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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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也就只是躬身自谦了一番。
“罢了,讨巧话就不必说了,朕再看看朝臣组好了。”
老爷子对于三爷的谦逊态度自是颇为的满意,不过么,也没再多啰唣,笑着摆了下手,便将此话题揭了过去,脸一侧,望向了左手边的三个银托盘,只一扫,不由地便笑着摇了摇头道:“尔等尽会讨朕欢心,嘿,何焯的行书乃是当今一绝,此文更是佳作,比之汪士鋐这幅隶书确是要胜过一筹,至于朕的这幅中堂么,虽也有点成就,可跟二人一比,却是差远了,真要名列第一,太过了,太过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自从乾清宫得了您的墨宝,始终不曾示之于人,一直是按规矩裱名混入三百余佳作之中,先是王大人等三名主审一致推荐,后又有诸般臣工一致推崇,您名列第一乃名至实归也。”
老爷子谦虚归谦虚,可未见得便自认字不如人,哪怕何、汪二人乃是公认的今世书法四大家之二,以三爷的智商,自是看得出其中的奥妙之所在,这便赶忙出言解说了一番。
“哦?哈哈哈……,罢了,罢了,朕就不参与此番大比了,嗯,就定何焯第一,汪士鋐第二,至于第三么,朕且自挑了去。”
一听三爷如此说法,哪怕明知道这里头别有道道,可老爷子还是高兴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好意思真认为他自己的字是天下第一,笑过之后,也就轻巧地将自个儿从赛事里摘了出来,先是定了第一、第二的人选,接着便起了身,缓步行下了前墀,绕着殿周,兴致勃勃地欣赏起剩下的入围作品,时不时地还对看得顺眼的作品作出一番点评,诸般臣工紧随老爷子身后,自是老爷子说啥,大家伙都可着劲地捧哏不已,大殿里自也就欢声笑语不断,可谓是其乐融融不已。
“咦?”
老爷子转完了朝臣组的作品之后,意犹未尽地又转到了宗室组那一边,依旧是边欣赏边点评着,待得来到了弘晴与弘历二人并列而挂着的作品面前之际,老爷子突然眼睛一亮,轻咦了一声,但并未急着点评,而是手指着弘晴的草书,回首问了三爷一句道:“此系何人所作?”
“回皇阿玛的话,有裱糊在,儿臣也不知是何人之佳作。”
三爷虽不曾亲眼见到弘晴泼墨挥毫,可身为主持大局者,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就知晓此条幅乃是弘晴的手笔,不过么,他却是不打算说破,而是作出一副为难状地应答道。
“嗯,取下来,还有这一幅也一并取下。”一听三爷如此说法,老爷子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挥手下了旨意,自有侍候在侧的小宦官们忙着取来竿子,将两幅作品一并取了下来,送交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第三百零七章宿命之敌
一名小宦官将取下来的两幅作品用银盘子盛着,递到了御前,边上一名小宦官刚想着撕开裱糊的纸条,却见老爷子一挥手,止住了那名小宦官的举动,伸手先拿起了弘晴的狂草条幅,饶有兴致地品评了一番,末了,也没急着去动裱糊纸条,而是笑呵呵地发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是孙儿所作。”
殿中诸般极品朝臣们早先就见识过弘晴与弘历的当场比拼,自是清楚这幅狂草正是弘晴之手笔,老爷子话音方才一落,一众人等的目光已是齐刷刷地投到了弘晴的身上,个中之意味复杂得很,嫉妒者有之,羡慕者有之,阴冷不屑者也有之,然则弘晴却是浑然不以为意,神情淡然地上前数步,一躬身,恭谨地应了一句道。
“嗯,好,晴儿这笔字写得不错,朕很是喜欢。”
老爷子可是没少看弘晴的奏本,自是清楚弘晴的字大体上还算过得去,可也不算顶尖一流,却没想到此番写起草书来,竟如此了得,更为难得的是这幅字很明显地反应了弘晴的本心之所在,自是令老爷子满意得紧。
“皇玛法过誉了,孙儿涂鸦之作耳,尚难登大雅之堂,还须得跟皇玛法好生学学,将来或能有成。”
弘晴在朝日久,说起官话套话来,自是倍儿顺溜,不经意间,已是一个马屁巧妙地拍了上去,当即便令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嗯,好,那朕便将今日所作赐于尔了,能学多少,都算是你的能耐。”
老爷子显然对弘晴的小马屁受用得很,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呵呵地给出了赏赐。
“谢皇玛法隆恩,孙儿定当好生学着,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之厚爱。”
老爷子的中堂写得倒是不错,可真要说有多好么,却也不见得,比之何、汪这两位公认的书法大家来说,其实差了不老少,要说能派上多大用场么,也真谈不上,可架不住老爷子乃是帝王,他所赐的得意之作自然是个了不得的好彩头,这不,没见边上一众极贵们的眼珠子都红了么?弘晴自不会推辞,赶忙跪倒在地,一派兴奋状地便谢了恩。
“嗯,朕再瞧瞧这首诗,唔,夜报塞天同起云,凌晨玉叶遂翩纷。无林不作银花影,有嶂皆成冰绮纹。酒店旗飘近方见,僧房钟响远犹闻。入关廿里原秋雨,南北寒暄一岭分。意境倒是不错,只是韵味却是有缺,也少了些历练,花团锦簇倒是不假,却略显空乏了些,然,从大体上来说,还是颇有可观的,至于字么,就稚嫩了些,比之晴儿的狂草,少了些豪放与心胸,可也属难得的佳作了,此作又是何人所为哉?”
老爷子没再与弘晴多言,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弘晴自行退下,而后拿起了弘历的诗作,细细地点评了一番。
“孙儿弘历叩见皇玛法。”
早在老爷子吩咐将自个儿的诗作取下之时,弘历便已在盼着此刻,这一见老爷子有问,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从四爷身旁闪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老爷子的面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见了礼。
“弘历?唔,你是老四的次子?”
老爷子多子多孙,自不可能个个都兼顾到,别说孙儿辈了,便是那些个未成年的小阿哥们,老爷子都甚少有时间去关注,一时间还真就没认出弘历的来历,好生回想了一下,这才算是稍稍有了些印象,只是并不敢太过确定,这便迟疑地问了一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正是如此。”
眼瞅着老爷子没能认出自己,弘历心中自不免有些失落,可又哪敢表现出来,也就只能是跪直了身子,一脸诚恳状地应答道。
“嗯,朕记得尔比晴儿小了半岁,可是如此?”
老爷子看了看弘历,见其生得甚是周正,心中倒是颇为喜爱,这便点了点头,很是慈和地接着往下问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确比晴贝勒小了五个月。”
这一见老爷子面色慈和,弘历心中立马有股暖流荡起,面色瞬间为之一红,回答的话语里自也就带了一丝的颤音。
“嗯,不错,似尔这等年岁,能有这般才情,怕不是好的,朕甚是期许,打后日起,你也到上书房来进学好了。”
老爷子似乎对弘历的才学颇为的赞赏,沉吟了一下之后,便即给出了旨意。
“谢皇玛法隆恩,孙儿定当好生用心,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之期望。”
弘历一向以弘晴为追赶的目标,此际一听自己也能有进上书房的机会,心情之激动立马便溢于言表,磕头谢恩之声自也就颤音阵阵。
“恭喜陛下又有佳孙,此我天朝当兴之兆也,臣不敢不贺!”
“陛下圣明,鸿福无双,代代有人才,此千古佳话也!”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
这一见老爷子开心,众朝臣们自是乐得跟着凑趣上一番,于是乎,满殿阿谀之声大作,直逗得老爷子开怀大笑不已……
皇宫夜宴讲究的是气派,歌舞杂耍、烟火表演,文武戏码之类的可谓是应有尽有,至于酒菜么,其实也就只是吃个样子而已,要的便是那等闹腾之气氛,所谓醉不醉人人自醉便是这么个理儿,这不,尽管没饮上多少的酒,可三爷却是酣畅得紧了些,一回了府,丢下句交待便晃荡着回了主院,自去休息了,然则弘晴却是半点睡意全无,一路无语地便径直去了“仙客居”。
“参见小王爷。”
戌时将尽,夜已是有些深了,值守在“仙客居”外的两名书童都已是哈欠连连,可一见到观雨打着灯笼陪着弘晴行了过来,立马皆是精神一振,赶忙抢上前去,齐齐行礼问安不迭。
“嗯,夫子可睡下了?”
弘晴心思重,自是无心去理会那两名书童的殷勤,也就只是点了下头,无甚表情地吭了一声。
“回小王爷的话,夫子还在内院书房,并不曾回转。”
弘晴这些年在府中威严日盛,他有问,那两名书童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嗯。”
一听陈老夫子这等时分居然还在内院书房,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可也没再多言,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转身便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徒儿见过师尊。”
方才转过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端坐着的老夫子视线已是扫了过来,弘晴自不敢有所失礼,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一躬身,恭谨地见了礼。
“小王爷的心思很重么。”
老夫子默默地看了弘晴好一阵子之后,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一扬眉,直指核心地开了口。
“是,好叫师尊得知,今儿个夜宴,四叔将其子弘历也一并带了去,……,皇玛法已是许了其进上书房进学,此倒也罢,论文论能,徒儿自不怯其,然,隐于四叔府上的邬思道却非等闲之辈,四叔鹰顾狼视之徒也,得此阴冷狡诈者相助,后患恐多,徒儿实有些个放心不下,还请夫子指点迷津。”
在陈老夫子面前,弘晴自是不会有太多的隐瞒,这便将今儿个夜宴前后的事情详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却是将话题转到了邬思道的身上。
“邬思道?康熙三十六年大闹南闺的那位么?嗯,为师倒是有所耳闻,小王爷打算如何行了去?”
陈老夫子并未直接为弘晴作出谋划,而是慢条斯理地反问了一句道。
“好叫师尊得知,徒儿在江南时,便没少听闻此人之名声,也曾拜读过其之述作,更曾三番五次地寻访于其,惜乎缘浅,却是始终未能得一见,今,其既投入四叔幕中,已是大患矣,窃以为不可久留,不知师尊以为如何?”
弘晴并未隐瞒自个儿对邬思道的忌惮之浓,言语虽平和,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小王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呢吗,还是对老朽没信心?”
陈老夫子冷冷地瞥了弘晴一眼,问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这……”
一听老夫子这般说法,弘晴登时便愣在了当场,嘴角抽了抽,似有所欲言,可到了末了,却是啥都没说将出来。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靠杀,能杀得完么?若如此,小王爷是否须得连八爷府上的陆纯彦也一并杀了去?再有个王思道,马思道的,是不是小王爷也打算一并除了去,嗯?”
陈老夫子没给弘晴留丝毫的面子,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弘晴一通。
“呼……,师尊息怒,徒儿知错了,但消自身行得正,又何须惧怕鬼魅之术哉,纵使是宿命之敌,也必将是徒儿之踏脚石耳,要战,那便战好了!”陈老夫子这么一席话当真有若一盆凉水般将弘晴彻底浇醒了过来,心神一凛之下,豪气顿时便大起了,昂然站直了身子,发出了最强之战号!
第三百零八章忽悠老爷子
三爷方才唱罢,八爷又跟着粉墨登场,言称刑部上下一体用心,擒拿积年盗匪十数,更有数十桩积年巨案告破,老爷子闻报,亦是欣然,下诏嘉奖刑部上下人等,并赐八爷皇庄一座,赏九爷、十爷金银若干。
三爷才刚演完,四爷又跳了出来,上本言称历时两年余的清欠已到尾声,除了寥寥数省以及江南织造曹家外,所有清欠事宜已告终了,累计追回白银三千八百万余两,帝悦之,召四爷及户部尚书施世伦等进宫赐宴,并各有赏赐,但并未明言曹家尚欠之银两四十三万该做何处理,数日后,帝召弘晴养心殿觐见,是时,弘晴真在上书房进学,得了秦无庸的传召,紧赶着便到了养心殿中。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一行进养心殿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正高坐龙榻之上,而左右竟别无旁人,显见便是私相奏对之格局,当即便令弘晴不由地为之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疾步抢到了御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望着弘晴那张日见刚毅英挺的脸庞,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更和煦了几分,声线柔和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是单独奏对之格局,可该行的礼数却依旧是少不得的,弘晴照着老例谢了恩之后,这才起了身,但并未站直,而是微微地躬身而立,作出一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晴儿这段时日做得不错,工部事宜井井有条,朕心甚慰。”
老爷子并未急着说明召弘晴前来的用意何在,而是先表扬了弘晴一番。
“皇玛法谬奖了,孙儿只是行本分事耳。”
这大半年来,挂名的尚书马齐同志完全就一甩手大掌柜,除了签字之外,啥事都不管,任由弘晴在部里大展手脚,一开始固然是令弘晴手忙脚乱不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一足,弘晴管起工部来,自也就游刃有余得很,诸般事宜都处置得极其到位,无论是修缮皇宫、建造皇陵又或是采买各种材料,都做得极为的到位,只不过弘晴并未似众阿哥们那般穷表功罢了,此际听得老爷子如此嘉奖,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小得意,不过么,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恭谨地谦逊了一句道。
“嗯,晴儿能知本分便是好的,今儿个朕召你来,却不是为了工部之事,这么说罢,你四叔前几日上了个本章,言及户部清欠事宜已基本告终,唯曹家却尚欠着四十三万两之巨,不知晴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老爷子点了点头,也没再就工部一事多谈,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四爷的上本一事上,虽无明言责备,然则那等意思却是明摆着的,毕竟当初可是弘晴为曹家做的保,而今六十万两的亏空仅仅只还上了三分之一不到,可时间却仅仅只剩下一年零两个月,按原先的还款进度而论,显然是难有按期还清之可能,万一要是有人借此生事,不止是弘晴本人要倒霉,曹家恐也难逃一劫,而这,显然不是老爷子所乐见之局面。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对此已有所安排,曹家之亏欠定可按期还清,若有所差,身为保人,孙儿自当为之填补,断不致有失。”
对于老爷子的担心之处,弘晴自是能看得分明,不过么,却并不甚在意,只因他对此早就已有了解决之道,此际应答起来,自也就信心十足得很。
“哦?朕倒是好奇得很,尔且细细说来。”
弘晴有钱,这一点老爷子自是心中有数,不过么,他却并不想看到弘晴自掏腰包去填补曹家的亏空,倒不是为了帮弘晴省钱,而是担心朝中有人会借此大作文章,一旦如此,老爷子不得不担心弘晴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正面形象或将就此垮塌了去,可此际见弘晴说得如此自信,老爷子的好奇心立马就大起了,这便一扬眉,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句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曹家之所以能还上十八万三千两之欠款,全是因孙儿委托其采购丝绸、瓷器等大宗货物所致,然,此不过方才开始而已,不瞒皇玛法,澳门船厂去岁共造大型漕船十六艘,其中十二艘拨给了户部,用以试航海运,而另四艘则是孙儿自用,去岁十一月走了趟南洋,今年夏末归来,历时半年余,扣除各项成本,累计所得约摸四十五万之巨,而今,户部所需之漕船六十六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