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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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战争更好的途径了。
第五七二章时过境迁
青宜结鬼章终于回到了青唐城!
两千多人在积雪盈尺的山林里辗转了近一个月,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的绕过了龛谷,进入了河湟领地。
所幸宋军尚未发起进攻,故而他们得到了吐蕃驻军的接应,这才稳定下来,得意重见天日。
这一个多月,他们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一个个早已不成人形。有数百人因为受伤或者饥饿寒冷,永远留在了山林之中,青宜结鬼章带回去的不到两千人。
这样一支残败不堪的军队出现,吐蕃驻军还以为是山林中哪个闹饥荒的羌人部落,只是规模似乎太大了,以至于疑惑重重。
鬼章本来是强壮健硕,此刻也是行销枯骨,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沉郁,以至于驻军刚开始都没有认出来这位著名的统帅。
直到鬼章拿出赞普授予的调兵令牌,驻军才知道青宜结鬼章将军回来了,龛谷的大军回来的。
只是去的时候两万人,回来的时候,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还是这副德行,当羊肉饭食送上来的时候,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那还算文雅。
这些士兵在山林中已经饿了一个月了,平日里只能打点野物来吃,只是积雪太厚,狩猎也不是容易事,只能勉强维持生命和最基本的体力。此刻有了充足的食物,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
只是这在驻军看来,难免觉得野蛮,心中更是剧烈震撼。英勇善战的鬼章将军出征都这样惨败了,即便逃出来也是这副惨不忍睹的状况,前线有多恐怖啊?宋军是强大的天兵吗?无形之中。吐蕃驻军的心中便有了疑虑,尚未见到人影,但是心中已经对宋军有了些许畏惧。
这就是林昭要达到的目标,没能全部歼灭鬼章,却也可以通过他们来传达宋军的强势。对吐蕃军造成心理压力。
青宜结鬼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想要自己得将士能保持最起码的军容,可有时候命令根本抵不住人的本能,饥饿产生的本能。也罢,看着这一幕,鬼章束手无策。他知道。想要扭转这个情景,必需的是一场胜利,一场重振吐蕃军心的胜利。
只是林昭暂时按兵不动,那么只能等待机会了,当务之急是赶回青唐城去提醒赞普小心,再有就是请罪。
青宜结鬼章已经内疚了许久。从形式上而言确实是个有罪之身。
出乎意料的是,回到青唐城,赞普董毡见到鬼章的时候,险些热泪盈眶,哪里有丝毫的怪罪,反而是多有慰问关爱。
“赞普,鬼章轻敌。以至于踏白城战败,丢了龛谷,还导致阿里骨王子身陷敌营,请赞普治罪,否则鬼章寝食难安。”青宜结鬼章大为意外,赞普不责罚已经是破天荒,可是这般隆重礼遇又是所为何事?自己何德何能,能有如此待遇?
董毡摇头道:“你能回来就好,此战你虽有些疏忽,不完全是你的错。宋将比想象的高明。要说轻敌,我又何尝不是?再说了若非龛谷失守,你也不至于……阿里骨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提到阿里骨,董毡也是多有无奈,对这个“儿子”也是格外牵挂。奈何却什么都做不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宋朝人就有可能奇货可居,漫天要价。
那边的具体状况,董毡已经详细了解了,鬼章有责任,但毕竟有太多意想不到。再者,正是用人之际,鬼章对他,对河湟吐蕃而言太重要。他能回来,已经是万幸,董毡如何再忍心苛责?苛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赞普……毕竟鬼章是主帅,轻率出兵,以至于大败,有负赞普所望,当真是……”青宜结鬼章说话间目光泛红,自责不已。
“鬼章,不打紧的,胜败乃兵家常事,重头来过就是了。”董毡道:“至于阿里骨,太夫人都不怪你,她让你继续领兵,想办法救回阿里骨,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阿里骨是乔夫人的挚爱,得知孙子被俘,乔夫人也是相当的难过,甚至老泪纵横。可这是一个坚强且有远见的女人,疼爱孙子的同时,更在乎河湟的安危。虽说鬼章有过错,却也知道他是吐蕃的柱国大将,很理智的没有责怪。至于营救阿里骨,他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惜是否如愿,可就不好说了。
青宜结鬼章听到赞普和乔夫人的态度,心中更是感慨,自责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就冲着这份信任,拼了这条命也要保全吐蕃安危,将宋军赶出河湟。
“谢赞普宽容,臣定当戴罪立功!”
“嗯,这就对了,抵御宋军的事情就是交给你了!”董毡一如既往的相信鬼章。
青宜结鬼章道:“臣回来的时候已经得知消息,宋军只是在龛谷按兵不动……”
“嗯,应该是将领在等候皇帝的诏命,宋朝人就是这样,皇帝远隔千里,却仍要对战事指手画脚。”董毡对此不以为然,他对青宜结鬼章便是用人不疑,几乎是绝对信任。
“赞普,臣以为以我们的实力想要保全国土,守卫青唐城应该可以,但是想要反戈一击,夺回龛谷和河州,怕是有些不够……”青宜结鬼章很快进入角色,完成吐蕃大将军的责任,为董毡出谋划策。
“确实如此,河湟实力已不如先王时候,西边诸多部族不安,牵制了我们大量兵力,可以应付宋军的兵力确实有些单薄。”
角厮罗和董毡父子虽然名义上是吐蕃赞普,但是控制的地区也仅仅是河湟一代,更多意义上是整个高原的精神象征,下面的诸多部族只是依附关系,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角厮罗时代,各部族都很安稳,董毡即位以后,情况就开始恶化了。
吐蕃各部人心浮动,很不安稳,其中以西部古格王国,以及董毡的另一个哥哥磨毡角所在的邈川部最为明显,附近的回鹘人也虎视眈眈,着实分散了他们许多的兵力来防守。真正可以与宋朝对抗的兵力并不是很充足,踏白城一战又折损了两万,如今确实有那么一点捉襟见肘的意味。
所以青宜结鬼章说的一点都不错,以吐蕃目前的实力,能够抵挡住宋军,保卫国土已经实属不易。想要收复龛谷,甚至是河州,那就有些痴人说梦,遥不可期了。当然了,除非是宋军出现重大战略失误,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种时候,放弃是肯定不行的,那么只有另外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求援。唯有借助其他力量,才能达到目的的可能,如今的河湟与当初的河州一样,处境完全相似。
木征找的是他们河湟,河湟可能的盟友却只有一个——西夏!
西北一带,宋、西夏、吐蕃三国之间一直相互征伐,却也有合作和利用,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是三国时期魏蜀吴的翻版。以前是宋朝联合吐蕃抵抗西夏,而今宋朝打败了西夏,威胁到了吐蕃。
那么两个失败者之间便有了同盟的基础,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算得上是唇亡齿寒,他们都需要小心强大的敌人宋朝。
青宜结鬼章道:“赞普可否联系西夏?”
“已经拍使臣前去了,只是尚未收到回复。”
“估摸着刚开始的时候,西夏人也是想要观望,坐山观虎斗,不过事到如今,想来他们也该有决断了,唇亡齿寒,若河湟有失,西夏将会永远停留在噩梦中。”青宜结鬼章笃定道:“所以,西夏人肯定会有决断的。”
“希望如此吧,梁乙埋,还有梁太后那个冲动女人,希望他们这一次能够理智一点。”说话间,董毡忧心忡忡。强大的邻国没有一个英明理智的君主,当家人是一个女人,还容易出动,很容易生出麻烦啊!
“且先等等吧,想来西夏那边也快有结果了!”
“你先好好休息几日,接下来的日子有得你忙!”
“是!”青宜结鬼章轻轻点点头,按理说这时候他该告辞离去的,可是鬼章却并无动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董毡见状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赞普,木征也来了!”显然这是一个敏感的人物,鬼章难免谨慎。虽说时隔多年,可是赞普的心结是否解开,当真不好说,所以青宜结鬼章不敢冒然。
“来了好啊!”董毡迟疑了片刻,轻轻点头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让他留在你身边帮忙的,改日让他来一起吃顿饭,终究是一家人!”
不管怎么说,木征都是他侄子,虽说他以前和瞎毡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可那毕竟已经是过去多年的事情。瞎毡已经死了,河州也已经不存在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何况目前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宋朝。
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正是一家人团结一致,共抗外敌的时候。木征能来青唐城,证明他能放开,晚辈都如此了,董毡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时过境迁,也该冰释前嫌了!
第五七三章少年国主初长大
宋军和吐蕃在踏白城鏖战之时,西夏确实是处在一种观望状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古来的传统,很多人都希望捡便宜,西夏也是这个心思。如果宋朝和吐蕃两败俱伤,那正好是他们翻身反击的好机会。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开始有些恶化!
宋军竟然获胜了,太不可思议!
至少梁乙埋一开始的时候是看好吐蕃的,却没想到宋军竟然颇为奇迹的获胜了,结果确实出乎意料。
与此同时,西夏上下也开始蠢蠢不安起来。
河湟吐蕃虽说与西夏之间战事多年,彼此之间可能还是仇敌,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如此单纯呢?
单从两国的地理位置而言,河湟高原与河西走廊相当于是在西夏的后背,一旦被宋军占领,便对西夏形成为了一个钳形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以前宋朝只是策动河湟吐蕃出来牵制,后方频频被侵扰,西夏早已不厌其烦。如果“三心二意”的吐蕃人换成了宋人,那么绝对会从两个方向来夹击西夏。
到时候疲于奔命,两线作战,将会难以应付,绝对有灭国之祸。所以河湟完全落入宋朝手中,是他们不希望看到,也不容许出现的情况,西夏人开始有些着急了。
这个时候,吐蕃的使臣就在兴庆府,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好酒好肉的招待,然后是拖延。当踏白城之战,青宜结鬼章战败的消息传来,梁乙埋有些坐不住了。
一方面安抚吐蕃使臣,一方面上奏国主和太后。召集大臣议事。
“国主,太后,今宋军入侵河湟,吐蕃赞普派来使臣求援,我国该当如何回复?”
“宋军入侵河湟?不是才打到河州吗?”已经渐渐成年的西夏国主李秉常讶然询问。
“河州已经彻底落入宋军手中。目前宋朝的兵锋已经到了龛谷,随时可以深入河湟腹地!”梁乙埋沉声回答。
“不知国相的什么意思?”李秉常轻轻点头,继续询问。
“臣以为唇亡齿寒,宋朝目前在西北势大,加之河湟对我国安全十分重要,应当出兵援助。”
“国相互言重了。宋军只是占领了河州,兵锋到达龛谷之后便不再行动,未必有深入河湟之心。梁乙埋话音落地,立即有大臣跳出来反对道:“宋军动向不明,河湟危险与否尚不确定,何来救援之说?”
“是啊。河州之事是河湟先招惹宋朝的,不过宋朝目前按兵不动,最后如何了结尚不清楚。说不定能够和平解决,董毡让步,若是宋朝软弱都是有可能的。救援之事,言之过早!”朝堂上相继有几个人出声反对梁乙埋。
如此情况是以前绝对不曾有的,自从那面被俘之后回来。梁乙埋的声望和地位已经大不如前,越来越多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尤其是近年,朝堂上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多,至于原因则是国主外甥兼女婿渐渐长大了。
不管大臣们反对的是否有道理,西夏太后与小国主两派人马之间的矛盾已经渐渐升级,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宋军目前没有进攻不错,但绝对不是按兵不动,宋朝西北各州军队调动频繁,显然是要有大动作了。”梁乙埋坚持道:“尤其是宋军统帅林昭,此人诡计多端。不可小觑,不得不防啊!”
“林昭,国相当年就是被此人所败?”李秉常突然饶有兴致。
梁乙埋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这个外甥也忒过分了,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过了天真无邪,无心之失的阶段。这显然是故意在朝堂上揭自己的伤疤啊,梁乙埋脸上忍不住发热,心中也隐隐作痛。
李秉常身旁的梁太后也是玉容黯淡,眉头紧锁,儿子的表现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在朝堂上几乎是一言不发,而今则是畅所欲言。而今时常和自己唱反调,如今甚至公开为难他舅舅,这孩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不知为何,梁太后不经意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李谅祚,当年他似乎也是这般,然后就是铁血手腕来对付没藏家。那么儿子以后会不会如法炮制来对付梁家呢?
梁太后心中不由有些惊恐。她也在想,如果自己彻底放权,儿子的态度能改观吗?可是她有担心儿子胡来,担心家族很快下场凄惨,一时间好生矛盾。
“是!”梁乙埋不论心情如何,总是要回答的!
“这样啊!”李秉常点头道:“国相确定是宋军会进攻河湟?”
“至少有七成可能!”
“救援也很必要?”
“是的!”
李秉常道:“可是我们与宋朝之间有停战协定……”
“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国主不必在意。”
“也是!”李秉常轻轻点头,停顿片刻道:“如果我们出兵了,会有什么效果呢?一定能够获胜吗?”
梁乙埋很无奈,国主外甥问的这话当真不好回答,许久才道:“胜败之事言之过早,不过至少能改变大环境,为我国争取便利和安全。只要指挥得当,将士效命,获胜并不难。”
“这么容易吗?”李秉常问道:“那国相以为该出兵何处呢?直接救援河湟?”
梁乙埋摇头道:“不,行汉人所谓的围魏救赵之计,我们进攻宋朝的环庆路,以及府州、麟州一带即可!”
“说的有道理,可以迫使宋人回师救援,只是该派遣何人率军前往呢?”李秉常问道:“国相前去有把握获胜吗?”
不等梁乙埋回答,李秉常便道:“不行,那个林昭似乎是国相的克星,为了国相互安全计,还是不要去的好!”
言辞之间似乎是关心,可实际却故意隐约提及梁乙埋被俘的旧事,居心何在?
“不若这样吧,这次由孤御驾亲征,一来抵御外敌,保护我李氏基业乃是孤的责任;二来,也算是孤为舅舅尽点孝心!”李秉常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方案。
梁太后和梁乙埋猝不及防,两个均是瞬间脸色一变,惨白的有些可怕!
第五七四章不足为虑
李秉常要亲自率兵出战!
惊讶的不只是梁太后和梁乙埋,还有诸多的朝臣,西夏朝堂上顿时动荡不已。
梁乙埋委婉地表示了反对,声称战场危险,国主不该轻易前往,表示自己可以率军前去,为国主分忧。
“国相与林昭宿有旧仇恨,上了战场能够理智吗?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李秉常的反对正中要点,梁乙埋之前确实犯过这样的错误,前次西夏对宋之战之所以那般惨败,与此也是有关系的。
少年国主的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梁乙埋的脸上。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错误,但汉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自从被俘回来以后,梁乙埋便沉下心来,较之以前稳重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莽撞之人。他确实想着找林昭报仇,这次也是个机会,但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冲动,不顾大局。
梁乙埋或许还做不到放下仇恨,却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懂得隐忍,懂得轻重。按理说,出兵对付救援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