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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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半天,最后“哦”了一声,算是应了。“我没听说,”我说,“我半个月没出府了,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的。”
我还在发呆,费祎却又是说道,“小姐,可否借地一语?”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径自站起身来,就往屋外走去。待我们在花园一角的一处隐蔽所在站定了,我又是问他,“有什么事?是不是左将军对你说了些什么?”
费祎斟酌了片刻,这才答道,“左将军只是细细问了此次祎去汉中,小姐都交待了些什么事,祎也自是一一如实答了。”
我略觉宽慰,点了点头,说,“最近发生了些麻烦事情;左将军有此一问也是正常的。你只要如实答了就好。你不用对我多说什么;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告诉我。”
“不,并非如此,”费祎急急说道,“当时祎也问过左将军,可有些什么不当告诉小姐,左将军却说,却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告知小姐的。祎只是为难,因为左将军问祎可否替小姐理成都诸事数月,怕是有心差小姐去别处。祎一时未敢应下,只因还有好些事务祎怕是不能胜任。”
这回我是真呆了——刘备想把我撵到哪去?
14。 制衡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彻底搞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事。似乎事情大概经过就是:先是马超私自调兵遣将,接纳曹魏降军,于是荀谌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先是稳住了川西羌人,然后把庞德逼回了成都;汉中那边,彭羕伏法,马岱也被押回成都;与此同时,刘备按荀谌的建议,没和马超翻脸,反而是接着让他统兵攻打渭南,只不过顺便捎上了陆逊赵云领大军掠阵。这些倒也罢了,只是刘备遇刺究竟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在捣鬼?不是马超还会是谁?就算马超真没有做那么绝,他前番那些调兵遣将,还有私自接纳前来归顺刘备的部曲却一个字也不哼…说他没有单飞的野心,我看他自己都不相信。现在他统几千铁骑在外,对我们来说直接翻脸的代价太高,所以刘备不得不把身段放柔了,一边示威一边示好。不过如果他乖乖地打下渭南,乖乖地回到成都,又要如何?打压吧,显得刘备寡恩多疑;不压制着他,别说刘备,我都觉得不放心!先前我还怕自己想多了,还不忍马超这一代虎将被雪藏,现在想想,我真是有够天真的!或许历史中的马超已经丧失了棱角和野心,可是眼前这个马超我还不清楚他什么人么?说他小吕布当真不为过。听到彭羕之事我就应该清楚马超打了什么算盘,只可惜我到底还是太天真太心软了,居然还怕自己错怪了他,舍不得直接告诉刘备!天真的下场就是,不但害的刘备措手不及,还和他生了间隙。
虽然益州如今是这般的暗流汹涌,但表面上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除了据说彭羕被砍让成都士人嚼了一回舌头,但其余的事却被压下来了。连马岱回成都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似乎没有人还记得,彭羕到底是马岱的军祭酒!别说外人,就连有自家人也大多不知道情况。鹃儿这个马家准媳妇就什么也不知道。那天她还跑来找我,兴冲冲地说些什么,父亲身体大好了,还带着阿斗出城骑马;马岱给她带了好些礼物,当真漂亮…
我听她这话少不了又愣了半天,然后几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见过仲山了?”
“还没,马大哥他托人将礼物带给我的。对了,姐姐,”鹃儿又拉我的袖子,“姐姐带我去见岱哥哥可好?我们可以一起出城骑马。”
我很无力地苦笑着,答道,“鹃儿自己去寻仲山就是了,何必拉上我打扰你们。”
鹃儿的脸红了;她拉着我的袖子,小声说道,“姐姐,我怎好一个人自己去看他呢?还未成亲,这样要招人闲话的。姐姐帮帮我好不好?”
“鹃儿,这次我怕是帮不了你,”我轻声说道,“最近出了点事。我若是这个时候去见仲山,你爹爹却是要生气的。”
“那我和爹爹说去,”鹃儿又道,“我求爹爹让你带我去。”
“千万别同你爹说这种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道,“鹃儿,姐姐最近惹了些麻烦;你若是再去同爹爹说这些话,姐姐会更麻烦的。”
大概是被我的严肃给吓着了,鹃儿也没再多说,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想过了几日,鹃儿又是跑来找我,一看见我就抓着我的手,大声说道,“爹爹说了,让姐姐带我和岱哥哥一同去骑马。”
我愣了一愣,疑惑地看着她,许久说道,“当真如此?主公还说了什么?”
鹃儿摇晃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爹爹说你想多了;他还说姐姐这些日子都呆在府中哪里也没去,想来定然气闷的紧,不如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权作散心。姐,我带你去看我的马;他是爹爹特地为我选的,可漂亮了!”
我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阵突如其来的宽慰。看来刘备是原谅我了?他对马岱的态度似乎也还算温柔。我对鹃儿笑了笑,说,“好,咱们拉上仲山,一起出城骑马去。”
我们在城外等到了马岱,去校场牵了马,然后一路骑着到处乱逛。马岱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就是眉目之间看得出几分不自然。但年幼的鹃儿自是没有注意到,仍是兴奋地一路笑着闹着。我尽量不去看马岱,省得看着他闹得自己心里也不自在。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可都还好?左将军是否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多谢小姐挂怀,岱一切安好。”他顿了一顿,加道,“左将军让岱不用担心;说是彭永年之事,岱固有失察之失,但此等事终究难防,他不会怪罪于岱。左将军还问岱,如今婚事是要暂缓待大哥征渭南回来,还是如期进行,只看岱的意思。”
我又是一愣,一时没说话,暗暗在心底盘算着刘备的这番话。显然,刘备如今对马岱是竭尽安抚之能,要让马岱彻底放心。难道是说,无论马超最后打算做什么,刘备也要留下马岱和庞德两人,是这个意思吧?我琢磨着,本想再问马岱几句,他却已经和鹃儿冲到前面去了。这两人貌似在赛马,不过马岱显然让着他的小未婚妻,永远让她保持着一个马头的领先。我叹了口气,有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感觉,然后忙纵马追了上去。
自从和马岱见了次面后,我的生活总算是慢慢恢复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关在府中哪里也不敢去了。不过这大半个月我一直没见过刘备,连汇报工作我都通过庞统或者法正转达。一直到八月底,刘备却突然把我叫去了。“孟起送了封信来,”他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随口“哦”了一声应着,却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刘备将书信递了过来,我却仍是迟疑地说道,“主公你这是…”
刘备打了个手势,说,“自是让书凤一观。”
我这才敢展开书信阅读。信上的字迹张牙舞爪,带着几分愤慨和不耐。只见信上说:
“仆超言:
赵子龙今抵下辩,陆中郎离城不足百五十里;三军齐集,不日可出。然万余步骑聚武都,渭南焉能不防,先机尽失。先天水姜喻明率部曲来投,又言渭南空虚,可用奇袭,超本意集武都,阴平,汉中三郡步骑,出下、羌之间,疾行轻进,掩其不意,渭南可有。然荀友若走令明,又闻彭永年拥兵欲反,赵子龙斩其于沔阳,此皆为明公意乎?超深知明公宽厚,唯恐小人作梗。超奉公命去,若有渭南,雍凉有如探囊取物,唯望明公莫以小人之言,使上下失协,三军心寒。”
我看完书信呆了许久,然后终是忍不住骂道,“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他什么意思,想说是荀先生和我诬陷他?”我又扫了一遍书信,几分疑惑地道,“不过这信倒有些奇怪。虽说字迹是马超的,这口气也似乎像马超,但是这辩论逻辑完全不是马超的风格啊。”
刘备点头叹道,“此书当是友若指点。以孟起的脾气,却不会如此谦逊却又威胁主上。”
“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惊讶地说道,“为什么要让马超说这样一番话,把主公放在这等尴尬位置?若是马超打下了渭南,立下战功,然后乖乖地回到成都,他这封诓小孩的话倒成了真。那时候岂不是显得主公理亏?”
刘备沉默了许久,突然有些答非所问地说,“孟起在成都的部曲,备已全数划给汉升,士元从旁督军;武都备也将交给霍仲邈。至于显得理亏,也是必然;唯有备显得理亏,而孟起名正言顺,他才能安心回来。”
我一时没说话,心里很是复杂。剥了马超的军权,武都郡交给霍峻,这自是好的;至少足够安全。可是如果马超给我们来个死不认错装委屈,倒真是刘备显得无情无义,打压功臣。刘备能有今天的成就,好名声帮了不少忙啊!如今来个马超这一出,少不了有人心寒,今后又还有谁敢来投?再说了,真得就从此不再用马超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喃喃道,“那如果马孟起回来了,主公还是得大大嘉奖他一番;多花点钱,或者官位,总之还是得拉拢他。千金买骨不算什么,更何况将来要征雍凉,马孟起肯定有用;我们当真需要他。”
这一次刘备沉默得更久了。我正奇怪,他却突然开口低声道,“书凤,嫁给孟起,你可愿意?”
15. 忠君之重
我傻愣愣地瞪着刘备,而他也是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我们两就这么对视了大半天,我才终于疑惑地开口问道,“主公,你刚才说,我嫁给马孟起?”又是静了半天,我终于看见刘备点头。我不可置信地又道,“可是主公,几个月前我同你商量鹃儿的事情,那时候你还说,就算我愿意,你也容不得我嫁入马家的。这会儿你说让我嫁给马孟起?”
“此时非彼时,”刘备低声说道,“彼时马孟起不得安宁,备忧心书凤若嫁与他,马家但有异动,书凤自是危险。如今有此一出,威慑已足;然一如方才书凤所言,待孟起归来,备终得对其有所褒奖,以彰恩信。若是一味撤了他的兵权,便是他无力掀起什么风浪,却也教许多人离心,尤其仲山和令明。书凤若以备义女身份嫁了他,也好安了孟起的心,将来再有用他之处,书凤也可帮上一二。书凤到底和孟起有旧;如今孟起能亲近的,除了友若,便也只有书凤。”
“于是我就是那买骨的千金?”我忍不住大声道,“把我嫁出去,换回来一个当摆设当旗帜的马孟起?”刘备看着我,却是默然不语。我看他这副模样,更觉得心凉,问道,“我说不愿意,是不是就不用嫁了?主公你这是问我的意见还是命令我?”我的心里是一团乱麻,声音整个在发抖。
刘备叹了一口气,说道,“待得九月中书凤便二十七了,可是?”
“是又怎样?”
“书凤,”刘备又说,“你也不年轻了,备更是年过半百之人。你总不能一直孤零零一个人,无所依靠,将来却当如何?那日说起,书凤还曾言可嫁给备。孟起就算有甚缺陷,至少未及不惑之年,总比备强些;更何况他虽暴躁,却是识得形式之人,又怎敢不好好待书凤。”
突然之间我只是觉得很绝望。我该说什么好?我能说什么?刘备说的没有一个字我可以反驳。不错,我一个奔三的单身女人,一直泡在刘备身边确实看着不像话,是应该嫁个人;不错,马超需要安抚;甚至就连马超条件不算差这一条也没错。可是我心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马超是什么样人我还不清楚么?别说他起兵反曹害得一家两百余口死于非命的事了,我当初冒着什么风险扎自己的动脉给他输血,到头来他还是差点没掐死我。我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根本无法抑制拼命往外涌。或许我该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于是我只能坐在他的足边,像个小孩子一般抽泣不止。
“好了,书凤,”刘备突然开口。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头,低声道,“你若当真不愿,那便罢了。”
我一惊,猛地抬起头来。虽然哭得凶,我却没真指望他能收回成命。当初鹃儿说不愿嫁,他都只是一甩袖子说“她娘怎么教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我能指望他待我如何?没想到他倒是真地松口了。亲生女儿尚且不能给的宽容,他对我却终究不曾吝啬。我茫然地看着他,好半天终于问道,“那马超呢?主公又要如何安抚他?”
“千金即可买骨,备也不少千金,”刘备平静地说道。
“马孟起可不是马骨头,纵有千金也买不来,”我小声说道,“主公又不能给他兵…”
刘备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很晚了,书凤回去歇着吧。”
我没答他,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还有什么能向马超表示信任的办法?还有什么事能摆平马超?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一步棋,可是现在却布不下去,因为我一哭,刘备就松口了。回头想想,相处这许多年,我也干过些极品事,也曾把刘备惹得火大,但只要我一掉眼泪,他绝对再不追究。他对我当真是比亲生女儿还要宠溺许多。如今我不需要嫁马超,这是好事,可我为什么仍是觉得胸口压了块大石,呼吸困难?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重复了这个动作好几遍。那句话就卡在我的喉咙里可是死活说不出来。
“好了书凤,却莫坐在这里愣神了,”刘备又是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我的头,“便是你不觉得累,备也当歇息了。”
“主公!”我一把拉过他的手握住,然后一口气说道,“主公,我嫁;我嫁给马超就是了!”
刘备很显然地愣神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我,眉头微蹙,神情中似乎有几分不解,也有几分担忧。我又是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尽量平静地解释道,“主公你说的对:我总归是要嫁人的,而我们如今确实很需要想法绑牢了马超。其实马超挺好的,他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我们两好歹是老相识了,相处也不会困难的。再说了,将来鹃儿也有个伴,挺好的。”我话说得还算平静,却牢牢地抓着刘备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刘备默然看了我许久,最后脸色渐渐缓和了。他叹了口气,说,“书凤何必如此?备答应过你,不会逼你嫁于谁;你不愿,此事不提也罢。”
“主公,我总归是给你当谋士的;这事你既然提了,有多重要我还是清楚得,”我摇着头小声说道,“我是真想帮你,主公。至少,我总不能给你惹麻烦。这件事主公既然有安排,我便听你的。”
刘备又是叹道,“你呀…”他顿了片刻,最后说道,“书凤的态度备清楚了;此事再议便是。眼下倒有另一桩事——书凤手头的活计,暂托给那几个少年可行否?”
不是他当初问费祎的事情么,却又想叫我去哪里?我想了片刻,点头道,“如今我手头真正需要管的无非钱舍,盐业两桩;收集物价指数和帮庞军师搞军工,这两样放几个月也是无妨。只要庞军师或者糜先生答应从旁盯着他们,万一有什么困难出手相助一下,当不成问题。”
他点了点头,说,“那好,书凤且安排着;过几日便去武都走一趟。如今武都空了,怕友若一人忙不住。孝直士元都有要事在身,幼宰也走不开,所以请书凤走一遭,且去帮友若将武都的钱粮安排妥当了。渭南那边或许还需粮草支援。还有,”他又是顿了一顿,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道,“备本无心渭南,所以决不能为了渭南让伯言还有子龙有所损伤,也不能为了坐镇渭南让武都中空。友若当有计较,书凤只需帮着他便是了。至于孟起那边,你且告诉友若,孟起乖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