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1909-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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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卿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蔡大人,这次的救济,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话一说出口,蔡乃煌脸色便是一沉,真的,假的,谁知道呢,他自己都不清楚,怕这天底下就制台大人一个人心中有算盘,但既然陈逸卿问了,但又不好满口回绝,便说了一个模棱两克的答案,“总督大人既然说了,定然不会有假。”
“当真?”听这话,陈逸卿大为激动,便道:“蔡大人,若这救济银下来,可否给我正元钱庄头一份,如今钱庄亏空甚巨,正值生死存亡,我在天津的分号也都歇业了,现在民众挤兑,商户撤股,就连洋人的银行业也突然说,叫我兑换庄票,这上百万两,我到哪里去找啊。。。”
陈逸卿是洋行的买办,和外国银行早早有业务往来,当年他用正元银行的庄票抵押,借了一百多万两的外资炒股,如今外行见势不妙,纷纷要求上海钱庄退票还钱,这更是火上浇油,相同的情况还不止它正元钱庄一家,兆康钱庄的戴嘉宝、谦余钱庄的陆达生也是此类,加起来足足有六百万两,委实是一笔惊天巨款。
而这笔巨款,蔡乃煌是不打算换的,谁让你当初滥发庄票了,出了问题自讨苦吃好了,大不了破产抵押给外国人,也不会引起了普通百姓的恐慌,他更关心的是寄存有官款的源丰润、义善源两家钱庄,那可关系到他自己的顶戴和脑袋啊。
“蔡老板放心,等银子到了,总督大人会分配公允的。”见陈逸卿絮絮叨叨不停,蔡乃煌便这样敷衍道,口中的称谓也不自觉地疏远了一些。
“蔡兄,蔡兄,你我相识日久,可定要帮帮我啊,前日债主催逼,说这几天内还不上钱,要雇青帮流氓,找在下的麻烦,那可都是亡命之徒啊,我活了这把年纪不要紧,可我一家妻小。。”陈逸卿继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惊恐比谁都多,可见他方才的镇定也是强装的,也难怪摊上这种事,即便是纵横商海一世的大买办,也如同丧家犬般,乞求一根看不见的骨头。
蔡乃煌这边却皱着眉,日进上海银钱业百业萧条,谁没有难处,对陈逸卿的话,他烦不胜烦,越来越不想听。
“蔡兄,你若帮我渡过难关,等钱庄周转起来,蔡兄定有一笔安享银,这个数。。。”陈逸卿挤出一丝笑容,伸出五个指头,五万两的数字,想是不言而喻。
“陈老板,你这是何意思!枉我把你当成商业领袖,异性兄弟,你竟敢诱贿本官!”
谁也没成想,蔡乃煌大喝一声,指着面前的人,叱骂道,此话顿时语惊四座,吸引了几十道目光,见状,陈逸卿立刻傻了,方才挂着笑容的脸顿时变成了惨白色。
“救济一事,由总督大人亲自督办,与本官有何干系!本官再次声名,如有敢行贿投机者,本官头一个叫他下大狱,陈老板,我想你本无此意,是连夜思索,头脑急昏了吧?”蔡乃煌退后几步,离那陈逸卿远远地,这话即是说给陈逸卿的,又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的,这要救济,怎么救济,各家分多少,都跟我没关系,制台大人说了算,一句话便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是混迹商界几十年的,他们可不傻,知道这是道台大人的金蝉脱壳记,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父母官,焉能一点责任能没有,蔡乃煌对此却一概不理,现在不这么说,等真要是救济银子下来,分的不公,他还要落埋怨,说不定还有人趁机弹劾,要知道,上海膏腴之地,他兜里能摸得清吗?
蔡乃煌远远瞥了一眼,源丰润、义善源两家的老板,远远坐在后面,场面上群情纷扰,他们却是不急,心想着官银再手,救济怎么也的有他们一份。
“制台大人怎么还不来?”
各家都对“救济”虎视眈眈,场面已经越来越乱,要再这么下去,蔡乃煌还真的驾驭不住,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等叶开快来接这个烂摊子。
“哒哒”
一阵整齐如踏铁般的脚步声传来,制台大人他们是没迎来,却迎来了一队兵。
(本想加一些主角的男女关系啥啥啥的,丰富一下文章内容,看来效果不是很好。。。。)
第二百三十九章紧急状态
(第二更)
身着军装的士兵冲进了典礼堂,堂而皇之的包围了座位席,短短一分钟不到,典礼堂内的所以人都成了瓮中鳖。
人仿佛凝固一样,不敢动一分一毫,士兵们手中拿着毛瑟枪,枪口低垂,只要拉动枪栓,便可做射击姿势,而在他们的面前,是瑟瑟发抖的买办老板们。
“蔡大人,蔡大人,这。。这。。。”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包括蔡乃煌,李平书在内的上海钱庄老板们吓破了胆,底下人齐刷刷地看着蔡乃煌,而蔡乃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闹不清这队兵是从何而来,这可是堂堂总督署啊。
片刻后,他总算看清了领头的军官,此人他在迎接新总督时见过,好像叫陆双鸣,是行辕卫队的队长。
“陆。。陆队长。。这。。这怎么回事?”
“蔡大人别问咱,咱只是依令行事。”陆双鸣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都没看一眼。
“依。。依谁的令?”
蔡乃煌说完就后悔了,命令,还能是谁的命令,当然是总督大人的命令了。
这时蔡乃煌突然想到叶开昨天说的,令人惊讶的大事,果然令人惊讶啊!一上来就把上海银钱业的所有关系人统统围住了,而且还是用枪围住,可。。可他派兵干什么,派银子才是啊,制台大人可不像什么开玩笑的人呐。
“制台大人呢?”略微一恍惚,蔡乃煌急忙问道,这些答案只有总督本人来了才能一一解答。
陆双鸣没有回答,却用他那独特高亢的张北嗓音,当众喊道:“各位银钱业的董事,老板,买办,烦请委屈一下,在这间屋子待会儿,要是那位老爷们憋不住要溜出去撒尿,咱虽然长眼了,手头的枪可不长眼。”
众人闻声,顿时吓得不敢大气喘,这不是明摆了的软禁吗,这要到什么时候啊,难不成要“法办”?,一想这众人更加惊惧,更有甚者,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军爷为什么要围我们,我等是可是按良总督命令而来啊。”隔了片刻,才有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陆双鸣粗着嗓子道:“兄弟们听好,大帅吩咐了,不要让一只苍蝇飞出这典礼堂,就算是撇不住放屁,也要给我放在这间房子里。”
在场人都是惴惴不安,话虽然不是冲他们,但谁也能听出来弦外之音,黑黝黝的枪口在前,谁也不敢多少话,就算底下人的后台再硬,再硬能硬过枪杆子吗,不少人已经承认现实,看来这倒霉是碰定,只是不知道还要待在这多久,就算是牢房也总该有个期限吧。
叶开来了。
他身着一体的禁卫军军服,配赤龙五星宝章,悄无声息的到来,踏着马靴,缓步走到了人群的正前方,不少人都知道“良公”的雅名,却忘了叶开其实是军伍出身。
“制台大人,你这是。。”蔡乃煌率先看见叶开,话还没说出口,却发现他已经径直走到了主坐台,显然有令要宣。
“总督大人。。”
“我们受命前来,大人这是。。。”
底下人纷纷起喝,却摄于眼前的枪口不敢大声。
“大家稍安勿躁,听良弼总督训话。”蔡乃煌见势急忙说道。
叶开扫了一眼,底下的躁动之声旋即沉了下去,轻轻龛动嘴皮,他说道。
“诸位都是上海银商业的博望之辈,而良弼乃新晋两广总督,自古有官商协和,才有国之繁荣,不过本督刚到上海不到一日,便听说银商业突发大灾,致使钱庄纷纷破产,百姓无故负债,涉案资金,累以千万之巨,如今,上海界内,百业哀嚎,破产自戕者,不知几何,说一句这是上海危急存亡的关口不为过吧,本督深感重任在身,便想叫各位来,共同商讨复兴大计,当然了,银商业中良莠不齐,违法害民之人实在不少,本督怕这些人畏罪潜逃,便派了卫队维护秩序,诸位多加担待,当然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所以,本督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尽释前嫌,共渡难关。”
叶开把客气话说在前头,而后,却明显变了声调。
“本督宣布,依照《集会游行法》所定权限,自今日起,上海华界进入紧急状态,本督有权征用一切公私人员,航运货栈,铁皮渡轮,圈定或限制人身自由,有权逮捕和审问一切可疑人员,有权调查钱庄,银行,商会的一切账、清单,收据,为期一个月。”
“第二件事,自今日起,暂停苏松太道道台及自治公所人员编制,上海县城及华界脱离松江府、浙省管辖,单独划编,成为本督直属的省辖区,大小事务,直接上报本督总揽。”
蔡乃煌一听这话,顿时一惊,暂停上海道台编制不就等于变相罢了他的官么,只好听着叶开接着说道:“同时,成立上海金融管理委员会,本督自任主任委员,商会会长周金箴任副主任委员,上海道台蔡乃煌任常务委员,李平书任委员,其余委员本督另行任命。”
底下人听后,心中也不知道该作何滋味,变革虽然前所未有,但这些跟风传的“救济”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银子不到,怎么改也是不痛不痒。
“第三件事,也是本督自最重要是一件事。”叶开扫了一圈,旋即冷冷说道。
“此次股票风潮缘由,本督已经调查清楚,系橡胶公司散布虚假消息,滥发股票,本地钱庄,盲目购票,此乃金融诈骗案,既然是案子,就有被告和原告,就有法官和法庭,法官自然是本督,原告是你们这些受灾的上海银钱业,至于被告么。。。。本督派兵来就是抓捕这些违法之徒。”
第二百四十章就是要闹大
(第二更)
抓人?!
听叶开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万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高高居上的制台大人,心中泛起了一片阴悚。
说好的“救济”,怎成了抓人?而一听到“抓人”这两个字眼,现场的人便不寒而栗,抓人?抓谁?谁才是违法之徒?那还不是总督大人的一句话。
这次的股票危机,说白了就是一次中外合演的骗局,外资公司借橡胶利好为名,发股揽财,本土金融,盲目购票,继而带动了更多的人参与到了抢购股票的风潮中,由此骗局越做越大,在这一过程中,钱庄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有些钱庄明知那些是空壳公司,却仍然大肆购买,欺骗底层的消费者,钱庄即使受害者,也是趁机牟利的刽子手,待到泡沫一朝崩溃,外资公司可以金蝉脱壳,卷款逃往国外,而他们基业俱在上海,想跑却没那么容易。
当然,万般无奈之下,他们还是会选择跑路这条苟活之途的,留在上海,只能身败名裂,说不定还会被讨债的青帮流氓,暗害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巷尾,想想更是凄惨。
若是事先知道有这么一出,他们是万般不会赴这“鸿门宴”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四周可都是手持枪械的大头兵,如何出的去?
“这帮爱惜羽毛之辈!”
叶开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打得什么算盘,不然也不会生此一计“骗”他们到这里来,派兵来,意在震慑,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各打算盘的上海钱庄捆在一块,这就好比千里马,只有驯服好了才有大效,不然,炖一锅马肉也未尝不可。
“诸位觉得本督的想法如何?”
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老板董事,此刻全然没了叱咤上海摊的那种霸气,商不与官斗,更被说手中拿着枪的“武夫”了,听得制台大人这般发话,只得齐声嗫嚅,陈言大小事宜皆听良督吩咐。
“好!你们说的本督记下了,来人呐,备纸备墨,立即将你们与橡胶公司的交易地点,人员往来,资金流通,通通写到纸上,这些都是呈堂证供,将来设案审问,本督会依情处理。”
叶开说完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有人执意欺瞒,等本督查清了案件实情,蒙骗之人亦会遭受最严酷之法办。”
众人听后,浑身一噤,恢复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前去,这次惹下的弥天大祸,还不是这些橡胶公司捣的鬼,钱庄老板们深感受了骗,纷纷将自己多年“生意伙伴”记录在案,不一会儿,一副涉案人员名单就草拟好了,叶开拿来一看,心中已经了然。
“若是名单属实,诸位将来都是有功之人,功过相抵,本督自会恕你们无罪。”叶开道。
“制台大人,这些人。。。”蔡乃煌小声说道,示意叶开是否可以放人了。
“蔡委员”不知不觉,叶开已经换了称谓,“案情查清之前,这些人绝不能动,若是放跑了一人,本督拿你是问。”
“卑职绝不敢!”蔡乃煌急忙低头。
“当然了,蔡大人也呆在这里吧,你是本督钦定的金管委常务委员,责任可重大啊。”
手握着名单,叶开丢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
“周会长,这份名单属实吗?”叶开一出门,照他的吩咐,周金箴候在外面。
周金箴接过名单,扫了扫便道:“虽然不能一一查实清楚,但应该是真的。”周金箴判断的依据是上面写到的蓝格志公司老板麦边,他可是向华兜售股票的急先锋,有传言称此人早年为英吉利一破产商人,此外还是外国人韦推和嘉道,就是他们最早了捏造了橡胶版的“庞氏骗局”,短短几年,便从混迹外国街头的穷光蛋变成了身怀亿万身家的大商人,此外,这份名单上,还有不少中国公司,加起来浩浩荡荡有五百多人。
叶开收回了名单,小心存放在了口袋里。
“良督真的要抓人?”
周金箴多嘴问了一句,刚才在门外他可亲眼目睹了抓人事件,现在他相信眼前的人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周金箴现在是金管委的副主任,问这个问题不算多余,叶开没有瞒他,按实回答:“嗯,违法之人必要绳之于法。”
“这些外商也要抓吗?”周金箴急忙问道。
听出周金箴的态度,叶开反问了一句,“周会长觉得不该抓吗?”
周金箴这边却明显急了,“良督初到上海,有些事或许还不明白,这外国人是万万抓不得的,一旦发生,那可就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良督叶开三思啊!”
周金箴这话虽然让人听着不舒服,却是句明明白白的大实话,列强欺辱中华日久,早就养成了武力恫吓的习惯,动辄则派兵威吓,再者外国人历来看不起中国的官僚系统,即便是抓人也要经过他们的同意然后再引渡,以上的诸多蛮横行径,也自然而然的让国人产生了天然矮民的思想。
“天朝贵土,焉有法外之地。”叶开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听叶开这般强硬表态,周金箴隐隐有汗渍生于那脸上,年轻啊年轻,方才他还以为新总督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没想到却是个纸上谈兵的武夫,不想如何筹银子救市,却要兴兵抓人,这不是胡闹吗,想到这,不由的大为心痛,疾声呼道:“良督,恕本人直言,如果这样做了,可是要闹大事啊!”
“就是要闹大!”
叶开不愿再多费口舌,低喝道:“而且本督觉得还不够大,不光是在华界内抓人,有一天还要到租界去抓人!”
叶开拂袖而去,留下周金箴一个人狠狠咬着牙,然后抚胸叹息。
。。。。。
机密室,总督署内一块重地,面积不大,却重兵把守,真实身份是军谘处情报厅驻上海情报分局,叶开之所以选择这一区域作为总督署,其实是该分局早就物色好的。
局长李广本,原是情报厅下属东南股的股长,半年前来沪,在舒清阿亲自发给叶开的文件上写明了:此人,可靠。
此刻,有权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除了叶开,李广本,还有分局长韩尚,以及随叶开一同到来的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