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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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了直后背,说,“你本来就是要投奔曹公的,不是么?我只不过劝你接着按照以前的想法办。”见他不达话,只是沉默地看我,便一口气接下去说道,“这种乱世好人是做不了什么的,想来这几天你也看见了。刘使君固然爱民,可是到了当阳一败,他又能救得了谁?结局和徐州有区别么?还不如跟随曹公。尽管他没有使君的仁善,但至少他有一统天下的手段和资本。待安定了乱世,自然可以慢慢修养民生。徐先生,你应该也是考虑了这些问题的吧?”
徐庶仍然不答话,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冰冷。我紧张地等他开口,没想到他只是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小姐如此想法,多言亦是无益;在下告辞。”就这么短短十来个字,说完了他转身就走。
我整个呆住了,一直到他整个消失了我都没反应过来。我说了那么半天,他居然看也不多看我一眼,就这么转身走人了?!如果这里不是三国而那个人也不是徐庶,我也许还会觉得好笑——毕竟从来没有谁这样不把我当回事过,也算是一种新经验;可是现在,现在我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有一种天要塌了的绝望。我慢慢地坐下,靠在大树上,望着月光下的汉水发呆。
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些什么?想着这些天来的乱七八糟,想着无法预见的未来(还是过去?),又想起我的父母朋友,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自顾自地伤心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徐庶又回来了,直到他开口说了句,“燕子…”
我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看见他地站在我身边几米远的地方,一脸的惆怅。我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你认错人了,徐先生。”
徐庶静了片刻,叹道,“贺小姐与故人确实相似;庶失礼了。贺小姐究竟为何如此悲伤?”他顿了一顿,又是放柔声音说,“庶今得与家母重聚,全仗小姐相助;庶至今未曾致谢,心下甚是惭愧。若是小姐有甚难处,还请明言;庶愿效犬马之劳。”
“我的问题还不都是你造成的!”我恨恨地吼了他一句。
他似乎愣了一愣,疑惑地看着我。我不想理他;我只想好好大哭一场,哭到哭不出来为止。只可惜我仍然身在这个一千八百年前的乱世,没有随性的奢侈。我忙道歉,“对不起,徐先生,我…这些天逃命逃得整个人都混乱了,一时说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庶点了点头,不过显然他对我这个说法有几分不以为然。虽然我不知道他哪门子善心发作又回来找我,但是我看得出他对我还是有戒心的。我不禁更绝望了:我不但不能说服他回头找曹操,让历史从归正轨,还让他怀疑上我了。我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声说,“徐先生,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一时心急口快,或许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既然心意已决,那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徐庶又是没说话,仍然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我。天啊!如今是越描越黑了。我再也没办法了,说了句“我要回去睡觉了”便逃一般地往船上赶。
刚到河边,就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直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我。“姐姐,姐姐!”又是鹃儿。“姐姐为什么出船?鹃儿以为姐姐又要扔下鹃儿一个人走了,”她带着哭腔说道。
“我不是你姐姐;你的姐姐早死了!”我毫不客气地吼道,一把推开小丫头。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虽然我的情况非常非常糟糕,但这般毫无意义地对这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说这么刻薄的话,我还真是没品。鹃儿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哦,鹃儿,对不起!”我懊恼极了,又觉得心疼,忙蹲下来搂住了面前的孩子,“鹃儿莫哭,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好不好?鹃儿不哭的话,姐姐明天给你讲好听的故事!”
鹃儿抽泣着,渐渐止住了哭声。好久小丫头没有说话,只是牢牢地抱着我。我正想说什么,却听她突然细声细气地说道,“要讲美猴王的故事!”
虽然一切都一团糟,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好,美猴王的故事。”
鹃儿终于松开手;她的脸上有一种和她年龄极端不符的严肃。她看着我认真地说,“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上次你走了大家都好伤心:大娘病了好久,连弟弟都没心思照顾了;爹爹不说什么,但是鹃儿知道他也一样好伤心…”
我又是呆住了。这一个下午我都在纠结徐庶,结果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而非常直白的问题:如果吕婆婆是徐庶的母亲,那么这个糜夫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刘备的糜夫人了;鹃儿她…她是刘备的女儿!刘备的女儿?就是那个传说被曹纯抓走的女儿?
还有,等等,那个英年早逝的燕子,她…难道说我现在会被人认成——刘备的女儿?天,幸好当初我摔到刘备马前的时候他自己也摔出去了,之后也没来得及和我打个照面说句话;那时候他要是看到了我的脸岂不更麻烦?
我的脑袋都要炸了。上了船后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绞尽脑汁地在想到底怎么对付眼前这个无比混乱的状况。想到最后我也没有结论,只能告诉自己别再乱想了——一天一天活下去才是正经。
8。 投奔刘备
这一天我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中午休息的时候徐庶请糜夫人和吕婆婆到一旁,说了半天的话。之后糜夫人和吕婆婆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大对劲,而且出奇得安静。只有鹃儿仍然拉着我要听故事,我也只好心不在焉地给她讲《西游记》。《西游记》才刚刚讲到美猴王被压五指山,我们便已经到了夏口。他们一路都没说什么,我也只好厚着脸皮跟在队伍里。结果刚进了城门,徐庶就把我拉到一边说话去了。看着走得没影的糜夫人她们,我突然开始觉得紧张。
“贺小姐,”站定了之后,徐庶开口,“既然到了夏口,那便告辞了。”他举手,浅浅揖了一礼,然后就似乎想走。
“等,等等!你想赶我走?”恐惧瞬间将我整个淹没;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没有碰到这一家人的时候,我总是想着自己逃到夏口谋生活。可是如今真到了这一刻,我直觉得五心烦躁。不行,我真得不行;他们若是扔下我,我一个人到底要怎么过?
徐庶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小姐与吾等不过途中偶遇,何来‘赶’这一说?”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只觉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却连哭的精神都没有。呆了几分钟,徐庶似乎有几分不忍心,轻声叹了一口气。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到我手中,又道,“这里还有一些碎金,若是小姐用得上,还请笑纳。”
我傻傻地接过钱袋,仍然找不到话说。他看了我最后一眼,转身走了。直到他走出去十来米了,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大声说道,“你等等!”
他停下脚步,半转过身来看着我。“你…求求你们,别扔下我,”我猛地就哭了出来,“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没有亲人朋友,没有任何可以帮我的人。我…”
徐庶不安地看着我,往我这里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我拼命地擦眼泪;冷静,冷静!如今只有让他们觉得我有用,他们才会留下我。“徐先生,请不要赶我走;我想见刘使君一面。不知徐先生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刘使君?”
徐庶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三分。“小姐欲见使君却是为何?”
“因为我想我可以助使君一臂之力,”我尽量把头抬得高些,“我也曾学过治国安邦之策,懂一些带兵之术…”其实我这是扯了。虽然我是学社会经济的,但那些终究是纸上谈兵。没有了21世纪的体系,我究竟能做些什么实乃一个大问题。至于领兵之术,那更别谈了。开玩笑,我那个时代,西点军校出来的只怕都不能应付冷兵器年代的战争。不过我一直喜欢历史,三国的历史也还基本拎得清——糊弄人应该还是可以勉强的吧?徐庶愕然;这次轮到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我鼓起勇气,接道,“如今使君情况危急,但是我有办法帮忙;我可以帮使君东山再起…请带我去见他。”
“你是什么人,究竟意欲何为?!”徐庶说。他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右手居然握在了佩剑的剑柄上。
我退了一步,紧张得几乎想逃,却仍是逼着自己直视徐庶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实话跟你说,我也是走投无路。我不是荆州人士;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身无分文,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我孤零零一个女子,如今这战火纷乱的,我要怎么过…”我擦了擦眼睛,说道,“如果使君愿意收留我,至少我不会被饿死,是不是?而我一样可以帮助使君。”看徐庶一幅不置可否的样子,我只好说道,“比如现在,使君是不是想投奔江东或者南下去苍梧?其实大可不必:曹操南来,肯定想要一举吞并荆杨;而江东的孙权虽然年轻,手下却人才济济,更兼在江东经营三世,底子牢了,他绝对不会愿意就这么投降曹操的。如今江东肯定想与使君联盟,一同抵抗曹操大军。虽然江东或许有些人主降,但是鲁肃,周瑜这两位孙权非常信任的年轻将领都是主战派的;使君只要派一位能言善辩的人去江东,通过这两位,定能说服孙权共同出兵。曹操虽然兵力上有绝对优势,也不乏才谋之士,但是也有好几处劣势:一来他的本部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新降的荆州兵也不会真为他卖命;二来曹操也不熟悉水战,而江东的水军简直就是在长江里泡大的…”
“够了!”徐庶几步跨到我面前,面色阴沉地低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可以帮助你们,但一样需要你们帮助的人,”我说。
徐庶看着我,沉默了好半天突然道,“刚才你说的,接着说下去。”
他是怀疑我还是想考我还是怎么?我不禁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道,“三来如今曹操志得意满,太过骄傲不免做出错误的决策,给我们可乘之机。也就是说,我们联合江东和曹操决一死战,还是有不少希望嬴的。只要能把曹操挡在江北,荆南的这片棋就活了。使君在荆州乃众望所归;就算没法一时打过长江收复南阳襄阳,荆南的长沙,武陵这些郡县应该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有了荆南打底子,就可以认真考虑该往哪个方向伸展了。当然,若真能败曹操,我们和江东可能有的拉扯;毕竟两家都想掌控关卡,但长江只有一条。所以我们必须小心处理和江东的问题…”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便停下了。
徐庶现在的眼神一半兴奋一半警戒;他仍然没说话,似乎在认真考虑。
“求你相信我,徐先生,别赶我走,”我说,忍不住走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带我去见刘使君吧!我真地可以帮助你们的。”
徐庶稍稍抬了抬手。我猛然醒悟,不好意思地放开他的袖子。他又看了我许久,最后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小姐请随我来。”
我又是一愣。“你这是答应了?”
他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仍然是转身走人。他还真是干脆利索啊?我忙跟上了,心里面仍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我好歹算是找了一个可以管吃管住的地方。想想马上就是赤壁了;这将来几年刘备都是春风得意,越打越顺;跟他混应该没问题。等到他要开始倒霉的时候,我总该被救回去了吧?可是,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救,怎么办?还有那个倒霉的徐庶…到底要怎么办?
脚步一慢,徐庶已经离我十来米远了。我赶紧逼着自己不再乱想,只是快步追上去。
先活下去再说!
9。行迹可疑也不是我的错!
我们这一群人出现在城门下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骚乱。徐庶和守城的士兵叽里咕噜半天才总算进得城中;两个守城的士兵给我们带路,一路来到城北的一间府邸。穿过院子,士兵们领着糜夫人和我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几张非常典型的汉式矮桌。不知什么时候徐庶已经消失了;屋里就我们几个女眷。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小姑娘端了食物碗筷进来;食物很简单,不过是一大锅米饭,酱黄豆,和一些腌制的蔬菜。我看着这些东西,实在没什么胃口,便帮坐在我身边的鹃儿舀了饭菜,然后看着她吃。我非常不安,只是盘算着徐庶究竟哪里去了。吃完饭又来了一位中年妇女和两个女孩子,安排我们洗浴就寝。仿佛都稍稍安定了,我却只是越来越紧张。为什么徐庶没来找我?他难道不带我去见刘备?我烦躁的要命,便同糜夫人打了个招呼,说去门外院子里坐坐。
我和糜夫人还有鹃儿共用的套间外面就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摆着有一个刻着围棋盘的石桌和两个石凳,还有许多花花草草。桌子凳子靠着一道矮墙,墙那边好像还是花园,还有一套房子。我没心思逛花园,只是坐在石凳上发呆。正想着乱七八糟烦心事,突然听见脚步声和轻微的交谈声。我一时好奇,站在石凳上,探头望去,看见两个人正走进墙那边的花园里。一身青衣的那个正是徐庶;他身旁的人则是白衣鹤髦,羽扇纶巾;看不清面容,但看得出一种从容的锐利。
“元直兄…”白衣人开口。
我吓了一大跳,忙缩了回来。那声音我听过的…那是诸葛亮!
只听诸葛亮说道,“既然这位贺小姐似乎另有所图,元直兄为何带她来见主公?”
徐庶叹口气,却并没有答话。两人静了片刻,只听诸葛亮又道,“这位贺小姐当真和嫂夫人如此相似,元直兄也不免感情用事?”
嫂…嫂夫人?!我顿时觉得脑子里炸锅了,怎么也想不通。这燕子是徐庶的妻子?刘备居然把自己女儿嫁给了徐庶?
徐庶又是长叹一声,喃喃道,“和燕子一模一样…不过孔明,此女能言善道,对曹军的分析也确实让庶折服;或许当真有些见地。”
“愈是这般,才愈是可疑,”诸葛亮答道。
又是安静了好久,又听徐庶叹道,“庶也知她可疑,只是一来惜她才华,二来,她…她和燕子未免太像了。”
“若非如此,亮也不必忧心。”
徐庶最后只是低声说道,“主公素有察人驭人之能,孔明也不用太过忧心。”
话说到这里,脚步声复又响起,两人似乎在渐渐离开。就听到诸葛亮最后一句,“主公固然识人,但之前也未曾有貌似女儿的人来投…”
他们两走远了,我却还坐在那里发呆。
我一直极度花痴中国的这个“智圣”。尤其是高中最后一年和大学第一年,我曾经疯狂地收集和诸葛亮有关的所有东西:从全套的各版本三国的电影,电视,动漫,到网上各种各样的小说,到现时最完整的《诸葛集》,该收藏的我都有。我自己也做过诗词,小说,漫画,音乐,都只为了这个名闻千古的丞相。如今见到了他,我却一点也不欢喜,倒是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悲凉。那一刻我想的只是:天,这个举足轻重的卧龙,他要找我的麻烦!
他们不信任我,根本不信任我…我还以为至少徐庶愿意收留我;弄了半天,他只是无法拒绝我,因为我长得像他故去的妻子!我又开始惶恐:若是刘备也一般不信任我,那怎么办?他不会…不会杀了我吧?吓,其实也不用——我忍不住苦笑。刘备若是不肯收留我,执意要赶我走的话,那我也就是死路一条。如今也没时间哭了,还是赶紧研究明天怎么镇住刘备。
我转回房间问糜夫人要了笔墨白绢,说是想要写点东西明天拿给使君看。好不容易找到笔墨后,我推辞不想打扰糜夫人和鹃儿休息,拿了书包和笔墨仍是转回花园里。我靠着矮墙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