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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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冷笑一声,说,“但若是全军覆没,岂非反遭其害?”
荀攸点了点头,但仍是提醒曹操道,“丞相莫要小觑江东军。”
江东军也不恋战,拼得几回合便开始且战且退。曹操几欲全力绞杀,但对方虽显败象,却一直阵型肃然,倒是无处下手。战到最后,江东军仍有三四千人一路退入寿春城中,而曹军却也损失不少人马。
“这小子,”收兵的时候曹操忍不住又是叹道,“孤当真小看他了。”
虽然一时间席卷芍湖一带,但很快战局再次陷入僵持。诸葛瑾据淮河,寿春城,还有黎浆水出口三处,连成一道防线,遥相呼应,据险死守,倒真叫曹军一时间无甚办法。就这样僵持了月余,一日曹操突然对荀攸说,“看来,孤该给这位诸葛子瑜写封书信去了。”
“哦?”曹操此话说得太过突然,便是荀攸也沉思了片刻才猜到曹操用意。他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委婉地劝道,“当初在潼关,离间之计确有奇效,实因关西联军貌合神离,不能共事。诸葛子瑜少年入江东,随孙讨虏十五六载,非些许言语可间。行此等事不能伤敌,倒空教天下人摇舌。”
“韩马之交自不比孙仲谋与其家臣,但孤与韩文约不过泛泛之交,”曹操说,“些许言语或不足道,但若凭孤与诸葛子瑜的渊源,伤敌却是足够了。”
看见一向无甚表情的荀攸也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曹操又是笑了。他冷森森地笑着说道,“此事确实没几人知道。诸葛小儿,娶了孤最宠爱的小妹妹,却让小妹和孤反目成仇。他要是带着小妹自此归隐山林倒也罢了,竟还敢辅佐逆臣,来此处和孤较劲。如今却是他自找的。”
17。5。2 淮南大战(二)
战局一直胶着,无论是寿春还是当涂的战场都已陷入拉锯。诸葛瑾苦守肥水,虽说有无数劣势,但凭借地利,竟当真让曹操数万大军堵在芍湖一带,不得越雷池一步。诸葛亮与鲁肃二人在当涂与曹操水军隔江对峙,虽数次交锋,却未有大战——双方都在等待一个能打破僵局的时机。
十一月间,鲁肃屡屡遣艨艟小舟,借着雨雾靠近曹军水寨,探测敌情。江东水军中不乏淮南人士,行走在淮河上当真是驾轻就熟,这一个月来竟当真探明了敌情,画出一份详尽准确的曹军水寨图来。鲁肃与诸葛亮就着图纸筹划了数日,便已定下计来。十一月末的一日,他们二人正谈论作战计划的支末,突然闻报有信使求见。信使自称是甘宁的副将,来给鲁肃送战报的。待信使离开,鲁肃便当着诸葛亮的面拆开书信;诸葛亮也不回避,反倒是问道,“难道合肥有变?那里战况如何?”
“战况并无什么变化,只是兴霸说曹公给子瑜送了封劝降书?”鲁肃疑惑地看了诸葛亮一眼,然后却是一笑,评道,“还连送了两封,搞得连劝降书的内容都广为流传。怪哉,曹公难道想再用潼关之计?只是子瑜仕江东近二十载,深得讨虏将军亲敬,怎容人离间。吾倒要看看曹公这劝降书中有何言语。”
鲁肃似乎并不在意,诸葛亮的脸色却是陡地变了。他迟疑了片刻,苦笑道,“子敬兄,此事。。。”
只是也不用多言;待鲁肃看完曹操的劝降书,他的脸色也是变了,方才的平静和不屑荡然无存。他转头看着诸葛亮,急急问道,“子瑜妻当真是曹公幺妹?”
诸葛亮默然点了点头。
鲁肃诧道,“我只道汝等少时在琅琊,直至徐州之变方离故土;听子瑜说,他离开琅琊便南下来江东,如何能与曹家有甚牵扯?”
诸葛亮叹了一声,解释道,“当初家兄赴京城游学,结识了曹公之弟曹德,遂成好友,曹太公巨高对家兄颇为赏识,在洛阳时家兄也一直居于曹府。随后董卓入京,京城大乱,曹太公便带着子女家产奔琅琊避难;他选中琅琊,大半也是因为家兄相邀。在琅琊时吾等与曹家比邻而居,甚是密切。到了琅琊曹太公便与先父提亲,之后不过一年,便将女儿嫁于家兄。”
“竟有这等事,子瑜为何从未提及?!”鲁肃震惊地看着诸葛亮,半晌又是问道,“孔明,莫嫌我多言,只是你们兄弟即是曹家姻亲,当初为何不曾北上投奔曹公?”
“本来自是要去的,”诸葛亮轻声答道,“只是徐州屠城之后,家兄便不肯靠近兖州半步,甚至不愿随叔父去豫州,这才反其道而行,一路南下入江东。”
“那看来曹公所言与子瑜书信往来也确有其事?”鲁肃几分担忧地喃喃自语道,“本来若与家人有些书信来往,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子瑜为何从未与人言及?他隐而不言,如今猛地被曹公抖出来,便是吾主不疑,难保江东无人不疑!我与他相交这许多年,他怎地连我也一并瞒着?”说到最后,他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下已自盘算着,待再见诸葛瑾时定要好生教训他几句。
“家兄连亮也一并瞒着,”诸葛亮叹道,“若不是当年赤壁之战时得见嫂夫人,与她说了几句,亮也想不到曹公竟曾几次致书家兄,欲招他与嫂夫人归许!亮当时未以为意,只是此事在这等紧要关头被曹孟德公之于众,却叫人难以安心。”
鲁肃沉思片刻,说道,“孔明也不必太过担忧;寿春的这万余大军乃子瑜本部,随他已有数年,当不会旁生枝节。我自会给甘兴霸回信,教他安心,讨虏将军处亦然。吾主聪明,更向来与子瑜亲密,绝不会被曹孟德片言只字所扰;子瑜也自是清楚。”
“亮并非担忧讨虏将军多心,倒是。。。”他顿了顿,倒也没说下去担心何事,反是摇了摇头,说,“那便有劳子敬兄了;想来有子敬兄一言,足以安江东人心。来,还是接着说攻曹军水寨之事。”
于是曹操那两封骇人听闻的劝降书倒也未曾在前线掀起太大风浪;或许江东境内不乏闲言碎语,但显然孙权很清楚孰轻孰重,便是心有疑惑却也是决然地压下所有非议,以免临阵换将,困扰军心。待到十二月,孙刘联军也等来了一个转机——西线战报终于传到了淮南;刘备在雍凉势如破竹连夺数郡,这消息终是叫曹操有点坐不住了。但此战报由安丰郡的张飞经合肥辗转送至当涂时,诸葛亮和鲁肃皆是一振。
“等的便是这一刻!吾主果不食言,”诸葛亮笑道,“如今却该吾等散布流言了。”
“只可惜子瑜被压制,动弹不得,兴霸又离曹军太远,无法得知敌营中确切动向,”鲁肃不无惋惜地说道,“若是能得知曹公有何动作,趁机行事,便是谣言也可多传几日。又据军中淮南人士言道,待如今这股北风过了,十二月中直到来年新春都应是无风无雨雪,正好行吾等火攻之计。”
“只有半个月的用兵之机,那散布流言的时候怕是要算准些,”诸葛亮评道。
于是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当涂对岸的曹军水寨突然听闻传言,说是曹军在雍凉大败,长安危急,如今曹操正准备撤军亲自赶回雍州救长安。诸葛亮和鲁肃虽不知道曹操军中详细,但竟幸运地撞对了时机:谣言流传开来的时候,荀攸刚刚提了三千轻骑北上直奔雍凉而去,这才走了不过两天。
十二月二十傍晚,趁着曹军还在为平息撤军的流言伤神,诸葛亮和鲁肃举两万水军,直扑淮河对岸的曹军水战。江东水军精良,更有诸葛亮所率仿大秦海军的双排桨战船,进军速度实让人叹为观止。曹军战船匆匆迎战,却有些措手不及,两军船阵相遇处离曹军水寨就只剩下六七里。两军战舰还在厮杀,孙刘联军那边却突然有数十艨艟从战船的掩护后冲了出来,越过曹军的战舰,直奔岸边水寨而去。这些艨艟皆是载满火料,由精壮死士掌舟;一旦冲入曹军水寨便开始放火。不过就两柱香的时间,曹军水寨便成了一片火海,什么也看不清楚。曹军的船只纷纷四散逃窜,想要躲过大火,但是敌军的战船就等在一旁,焉能让他们逃脱?未曾着火的曹军战船虽不少,但大多都被孙刘联军的战船撞沉,仍是损失无数。战后清点残兵败将,这一战曹军损失了三百余大小船只,侥幸逃脱的百余艘船不得不沿涡水北归,退守义成。
这一战鲁肃和诸葛亮虽大获全胜,却胜得有些不够彻底。曹军仍有人马粮草,便是所余水军也仍有万余人,以至于鲁肃和诸葛亮虽是胜了,却完全无心庆贺。
巡视淮河北岸的时候,鲁肃忧心忡忡地对诸葛亮说道,“如今便是重夺义成等失地,最多不过让曹操涡水一路人马退去,子瑜那边却又要如何?他苦苦支撑至今已是万分不易,我唯恐他有甚闪失。”
“只是如今若要由东向西跨肥水增援家兄,怕也是于事无补,”诸葛亮缓缓说道,“但若能在安丰再起战场,直攻曹军的立足之处阳泉,或可有效。”
“安丰,”鲁肃一愣,已经大约猜到了诸葛亮的言下之意。他严肃地看着诸葛亮,说,“孔明之意,是指。。。”
“若要攻阳泉,必得有船,而亮也只有这些水军,”诸葛亮说道,“不错,亮想请子敬兄和家兄掩护,助亮领军回安丰。”
17。5。3 淮南大战(三)
“孔明说什么?”听诸葛亮解释完回军计划,鲁肃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静了许久这才摇头,说,“顺着西淝水北上,再借道运河入颍水,绕过阳泉城外的曹公水军归安丰…这却是太险了!一者颍水入淮河口离曹军水寨不过十来里水路,便是你能如淮河,曹军若想阻截却也不难;再者你又怎知西淝水和颍水上是否有大军镇守,是否能放纵敌军一路过去?”
“西淝水上并无大城镇,无南北漕运,也少有运船,更不会驻扎水军;颍水上倒有些许水寨,但如今曹公大军皆驻淮河,颍水上多半也不剩战船了。”
“若是孔明所料差了,陷入敌阵,又当如何?”鲁肃又是摇头,“我以为此举还是太险。”
“然曹军主力在芍湖,”诸葛亮说,“便是能重夺义成等淮北诸城,只怕颍水一线防守会更加严密。如今仍有大军在淮水对岸虎视眈眈,我等亦不能不防其渡河,恐怕无法回援寿春。若能从阳泉上游袭阳泉,一举击破曹军夹击之势,方能解淮南之围。”
鲁肃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孔明在安丰有多少兵马可用?”
“若能将当涂的水军系数带回,水军共有一万三千;若论步骑,淮南三郡可用步骑不下两万,亮仍可从荆南调兵。如今亮在当涂,和安丰信书来往耗时甚巨,全然无法策应由安丰发兵。待回安丰,亮自可领军攻阳泉。若子敬兄能遣合肥水军北上,让甘兴霸将军与家兄联手攻曹军水寨;两方联合由两面夹击,方有望一举击破曹公水军。”
“兴霸只怕难入淮水。为阻曹军,子瑜不得不将肥水彻底截断;不过由南面助攻芍湖水道倒也可行,”鲁肃若有所思地敲着案上的地图,道,“孔明所言也有些道理;若能由安丰,寿春两面夹攻芍湖地区,自当事半功倍。只是如今若要掩护孔明绕过阳泉,并非易事。”鲁肃蹙起眉头,沉思了许久,这才又说,“若是先强攻阳泉水寨,又如何?”
“以眼下的兵力,子敬兄以为能否一面守当涂,一面袭阳泉水寨?两面御敌终是最大难处,倒不如扭转此势,让曹公两面被袭。”
鲁肃又是沉思半晌,终究叹道,“好,吾等护孔明回军。只是我必仍得坚守当涂,要说增援,最多只能再给子瑜三四千人。此事…倒是难为子瑜了。”顿了一顿,他几分玩笑地说道,“你这弟弟当真不为子瑜省心。”虽说语气轻松仿佛玩笑,却掩不住那一丝担忧。诸葛亮亦是低头不语,神色严肃,甚至有些沉重。
转眼过了年关,按理说却该入春了,不想却愈发得冷起来,西北风渐起,偶尔还落落叙叙地下着小雪。于是正月初四晚间,当曹操听说淮河上斥候来报,敌军的战船正在往阳泉水寨逼近,他不由怔了片刻。随后他起身,径自拉过锦袍披上,对一旁的文聘说道,“走,随孤去河边看看。”
一路出得城来,便发现外面严寒彻骨;空中乌云密布,一丝星光也没有。水寨离阳泉城外的码头有六七里路,如今这下着雪的夜里,却是望不见远处的船只,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河面。这般天气,伸手不见五指,谁还有心出兵?曹操在阳泉城西北的码头站了片刻,随后问身边的信使道,“敌军有多少船只?你来报信时离水寨还有多远?”
信使应道,“道是远远看着约有百余艘战船,艨艟走舸甚多。看见敌军战船西来,长官便即刻使我来传信;我离开时敌军船队所在位置离水寨还有不足二十里,估摸着再有半个多时辰他们便能抵达我军水寨前沿。”
曹操哼了一声,忍不住冷笑道,“好小子,这般时节来犯,失心疯了不成?”
文聘劝道,“丞相,夜色渐深,大江上也看不远,需得堤防敌军有诈。倒不如坚守水寨,以弓弩手迎敌。”
曹操看了文聘一眼,一时间并没有答话,只是吩咐备船,准备亲赴水寨。待上了船,他这才对文聘说道,“仲业不知,当初赤壁一战,周公瑾便是借着天降大雾,料孤不敢迎战,骗了孤万数箭矢;这等伎俩多来几次,当真叫人防不胜防,才让他一举抢了南岸。如今孤若是放纵江东水军扰营,又是叫他们主动。诸葛子瑜也就这点船舶,便是设伏又能如何?想来鲁子敬也不敢放纵东面空虚,全力来援。如今虽是夜间,但敌军亦被夜色所扰。仲业,这一仗可战,可胜,就看你敢否全力一战。”
文聘静了片刻,随后严肃地应了一声“是”。
两军在曹军水寨东面五六里的河面撞上;这一战却打得甚无悬念。
江东水军精锐,但曹军在数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厮杀了一个时辰有余,江东水军开始向东撤退。一艘小船渐渐靠近尾随大军的旗舰,然后有传话人攀上旗舰,向曹操报道,“禀丞相,敌军船只退了,去速甚急;文将军遣人来问是否当追。”
“追!”曹操冷声令道,“传令前方,追上去,但是莫要急,切勿乱了阵型;他们也不敢退多远。”
追出去五六里,前军又有人来报,江东军退势减缓。曹操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走到船头观望。夜色太沉,又无星月;除了能看见远处江面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其余倒也看不见什么。他正思索着,突然看见身边两个侍卫仰头望着天空;他亦是抬头望去,骇然发现乌云密布,什么也看不见的夜空中陡然多了十来个光点,仿佛十来盏浮在空中的灯。
“这是何物?”曹操皱起眉头,厉声问道。
周围一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那是何物。天空中的光点越来越多,趁着西北风往他们这边飘来,越飘越近。带过了两三刻钟,船上众人便能看见,空中的光点竟是一盏盏形状奇异的灯笼。只是灯笼何时竟能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在空中?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漫天飘动的灯笼,竟显得鬼气森森,叫人胆战心惊。前面又有人来报,江东水军退得越来越慢,阵型森然,倒像是要回头再战一般。曹操皱着眉头,心下转过个无数念头。他本性多疑,再加上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诡异,他如何能放下心照追不误?“令文将军前军也放慢速度,莫急着上前交战!”他再次下令道。
两军战船渐渐停下,隔着四五里的江面遥相冲到对峙,剑拔弩张。曹操站在旗舰船头,正观望敌军船只,突然又见一艘小船从后面追上,急急靠近前来。传信人攀上旗舰,报道,“丞相,水寨遇袭!!”
“遇袭?!”曹操一眯眼,喝问道,“水寨如何遇袭,这敌军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回丞相,船是从西面来的,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