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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清末1909-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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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良大人军务繁忙,倒是让咱脸上增光的很。”小德回答道,看他的样子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片刻后,他突然说道:“良大人刚刚回京,不知道听没听说最近朝里发生的大事。”

“什么大事,愿闻其详。”叶开装作一愣神的样子,反问道。

“邮传部尚书陈璧被停了职,载沣叫盛宣怀去查案,说是亏空库银。”小德张叹了一口气,喝了口茶,脸上有些无奈的说道:“太后和老庆王正被这件事恼着呢,这陈璧和庆王关系匪浅,满朝人尽皆知,你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停了职分,事儿来的蹊跷啊。”

听着小德张满是抱怨的语气,叶开心中冷笑一声,低头沉声道:“良弼今天特地把公公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哦?”小德张咦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叶开,“莫非良大人也听说了?”

叶开煞有其事的抬头看了看,招招手把周围的人都遣下去后,才凑了过去小声说道。

“德公公,实不相瞒,摄政王下这谕旨的时候,良弼就在旁边。”

这话一出口,小德张顿时眼珠子一瞪,脸上涌出些不可思议的神情,隔了片刻后,才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良老弟,那你可知道事情的经过,为何这陈璧突然被查了呢?”

“德公公莫急,听我细说,今天良弼到宫中述职,看见摄政王正冲着一道折子发火,我在旁边听了半天才知道,就是那个叫谢远涵的御史背后参了陈大人一本。”叶开缓缓说着。

听了叶开的叙述,小德张的脸色沉了下来,恍然说道:“我说怎么这事出的这么突然,连老庆王都不知道,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个不开眼的御史!”紧接着,小德张恶狠狠地啐了一句,不过很快就抬起头来,眼珠子一转,冲着叶开笑道:“多谢良老弟告知,老弟真是及时雨啊。”

“这还没完啊,德公公。”叶开暗自一笑,接着沉声说道:“你可知道摄政王叫谁去查这件案子?”

“是那个邮传部的右侍郎,好像叫盛宣怀吧?”小德张依稀记着谕旨上的内容,不过这个人他并不太熟悉。

“正是此人,我听说他和陈璧是多年的对头,相互倾轧已有多年,似乎他和老庆王之间也有不少的嫌隙。”叶开这话倒是一点也不掺假,当年,袁世凯伙同奕劻一起把盛宣怀的苦心经营的电报总局、轮船招商局打劫了过来,这笔账盛宣怀可是深记在心。

听到叶开这话,小德张脸色也缓缓沉了下来,如果前者所言不错的话,那把调查的重任交给这样的人,陈璧一定凶多吉少,到这个时候,小德张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德公公,您回去应该告知太后和老庆王早做准备,我看啊,这件事不好办咯。。。”叶开愁眉苦脸的说道。

小德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事情发生到这步田地,已经越来越朝坏的方向发展了,要不是良弼今天的话,他们还现在都还是浑然未知。

“良老弟,多亏了你的消息,在太后面前我定当为老弟美言几句。”小德张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今天就先告辞了。”

“德公公,这戏正演的精彩,不用急在这一时吧?”叶开急忙叫住了小德张,追身说道。

“老弟见谅,改日再续,改日再续。。。”

小德张一边说一边带上了帽子,戏都不看一眼,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看着小德张匆忙消失的身影,叶开嘴角微微一翘,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太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告他的主子,隆裕太后。

小德张啊小德张,前世你机关算计,顺风顺水,今世就把你当做人梯。

叶开喃喃自语了一声,然后他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了茶杯。

“来人啊,打开包厢的窗户,唱得好,爷有赏钱。”

军营里的生活枯燥乏味,难得今天是个清闲日子,没了身边的人鼓噪,正好他一个人听也颇为自在。

第六十九章持续发酵

(第二更,主人公的全名,叶开·爱新觉罗·良弼,这算是以后的一个梗,PS:明天开始将是恐怖的一周,废话什么?码字去,快码字去。。。。)

自从盛宣怀被委任为钦差大臣起,一双双眼睛就无孔不入地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每天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如同放大镜一般,以各种不同的形式传递了出来,清廷内部从来都不是密不透风,情报与信息在紫禁城的屋檐下快速的交换着,宫女,太监,各部大小官员,他们是组成这根黑色链条的生力军,金钱和利益促使他们孜孜不倦的睁大眼睛,替那些躲在幕后的人寻觅着最高庙堂的蛛丝马迹。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连串的绝密信息被不断地披露了出来,这位钦差大臣一领命,就马不停蹄的展开了对当事人的清算,他的所作所为清晰明确的反映出,他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一点没有留情的意思,才不过几天,一系列触目惊心的数字就被深挖出来,这进展堪称神速。

后续的案件调查还在持续的进行着,涉案的当事人已经不在局限于邮传部尚书陈璧一人,不知道是盛宣怀自作主张还是上面另有授意,邮传部十几位官吏的黑色案底被一并挖了出来,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陈璧的亲信。

在外人看来,盛宣怀的这些动作就仿佛预先设计好的那样,直接挥起了一把切中要害的重锤,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将陈璧苦心经营的人事关系网击得粉碎。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那份账目的存在以及账目出处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盛宣怀的目的只有一个,将陈璧以一种脸朝地的方式拉下马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可不过过场,而是玩真的。

盛宣怀的动作雷厉风行,无所顾忌,而是奕劻等人就是一惊一乍,案件的持续发酵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们最敏感的神经,在叶开的消息经过隆裕传到奕劻的耳朵后,他的脸色就一直阴云密布。

。。。。。。。

长春宫,懋勤殿,坏消息接二连三,气氛微微有些凝重。

鉴于趋势越来越不乐观,隆裕急忙将奕劻召了过来,共同商议对策,而奕劻那边同样出于焦虑的状态,所以两人一碰头,这种情绪就彼此的传染在一起,这次的紧急会议多多少少有些惨淡的意味。

大殿中出现着的另一位,自然是那个深陷泥潭的倒霉蛋,邮传部尚书陈璧,虽然最终处理结果还没有下来,但他已经是戴罪之身,从载沣的谕旨中能看出浓浓的警告之意,所以自从到了这里,他的脸色就一直微微泛白。

外面刮风,他心里直下雨,陈璧心知肚明,盛宣怀查到的那些自然是铁证无疑,他的邮传部,一旦被撕开个口子,黑色的血液就是不断地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仅管如此,陈璧的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这种事前人也不是没有成功例子,就拿眼前这位老庆王来说吧,贪污腐败的奏折,御史一年不知道弹劾了多少次,结果后者也不是岿然不动吗。

不过,他在这么想的时候,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要想安然无恙,前提是他有那么大的分量,只有大树才能耐住狂风暴雨,而他充其量就是根枝枝叉叉。

“太后,庆王,祸事临头,恳求二位救救卑职。”陈璧的话带着股哭腔,大难在即,他也顾不得堂堂尚书的身份,干脆直接把话摆明了,如果两人袖手旁观的话,那等到载沣的谕旨下来,可真就是板上钉钉,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而他自然大难临头。

“陈大人,事情还不至此,你何必如此悲观?”话虽然是这样,但奕劻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深深地鄙夷之情,你现在样子,成何体统,要不是看在后者是自己部下的份上,奕劻真想破口大骂两句,不过邮传部对他奕劻,对整个北洋集团都太重要了,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稳住再说。

“陈璧,哀家问你,盛宣怀查出来都是真的?”看着陈璧一脸吓破胆的面容,隆裕开口问道。

“太后,盛宣怀不过一小人,此人向来和卑职不和,这次的调查多半。。。。”

“哀家没问你别的!”

陈璧的避重就轻让隆裕也不禁恼了火,这个陈璧真是扶不上墙,她甩给后者一个烂脸色,大声斥责道,“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听到太后发火,陈璧“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脑袋深深地按在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卑职糊涂,卑职糊涂。。。”

隆裕狠狠地剐了陈璧一眼,到这还有什么好问的,一切都明摆着,铁证面前,你就是再有心搭救,也终究是无力,何况最后决定的人还是载沣,半天后,她把胸中的气压住,转头看向了同样一脸阴沉的奕劻。

“老庆王,你说事该怎么办?”

奕劻没有直接回答,他给隆裕试了一个眼色后,对着地上的陈璧冷淡的说道。

“陈大人,你先下去吧,我和太后自会想出个万全的法子。”

陈璧到这个时候才把脑袋抬离了地面,汗水已经顺着鼻梁流进了他的嘴里,那种苦涩的感觉,让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邮传部尚书只能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

“卑职。。谢太后。。庆王。。。。”

“下去吧”隆裕摆摆手,看都不看一眼。

陈璧走后,大殿中只剩下了隆裕,奕劻两个人,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处境,让他们之间早就没了顾忌。

“太后,陈璧八成是保不住了。”奕劻直截了当的说道,作为一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上去下来的官员数不胜数,这点的政治嗅觉他还是有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上看,陈璧这个棋子都不得抛弃了,既然是臭棋,那就要用最臭的方法解决。

“陈璧的事,不用在费心思了,既然让盛宣怀查,载沣就已经是铁了心的。”奕劻没有丝毫的犹豫,棋子不扔掉,难道还要烂在手里。

这样的结果隆裕是能猜到的,政治这盘棋,讲的就是推陈出新,旧的位置总归会有人填补上去,不过,她倒是没有奕劻那么的果断,对方毕竟是堂堂一品大员,这个损失可有些太大了点,

“陈璧一倒,可就坐失一员重臣,邮传部要是丢了,于你于己可是大大的不利,老庆王可要想好。”

隆裕看向了奕劻,她用提醒的语气说道,到不是为了让他回心转意,而是让他说出后续的计划,她知道以后者的经历,一定有补救的措施。

“太后,陈璧是倒了,可邮传部不一定会丢。”奕劻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庆王有话直接讲。”隆裕对后面的话更感兴趣。

“陈璧倒了,邮传部尚书一职势必会空出来,咱们只要在安排自己的人进去,那陈璧去官的影响就是微乎其微。”奕劻缓缓说道,只要能够在尚书人选中换上自己的人,那邮传部就是换汤不换药,还是他庆亲王的邮传部。

隆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这么长时间,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既有对奕劻的肯定,也有对未来的憧憬,老庆王果然是老庆王,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策略。

“太后,臣会联合军机处的同僚,力荐新的邮传部尚书人选,有了军机处的支持,此事怕也十拿九稳。”

奕劻的话无疑给摇摆不定的隆裕吃了一颗定心丸,这种涉及到一部首长层面的重大人事安排,军机处对人选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不然的话,当初载沣罢免袁世凯也不会那么的艰难。

“如此,一切就有劳庆王了,哀家也会极力支持。”

隆裕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新的人选是谁?他有入主邮传部的分量吗?而这个人究竟能不能让载沣也点头同意吗?别忘了军机处的影响力再大,最后拍板决定的可是那位代行皇权的摄政王。

一连串的问题袭来,隆裕陷入沉思,她抬头看了看奕劻,后者是始终那种扑克般的面孔,看不出半点倾向。

第七十章致命一击

(第一更,不在关注无聊的数据,专心码自己的字,努力养活自己。)

与奕劻等人的左右为难截然不同,盛宣怀这边就无所顾忌,利用手中难得的权力,他直接将邮传部查了底朝天,力度之猛,大有宣泄这些年郁郁不得志的意味。

老账新账加在一起,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就仿佛一颗颗随时可以引爆邮传部的重磅炸弹,所以几天后,当这份最终的调查报告交到载沣面前,结果可想而知。

盛怒之下的载沣将这份调查奏章狠狠摔在了桌子,口中咒骂不断,四十多位的大小官员的家底被同时泄了个精光,涉案金额高达七十多万两白银,这已经算得上新政以来最大的一桩政治丑闻,而那位尚书大人也真争气,直接包揽了其中半数。

到了今天载沣才清晰地意识到,官僚集团内部究竟溃烂到了何种地步,邮传部已经被这帮寄生虫连续不断的吸了几年的血,其他各部的情况怕也差不多吧,大清帝国正面临内忧外困的局面,却仍然挡不住这些国家的蛀虫拼了命的往自己兜里捞钱,以一种近乎明目张胆的方式不停地啃食着这个国家的最后一点气血。

叶开和盛宣怀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内,谁也不敢多说话,说多了也不过是妄想扑灭烈火的薪柴,沉默死寂的气氛中,只有载沣一个人承受着这排山倒海的压力,他目无表情,甚至已经谈不上摆出怒火腾腾的面目,气到了极点,自然也就无法再进一步。

唯一可见的是他那不断起伏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凹陷出一个可怕的弧度,这面帝制的墙壁看似坚不可摧,可只有身处那个位置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四处漏风,慈禧死后留给他一个烂摊子,面对困局他不禁毫无头绪,而且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堵上每一个发现的漏洞,如果一切还来得及的话。

叶开和盛宣怀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苦笑,载沣一举一动他们看在眼里,都能多多少少感受到这种情绪,而站在后世的角度,叶开最能体会到载沣的心情,作为皇族中最早剪掉辫子的亲王,他思想开明,学习西方上的问题也并不排斥,就如同后世之人所说的,或许在太平盛世,载沣能够成为一个中兴之主,而面对这种危局,一个力求妥协的君主,最忌讳的就是没有铁一般的心肠和手腕。

“盛宣怀,交给你的差事办的不错。”

这种结果,载沣已经谈不上兴奋,他疲软的靠在了椅子上,目光黯淡的不成样子。

“臣秉公办事,为国尽忠而已。”

盛宣怀程序式的回答道,载沣摆了摆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这些糟糕消息不断席卷着他的神经,但又不得不面对。

看着载沣已经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一旁的叶开冲盛宣怀隐秘地使了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说道。

“启禀摄政王,臣还是一事禀报。”

载沣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盛宣怀,道:“说罢”

“臣在查办陈璧亏空库银案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份电文,请摄政王过目。”

“哦?什么电文?”载沣眉毛皱了皱,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太监,道:“呈上来”

太监把这份电报交到了载沣的手中,后者在粗略的扫了扫上面的文字后,精神猛然振作了起来。

“袁世凯?!”

这三个字有多忌讳,从载沣那瞪得浑圆的眼珠就能看出来,这份电文上的落款,像一颗致密的火星儿般,再次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熄灭的火焰以及深深的骇意。

确凿无疑的名讳,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一位朝廷在职官员的来往电文中,语意明确的几段话,更是毫不保留的暴露出他染指朝政的意图,并让他知道,那位被他一手赶下政治舞台的前重臣其实离他不遥远。

权力,即使被笼罩上了别人的影子,也是一种威胁。

在这一刻,载沣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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