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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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疑虑不定地看着我,答道,“小姐,便如平先前所言,此乃襄樊南逃难民之间流传的故事,至于真伪,平想是确有其事。平在竟城,陆续听十数人说见过此物,形容俱是颇为相似;且这十数人于不同时间入城。照平向来,当不只是谣传而已。”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还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又听关平犹豫地说道,“贺小姐,平还有一物,或可解小姐疑虑。”我呆着,仍然没有反应,于是关平续道,“平见过一人,曾于大火后入内拾了些碎片,欲今后兜售给猎奇之人。平一时好奇,便出资买下,深觉此物怪异,方道这些传说却也可信。小姐可要一看?”
“拿来!”我跳起来吼道。
关平匆匆一礼,道,“小姐稍侯片刻。”我本想跟他一起去的,却发现根本迈不出一步。
不过几分钟关平就回来了,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绢袋。我接过袋子想打开它,手却抖得几乎无法动作,然后“啪啦”一声,绢袋掉在地上。关平拾起袋子打开,拿出一件东西递给我,说,“便是此物,当真不像人间所有。”那是一块有机玻璃的碎片,多半是仪表盘的罩子,一小半已经被烧得焦黑。我机械地接过,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关平还在往外拿东西:更多的有机玻璃碎片,集成电路板块,还有黑匣子…
“你们居然毁了我的时光车,真回不去了,当真回不去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尽管我并没有想哭,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得在这个乱世呆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爸妈了,再也见不到我那帮哥们了,真得再也回不去了…”话说出口,这整件事的重量终于狠狠地砸在我的头上。我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正在家里的圣诞树下拆礼物。老爸给了我一张BestBuy的礼券;他知道我想去抢一个减价的3D放映仪。老妈又是送了我一大套书,还好还好,是我想要的《资本论》全集。卢柯的礼物,哈,好大一盒啊;自然是要最后拆的。我和卢柯刚进中学就认识了,当了七八年的铁哥们,总算在各自都谈了一圈男女朋友之后才开始约会。约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平时精打细算的他居然也花了一大笔银子,送了我一个照相机。不知道今年又弄什么?
突然门铃响了,我忙跑下楼开门。门外赫然站着老爸,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深衣。“老爸,好端端地你拿汉服出来穿干嘛?”我说,“再说,外面还在下雪呢,你不冷?”
“丫头,你在和谁说话?”老爸的声音突然响起,居然在我身后。
我猛地转身,老爸不好好站在屋子里?我骇然转回去,就看见门口那个一身灰色深衣的人浅浅一礼,柔声说道,“贺小姐不吝赐教,实乃备之幸也。”
我在惊骇中醒来,差点没直接滚下卧榻;好容易定住了,却觉得喘不过气,整整十分钟都在努力稳定呼吸。周围的一切是如此陌生而怪异,那些古色古香的门窗,矮案,卧榻,还有盖在我身上的厚厚的锦缎。一个叫子如的小丫鬟走到我榻边,揉着眼睛说,“贺小姐醒了?小姐当真吓坏我们了!如今可好些了?”
这里仍然是三国,不是我家。刚才那熟悉的一切只是我在做梦,而现在的这个噩梦则是现实。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真疼——我是真得被困在三国时代,回不去了。这里没有父母,没有卢柯,没有我的一帮哥们,没有席梦思床,电视机,网络,或者圣诞树。。。我又开始哭了;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拦不住。我试图着同自己理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被困在这里,哭也是于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清楚今后到底要怎样过。可是不管怎么和自己理论,我仍然是什么主意都没有,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没有任何逻辑。
“贺小姐?贺小姐!”子如惊惶失措地喊道。
我不理她,径自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出屋门外,也不管她死命地唤我。外面一片漆黑,那一弯月亮也没有什么光,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我昏昏沉沉地在府宅里漫无目的地兜圈,偶尔有人经过我身边也不理睬,像个失了魂的疯子。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只是不想呆在一个地方。也不知静下来,我突然看见刘备从花园月门后转了进来,往我这边走来。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好半天低低喊了一声,“爸,”又觉不对,马上改口道,“主公。”
我现在肯定像个疯子,但是刘备似乎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说,“来,书凤,来看备给汝的薄礼。”说着,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知怎的,看见他,我竟然稍稍平静了一些。我跟着他,一路回到我住的别院。我才刚穿过门洞,就看见花园里多了一棵树。矮墙边的石凳右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尺宽的花盆,花盆里是一棵杉树幼苗。虽说是树苗,却已经比我人还高了,郁郁葱葱,堆出一座绿色的塔,葱绿的枝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本想明日送与你屋中,倒是更合西域习俗,”刘备微笑道,“只是书凤似乎愁苦不堪,备便想,或许此物能暂解书凤心结。”
我瞪着那棵杉树。好漂亮啊!这连彩灯都不用,树顶放个天使像,挂些银色的丝带,就是圣诞树不差了。我终于微微笑了,不过也只那么一瞬间。我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刘备,泪水又涌了出来。我忙拼命擦眼泪,胡乱说道,“对不起,主公…你的礼物很好,我真得很喜欢。对不起,害得你大半夜还得为我忙这忙那…”
刘备摇摇头,温和地说,“如今世道,谁都有困苦之处;书凤若有难处,必得直说才是。”
看着他满是关怀,仿佛父亲一般的面容,我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自从落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世界,我疲于奔命,忙着蒙混过关,还未曾有机会和时间大哭一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再无顾忌,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虽然在哭,但是我心里已经渐渐明朗:等我哭完,就该开始真正面对这个世界了。
今后,我只属于三世纪的中国大地。
24。 决心
我终于止住哭声,擦干了眼泪。“对不起,主公,一直到现在才对你说实话,”我说,“不瞒你说,主公,关于我的来龙去脉,我之前所说大多都是编的。我也从来就没有真心诚意地,认真地为你做一件事。有很多原由让我不敢全心全意地为主公出谋划策。不过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主公,你要听我的故事么?虽然十分匪夷所思,但这一次绝对是真话。”
刘备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神色,只是神色自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缓缓道,“我来自一千八百年后。对于我来说,主公就仿佛是周文王对于主公一样。”
我把故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我的专业,说到时光旅行,说到我在三世纪的种种。一开始我说得断断续续,几乎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说了近十分钟才感觉顺畅一些。刚才大哭一场,现在我似乎再没什么激动情绪,居然很冷静地将故事说完。当我终于结束,刘备只是震惊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当然,这个故事确实离奇,你也许不信,”我说,“主公等一下,我去拿样东西给你看。”
我小声溜进自己的屋子,拿了手提电脑,然后转回花园里,将电脑摆在矮墙边的石桌上。我径自坐下了,说,“主公请坐这来,看这个。”我打开手提,将屏幕尽量侧向他那边,然后开机。当电脑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也还是猛地站了起来,连退了两步。“这叫电脑,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写文章,画画,做帐,”我解释道,“一千八百年后,差不多每人都有一台电脑。看上去很神奇,但也只是一件工具罢了,在我那个年代也没什么希奇的。”
我从文件夹里搜出《三国志》的电子书,打开目录页,指着屏幕说道,“这便是关于当下这个年代的史书,是大约六十年后一个叫陈寿的人写的。”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打开《魏书&;#8226;武帝纪》,说,“这是曹公的传,主公看看吧?”
武帝纪当真很长;我看得出刘备只是在大略扫过。他一直看到“十六年春”那一段,见我还准备往下翻,便忙摇了摇手阻住了我。他紧皱着眉头,许久没有说话。他不相信?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又问,“那么主公要不要看自己的传?”
“不用,不用;万万不可!”刘备这话说得急促而坚决,我几乎觉得他被这个主意吓到了。他顿了顿,尽量平静地说,“书凤故土却是何等模样,可否叙之?”
我想了想,道,“不用说的,我有更好的。”我找了半天,翻出一个我自己弄的MV。这是当初2008年奥运时我弄来介绍中国风光的。视频刚开始时,刘备被移动的图像和音乐骇住了,又让我解释半天。当终于解释完最基础的,我开始解说我的视频,“这是一千八百年后的中国,比现在的大汗要大上不少。这是国都北京,似乎是现在的翼州某地。这些图都是后朝的皇宫,漂亮吧?”
摄像机先是掠过紫禁城上空一览全景,然后慢慢下移,逐渐拉至乾清宫。故宫的风貌一显无遗。刘备忍不住叹道,“若是阿房宫尚在,想来也不过如此。”
“其实这皇宫在我的年代已经是上古东西了,”我说,“只要付些钱,就可以进去看。我去过两次。”
“皇宫如何可任由出入?”刘备问我。
“中国到那时候没有皇帝…”我顿了很久。天,这似乎讲得太顺口了一点;于是我忙转移话题道,“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楚的。别管这个,主公且看看我那时代的建筑。”
上海的摩天大楼跳了出来。边上那人直皱眉头,根本他没看明白。我暂停了视频,然后花了很长时间解释这些都是房子,然后又解释那些大约都有多大。等到夜景跳出来的时候。我又得停下来解释那些灯火都是“类似蜡烛的东西”。接着便是好长一段武侯祠特写,传说中岳飞书的《出师表》的巨型特写填满了整个荧幕。
“臣本布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刘备缓缓念道,顿了一顿,又问,“这是何物?”
“这是二十多年后,诸葛先生写给阿斗的出师表,”我答,“至于这字,是一千年后一个叫岳飞的将军写的。现在这字很多地方都有碑。我这张是在一处诸葛先生祠堂里面拍的。”我又翻出两年多以前去成都武侯祠玩时拍的照片,一一罗列在屏幕上,又解释道,“主公你看,这块碑上是诸葛先生的隆中对,他当年在草庐里对你说的天下三分的计策。‘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真的,在我那个年代,诸葛先生的这篇论证实在太出名,我早就会背了。”我又指了指边上两张照片,说,“这就是祠堂里诸葛先生的塑像,而这是主公的。”
刘备盯着游人云集的照片,叹道,“备未及知天命年,却见身后庙宇,不可谓不奇。”
“我…”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刘备。也不知道说了那么多,他到底信了没有,反应过来没有?
刘备静了很久,终于说道,“好了,书凤,汝所言备皆信了。备早知书凤先前所说不尽属实,也猜想书凤定然身份来历多有曲折,却不想竟是离奇如斯。”他顿了顿,又问,“书凤即不能归去,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他这一问,我却又是怔了。虽然知道回不去了,虽然想好了要面对这个世界,可是我还真没打算过今后到底干些什么。我怔了片刻,忽然一句话突口而出道,“主公,今后我帮你打天下!”
刘备明显地愣了一愣,也没有答话。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主公,其实我读过不少史书,对现在这个时代颇有些了解;而且我从小就很倾慕主公还有诸葛先生。我一直觉得,主公你应该是一统天下的人,因为只有你,真正在意民生疾苦,真正会为百姓着想;当初我一路跟着你从襄阳到当阳,是切身实地体会了。还有,比起曹操,孙权那两个连国之栋梁都要杀的人,主公你是有情有义,和髦下之人同甘共苦,实在好出去太多。只是我知道的历史里…有很多遗憾。这两天我一直在为这些事情苦恼。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大家最终还是走向我所知道的那个结局,‘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如今我可以真正地当主公的参谋,帮主公安天下。”
这番话不只是说给刘备听的,更是说给我自己听。一开始我还有些结巴,后来越说越顺,只觉得心里仿佛赫然打开了两扇窗,整个明朗起来。对,便是这样,如今我不用再不忍诸葛恪的结局,不用再空叹秋风五丈原,更不用再躲在边上羡慕庞统唱的凤凰鸣矣,梧桐生矣…如今,我可以尽一切努力去重新打造三国这个时代。想到这里,我忙跪下说道,“如果主公不嫌弃,我愿效犬马之劳。我虽然不能和徐先生,卧龙,凤雏他们比较,但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书凤请起,”刘备见我复又站起来,打量了我很久,这才叹道,“书凤先前言未曾尽力,却已为备寻回元直,助孔明结盟江东,定借箭连环之计,还请得凤雏先生。如今书凤愿全力辅佐,此乃备之万幸。”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是道,“备还有一物相赠,望书凤莫要嫌弃。”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还可以看出那锦囊里装了两个印章。我正莫名其妙,他又从锦囊里拿出一串东西递给我。我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串丝线编的手链,绳端挂两颗白玉珠做搭扣。乍一看,这和一千八百年后姑娘们仍然乐此不疲的绳编手链没有任何区别,就是花样比较繁复,而且用了五种颜色的丝线。我少不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刘备。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放在身边?
“今年端午时节荆北多瘟疫,备也略染微恙;这是燕子那时为备做的,”刘备解释道,“虽各地皆有用长命缕之习,却是荆楚之地尤盛,也不知书凤可曾听闻?此物名曰辟兵,保人不病不瘟,长命安康。哎,燕子去了,留下几样东西也都在元直那藏着,备身边也就此物了;今送给书凤,但望书凤虽背井离乡,身处乱世,却也岁岁平安。”
“这…”我慌乱地说道,“这是祯小姐的遗物,主公身边唯一的纪念了。我怎么能要?”
“拿着;这本是女儿家戴的东西,”刘备微笑着说,也不容我再推辞,又道,“天已将明;折腾了一夜,书凤还是早些歇息。”
我点了点头,说,“主公也去休息吧;对不起,害你大半夜的在外面陪我吹冷风。”
“书凤不必见外,”刘备笑道,说着便告辞走了。
尽管现在都快天亮了,我仍然没有睡意。我把刘备送的长命缕系在右腕上,然后打开电脑,又开始读《三国志》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史料。这一次我可不是为了了解情况然后混日子,而是为了找到让史书完全改写的方法。
现在主公还只有四郡之地——如何从荆南四郡到一统华夏大地?
1。 荆南战略方针
史书这个东西,隔着一千八百年看,便觉得它很详尽充实;可当身处那个年代拿着史书当工具书用的时候,这才发现《三国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