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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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某饮了便是了,您老还是快快请起罢。”
一见老者要往雪地里跪了去,弘晴登时便慌了,赶忙伸手一扶,拦住了老者的下跪,紧接着,伸手接过了满满当当的一碗酒,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朝着众百姓示意了一下,而后便即一仰头,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末了,又亮了下碗底,随手将空碗递给了边上跟着的李敏行,再次朝着前来相送的百姓作了个团团揖,言语恳切地开口道:“诸位父老乡亲的美意,本贝勒已是领了,雪大天寒,都早些回罢,若是冻着了,那可就都是本贝勒之过了,都且散了罢,本贝勒就此向大家伙别过了。”
“恭送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一路顺风!”
“钦差大人慢走!”
……面对着弘晴的行礼,前来送行的十数万百姓尽皆跪倒在了雪地里,各自叩首相送不已,这等情形一出,弘晴的双眼立马便是一红,泪水已是止不住地便流淌了下来,不敢再多呆,一挥手,再次钻进了马车,须臾,随着李敏行一声断喝,不甚长的马队已是缓缓启动,渐行渐远地消失在了大雪之中,而满城的百姓兀自痴痴地远眺着弘晴一行人等远去的方向……
第二百八十九章弘晴的选择
望着眼前那恢弘依旧的**,弘晴心中有着股莫名的情绪在荡漾着,既有着几分的激动,也有着几分的期盼,更多的则是疲与倦——自打去岁四月离京,到如今已是近乎一年的时间了,时间虽不算长,可其间的风风雨雨却是不老少,几番历险下来,纵使弘晴生性坚韧,到如今也已是不免有些疲了,真想着早些回自家府上好生休整上一番,奈何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在不曾觐见之前,皇命在身的弘晴却是哪都去不了的,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宫门外。
“陛下有旨,宣,多罗贝勒弘晴乾清宫觐见!”
弘晴并未等上多久,递了请见牌子之后,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便已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从**里行了出来,离着弘晴五步远便矜持地站出了脚,一摆手中的拂尘,拖腔拖调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嗯,怎么会是乾清宫?
一听这么道口谕,弘晴不禁为之一愣,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召见外臣,一向只在养心殿,极少有在乾清宫这个老爷子的寝宫面见大臣的时候,不说外臣了,便是阿哥们觐见,也基本上都是在养心殿居多,也就只有太子才能在乾清宫里觐见老爷子,弘晴在朝为官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还真就不曾在乾清宫里面过圣,这冷不丁一听要去乾清宫觐见,脑筋一时间当真有些个转不过弯子的。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中疑惑归疑惑,弘晴的动作却是不慢,一回过神来,赶忙便依着朝规谢了恩。
“晴贝勒,您请。”
秦无庸从来就不敢小觑弘晴,此番得闻弘晴孤身一人下江南,愣是将两淮盐运使衙门彻底掀了个底朝天,愕然之余,对弘晴还真就起了不小的忌惮之心,这会儿一见弘晴起了身,宣旨时的肃然脸色立马便转化成了讨好的笑容,殷勤地摆手一让,很是客气地道了请。
“有劳秦公公了,本贝勒此番下江南,于回程时路过河南,突地想起公公最念及河南鲤鱼干,顺手带了些,回头便给公公送了去。”
面对着秦无庸的殷勤,弘晴很是和煦地谢了一声,又笑呵呵地公然行贿了一把。
“哟,晴贝勒有心了,老奴可是生受您了。”
黄河鲤鱼干并不值几个钱,可对于秦无庸来说,却是来自故乡的珍贵回忆,更难得的是如今红透了半边天的弘晴竟然能记挂着这等小事,这可着实令秦无庸心中感动不已的,脸上的笑容顿时便真诚了不老少。
“秦公公客气了,也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能花小钱办大事,弘晴自是乐意得很,然则这等宫门外之场合,却也不是多套近乎之地,弘晴也就只是和煦地一笑,也没再多废话,抬脚便向宫门里行了去,一路行过三大殿,进了乾清门,直趋乾清宫而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原本在乾清宫觐见就已是让弘晴狐疑连连了的,可这一进了乾清宫之后,居然发现不是在大殿里觐见,而是去了后殿寝宫,自不免更令弘晴心里头犯嘀咕的,可待得进了寝宫,猛然发现老爷子居然是休闲地斜靠在了龙榻的锦墩子上,当即就令弘晴有些子看傻了眼,好在养气的功夫足够深,倒也没甚失礼的表现,忙不迭地收敛了下心思,几个大步抢到了龙榻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见得弘晴进来,老爷子并未坐直身子,仅仅只是笑容满面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
弘晴一时间实是搞不懂老爷子摆出这等拉家常似的觐见究竟是何用意,然则行动上却是一点都不慢,紧赶着谢了恩,站将起来,摆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状。
“嗯,黑了,看样子这大半年晴儿可是都没闲着么,来,跟朕说说扬州的事儿。”
老爷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打量了弘晴一番,而后方才一派随意状地吩咐了一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扬州乃人杰地灵之所在,民风淳朴,确是难得的富庶之乡,更有诸般小吃名闻遐迩,孙儿闲时最愿逛街头巷尾,每每总有所得,将那扬州饼、蟹壳黄、千层油糕、双麻酥饼等等诸般名点一一品尝,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哉,皇玛法,您也是到过扬州,当是知晓那千层油糕之酥软爽口,一咬下去,满口生香,更有那扬州饼……”
扬州那么点事儿能说的、该说的,弘晴早就在奏折里详细说过了,剩下的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隐秘,这会儿若是在老爷子面前扯那些个盐务案子或是地方政务,一者是容易露馅,二来么,也不免有自夸之嫌,既如此,弘晴索性就都不说,干脆装傻地扯起了扬州小吃,越说还越是来劲,尽管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可经不得弘晴口才好,说将起来,眉飞色舞地,还真就诱惑力十足的,没见老爷子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的唾沫。
“停停停,朕让你去办的是正事,你倒好,每日里尽整小吃了,闹得朕也馋了,朕倒是得让曹寅多送些来,看看可有你说的这般玄乎。”
扬州城,老爷子其实也是去过的,还不止一回,也曾微服私访过,然则也就是走马观花罢了,虽也尝过些小吃,只是却有限得很,当真就不曾听闻过弘晴所说的诸般美食,心神还真就被恍惚了一下,只是见弘晴越扯越远,却浑然不提正事,老爷子这才醒悟了过来,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声,止住了弘晴的滔滔废话。
“皇玛法圣明,有曹大人去办着,您一准能得享口福了。”
只要不谈正事,那就啥都好说,弘晴自是乐得凑趣地称颂了一把。
“罢了,不扯这些闲事了,晴儿此番下江南,差使办得不错,朕心甚慰,说罢,要朕如何奖赏于你?”
老爷子在江南可是有着耳目的,并非仅仅只有曹寅一家,对于弘晴在扬州的诸般举措,自是心中有数,当然了,也就只是知道个大体情形罢了,此番之所以在乾清宫里与弘晴单独奏对,本意是想深入地了解一下盐务一案中的一些疑点,只是见弘晴似乎并不愿说,老爷子也不好强逼,毕竟弘晴此去可是立下了大功的,再怎么着,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可有一事却是令老爷子有些犯难了,那便是究竟该如何奖赏弘晴。
没旁的,就弘晴立下的这等赫赫之功,封郡王已是绰绰有余了的,问题是眼下阿哥们中也就只有两个王——除了三爷是诚亲王之外,就只有大阿哥封了郡王,其余阿哥还大多是贝勒、贝子,总不能就这么越过一众叔伯们,先行给弘晴封王罢,可若是不封王,给些旁的赏赐,却又似乎不足以酬弘晴之功,老爷子可是为难了好久了的,一直没能拿出个稳妥的主张来,今儿个在这寝宫里单独奏对自是有着与弘晴打商量的心思在,只是身为帝王,这等商量之语却是不好说出口来的,老爷子干脆便将问题踢给了弘晴,就是想看看弘晴自己会有怎个说法。
“回皇玛法的话,您的肯定便是对孙儿最大的奖赏,孙儿实不敢妄求其余,此情此心,还请皇玛法明鉴。”
奖赏,弘晴自然是要的,不过么,他要的却不是金银之类的阿堵物,也不是让老爷子犯难的封王,而是另有计较,然则这等心思却是不能急着说破,否则的话,不单达不成目的,反倒会犯了老爷子的忌讳,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这便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状地跪伏在地,诚恳万分地逊谢着。
“嗯,这话可就不对了,有功便须得赏,若不然,朕岂不是与昏君无异,说罢,但消朕能拿出来的,自当不吝。”
弘晴是精明,可老爷子也不傻,哪肯去接弘晴踢将回来的球,眉头一扬,带着丝不悦之色地又将球一脚踢到了弘晴的脚下。
“皇玛法明鉴,孙儿自康熙四十三年蒙您之信重,得以帮办工部,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所差池,时虽两载,却已是颇有心得,今正值漕运改河运之紧要关头,孙儿实有所担心,若能得皇玛法恩赏,儿臣愿再回工部,以求全功。”
弘晴本就有所野望,这会儿见老爷子又将球踢了回来,自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回工部主持大局的要求,言语虽说得委婉,可欲总揽工部大权的想头却已是表露无遗。
“嗯,容朕再做斟酌,尔且先道乏罢。”
八爷朝工部发难的事儿并不算甚隐秘,老爷子其实早就已了然于心,只是并不愿加以理会罢了,概因沈河等人不过都是中低级官员而已,又有着实际的把柄遭人弹劾,身为帝王,老爷子自是不好在这等小事上公然站在弘晴一边,总得一碗水端平才成,至于弘晴回京后的安排么,老爷子原本是有着让弘晴去吏部好生历练上一把的想头,可此际一听弘晴居然打算回工部,自不免有些犯了踌躇,此无他,朝廷纷乱并不是老爷子希望看到的局面,而一旦弘晴回了工部,却必然要跟赫申起碰撞,势必又会将三爷、八爷等阿哥们尽皆卷将进去,那乱子想必小不到哪去,老爷子自不能不有所担心,问题是弘晴都已开了口,老爷子又不好就这么一口回绝了去,犹豫之下,也只好含糊地下了逐客令。
“是,孙儿告退。”这一见老爷子没立马答应自己的要求,弘晴自不免稍有些失望,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即退出了寝宫,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第二百九十章弘晴的坚持
诚亲王府门外,王府总管太监高大诚率领着府中大小管事们齐刷刷地列队在府门外,待得见弘晴从轿子里下来,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嗯,都免了罢。”
一路的长途跋涉,再加上面圣的紧张,弘晴着实是有些疲了,加之素来就不耐这么些繁文缛节,自也就不想多啰唣,也就只是随意地点头示意了一下,抬脚便要向府内行了去。
“小王爷,王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尽管已是看出了弘晴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浓浓倦意,可王爷有交待,高大诚自是不敢不拦了弘晴一把,恭谦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
既已归来,去见三爷本就是该当之事,弘晴自不会有甚想头,随口应了一声,便即缓步行进了府门,一路无语地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待得到了书房,方才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正含笑高坐上首,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
三爷这段日子过得其实不是很舒心,不为别的,只因诸位阿哥明里暗里总在针对着他,啥下绊子、拆台子的事儿可是没少干,尽管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可却是令人烦不胜烦,偏生老夫子又不让还手,当真令三爷憋气得狠了些,早盼着弘晴能回来帮着扛上一把,此际一见近一年不见的长子就在眼前,三爷脸上的笑容自是格外的灿烂。
“谢父王。”
弘晴规规矩矩地谢了恩,站将起来,又朝着陈、李二人行了个团团揖道:“学生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小王爷客气了。”
面对着弘晴的见礼,陈老夫子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可李敏铨却是不敢托大,忙不迭地欠了下身,客气地还了半礼。
“晴儿此番江南一行做得不错,皇阿玛可是没少在朝中夸奖于你,阿玛也是与有荣焉,好,甚好!”
对于弘晴此番下江南一事,三爷原本其实颇为担忧的,怕的便是弘晴人生地不熟,会有马失前蹄之虞,私下里自是没少跟陈老夫子与李敏铨商议如何为弘晴保驾之事,奈何天高皇帝远,实是有些个鞭长莫及,只能是苦苦地在京等待着弘晴那头的消息,好在弘晴很争气,不止是盐务一事做得漂亮无比,地方政务也干得个风生水起,当真是很给三爷长脸,这会儿见得弘晴归来,自也就不吝狠夸上一番了的。
“父王过誉了,孩儿只是尽本份耳,当不得父王如此谬奖。”
说起下江南的事儿,弘晴其实也很是自得,不过么,该谦虚的时候,自然还是得好生表现上一回的。
“嗯,晴儿能知本份便是好的,皇玛法召你进宫,可有甚旨意否?”
夸奖的话其实也就是感情宣泄罢了,并不是三爷此番急召弘晴来见的根本目的,实际上,老爷子有甚谋划才是三爷想知道的重点所在,自是不会在夸奖一事上多加啰唣,一句话带过之后,已是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召见孩儿是在乾清宫里,所言只有一事——让孩儿自择赏赐,孩儿却之不过,也就选了回工部任事,只是皇玛法似乎别有所虑,并未当即应允,具体如何,孩儿实不敢妄测。”
以弘晴之精明,自是清楚这么句问话才是三爷急着相召的真正目的之所在,只不过弘晴原本就无甚隐瞒之心,这便将面圣的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嗯?不是去吏部么?怎地……”
老爷子打算让弘晴去吏部的事儿虽仅仅只是与几名大学士提了提,并未在朝议上说起过,可以三爷的耳目之多,自是早已得知,本以为此事该是有**成之可能了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选择回工部,这可就令三爷有些坐不住了,没旁的,工部乃是六部里排位最低下者,也一向不怎么受重视,相反,吏部乃是六部之首,素来都是老爷子亲自管着,压根儿就不让阿哥们插手,倘若弘晴能去吏部,哪怕只是帮办的名分,对于三爷来说,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意义,这不仅体现在安插手下的方便上,更多的则是种大义名分已定之表征,是圣心向着三爷的外在显露,至少在三爷自己看来是如此,比起去工部着实是强了不知多少倍了的。
吏部?嗯……
老爷子的这个打算或者说是意向并未在大范围内公开,以弘晴目前所拥有的情报网络之能力,自然是触及不到那个层次,以致于弘晴乍然得知之下,竟不由地愣在了当场,不为别的,只因吏部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些,饶是弘晴心性素来沉稳,也不禁为之好一阵子的心弦狂颤不已。
“孩儿实不知此事,然,若是让孩儿选择的话,孩儿还是坚持回工部。”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人,尽管被去吏部的事儿炫了下眼,可很快便已回过了神来,心念电转间,已是将个中利弊计较了个分明,这便面色淡然地表了态。
“哦?”
三爷显然对弘晴的回答不甚满意,眉头一皱,轻吭了一声,但却并未出言追问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