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第4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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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有回鹘人,以及许多的地方势力,当西夏对他们鞭长莫及,出现权力真空时,他们又会蠢蠢欲动。
赵昭不希望河西再次四分五裂,乱七八糟。故而打算趁此机会,早些出兵,重新确立中原王朝对河西走廊的绝对控制。
大宋崛起,由此开始!
赵昭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派遣景思立与种师中率领五万大军出发,进军河西走廊。河湟一带的曲扎所部协同作战。
意外的是,在励精城的吐蕃董毡赞普,竟然主动出兵配合,帮助宋军清扫西北的党项人和吐蕃人。
宋军越来越强大,使得董毡彻底明白过来,自家再无力量与宋朝抗衡。要不了多久,宋朝人就会成为整个西北的主人。
与宋朝一直对抗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西夏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未来的河西走廊,乃至整个西域都会落入宋人手中。
到时候,他们励精城吐蕃耐以生存丝绸贸易之路,也会掌握在宋人手中。为了生存,为了部族的发展,该怎么选择不言而喻。趁早与宋朝搞好关系,是自保,也是谋取利益。
吐蕃人的参与,使得进军河西走廊的计划多了许多支持和帮助,相信会顺利很多。
赵昭在兰州为景思立和种中壮行,然后调来沈括驻守兰州,静候佳音!
卓罗军司大捷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汴京。
宝慈宫里,韩琦愕然了,如此一来,刚刚制定的计策岂非全都成废话了?
垂拱殿里,赵顼连连冷笑,一张脸涨红了。随即一张明黄色的手帕捂在嘴巴,取下来的时候,隐约有血红色!
半晌之后,赵顼才开口道:“大捷也好,既然如此,濮王就代表朕前去西北劳军吧!”
濮王赵宗晟愕然站在原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
在赵顼阴鸷冷酷的目光笼罩下,沉吟许久,赵宗晟只得开口领旨!
第六七零章往昔、今昔、来昔
宝慈宫,韩琦道:“太皇太后的身体不太好,林太妃的生辰也快到了,太后可以大肆操办,然后邀请秦王回来。”
“对啊,嫡母卧病,生母寿辰,身为人子,若不会来那可就是不孝了!”
“秦王远在长安,鞭长莫及,但汴京,是官家和太后的天下!”
高滔滔欣然笑道:“只要他回来,一切都好说!”
“太后最好是大造声势,让天下人都知道,若他不回来,就得背上不孝的罪名,也好逼迫他。然后再想办法,不能让他再溜走,龙困浅滩,就是泥鳅了!”
“嗯,此事即刻就办!”高滔滔话音落地,尚未有懿旨传出宝慈宫,便有消息传来。
西军在兰州渡河抢滩,卓罗军司大捷!
这不是重点,而是秦王已经挥师西进,出兵河西!
韩琦愕然了,高滔滔的脸色顿时阴暗冰冷,如此一来,适才的计策变得毫无意义。
若是没什么大事,秦王不回来探望母亲,那是不孝。
可出兵河西,与西夏激战,乃是正事,这是绝好的借口,谁也不会说秦王的不是。反而还会赞扬秦王英武,为国征战,连为探望母亲都没时间。
尤其是河西,这是一片远离中原快两百年的土地,也是让士大夫和有识之士魂牵梦萦的要地。
牧马河西,便可伸手到西域,恢复汉唐旧境指日可待。宋朝虽然也被称之为泱泱大国,可士大夫们心里清楚,大宋比之汉唐盛世差远了。
秦王此举,无意是大宋崛起的标志。
进军西域或许还言之过早,但若是占据河西,西夏的领土会被逐渐蚕食,最终会走向灭亡。自从李继迁时代开始,西夏就是大宋心腹之患。实际上的危害远远超过了辽国。多少年来,大宋一直指望着灭亡西夏,收复失地,可惜始终未能成真。
而今,秦王殿下让这个梦想便的逐渐真切,完全实现已经指日可待!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如果西夏灭亡。大宋再无后顾之忧,辽国又有什么可惧的?
大宋上下,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韩琦苦笑道:“太后,臣很遗憾,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算了!”高滔滔叹息一声,说道:“再想办法吧!”
“是!”
“对了。官家那边什么反应?”高滔滔问了一句,她知道赵顼那边肯定先一步知晓。
前来报讯的内侍道:“官家派了濮王前去西北劳军!”
劳军?
高滔滔与韩琦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垂拱殿里,赵顼坐在御座上,迟疑了许久才抬起手掌,明黄色的手帕上,一块血红十分明显。
赵顼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到了极点,十分可怕!
好一会之后开始冷笑的,笑得苍凉,笑得阴冷,眼神之中流露出复杂的心情。
内侍们都默默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垂拱殿里的气氛肃杀到了极点。小海的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汗珠从额上留下。最终在面部到汇聚成溪流,或流入脖颈,活滴落在脚背上。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官家的敏感神经。
直到许久之后,向皇后步入垂拱殿,内侍们才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官家!”
“嗯,你来了!”赵顼这才回过神来。他对别人喜怒无常,但在向皇后面前一直很客气。自从那年垂拱殿遭到雷击,向皇后衣不解带照料之后,夫妻感情深厚了许多。开始是相敬如宾,如今则有了几分相濡以沫的意味。
“嗯,天色已晚,官家却还未用晚膳!”
“好吧,我们一道用吧!”赵顼一动,手中的明黄手帕显露出来。
向皇后眼神之中闪过已经惊恐,担忧道:“官家,快请太医来看看吧!”
“没事的!”赵顼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句话有气无力。尤其是站起身时,竟然打个趔趄,又坐倒在御座上。
向皇后满心忧虑,赵顼却反常地轻轻一笑,迟疑片刻道:“皇后,朕想给你留样东西!”
“官家何出此言?”听到“留”这个字眼时,向皇后心中泛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赵顼摇头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朕只是可惜,没有与你生个儿子!”
“我们女儿也很乖巧!”向皇后俏脸微红,说道:“宫中的孩子,臣妾都视如己出。”
“没错,你是皇子们的嫡母!”赵顼点点头,问道:“那你愿意好好保护他们吗?”
“臣妾会拼尽全力,保护官家的孩子!”向皇后回答的很坚定。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赵顼道:“朕现在就写一道诏书给你,以备将来……”
说罢,赵顼提起御笔,只见纸张上落下“制曰”两个字,这是皇帝亲笔诏书的开头格式!向皇后逐字看过去,神色逐渐凝重,许久之后,轻声道:“官家,太后不至于……”
“哼,我相信娘娘的前提是她能扶持煦儿!”赵顼写完之后,盖上玉玺,交到向皇后手中,叮嘱道:“好好保存,记住对朕的承诺!”
“是!”
“走,我们去用晚膳!”这一次,赵顼很顺利抵站起来,脚步沉稳。
帝后相处之时,内侍们都站到了门外,对话只能隐约之间传出来,尽管小海听力超群,却也只断断续续听到只言片语。不过他清楚地留意到,向皇后出门时,衣角下玉轴一闪而过,心中了然,那应该是一道圣旨。
濮王赵宗晟从皇宫里出来,坐在马车上,心情沉重。
以皇帝亲伯父,濮安懿王嫡子的身份,他的地位相当尊贵。不过赵宗晟并没有太多的抱负,相反他只想要做个太平逍遥王。
这个追求很朴实,很简单,可是想要实现起来却不容易。
十三弟赵宗实在位的那几年,倒还不错。但是如今的侄子赵顼,实在是折腾人。
侄子在位的这七八年时间,他这个尊贵亲王的日子可不好过。
先是以余杭郡王赵宗咏开刀,对他们这些宗室秦王狠狠打压。这也就罢了,只要规矩点,也能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赵顼却经常没事找事,让他去处理一些肮脏棘手的事情。
先是刺杀赵昭,后是陪同前往永安皇陵,看管秦王。可惜两件事都办砸了,惹得侄子大怒,若非顾及外边的议论,又有皇太后帮忙说话,只怕他的亲王爵位早就不知所踪了。
这一年来,赵宗晟各种小心,唯恐再出点什么差错。平日里也是尽可能避开皇帝侄子,免得惹麻烦。
可有些时候,偏偏就避无可避!
这些日子,皇帝侄子又盯上了自己,今日也特意召入宫中,交代了一个差事!
前去西北劳军,慰劳秦王!
慰劳,哼哼,这趟西北之行可不容易。
皇帝侄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完全把自己推上了不归路。这条路走下去必然是个死,而自己却必须遵旨走下去,哪怕明知前路一片黑暗。
赵宗晟很不甘,却很无奈!
为什么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赵宗晟心中满是怨恨,他在想,或许昔年的做法是个错误。至少如今的结果,太过糟糕。
赵宗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成为别人利用的工作,最终的替罪羔羊。
可是,怎样才能活下去呢?
如果在此之前,能找到另外一只羊,或许自己就不用……
“去枯草巷!”
“是!”车夫与扈从略微有些惊讶,随后便改变了方向。
枯草巷,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此处本来有一座偌大的府邸,主人地位显赫,整日里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
但是后来突发变故,主人的地位急剧下降,这里的府邸也瞬间门可罗雀,最终逐渐的破败。因为巷子里只有这一家人,再无其他人踏足,整个巷子里长满了荒草,到了秋冬季节,满地枯草,更显得萧索。再加上主人家的遭遇,便称之为枯草巷。
很意外,今日枯草巷竟然迎来了一位客人!
四月间,天气温暖,巷中的草并不枯萎,更是绿油油一片。
赵宗晟坐在马车上,隔着窗户看过去,瞧见眼前的景象,眼神复杂,心情悲凉。当年这里是何等繁华,与自己的濮王府相差不大。可是今日……除了感慨往常,赵宗晟更多的是担忧。他害怕自己的王府将来也会很糟糕,甚至不如这里……
扈从们正在清理巷子里的长草,一来不要阻挡了马车车轮,同时也是害怕荒草中有蛇虫隐藏,伤害或是惊吓到濮王。而赵宗晟本人则坐在马车上,感同身受的凄凉很明显,眼神中更有一种无尽的担忧!
许久之后,扈从们清理完毕,马车驶入巷子,在一座府邸门前停下。
从府邸的规制来看,原来主人的地位绝地不低。只是如今已经衰败了,门第的大门被人用木板和栅栏封锁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偌大的监狱!
一块匾额落在大门之策,尽管上门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烬,但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稀还是能看到几个字——余杭郡王府!
第六七一章回心转意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在关闭多年后首次打开!
月光下,灰尘飘扬,赵宗晟下意识地掩住口鼻,后退几步!
到尘埃落定之后,赵宗晟才举步进入。
昔日的雕梁画栋已经破败不堪,原本匠心独运的花园如今则是荒草碧连天,曾经显赫的王府俨然成为一座废园!
凄凉,在这里看到的只有凄凉。
赵宗晟感慨一声,踏着扈从开辟的道路,向后走去。
荒废的王府内并非没有人迹,王府的后院前,有一队禁军士兵把守在此。
士兵们看到有人从前院正门过来,很是诧异。正门封死,前院荒废,乃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平时他们出入,都是走后院唯一留下的角门。
“什么人?”士兵大声喝问,远远就瞧见一伙人手持兵刃而来,气势汹汹,不知意欲何为?他们接受命令在此驻守已经好几年了,日复一日习以为常,甚至都快要忘记使命。以至于发现异常时,惊讶不已!
“濮王驾到!”有人高呼一声。
“参见王爷!”守卫的士兵显然认识赵宗晟,不过还是略微有些吃惊。
“嗯,里面的人还好吗?”赵宗晟应了一声,随即问起后院的情况。
“按照王爷的吩咐,我们只是看管,并不曾为难。平日的用度也不曾克扣,加上各王府悄悄送来的东西,至少衣食无忧!”
赵宗晟轻轻点头道:“好,开门,本王要进去!”
“王爷,可有圣旨?”士兵看着赵宗晟,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
赵宗晟冷冷一笑,仿佛有几分嘲弄与感慨,说道:“若非官家准许。本王会轻易来此吗?”
“是!”士兵想了想,濮王乃是宗正卿,想来有这个全力,立即上前开门。
赵宗晟这才踏入了关闭多年的门扉!
“父亲,有人来了!”
“怎么会?”
尽管赵仲山说得声音很大,但是赵宗咏还是一脸的不相信,已经五六年了。余杭郡王府一片死寂,已经快成为地狱一般了,怎么会有人来呢?
“是有人来了!”直到长子赵仲晔也这么说的时候,赵宗咏才相信了,抬头看向门口。眼神很复杂,有期盼。希望能够可以走出这死寂的牢笼。却也很担忧,或许一刀下去,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生死不过一线间!
半晌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赵宗咏迟疑半天,才怯生生喊道:“三哥,是你吗?”
赵宗咏。昔日的意气风发的余杭郡王,此刻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句简单的问句,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感。
“是!”赵宗晟弟弟一家人的凄惨状况,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伯父,你是来杀我们的吗?”赵仲山急忙追问,他想活下去,他恨害怕。
“不是!”
“那是要放了我们吗?”
“是。也不是!”
赵仲山愕然一愣,赵仲晔已经沉着问道:“伯父,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辽国上京,耶律洪基目送西夏使臣离开,问道:“浚儿,此事如何处置?”
“父皇。儿臣以为,静观其变!”
太子耶律浚话音落地,赵王耶律乙辛便抢道:“陛下,宋人已经占领黄河东岸。如今又出兵河西,西夏只剩下一隅之地了,很快会有亡国之祸。一旦他们被吞并,那宋人的目标就会转向北方,对准我们?太子殿下,此时此刻,情况危急,怕是不能静观其变了。”
“王叔所言有理!”耶律浚道:“只是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合适的介入机会,宋军的行动太快,转眼间就吞掉了灵夏,以至于我们未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更要命的是,李秉常一死,西夏又没能及时发起反击。这两个情况都出乎意料,时机已经错过。”
“即便错过了最好时间,但为今之计也并不算晚,一切都还来得及!”耶律乙辛先显然不服气。
“是不晚,但是不恰当!”耶律浚道:“如今我大辽若是介入,那么在西北与宋人激战的主角就是我们了。到时候西夏会怎么做?他们不用和宋人拼命死磕了,作战还能那么勇敢吗?他们的目标会是宋朝的环庆路,还是河西沙瓜诸州呢?我们何必要拼死拼活,为西夏人作嫁衣裳呢?”
“太子殿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若任由宋朝在西北作为,西夏必然不保,对我辽国有什么好处?”耶律乙辛道:“若是能留下一个弱小的西夏为牵绊,宋朝焉有宁日可言?”
“西夏保不保有那么要紧吗?”耶律浚反问的很奇葩,以至于耶律乙辛都愕然无语。
辽主耶律洪基也饶有兴趣问道:“浚儿,你打算放弃西夏?”
“如果牺牲一个西夏,换取整个中原,至少一个河北,父皇以为如何?”耶律浚的声音不大,但是自信的语调中很有吸引力。
“河北路?中原?”耶律乙辛道:“太子殿下未免有些……”想到在辽主面前,尊卑有别,“异想天开”四个字终究没有说出来。
“怎么?不行吗?”耶律浚朗声道:“没有我大辽相助,西夏人只能负隅顽抗,和西夏人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