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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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爷,您里面请。”这一见弘晴显然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儿,那名前来迎客的伙计自不敢再多啰唣,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弘晴便向后院行了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老十四的小算盘
万花楼的后院很大,分院众多,院子间的道路么,自不免有些个七弯八拐的,然则路却并不算难行,哪怕是这等天刚黑之际,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一盏灯笼亮堂地燃着,加之有人领路,行将起来自是不甚费力,前后也不过就是半盏茶的功夫便已到了凝香院的门外,只是不等弘晴派人去叫门,就见一名身着劲装的汉子已是从暗处大步行了出来,朝着弘晴一躬身,客气而又坚决地说了一句道。
“嗯,尔等都且在此候着好了。”
弘晴的记忆力向来过人,只一眼便已认出了这么劲装大汉正是老十四的护卫统领、前大内三等侍卫佛宁古,自是不疑有它,也没多言,仅仅只是朝着李敏行等人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便即缓步行进了半开半闭的院门之中,入眼便见数盏灯笼下,一声白狐裘袍的老十四惬意地躺在摇椅上,身周围着一群莺莺燕燕,有的忙着为老十四拿捏肩头,有的捧着酒樽在喂老十四酒喝,更有两名艳妆女子一左一右地依偎在老十四的怀中,任其搓揉,娇喘声、呻吟声交织在了一起,其景只能用“奢靡”一词来加以形容。
嗯?这厮搞的甚名堂来着?
这一见老十四在那儿舒舒服服地喝着花酒,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皱,倒不是对眼前这奢靡的一幕看不过眼,而是对老十四叫自个儿前来的用意起了疑心——老十四想另起炉灶,这一条,弘晴自是早就知道了的,而其要想做到这一条,显然并不容易,毕竟眼下朝局虽变化万千,可真能留给老十四崛起的机会却并不算多,正因为此,在弘晴看来,十四爷眼下要做的其实跟老爷子所想的是一回事,那便是设法几位强势的阿哥都被打压得不成样子,如此方有他十四爷纵横朝堂之一线希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十四爷此番秘密约见之举定然不会安啥好心,挑拨离间又或是暗递假消息都有可能,问题是这两者都须得密谈,自不宜有旁人在侧,可眼下老十四居然如此公然地招来了一堆青楼女子,这显然与弘晴预先所想的截然不同,要说个中没有蹊跷,弘晴又怎会相信。
“十四叔,好享受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哉?”
弘晴心中虽是犯着嘀咕,可脚下却并未稍停,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厅堂前,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道。
“哟,晴哥儿来了,哈哈,要乐又何妨,小翠,小红,这位可就是你们时常念叨的少年英雄晴贝勒,还不赶紧去好生巴结上一番,嘿,晴哥儿还是个雏,悠着点,可别将人给吓跑了,要不爷今儿个可轻饶尔等不得!”
老十四其实早就发现了弘晴的到来,不过么,却是装作没察觉的样子,直到弘晴开了口之后,这才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哈哈大笑着坐直了起来,双手一推,将腻在其胳膊上的两名艳妆女子往弘晴推了过去,口中还嘻嘻哈哈地调侃个不休。
“哟,十四爷说哪的话,这么俊俏的个哥儿,姐妹们疼都还来不及呢,怎能得罪了去。”
“就是,就是,我等可是久闻晴贝勒大名了的,只是缘悭一面,今儿个终须得好生侍候着去,将来也好跟人炫耀上一回。”
“十四爷就是偏心,如此俊俏的贝勒爷也不早些带了来。”
……
老十四这么一调侃,厅堂里的众女们全都娇笑着跟着哄闹不已,一时间满厅堂里就跟五百只鸭子在喧嚣一般,直听得弘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十四叔,闲话稍候再叙,小侄为了赶您的场,到这会儿可是还没用膳呢,今儿个得了便,小侄可是打算先敲您一回竹杠再作计较。”
弘晴前世那会儿因着跑业务的关系,倒是真没少出入灯红酒绿之场所,逢场作戏自然是把好手,只是多年不干这勾当了,一时间还真有些受不了那些个青楼女子的热情,可又不好变脸,只能是笑呵呵地转开了话题。
“哈,喝酒还不容易,小霜,去,唤些酒菜来,爷今儿个高兴,定要喝个爽利!”
老十四一把将在其身后为其揉肩的少女抱进了怀中,而后伸手一拍那名为其喂酒的艳妆女子臀部,哈哈大笑着吩咐了一句道。
“讨厌,十四爷尽折腾人!”
那名喂酒的女子被拍得臀浪滚滚,惊呼着将手中的酒樽往几子上一搁,佯怒地捏了老十四一把,而后扭捏地便向院门处行了去。
万花楼本身就是京师第一大酒楼,备起酒菜来,自是快捷得很,这一头弘晴与十四爷还没寒暄上几句,一道道酒菜已是如流水般送了上来,菜倒是不算多,不过就是十数道而已,酒却是不少,足足两大坛,叔侄俩也无甚客气可言,一边闲扯着,一边就这么喝上了,时不时地还逗逗边上的女子们开心上一回,其乐倒也融融哉,只是说来扯去,尽是废话,谁也没将话题往正事上扯,宛若真就是来此逍遥一般无二。
“十四叔,小侄量浅,就不多陪了,明儿个太子殿下还有令谕要宣,误了事须不是耍的,待得小侄从马家峪归来,再行聚聚好了。”
弘晴平日里不怎么喝酒,可酒量却是不错,至少不比老十四差,加之适应了一阵子之后,前世那等纵横灯红酒绿的本能又已是苏醒了过来,应付其这等场合来,倒也自如得很,这一喝,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各怀鬼胎的叔侄俩尽皆是养气功夫了得之辈,谈笑无忌间,气氛自是和谐得很,只不过弘晴这会儿心思较重,实在是懒得再跟老十四这么没完没了地穷拉呱,待得又是一碗酒饮尽,不等边上满酒的青楼女子有所动作,弘晴已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扣,顺势起了身,一派心满意足状地请辞道。
“哟,光顾着开心,还真就险些忘了时间,得,正事要紧,爷也乐够了,就一同回罢。”
一听弘晴要走,老十四也没拦着,一拍脑门,笑呵呵地也起了身,随手丢下几张银票子,也没理会那帮青楼女子们假情假意的挽留之言,一伸手,搭着弘晴的肩头,东倒西歪地便向外行了去,待得到了万花楼外,也不曾多啰唣,仅仅只是笑呵呵地招呼了一声,便即自顾自地乘马车走了人。
嗯?这小子搞的啥名堂,好端端地找了咱来,就只为喝这么趟花酒,搞没搞错?
老十四这么一走,弘晴当即便有些傻了眼,愣是搞不懂老十四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啥药来着,在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巴巴地找了自己前来,居然一句相关之言都没有,这情形未免古怪到了极点,饶是弘晴智算过人,一时间也真有些摸不着头绪,奈何老十四人都已是走了,就算是想问个分明,也没那个机会了,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怏怏地打道回了府。
“此有何难猜的,不过是假戏真唱罢了。”
值此敏感时分,三爷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直到弘晴回到了府上,三爷等人依旧还在书房里候着,待得弘晴将今儿个与老十四会晤的详情述说了一番之后,陈老夫子仅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已道破了老十四邀宴的真实用心之所在。
呵,原来如此!
弘晴心中本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没能抓到重点罢了,待得陈老夫子这么句话一出,弘晴顿时恍然大悟不已。
“假戏真唱?夫子您说的是……”
弘晴猜到了根底,李敏铨也明白了问题之所在,可三爷却依旧茫然着,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一无所得,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父王明鉴,十四叔非甘居人下之辈也,虽党附八叔,却素怀大志,只是朝中势力早定,其少有纵横之可能,然,若是太子打压诸方之阴谋得逞,十四叔也就有了腾挪之空间,再若是能收编八叔之势力,未尝不可直上青云,故此其方才会假作八叔之使者,在此等时分邀孩儿去会晤,为的便是造一假象,以蒙蔽太子殿下及诸般臣工之视听,如此一来,马家峪一事诸方已是难有妥协之可能,大乱必起矣,皇玛法震怒难免,一旦下了重手,诸方皆难讨好,而这,便是十四叔所求之局面也。”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懒得回答三爷这么个蠢问题,仅仅只是不耐地朝着弘晴摆了下手,示意弘晴出言解说上一番,一见及此,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赶着将时局之演变以及老十四的小算盘详细地分析了出来。
“原来如此,老十四好狠的心机,此事怕是要棘手了,夫子,先生,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弄明白了老十四的谋算之后,三爷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惊之余,紧赶着便出言问策道。
“随机应变!”
陈老夫子对三爷的智算能力实在是不太感冒,这一见其慌乱如此,心中自不免更看低了其一线,也懒得多啰唣,言简意赅地便给出了答案。
“这……”三爷显然对此答案不甚满意,有心再问,可一见陈老夫子已是闭紧了嘴,显然是不打算再就此浅显之道理多作解释,无奈之下,三爷也就只得是付诸苦笑……
第三百六十七章公然硬扛
“来人止步,帝陵重地,无圣旨不得擅闯,有敢违者,杀无赦!”
没等大队人马行到近前,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把总领着数名戈什哈纵马冲出了军伍,扬声高呼了一嗓子。
“放肆,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拦驾,不要命了!”
“滚开,尔等想造反么?”
“大胆!”
……
一众随行人等不是诚亲王府侍卫便是刑部兵丁,全都是些桀骜不驯的主儿,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加之此番又是奉太子谕令前来查案的,自是无法容忍守备营这等无礼之对待,当即便哗然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就此强冲之架势。
“嗯,怎么回事?敏行,去看看!”
弘晴的车驾在队伍的正中,离前锋虽是有段距离,可也并不算远,前锋处的哄乱如此之响,他自是不可能听不见,担心出大乱子之余,不得不紧赶着从车帘子里探出了头来,声色阴冷地喝令了一句道。
“喳!”
这一听弘晴声色不对,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领着数名亲卫纵马向前锋处赶了去。
“都给本将闭嘴!”
李敏行赶到了前锋处之际,一众随行兵丁还在那儿骂个不停,李敏行听得不耐,这便怒吼了一声,强行弹压住了骚乱的官兵们,而后单人独骑地策马上前,朝着那名倨傲的把总一拱手,很是客气地开口道:“本将诚亲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不知贵部穆春阿将军可在?”
“穆将军不在,尔等有甚事,与某家说也是一样。”
尽管李敏行已是自报了家门,可那名拦路的把总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派蛮横状地便顶了一句道。
“我家小王爷与刑部齐尚书奉太子殿下谕令前来查案,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可好?”
这一见那名把总如此蛮横无礼,李敏行自不免心头怒起,但却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好声好气地与对方打了个商量。
“抱歉,帝陵重地,非圣旨不得入内,请恕某家不敢通融!”
李敏行乃是副将之衔,官居从二品,比那把总的正七品高出了整整九级,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话语又说得极为的委婉,按理来说,那把总不管怎样,也都得客气一下才是,可实际上呢,那名把总浑然就没将李敏行的客气放在心上,不留丝毫情面地便拒绝了李敏行的要求。
“你……,哼!”
李敏行当年行走江湖时,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辈,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当真就想一剑砍死了这狂傲无礼之徒,只是理智却阻止了这等冲动,也没再跟那名把总多啰唣,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拧马首,策马便向弘晴的车驾处赶了回去。
“李将军,出了甚事?为何有军伍敢在此挡道?”
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不止是普通一兵有怨气,早已下车凑到了弘晴身边的刑部尚书齐世武更早已是面色铁青无比,这一见李敏行策马赶了回来,也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他便已是怒不可遏状地出言呵斥了起来。
“启禀小王爷,拦路的是守备营穆春阿所部一名把总,言说要有圣旨方可入内,末将不敢擅专,还请小王爷明示行止。”
齐世武嚷嚷得倒是大声,可李敏行却是浑然不在意,压根儿就没理睬其之呵斥,一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马,朝着弘晴便是一个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竟有此事?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抗旨不遵,断不能轻饶了去,来啊,去给本官拿下那混账东西!”
李敏行话音刚落,还没等弘晴有所表示,齐世武已是暴跳如雷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嗯?这老小子好大的火气么,有意思!
无端被人拦了路,就算是圣人也难免要生气,弘晴自也不例外,只不过弘晴却并不会被怒火迷糊了眼,心下里早已警醒到此事背后必定另有蹊跷,正暗自琢磨间,见齐世武如此之暴躁地要动武,心神不由地便是一凛,隐隐然间已是有了猜测,自不可能让齐世武如此孟浪地莽撞了去,这便一摆手,面色肃然地开口道:“齐尚书还请稍安勿躁,事情没搞清楚前,一切还须得谨慎为妥。”
“晴贝勒,我等乃是奉旨办案,岂能容得小人如此猖獗,若不杀一儆百,后患无穷,万一要是误了差使,须不是好耍的。”
旁人怕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名号,可齐世武自忖有太子撑腰,却并不将弘晴的赫赫凶威放在心上,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便不乐意了,阴测测地便出言顶了一句道。
“齐尚书还请慎言,我等奉的是太子之谕令,并非圣旨!”
弘晴心中既是已起了疑心,自不可能会遂了齐世武的意,这便面色一肃,毫不容情地指出了齐世武话语里的破绽之所在。
“啊,呵呵,下官口误,下官口误了,只是此乃事关帝陵之大事也,实不宜久拖,当得以雷霆之势解决方好,万一要是被那帮子狗才毁了证据,后果恐有不堪啊,倘若太子殿下责怪下来,你我怕是都吃罪不起罢,晴贝勒,您说呢?”
被弘晴这么当面一驳,齐世武的脸面不由地便是一僵,可很快便即回过了神来,絮絮叨叨地扯了一大通,言下之意不外乎要拿太子来压弘晴就范罢了。
“齐大人须知有些错可是犯不得的,也不是个口误便能解释得过去的,再要胡言,休怪本贝勒参你一本,还不退下!”
弘晴从来就没将太子当一回事,哪怕太子复立之后威风不可一世,可在弘晴眼中,其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再怎么能蹦跶,也没几日好嚣张了的,又怎会怕了齐世武这等无甚意义的威胁之言,面色一沉,已是端出了贝勒的架子,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其一句道。
“下官,下官……”
齐世武还想再进言上一番,可一见弘晴的脸色已是黑沉了下来,自不敢再多啰唣,讪讪地呢喃了几声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虽不再言语,可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怨毒之色。
“传本贝勒之令,全军退后一里,就此扎营。”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齐世武的心情如何,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而后一挥手,语气决然地下了令。
“不可,晴贝勒,太子殿下可是有令在先,让我等从速侦破了帝陵一案,今若是后退扎营,岂不误了大事,此事万不可行!”
弘晴此令一下,刚老实下来的齐世武立马又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当场提出了异议。
“齐大人莫忘了本贝勒才是此行之正使么,嗯?”
这一见齐世武如此不识趣,弘晴的脸色顿时便不好相看了起来,阴冷地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