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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九龙夺嫡-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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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等好心情却没能持续多久,方才在书房里落了座,就被戴铎当头一句埋汰给敲了个粉碎。

“嗯。”

对于风险问题,四爷自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在他想来,这等风险还是可控的,哪怕稍大了些,他也别无选择,不为别的,只因清欠一事上栽的跟头实在是太大了些,若不冒险行事,他自忖已是无力再跟三爷争锋,再说了,此番菜市口案发,明摆着是三爷要出手打击八爷,他四爷借势发力之下,还真就不怕成不了事,正因为有此想头,四爷才会毅然决定去冒这么个险,然则这会儿听戴铎如此说法,明显是没体会到自个儿的苦心,四爷心中自不免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四爷,您可是以为三爷此番一准会全力对付八爷么?若作此想,则必败无地也!”

戴铎虽不算当世的顶尖智者,可也非寻常之辈可比,加之跟随四爷日久,对四爷的心思个性自是清楚得很,哪怕四爷没说出口,戴铎也能猜知四爷心中究竟作何想法,这便苦笑着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极不乐观的判断。

“此话怎讲?”

被戴铎点破了心思,四爷可就无法再保持平静了,眉头一皱,带着丝不悦之意味地追问了一句道。

“四爷明鉴,奴才虽无法确定三爷此时出手是为哪般,可有一条却是笃定无疑的,那便是三爷行此手段绝非是为了整垮八爷,道理很简单,三爷如今正当红,在不犯错的情形下,一众阿哥们已是难有超越之可能,原也无须出此狠手去整八爷,有那心思还不若设谋去拿下太子更为直接,再者,三爷并未痴愚之辈,又怎会不知过犹不及之理也,错非如此,三爷也无须耍出海外粮种一事以求得从户部脱身,今既如此行事,想必是有甚须得八爷那头作出妥协的,四爷您在其中插上一手,怕是两面都难讨好,此案之审理实非易事也,一个不小心之下,难免遭两方联手暗算,其险大矣!”

事情紧急,戴铎也无法顾及四爷的颜面问题,紧赶着细细地将个中蹊跷解说了一番,直听得四爷背心冷汗狂淌不已。

“这……,如此,计将安出哉?”

四爷虽心细,可限于智算能力不强,真就不曾算计到三爷有与八爷妥协的可能性,心不由地便慌了,真要是被三爷与八爷联手摆了一道,那四爷这回可就算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了,哪还敢有甚矜持可言,脸色难看不已地便出言追问起了对策来。

“四爷既是承了旨,此案便须得有所交代,若不然,于四爷之名声将有大不利,而今,说起来也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联合三爷,全力打压刑部;二是与八爷联手,让八爷给出个说得过去的交待,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可想!”

戴铎苦涩地一笑,给出了两个都不算太靠谱的选择,道理很简单,无论三爷想要从八爷处得到些甚子,都无须跟四爷有太多的瓜葛,而八爷那头若是一旦跟三爷搭上了线,也完全不需要跟四爷联手,再说了,眼下是三爷扣着八爷的把柄——三爷若不是事先便抓住了刑部宰白鹅的实证的话,又怎有胆子在刑场上发动,八爷最需要的是跟三爷那头达成共识,而不是跟四爷这个明面上的主审官眉来眼去。

“嗯……,也罢,这就去三哥府上打个转也好。”

四爷到底是精明人,尽管戴铎没详细说明两条路的难行之处,可四爷却是听懂了,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之后,长长地出了口大气,也没再多迁延,站起了身来,丢下句交待便即行色匆匆地向府门方向而去了……

“禀王爷,四爷在府门外求见。”

酉时末牌,天已是彻底黑透了,可三爷等人却半点食欲全无,依旧在内院书房里议着事,正议到酣处,却见王府总管高大诚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三爷面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

一听四爷赶了来,三爷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一闪而过,但并未给出个见还是不见的答复,而是轻吭了一声,将视线投到了弘晴的身上。

“父王明鉴,四叔此来还是一个用心,无非是要与我方联手办案罢了,将就着应付了去自无不妥之处。”

弘晴早就料到四爷会来,这一见三爷探询的目光扫来,不由地便是一笑,一欠身,自信满满地给出了答案。

“小王爷自去见了便好,就说王爷偶感风寒,不宜见客。”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三爷有所表示,陈老夫子已是从旁插了一句道。

“如此甚好,晴儿且自去罢。”

陈老夫子虽未明言究竟,可三爷却是听懂了,无非是求个回旋的余地罢了,再说了,弘晴既是挂着副审之名,由其去应付四爷倒也相适宜,一念及此,三爷也就不再多犹豫,一挥手,很是干脆地同意了陈老夫子的提议。

“是,孩儿这就去!”

三爷既是有了交待,弘晴自无不从之理,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由高大诚陪着便向院门处赶了去。

“小侄见过四叔!”

弘晴在一帮仆役的簇拥下,方才行出府门,入眼便见四爷昂然立在照壁前,一张严肃至极的脸庞被左近的灯笼照得个阴晴不定,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愁苦之色,毫无疑问,四爷定是对时局有了新的判断,其之来意自也就是昭然若揭了的,弘晴心中暗笑不已,可脚下却是丝毫不慢,几个大步抢下了台阶,大老远朝着四爷便是一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问了安。

“哦,是晴儿啊,免了,免了,三哥可曾安歇了?”

一见迎将出来的人是弘晴,四爷的脸色不由地便是一黑,一股子不妙的预感顿时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泛了起来,只是人来都来了,却也不好就这么掉头而去,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快,抱着丝侥幸心理地问了一句道。

“回四叔的话,我阿玛先前偶感风寒,已是睡下了,若是四叔有甚交待,就由小侄办了去好了。”

弘晴原本就猜到了四爷的来意,这会儿听其如此问法,自是更笃定了几分,对于四爷自讨苦吃的行为,虽是暗自爆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一脸诚恳状地致了个歉意。

“唔,原来如此,也好,晴儿既是副审,为叔也须得跟尔好生商议一回的。”

一听弘晴所说的这么个蹩脚借口,四爷原本就黑的脸色顿时更黑上了几分,怒从心起之下,真恨不得就此拂袖而去,奈何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概因审案一事还真就离不得弘晴的配合,哪怕四爷真就跟八爷那头取得了默契,也一样不敢轻忽了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弘晴,就算心中再怒,该跟弘晴打商量的时候,四爷也不敢胡乱使性子,还真就只能是暗自吐了口浊气,沉吟着开了口。

“四叔说的是,您里面请!”

用不着谈,弘晴都知晓四爷要说的是啥,不过么,四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再怎么着,上门都是客,弘晴自然不会去干煞风景的事儿,也就只是恭谦地一侧身,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甚是客气地将四爷往府门里让。

“嗯,请!”

四爷矜持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言,抬脚便迈上了台阶,不徐不速地向内里行了去,一路无话地到了前厅,分宾主各自落了座,自有一众王府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尽皆退了出去,只留四爷与弘晴在厅中独处。

“晴儿此番揭破刑部之阴暗勾当,实有大功于朝廷也,然,案情兀自复杂难明,却也依旧不可轻忽了去,不知晴儿对此可有甚计较否?”

四爷一向不是喜欢饶舌之辈,而弘晴么,这会儿也不想急着说事,前厅里的气氛自也就不免沉闷得紧了些,双方就像是比耐性一般地各自端坐了良久,到了末了,还是心有牵挂的四爷最先沉不住气,但见其嘴角一抽,硬生生地挤出了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是夸奖了弘晴一句,旋即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转入了正题。

嘿,您老这就沉不住气了?得,先逗您老玩玩好了。

一见四爷这般猴急,弘晴心中可就不免泛起了嘀咕,眼珠子微微一转,已是有了主张,这便作出一副恭谦之模样,满脸诚恳之色地应答道:“四叔教训得是,小侄年幼莽撞,实不敢言计较,一切听凭四叔做主便是了。”弘晴这么句看似恭谦,实则是搪塞话语一出,四爷顿时便被噎得个面色铁青无比,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才是了,前厅里顿时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闷。

第二百三十二章合纵与连横(二)

眼瞅着这么沉默下去不是个事儿,四爷不得不再次开了口,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扛出来挥舞了一下,竟是打算以此来逼弘晴有所表示了的,

“四叔明鉴,小侄此番之所以能撞破此案,纯属偶然而已,只是出自一时义愤,事先哪料到会有如此多周折,唉,莽撞了,莽撞了啊,而今皇玛法将如此之重担压将下来,小侄已是乱了头绪,还须得四叔您主持大局才好,小侄惭愧,惭愧。”

弘晴谋划此案的根本目的在于大乱八爷与太子联手之势,为的便是确保河南治河不出大问题,本就无心真趁此案彻底扳倒八爷,自是不可能与四爷有甚共同之目标,就算四爷说得个天花乱坠,弘晴也断然不会放到心里头去,更不可能为四爷去出谋划策,自然是能如何推脱便如何推脱了去。

“晴儿过谦了,当初工部一案已足显晴儿之智算,后又有河漕衙门之显威,为叔可是万不及一也,今鬼祟小儿辈秽乱朝纲,罔顾国法,竟敢拿无辜者顶替死囚,天理难容,皇阿玛为之震怒,我等若是不能究明真相,何以报答皇阿玛之信重,又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为叔虽不才,却也不敢不兢业尽心,还请晴儿能助为叔一臂之力,共讨国贼,还我朝纲之朗朗!为叔拜托了。”

这一见弘晴在那儿百般推脱,四爷心中的火气顿时又更盛了几分,但并未就此拂袖而去,而是言语恳切地扯了一大通,当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差没将弘晴捧上了天去。

“四叔如此夸奖,小侄实是当不起啊,兹事体大,再如何小心也断不为过,四叔若是有甚吩咐,小侄自当效犬马之劳,虽万死不敢辞也,此心可昭日月,还请四叔明鉴则个。”

论及说套话豪言,弘晴可比四爷要强了老大的一截,又怎可能真被四爷这么番“掏心置腹”的话给打动了去,不过么,表面上还是得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状地表着态,就宛若真打算随着四爷的指挥棒走一般,可细细一分析内里么,其实有说跟没说也差不到哪去,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虚言而已。

“晴儿能有此心,为叔可就放心了,今为叔已下令封了刑部相关档案,诸般涉案之人也尽皆下了狱,只是真要彻查个分明,却依旧是千头万绪啊,依晴儿之见,当先从何处着手为宜?”

四爷这回可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弘晴这个小滑头压根儿就没打算吐实,心中的怒气盛到了极处反倒是消失不见了,倒是心思却因此活泛了起来,也不管弘晴是怎个含糊其辞法,四爷自顾自地便将弘晴的虚言当实话来听,絮絮叨叨地只管往下追问着,摆出了一副要跟弘晴来上一番长谈之架势。

嗯,还没被气走?这厮想作甚来着?嘿,莫非是打算做个架势给八爷看了去?

这一见四爷死皮赖脸地要长谈,弘晴先是微微一愣,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心思只一动,已然猜到了四爷迁延不去的道理何在,左右不过是要给八爷那头传递一个他四爷已与三爷联手一气的信号罢了,而这,与弘晴下一步要做的事倒也没太大的冲突,反倒是有着不小的助益,此无它,八爷那头越是疑神疑鬼,弘晴也就越能笃定从八爷处坑出更多的好处来,这等买卖自是做得过去。

“四叔当真仔细人也,若是您不说,小侄都忘了要先控制局面,这副主审之职,小侄实是当得名不副实啊,惭愧,惭愧,幸亏四叔英明,若不然,真有可能让那帮贼子毁了证据,幸甚,幸甚。”

四爷既是要长谈,弘晴自是乐得奉陪到底,不过么,要想弘晴说甚具体的勾当来,那是门都没有的事儿,这不,弘晴可着劲地自谦之余,也没忘狠拍上四爷一通,当然了,所言之语依旧是废话一箩筐。

“不说这个了,还是谈谈正事为要,今涉案之刑部上下人等虽已被暂押,然则被替死者却依旧在逃,欲缉拿归案恐非一日之功,晴儿有何良策否?”

四爷既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弘晴好生蘑菇上一番,自是不会在意弘晴的虚言与套话,换了个话题,又自顾自地往下问了一句道。

得,人不要脸则无敌啊,嘿,都说四爷清高,这一不要脸起来,还真就比谁都彻底,了得,当真了得!

望着四爷那认真研讨的模样儿,弘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却也没得奈何,也就只能是配合着往下演,略一沉吟之下,微一欠身,言语恳切地应答道:“四叔顾忌得甚是,若是由着刑部去缉拿,怕是贼喊捉贼罢了,断然有甚效果可言,而今之计,还须得四叔您多方设法才是,若依小侄看,悬赏花红或许能奏效也说不定。”

“嗯,这倒是可行,晴儿能有此想法怕不是好的,那此事便由晴儿去处置好了,为叔只管结果,至于手段么,晴儿大可看着办了去便是了。”

四爷可是起了心要赖弘晴一把的,这一听弘晴给出了个建议,立马打蛇随棍上,毫不客气地便将这烫手的山芋硬塞到了弘晴的怀中。

“这……”

弘晴既然敢揭破菜市口一案,自然是早已准备的,尽管尚未能查明所有在逃者的下落,可顶替了张五哥的孙淼却是已然被“尖刀帮”秘密监控了起来,随时都可以将人拿住,至于其余二人么,能否拿到,于审案来说,关系并不算特别大,道理很简单,有了孙淼在手,所形成的证据链已是足以坐实了刑部宰白鹅的勾当确实存在,也就能以此跟八爷那头索要好处,当然了,这一点,弘晴却是不会透露给四爷的,这便作出了副万分为难的样子,迟疑着不肯接招。

“晴儿只管放宽心,只消能缉拿到在逃之死囚,无论要甚支持,为叔都无不允之理,要人给人,要钱也尽量给足,但凡为叔有的,晴儿只管开口便是了。”

四爷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个突破口,自是不肯让弘晴再度含糊了过去,这便作出了副慷慨无比状地大肆许诺了一番。

“四叔既是如此说了,小侄自当从命,只是时日上却是不敢保证,唯尽力耳。”

破绽本就是弘晴刻意露出来的,自是不介意被四爷死揪住不放,不过么,表面上还是作出了副勉为其难之状,极之勉强地答应了四爷所指派的任务。

“尽力便好啊,只是皇阿玛只给了我等一月之时限,若是久拖下去,须不是耍的,这样好了,为叔也不为难你,就以十日为限如何?”

四爷的慷慨到底是有限度的,话虽是说得好听,可真落到实处,却是苛刻得很,也不管弘晴为难不为难的,便已是不容分说地给出了时限。

“这……,也罢,那小侄便努力一试好了。”

眼瞅着四爷那自以为得计的样子,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略一迟疑之后,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

“好,要的便是这话,这几日就有劳晴儿多多费心了,待得人犯到了,案子也好顺着往下审了去,为叔可是翘首以待了的。”

四爷当真是好算计,这便又在言语间给弘晴下了个套,那意思便是在逃人犯不到,案子便不急着开审,真要是弘晴拿不到逃犯,这案子无法审将下去的责任可就须得弘晴来背了。

嘿,还真有你的,这就给咱下套来了,也好,您老要玩,咱就陪你玩到底好了。

四爷的算计未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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