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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九龙夺嫡-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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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军门不必惶急,您这是坐守宝山而不自知啊。”

这一见巴锡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道。

“哦?小王爷的意思是……”

巴锡原本都已是绝望了的,可这一听弘晴话里有话,登时又来了精神,忙不迭地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巴军门,这么说罢,本贝勒有一法可解两江之困厄,便是巴军门自身之所欠,也无须烦心,只是……”

眼瞅着巴锡已然咬了钩,弘晴心中自是暗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直接说出办法,而是就此卖起了关子来。

“小王爷明鉴,下官虽为亏空而苦,然,违法乱纪之事却是断不肯为的,这一条,下官还须得说在前头。”

望着笑吟吟的弘晴,巴锡心中不禁便涌起了几分的不安,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咬着牙,语调决然地发出了声明。

“呵,巴军门这是想哪去了,本贝勒好歹也是奉旨办差,又岂敢陷巴军门于不义,若真如此,皇玛法又岂能轻饶了去?”

只一听巴锡这话,弘晴便知晓此老误会了,真以为弘晴这是前来行要挟拉拢之道的,不禁便摇头笑了起来。

“下官不才,还请小王爷指点迷津!”

巴锡一生只忠于老爷子,自是不想在临致仕之际晚节不保,本以为弘晴这是要来拉自己上三爷的马车,可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不像有假,心自稍安之余,好奇心也就此大起了,只是默思了片刻,却又实在想不明白弘晴所言的宝山在何处,不得已,也就只能是朝着弘晴一躬身,谨慎地发问道。

“这么说罢,本贝勒来前,我父王已经奏明了皇玛法,承蒙皇玛法不弃,已是准了我父王所奏之三策,其一曰:火耗归公,其二,养廉银,至于其三么,便是分期还亏空之计划,具体来说么,便是……”

今儿个午时过后,弘晴便与三爷一道进了宫,与老爷子密奏了一通,善后四策皆已献上,前三条老爷子二话没说便准了奏,但对摊丁入亩以及官绅一体纳粮却并无评价,只说到大朝时再议,至于所准的三策么,此际也尚未颁布准行,为的便是便宜三爷父子的清欠之事,而要想将清欠一事办妥,关键还得着落在巴锡身上,正因为此,弘晴倒是无太多的保留,细细地将三策解说了一番。

“唔,若得如此,吏治倒是能清,只是亏空一事怕依旧难解罢?”

巴锡到底是宦海搏击多年的老手,只一听,便已明了了这三策的针对方向,但并不相信国库的亏空便能得清欠顺利,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带着求教意味地问了一句道。

“巴军门果然是理政好手,这一问,还真就问在了点子上,嘿,不瞒巴军门,本贝勒早已调查分明了,真儿个还不起亏空者,不过少数也,大多都是硬赖着不还罢了,本贝勒既领了差使,自有治其之道,却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巴军门与曹织造所欠乃是事出有因,纵使有心,却也难还清,本贝勒自会区别对待,这一条,巴军门还请放心好了。”

三策只是纲领性的东西,具体实施起来还得灵活应用,这一点,弘晴可是自信得很,原也无须巴锡来提点。

“唔,小王爷能有此信心便好,下官多嘴了,只是,唔,下官所欠之亏空……”

巴锡其实并不甚关心弘晴如何清欠他人,他关心的只是自身背负的巨额债务,这一听弘晴如此说了,他自也就不再多啰唣,这便将话题转到了自身的债务上。

“本贝勒说过了,巴军门的亏空不难解决,只是须得巴军门受些委屈,不知巴军门可愿为否?”

这都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弘晴自也就不再多磨叽,直截了当地开始提要求了。

“委屈?这……,唔,还请小王爷明言,下官也好有个思忖处。”

巴锡毕竟不是宦海新手,尽管心中很想赶紧解决自是的债务,但却绝不肯拿原则来做交换,此际一听弘晴所言颇有蹊跷,疑心不由地便起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不愿直接表态,而是追问起了弘晴所言的解决之道。

“这个么,很简单,本贝勒须得巴军门……”巴锡越是谨慎,弘晴便越是安心,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所要办的事儿还真就得谨慎人方可胜任,自不会因巴锡的态度而见怪,微微一笑,起身行到了巴锡的身旁,贴在其耳边,低声地述说了起来,直听得巴锡眼瞪得浑圆,脸色变幻得有若万花筒一般。

第一百九十九章不安的夜

“孩儿叩见父王!”

就在三爷心烦意乱之际,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中,一头大汗的弘晴已是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回来了,好,情形如何了?”

这一见弘晴归来,三爷的脚步立马便是一顿,连叫起都不曾,便有些个急不可耐地追问了一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巴军门已同意配合我等行事,今个儿孩儿……”

这一见三爷急迫得大失常态,弘晴心中好笑之余,却也不敢多有耽搁,这便将与巴锡商榷的经过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嗯,好,能得巴军门相助,此事已是成了泰半矣!”

三爷之所以到了此时还不曾去休息,为的便是等弘晴带来的消息,此际一听巴锡已答应帮衬,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这便兴奋地一击掌,叫了声好。

“父王英明,且不知曹织造处可有准信否?”

对于巴锡其人,弘晴早有多方之了解,对症下药之下,说服其配合行事原就不难,可对于曹寅么,弘晴就不敢担保了,毕竟曹家所欠的亏空额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些,尽管那都是因多次接驾所费,可挂账却是挂在了曹家头上,这事儿旁人可不好随便置评,只能看老爷子的意思如何来着,偏偏曹家又是亏空最多者,还真就是一绕不过去的坎,不搞清状况,弘晴实是不敢掉以轻心。

“皇阿玛只言明日会召曹寅入宫,至于其余么,却是并未多言。”

说到江宁曹家,三爷也是头疼得很,偏生也一样没啥辙可想,也就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不甚确定的答案。

得,老爷子既要收紧银根,又不想让人说闲话,居然玩起了这等无赖手段!

老爷子的心思,弘晴倒是猜到了一二,左右不过就是心疼钱袋子,不愿自个儿去还这笔钱罢了——老爷子四次下江南,每次都住在了曹家,一体开销足足有六十余万两之巨,这么大笔钱,老爷子的内库虽拿得出来,可真拿了,那非得伤筋动骨不可,再说了,老爷子帮着太子还了十几万两,还可以说是特例,若是再帮曹家还债,那巴锡等一众老爷子患难与共的老弟兄们的债又该如何,不还,势必要落下个厚此薄彼之名声,还么,老爷子的内库全搬了出来,也不够抵的,左右为难之下,也只好以召见为名,先将曹家从注定要受攻的局面里摘将出来,至于后头的事么,想来还得三爷父子自己去设法解决。

“如此也好,只消其明日不在户部露面,事情倒也遮掩得过去。”

事已至此,再说旁的都无甚意义,弘晴也就只能是装糊涂地安慰了三爷一句道。

“嗯,罢了,时候不早了,尔且道乏罢。”

该议的,早都已是议过了,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也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的,至于成事与否,也就只能是赌上一回罢了,三爷心知肚明之下,自也就没了议事的兴致,这便一挥手,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事将临,多说也已是无益,反倒易自乱心扉,这一点,弘晴自是清楚得很,也就没再多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自行回转翠山居去了。

“嗯……”

三爷没去管弘晴的离开,自顾自地踱到了窗前,背手而立,仰望着天上的一轮残月,呆立了良久,而后,发出了声长长的叹息,内里有着几许的紧张,几许的期盼,也有着几许的忐忑与不安……

“来,接着喝,今儿个不醉无归!”

夜已是有些深了,京师各处大多已是漆黑一片,可十爷府上却依旧喧嚣着,但见十爷光着膀子,左手端着个大海碗,高高地举着,右手猛力一挥,煞是豪气地咋呼不已。

“十爷说得好,来,喝,喝!”

“喝,干了!”

“跟十爷喝酒就是爽利,没说的,干了!”

……

七歪八斜地围坐在桌子边上的都是武将,一个个尽皆喝得兴起,大呼小叫地哄闹着,就有若喝水一般地往肚子里狂灌着,要多疯狂便有多疯狂。

“哈哈哈……,好,够意思!明儿个可就都看大家伙的了,谁要是怂了,休怪爷大巴掌侍候了去!”

十爷仰头将一大海碗的白烧倒进了喉头,而后重重地将海碗往桌上一顿,伸手一抹嘴角边的残酒,哈哈大笑了一通,旋即面色一沉,狰狞地环视了下众人,阴测测地挤出了句威胁意味极浓的话来。

“十爷,您这是说哪的话,咱兄弟们怕谁来着,要真有谁敢怂了,不用十爷动手,末将第一个饶其不得!”

“对,就是这话,奶奶个熊的,清个屁欠,哥几个管他三爷还是四爷,就他娘的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种的拿了去,没种,滚他娘的蛋!”

“十爷放心好了,奴才们旁的没有,胆子却还有几个,谅那三爷也不敢将奴才们咋了去,走着瞧好了!”

……

在场的都是武将,不是八爷一伙的门下,便是素来亲近八爷者,当然了,也都是欠债的大户,明儿个三爷父子要清的债主们可有大半都坐在了此处,这会儿听得十爷如此说法,自是乐得从命,一个个嗷嗷直叫地表着态,还真就颇有同仇敌忾之景气。

“哈哈哈……,好,这话爷爱听,明儿个就看尔等的表现了,来,接着喝!”

不管是从私仇也好,还是公义也罢,十爷都绝不想看到三爷父子成了事,今夜宴请诸多将领,为的便是统一众人的思想,要的便是同仇敌忾的士气,这会儿见诸将尽皆应答得豪气,十爷心中自是大快,豪气无比地一把抄起了桌边的酒坛子,高高地举了起来,咋咋呼呼地吼了一嗓子,应者云集之下,一场豪饮又接着开始了……

“不下了!”

夜已是深了,往日里习惯早睡早起的四爷此际却是半点睡意全无,端坐在孤灯下,面对着已到了中盘的棋局,眉头紧锁地思忖了良久,可手中拈着的一枚白棋子却是怎么落将不下去,心一烦,索性伸手将棋局搅乱了一气。

“四爷心乱了。”

这一见四爷搅乱了将输的棋局,戴铎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点评了一句道。

“嗯……”

四爷并未回应戴铎的点评,而是长出了口大气,站起了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眉宇间尽是烦躁之意味。

“四爷其实不必烦心,此事即便不成,也断然追究不到您的身上,左右不过都是公事公办耳,说到哪,都是理最大。”

身为四爷府上的第一谋士,戴铎自是清楚四爷心神不宁的根由之所在,这便从旁宽慰了其一句道。

“嗯。”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四爷可不以为自己在户部做的这么些小手脚有多光彩的,也不以为真能瞒得住三爷父子,甚或可能早就落在了老爷子的眼中,只是他却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户部可是他四爷的该管,让三爷来插上一腿,自然不是啥好事,真要是让三爷办成了他四爷办不成的清欠事宜,啥面子里子的可就得丢了个精光,就冲着这一条,就不是四爷所能容忍得下的,哪怕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四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问题是硬上归硬上,能不能成功,却尚在未定之天,倘若事有不谐,那后果之严重,四爷实在是担不起啊!一想起狡诈如狐的三爷与妖孽一般的弘晴,四爷的心又怎能安得下来。

“四爷,夜深了,您还请早些休息,明日事由繁多,须轻忽不得。”

该说的话,戴铎其实早就说过了,这会儿见四爷心神如此焦躁,戴铎也已是无法可想,也就只能是无甚营养地进谏道。

“嗯,不早了,你且道乏罢。”

四爷此际心乱如麻,哪有半点的睡意可言,眼瞅着戴铎也无甚好法子可想,自是不想再继续这等无趣的谈话,这便一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奴才告退!”

戴铎嘴张了张,似乎还要再说些甚子,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说出口来,也就只是躬身行了个礼,自行退出了书房。

“每逢大事有静气?唉,说易行难啊!”四爷没去理会戴铎的请辞,面带忧色地望向了书房正中悬着的一面御赐条幅,口中呢喃地照着念了一遍,奈何不单没能压住心头的烦躁,反倒是更烦上了几分。

第二百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一)

“三哥,早啊!”

四爷双眼微红,显见昨夜就不曾睡踏实过,可精神却是不错,这一见到三爷父子下了轿,立马便大步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拱手寒暄了一句道。

“四弟到得这么早,还真叫为兄惭愧了。”

这就要见真章了,三爷的心情虽是紧张,可毕竟养气功夫了得,倒也不致反应到脸上来,同样是笑容满面地拱手回了个礼。

“小侄给四叔见礼了。”

尽管打心眼里对冷酷无情的四爷从无半点的好感,可该行的礼数,弘晴却是半点都不会少的,一礼下来,倒也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啥毛病来。

“免了,免了,晴儿今日精气神不错,好,好啊。”

四爷原就是个冷人,素来少有与人说笑的时候,这会儿尽自想跟弘晴打趣一番,以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只是话从口中而出,却依旧是干瘪得紧了些。

“四叔客气了。”

这一听四爷那干瘪无比的打趣话儿,弘晴险险些没将早饭全都吐了出来,当然了,肚里尽可腹诽不已,然则大面子上却还是得作出一副恭谦状地,这便深深一躬,逊谢了一句道。

“四弟,这风大,就都进内里去好了,待会人到了,就开始罢。”

三爷心中有牵绊,实是不愿在这衙门口上多啰唣,礼数一毕,便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三哥说的是,您请!”

三爷这话可是摆足了上位者的姿态,尽管可能是无心,可听在四爷的耳中,却是别有滋味,奈何三爷眼下正当红,爵位上又是众阿哥里仅次于太子的第一人,四爷就算心中有着再多的不服,却也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也就只能是讪笑着一摆手,将三爷父子俩往衙门里让了去。

“启禀王爷,人都已到齐了,请王爷明示行止。”

三爷父子身份尊贵,那些个迎来送往的事儿自然无须去理会,这一进了衙,顺理成章地便拐进了临时办公室里,由四爷陪着,品茶闲聊了开来,只是这等舒闲也没能持续多久,辰时方才过半,就见范时捷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持礼甚恭地禀报了一句道。

“呵,好么,不愧都是当将军的,这守时的能耐还真是不错的么,好,四弟,那就一并去瞅瞅罢。”

别看三爷先前一派风轻云淡之状,似乎万事不萦于心,可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还是颇现紧张的,这不,话都说得有些个语无伦次了起来。

“三哥,您请!”

三爷紧张,四爷这会儿同样也不轻松,并未注意到三爷的话有甚不妥之处,仓促地起了身,摆手一让,示意三爷先行。

“四弟,请!”

紧张归紧张,事到了临头,却也无甚退路可言,三爷也只能是深吸了口气,强自平抑住心头的撞鹿,摆手回了一礼,而后挺胸昂然地迈步行出了办公室,向前院天井行了去。

“末将等参见王爷!”

户部乃执掌天下财政之要害,只是有钱归有钱,衙门规格却是与其它各部并无太大的不同,其二进院子虽是不小,可今儿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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