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1909-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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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账目的叶开总算体会到花钱如流水这句话的含义,军队一向是吞金巨鳄,一颗炮弹就要顶上几户人家半月的生活费,饶是心有准备,看着不断飙升的军费数字,叶开也只能在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这些问题叶开暂时还不担心,现在的余额还能拖些日子,至于四个月后,他的练兵计划能不能继续实行下去,度支部尚书载泽的态度无疑是重中之重。
而对于这个人,叶开始终没有忘却,因为所有计划的出发点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将是叶开最大的一块招牌。
“载泽啊载泽,我还等着你的银子呢。”叶开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低声道。
“咚咚咚。。”
天气越来越热,把这些事先放在一边,叶开刚想要出去透口气,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急迫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军务兵喘着气钻了进来,行了一个军礼后,就急急忙忙的报告道:“禀告统制大人,宪兵队抓了一个逃兵,军法处的人请问大人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叶开刚放下的心立马提了上来,眉头剧烈一皱。
第五十五章汝为何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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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练兵正式开始的那一天起,叶开就对逃兵问题三令五申,一旦发现决不轻饶,不仅本人会遭到灭顶之灾,就连自己的直属上官也会跟着受到重罚,这条命令之所以白纸黑字写在《军人手札》中,就是要旗帜鲜明地传达给每个人,做逃兵等于死路一条,十几天还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出这种事,看来重罚之下,果然还是有人踩雷线。
相比于北洋军,禁卫军的逃兵数量已经算得上一个不小的奇迹,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年下来,一个镇内逃兵能少于五十人就不错了,而军纪更差的地方新军,数量更加触目惊心,但是,叶开显然对这样的结果还不满意,他的要求是彻底杜绝!在他的部队中,决不允许有这种害群之马。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反应过来后,叶开首先问道。
“今天傍晚时分。”军务兵一五一十的回答,“大人今天下午不在,小人看统制大人回来了就第一时间来报告。”
他今天上午出席北洋军的出师大会上,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点点头叶开接着问道:“那人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军法处的营房里。”
“带路!”
叶开低喝一声,然后就疾步走向军法处,一路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凝重,看来又是一个棘手的麻烦找上门来。
。。。。。
军法处的营房里,密不透风,除了两扇小窗能透进光来,还有就是挂在屋顶上的暗油灯,所以整间屋子一直处于光线不足的状态,让置身于此的人心中顿感压抑万分。
作为禁卫军中专门处分肇事士兵军官的军事司法部门,军法处里只有高墙和黑暗,这段时间,不断有犯错的士兵到这里接受处分,甚至是关禁闭,久而久之,这几间营房也被称为阎罗地,所有人都畏而远之,进去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黑暗的房间里,一名身着军装的年轻士兵趴在地上,哆哆嗦嗦,脸上遍布着惊慌和恐惧,穿在身上的拘束衣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运动能力,那堪比十张牛皮的韧性,让他从头到脚都动弹不得,而在他的脑袋后面,两根黝黑的枪管始终对准了他,显然,他已经被作为了危险人物对待。
今天,禁卫军的几个营展开例行的越野跑训练,就在那段时间里,他趁着天色已晚,想要逃出军营,可惜还没跑出几里地,就被站在高高的观察哨上的士兵首先发现,随后被人抓了回来,五花大绑。
禁卫军军令如山,连军官都是一视同仁,所以他也知道,今天他闯的祸有多么大。。。
军法处长忠和坐在房间的主位上,看着坐下那位满脸惊恐像的逃兵,一时犯了难,要是单纯的违反军规,关关禁闭或者随便赏几鞭子,这些还都好说,一旦涉及到了人命,饶是铁面无私的他,也不得不仔细斟酌起来,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只得派人去请示最高长官叶开。
“砰!”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卫兵鱼贯而出,随后叶开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让趴在地上的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里想着是不是行刑的宪兵队到了。
“统制大人,您终于来了。”
看见叶开到了,苦等半天的忠和暂时松了一口气,赶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腾个地方,不过叶开根本没有要座下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瞥了一眼地上那吓不成样的人,叶开板着脸问道。
“今天傍晚时分,值班的岗哨发现一个逃兵,随后宪兵队追了半天,终于抓住了。。。”忠和详细地叙述整个过程,叶开听着听着眼神越发的凝重,心中的那丝侥幸落了空,看来果然还是有不开眼的人撞到了枪口上。
“良统制,这是逃兵者的身份资料,刚刚从禁卫军档案处调了出来,您过过目。”
从忠和手中接过档案袋,叶开打开看了看,然后脚步缓缓地移动到了那个逃兵的面前。
“你叫张啸光?”叶开冷冷的问道,对照了一下档案上的照片,然后就锁定了面前的人,眼神看着有些可怕。
“。。是。。是。。。小人。。是。。”那人支支吾吾,强烈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脑袋始终垂在叶开的膝盖以下。
“良统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调查清楚,此人确系逃兵,不知统制大人该如何处置,是不是真的。。。。”
忠和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逃兵者的下场将会极为悲惨,他低头瞟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年轻士兵,心中居然猛然跳了一下,因为后者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汗流如注。
“忠军处,《练兵章程》上是怎么写的,你掌管军中司法,不用我多说吧?”叶开转过身来,对着一脸紧张的忠和,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军令如山,违令者按军法处置,任何人断无可免。”
听到叶开这不含任何感情的话,刹那间,忠和不自然的咽了一口唾沫,练兵章程上的军规第一章第一条就写得清清楚楚:凡军中有逃跑者,无论何因,若经查实一律交军法处枪决,其部长官杖五十,罚俸三月。
“良统制,真的要枪决处理?这是不是。。。”忠和声音越来越弱,他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但觉得就这样杀了实在有些可惜,如果能够准其戴罪立功什么的就好了,至少不用白白丢了一条命。
“忠军处!”
然而,没等忠和把话说完,一道毫不妥协的声音便如同铁锤一般重重砸来,“按照练兵章程,为官者不按军规办事如何处置?下级违抗上级命令又该如何处置?”
叶开用一种不留任何余地的语气说道,而后者在他强大攻势下,只得闷着声音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将此人带到刑场,宪兵队执行枪决!”
忠和下达了命令,对着屋内的军务兵说道,就在此时,一道道紧锣密鼓的脚步声便从门口的地方骤然传来进来。
“良老弟,可否听我俩一言?”
房间突然走进来几个人,熟悉的声音让叶开耳朵一振,他朝门口方向望去。
“老哈,雁行,你们也来了。”
瞧清来人,叶开出声说道,看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已经惊动了禁卫军的一帮高层人员。
“逃兵的事我们也听说了,要杀要剐,一切依照军法处置,本来我老哈没意见,”哈汉章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不过,我觉得就这么杀了这小子太不值当,不如这样,暂时让他多活几年,要是日后能在战场上砍死几个人,这脑袋就还给他。”
哈汉章说完,还冲地上的张啸光唾了两口唾沫,骂道:“你小子真是孬种,敢干什么不好非当那千人骂,万人戳的逃兵!我老哈第一个瞧不起你!”
“哈参议说的对啊,良兄,不如留他一条小命,日后看他如何表现,如果真是孬种,倒时候再杀他不迟!”蒋雁行同样表达了请求不杀的意思,然后愤愤不平的对着地上的人说道。
“这。。。”
听到两人的话,叶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迟迟没有表明态度,他半眯着眼,似乎正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这紧张的一捅就破的气氛,让房间内的其他人都捏了一把汗,半天后,叶开终于睁开了眼,连同着胸中的气也一并散去,他缓步走到了张啸光的面前,俯下身去,厉声问道。
“张啸光,我问你一句话,你答对了我就饶你不死。”
这话飘入耳中,一直萎靡在地的逃兵猛然睁了睁眼睛,眼中有道亮光一闪而过,那是一种求生的渴望,他等待着叶开伸来那根纤细的救命稻草。
“汝即为军人,可知为何而战?”
第五十六章记住你是一名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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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要听见后者说出那个令他满意的答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最后活的机会。
叶开不会因为谁的求情而萌生恻隐之心,军令如山,一视同仁,他的决心和意志不容动摇,任何变革,哪怕是最细小的改变,都会有人不满意,如果现在就妥协,那么等到日后,遇到了更大的涉及到亿万人的国家大计,他又该如何抉择?决定一件事往往很容易,而勇敢的贯彻下去更为重要。
“说!汝为何而战?”叶开大声重复了一遍。
“为了我国家强盛。。。为了我民族雄立。。。”张啸光抬起了头,强烈的恐惧让他的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国家,民族,哼哼,这些你倒是记得清啊。。。”叶开冷笑一声,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可是张啸光,你在当逃兵的时候,心中可有国家,可有民族!”
叶开这一声声训斥让张啸光彻底呆住了,他绝望的把头埋在了地上,然而脑袋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抬了起来,迎上他的是一双坚决愤慨的目光。
“我辈即为军人,若遇战事当冲锋最前,以血肉铸我长城,不单单是为了民族国家,而是为了身后的那一个个人,永远不要让她们哭泣。”
叶开抓着他的脖襟抬到了半空中,声声力竭,仿佛要把这句话印在他的脑袋里,“他们可能是我们年迈的老母亲,可能是我们兄弟姐们,甚至是陌生人,但是只要和我们说着同样的语言,写着同样的文字,我们就有义务保卫她们,这才是一个军人的意义!”
叶开的话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隐隐动容,稀薄的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军人,什么是军人,这才是一个军人最准确的定义。
永远不要让身后的人无助的哭泣。。。。。
“大人大人。。。”
张啸光顿时哭的稀里哗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死刑,还是被叶开的话触及到了内心,他哽咽着说道:“大人,小人不是一心想当逃兵,小人是家中的独子,前些日子老母病重,几番来信催促小人回家侍奉,再有,小人原本是名秀才,只会提笔写字,原本想做个记事的主簿,哪想军中训练甚为严苛,小人体虚身小根本吃不消。。。”
张啸光一哭说一边说道:“小人犹豫再三才出此下策,真是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良兄,此子虽不是合格的军人,但也算是一个孝子,姑且饶他一命罢了。”蒋雁行在一旁说道。
“是啊,良统制,留他在军中,让他戴罪立功,也算是人尽其用。”忠和也附和着说道,听了张啸光的叙述,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之前他看过档案,这个人确实原是个秀才,长得也是又矮又小,以禁卫军的人员选拔标准,估计是勉勉强强才加了进来。
“诸位大人,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于****说,良弼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男子弱冠,本是鼎盛年华,若是突然断了命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是军法在先,铁律无情,良弼身为这军法的制定者岂能不带头恪守?”叶开面朝着哈汉章蒋雁行等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样是一脸为难之色。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犯了难,叶开说的也没有错,他们这群人对那份练兵章程上的军规可是点头同意了的,现在总不能说变就变吧,如果仅仅为了保全犯错之人一条命,那军威何在?朝令夕改他们这些禁卫军的首脑们脸上也会没有面子。
进也不行,退也不是,讨论陷入了两难之中,而对于那张啸光来说,这短短的片刻时间,等于在生死之间,被两种意见揉来揉去。
“这样吧,我有个方法。”叶开突然出口的话,让所有人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他们看着叶开一步步走向了张啸光,随后对着后者冷冷说道。
“你是个读书人,应当知道断发如断命的说法吧。”叶开冲着张啸光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割去你的头发,权当是替代了你的枪决,记住!从此你的命就是禁卫军的!”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
断发如断命。。。张啸光一听这话如蒙大赦,当年曹操马践民田,以军令当斩,他便是用此法来抵消杀头之罪,古人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去头发等同于殒命,张啸光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连连,涕泗横流的哭喊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叶开冷叱一声,随后吩咐旁边的人,“解开他的拘束衣。”
张啸光胳膊上一块青一块紫,松绑之后浑身仿佛脱力了一般,整个人再次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站起来!”叶开的声音充满了命令的口吻,他扫视着这位刚刚从鬼门关上逃出来的年轻士兵,声嘶力竭的说道。
“记住,你是一名军人!”
所有人在听到叶开的话时,都不由得浑身一震,军人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泰山一般,带有某种无坚不摧的力量感。
。。。。。
逃兵时间虽然费尽周折的解决完了,但是余温仍将会持续发酵着,恐怕几天后,整个禁卫军上下都会知道这件事始末,以及最终的处理结果。
当然,他们可能会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但是,永远不会知晓真相背后的另一面。
“老哈,雁行,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真不好收场。”回到办公房后,叶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戏卖力演了这么半天,累是肯定累。
“这种事也只有你良赉臣想得出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哈汉章还是那副爽朗样子,叶开一开始讲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还一脸怀疑,不过到了现场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结果出人意料的满意,“这件事也算是解决完了,不然还真是棘手。”
“良兄,那个逃跑的小子以后怎么处理?”一旁的蒋雁行问道,“逃跑这事说出去可不光彩,对咱们禁卫军影响也不好。”
“那是他自作自受!”叶开白了一眼,对于懦夫,他素来瞧不上,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行懦夫之实,想了一想说道:“放他一个月前的假,回去照顾母亲,另外通知军需处,发给他一些银两,要不是看在他还算孝顺的份上,这次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两人各自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这位禁军大臣总是以一副严厉面孔示人,但真正了解的人才清楚,他内心的柔软之处用在了什么地方上。
哈汉章,蒋雁行走后,办公室中重新化作了寂静,但叶开并没有闲下来,他需要加班节点,把这次逃兵事件的影响利用到极致,几天后,它将是《帝国陆军报》上的一则好素材。
再将这次的逃兵事件声色并茂的叙述一遍后,文章的末尾,他以“铁血匹夫”的笔名加上了这样的一段话。
古尚武之精神,起于秦汉,盛于唐朝,泯于两宋,近代以来,坊间更有戏言,称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而今,列强欺我华民日愈甚,割我土地日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