旋的缝隙。
只可惜，宋易脸上没有出现他想要看到的神色，因为宋易一脸胸有成竹的开口了。
“伯父，就凭我一个人当然很难，我顶多能让五家之间互生猜忌，也让沈从山彻底的不会走你这条路！但是，总算是上天留了一线机会给我，让我不但没有遭遇赵梁的毒手，也给了我一个彻底颠覆他们的机会。。。。。。”
沈南桐听到此处，一对泛着精光的眼眸骤然瞪大朝着宋易问道，“什么机会？”
宋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这个还不能说出来，但总之我的胜算已经很大了，所以我必须要在关键的时刻让您和我合作！您也算是历经过跌宕坎坷的人了，该知道人活在天地间有些钱是不能赚的。。。”
沈南桐微眯这眼睛说道，“如果你再给我一些底气，我就听从你的方法去做！”
宋易想了想，却不能将周钦承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此时固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也唯恐沈南桐回过头拿了这件事再去向沈从山邀功。。。
细细思考一番之后，宋易突然淡笑着对沈南桐说道，“伯父。。。我只能告诉你的便是，此时此事犹如您最初创业时的选择是一样的，若是走对了，算是安身立命；若是走错了，算是覆水难收！无论您怎么选，其实都没得退路。。。。。。”
第三百二十九章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沈南桐满腔怒火欲要发作，但他毕竟是修心养性养出来的城府足以深厚到掩盖怒火的那一步，所以他只是想要发怒，却最终没有发怒，而是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无力的说道，“非得如此么？我问你。。。真的不给我选择的余地？”
“已经没有余地了，你没有，我也没有！”宋易认真的点头说道。
沈南桐苦笑了片刻，然后挥了挥手让沈飞卿下去。。。。。。
沈飞卿愣了一下，然后下楼去了，他去了楼下，将米店所有的价格牌子都收回来，然后丢在柜台上一阵稀里哗啦的响。
小二与雇来的掌柜疑惑不解的问起来，沈飞卿只是平静的让他们开始改价格。
小二与掌柜的不解，欲要询问，沈飞卿瞬间便变了脸色破口怒吼着让他们改价格，怒火于此时发泄而出，连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小二与掌柜的再不敢问，只得躲开去开始改价格，期间掌柜的战战噤噤的问过一次颓然蹲在地上的沈飞卿改成什么价格，沈飞卿回答了一声，便再没了问题。
然后，临安府这一家新开的福记米粮行在满城。。。乃至整个江南道所有地方粮价都开始上涨的时候，却将价格改回到了原来的价格！
。。。
二楼，沈南桐向宋易问道，“是不是因为王苏？”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宋易愣愣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当然不是。”
“我以为是因为她。”沈南桐苦笑道。
宋易笑了笑说道，“你不说之前，我没想过她的，但你说起来，我忽然觉得，或许真的有些不合适！”
沈南桐皱眉，他知道宋易说的不合适是什么，所以他感到了紧张。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深沉得多，这是为什么？”沈南桐问道。
他很不解。
他不解的是，他在这个人世间挣扎沉浮了这么多年，到如此安定下来才拥有现在的城府，能够去想的更多，看得更远，因此能在在商业上布局，能够在争斗中取胜！
但，似乎对于宋易来说，这一切太简单了，简单的不同寻常。宋易年龄很轻，轻到和沈飞卿站在一起也看不出来谁大一些，但他的城府与目光却远超于沈飞卿，甚至此时让沈南桐畏惧。
是什么，让宋易这般不同？
沈南桐见惯了这世间的许多风浪，他自认为他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人了，却很难看清楚，宋易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以至于将他都套了进去！
如果宋易是一棵树，那沈南桐看不到郁郁葱葱的树叶后结的是什么果子，猜不出这是一棵什么树。
然而，宋易看上去却是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因此沈南桐十分好奇，这份好奇胜过了他先前的怒火与紧张不安。
“深沉？倒不如说我们看到的人间不一样罢了！”宋易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回答。
他知道沈南桐不会了解自己这类人，也不想让他了解，因为他本就不是他能了解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懂得宋易的经历，自然也没有人能够明白宋易看到过的那个世界要比现在这个世界超出多少。
科技，或者秩序。。。。。。
宋易自知要做到改变一个世界有些难，难到自己望而却步。但是就像沈南桐眼前没得选择一样，如果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更多选择，那么就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
因此，宋易选择了现在站在此处，站在江南道的风波阵眼正中。
然后，悄然的做一些注定会改变整个江南道格局的事。
风轻云淡。
这便是沈南桐此时看着宋易得到的印象，他不得不承认一个荒谬却真切的事实，那便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所在的层面似乎凌驾于他所在世界或者说他所知的世界之上。
因此，沈南桐发出了一声叹息后动容道，“铭篆！既然事到如今，我只得顺着去办，抛开这一次的大事来说，我只作为一个父亲。。。。。。希望你能看在我沈南桐毕竟半辈子没干过太缺德的事情份上，不要让飞卿跌得太狠！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我担心他摔得重了，只怕再爬不起来！”
沈南桐这一番话发自肺腑。从他进到这里开始便一直在观察着宋易，但直到最后也没能看出他哪怕有一丝的怯场或是恐惧慌乱，这份风度在沈南桐年轻的时候是没有，此时也只是钦佩。
能让一个半辈子纵横的商贾佩服的年轻人，无疑是注定非凡之人，而沈南桐看不到宋易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所以他只能在一切发生之前，在下一次没得选择之前，此时提前做一个选择。
宋易微微沉吟了一下，本来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解了局，或者说沈南桐终于妥协，尘埃暂定，接下去便是安静的喝茶，气氛稍微祥和了一些。
可祥和只是短暂的，接下去的几个时辰中，福记米粮店将注定成为整个临安府的焦点，也注定福记将成为一切风波的阵眼。
看着宋易离去的背影，沈南桐父子相对无言。。。。。。
半晌，沈南桐看了看明朗的长空呢喃了一声。。。。。。大风起兮！
风确实起了。
赵梁第一时间便知道了福记降价的事情，然后愤怒！在压抑着许久没有再见沈从山之后，他终于聚集了五家的人一起再聚首。
聚首的地点是周家，据后来周钦承说起，这一次五家的聚会气氛显得格外的凌乱，也在周钦承的刻意之下，五家之间在粮价上涨的第一时间出现了裂痕。
而最先有了敌意的是赵家与沈家之间，其后在周钦承的推波助澜之下，渐渐扩散到了其他几家。。。
至于周钦承，则一如既往的低调的保持平静。。。或者说‘淡笑’。
大赵八年春末。
江南道粮价暴涨，民心慌乱，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涌向一家叫作福记的米粮店抢粮。甚至守夜排队等粮的人多的时候达到了上百人，而这种现象早已在沈南桐的想象当中。
因此眼看着福记在全城粮店涨价而变得民意不好，福记却一枝独秀的时候，沈南桐内心多少抱着一种莫名的希望。他希望这一次宋易会给他一个奇迹！只有发生奇迹，他才会是受益者，而且那种收益会远远超出他之前谋划的收益的许多倍。。。。。。
沈家老爷子沈从山有一次派人来传沈南桐，沈南桐推辞生病便让沈飞卿去了。据沈飞卿后来回来哭丧着脸色说是沈从山那老头气得脸色都铁青，全身哆嗦着差点用拐杖抽了他一顿。
沈南桐听完后也不知该哭或者笑，只能在深藏府邸内的同时暗自里准备了一条等到宋易失败的时候潜逃的路。
米粮涨价后的恐慌威力自然不会因一家福记而改变，迅速的便波及到了整个江南道，然后关于燕云十六州战败论的说法便传了出来。
稳坐家中的宋易不用猜也知道是五家中的人开始在散布谣言了。而那些言论自然也迅速的让本就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平民更加惶恐，各地的粮店在前两天的销量陡增，哪怕是涨价的情况下！
而第三天开始，整个江南道出现了一批粮价不变的新粮店，而这些自然便是宋易与沈南桐和鱼头张所为。
因为这一次新开的粮店有些多，而且宋易也特意在游戏馆提前就让人放出了粮价会稳定的消息，而且在之后扬州一城的粮价变动果然不太大，这让扬州城的人安心并且去劝导那些不在扬州城的亲戚。
因为有得选，所以从第三天开始，那些提价的粮店便又开始卖不动粮食，而新开的那些店虽然维持原价不变，但是却每天都只固定的出售粮食。这当中宋易自然是计算过的，一家一户需要多少粮，而宋易手中的粮食其实确实不多，因此他需要的便是用这种最慢最能稳定的方式去稳定人心。
事实证明，除去那些有钱的人家，普通人家便真的开始放弃了去高价购粮而选择了排队等待去宋易的那些新开的粮店等粮。
而富庶如江南，毕竟还是普通民户要远远多于有钱人家，五家的粮在提价卖不动之后便让五家的内讧更甚。因此，在一番争吵与讨论之后，赵梁主张要动用一切办法对付宋易，这得到了其他几家的赞同。
当然，周家也是赞同的，但不同的是周钦承提前会将一切告诉宋易！
因此，在需要选择的时候，宋易拥有了比别人更早更快选择的权利。
江南五家在暴跳着。。。
宋易在扛着。。。
郑虎在守望着！
郑虎在等待着时间的过去，期待着转机，也在计算着市面上米粮流通的数量，手中有粮便不亏，所以郑虎需要等待着宋易和江南五家哪一方现出了明显的优势之后才做抉择。
作为盐帮的帮主，他自然也有的选择。
之后，五家选择了用一切方法打击新开的那些粮店，但效果很小！因为早在他们的人赶去砸场子之前，宋易甚至清晰的知道哪一家米店该提前打烊，哪一家可以适当的补充人手挡住，甚至有些人在五家派去的人赶到的时候，宋易报官之后的捕快也正好赶到。。。。。。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周钦承这块五家的核心石在作为内应，宋易似乎隐隐的在与五家初期的争斗中还占据了一些上风。
然而，改变一切的那个惊变也终于到了。
第三百三十章来自北方的噩耗！
北方的噩耗传到京城，京城压抑数日。
自京城传至江南，传至天下。。。。。。
天下皆惊！
岳武失踪，凤青霆战死！
终于，人间沸腾了，而宋易苦苦争取维持的平衡也终于被打破。
本落于下风的江南五家终于露出了獠牙，在这个消息从京城流传开始便疯狂的将消息传播了出去，然后在粮价本已经离谱的情况下将粮价再提高了一层楼！
恐慌，这种深藏在人体最深处的负面情绪终于以海啸般的威力吞噬着人们的理智，然后自江南开始的一大波抢粮开始了。。。。。。
同一时间，宋易也将手中所有的存粮砸了出去，依旧是以原价出售，而宋易的目的便只是需要止住江南五家给百姓带来的恐慌感。
烟雨楼中，宋易与周钦承面对面而坐，周钦承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但更多的是不解，他不解为何宋易直到此刻还能这么淡定。
“你给我一点底气吧。。。不然我都开始后悔了！”周钦承一脸苦涩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