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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九龙夺嫡-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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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弘晴语气不善,赵家父子可就都稳不住了,齐齐跪在了地上。

“说罢,尔等是如何知晓本王要来这崇福寺的?”

弘晴并未因赵家父子的战战兢兢而有丝毫的宽恕之意,眉头一扬,言语间的寒意顿时便更浓烈了几分。

“王爷恕罪,下官确是受人指点而来,然,受人大恩,自不敢忘报,王爷若是要罚,下官自当承受。”

弘晴号称“官场屠夫”,身上的煞气向来便大,这一冷下了脸来,气场自是更为的惊人,饶是赵家父子也都算是久历宦海之辈了,可还是被这等气势给震慑得面色惨变不已,可纵使如此,赵申乔也硬是咬紧了牙关,坚持不肯透露背后的指使者为何人。

“尔等不说,本王就猜不到了么,说罢,勇郡王为何要如此卖力帮尔等,嗯?”

赵申乔尽自守口如瓶,可以弘晴的智商又怎会猜不到根底,道理说穿了也很简单,只消联想一下昨夜老十三的请托以及其与清涟之父普涛的交情,弘晴毫不费力便能得出迷雾背后的真相,唯一感到疑惑的是老十三到底欠了赵申乔多少的人情,居然肯如此费尽心机地帮衬于其,而这,恰恰又是弘晴下决断的关键之所在,自是不能容得赵申乔胡乱敷衍了去的。

“回王爷的话,此事说来话长,昔,下官在湖南任巡抚之际,勇郡王曾到长沙公干,私服出游时,因琐事与人有所冲突,恰巧下官偶遇,便即秉公处置了去,此细务也,原无足挂齿,下官早已淡忘,唯勇郡王却是始终记在心中,此番家门不幸,遇此大劫,蒙勇郡王不弃,代为筹谋,因之惊扰了王爷,皆是下官的不是,还请王爷降罪,下官自无怨言。”

这一听弘晴点破了真相,赵申乔惨白的脸色瞬间便即涨得个通红发紫,低着头,不敢去看弘晴儿的脸,长叹了口气之后,语多掩饰地解说了一番。

与人偶有冲突?嘿,怕没那么简单罢,老十三当年可是火爆性子十足,真跟人动了手,怕是没甚轻重可言了的!

赵申乔虽是说得含含糊糊地,可弘晴只一听便知事情断不似其所言的那般微不足道,老十三十有**是重伤了人,而赵申乔却帮其掩盖了下来,若不然,真要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老十三只怕少不得须去宗人府好生喝上回茶的,当然了,此事与弘晴无关,他也懒得去翻那么些陈年旧账,只要能证实老十三确确实实是想报答赵申乔的旧日之恩,于弘晴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

第666章 不好管的闲事(三)

“案发至今已过多日,不知赵尚书处可有赵知府之消息否?”

赵氏一族乃当世有名之书香门第,祖孙三代六进士,而赵申乔这一支更是了不得,父子三进士,其中还有赵熊诏这么个状元郎,当真算得上名门望族,若能引以为用,自然是好事一桩,更别说还能让老十三欠下个大人情,若是不甚麻烦的话,弘晴倒是乐意顺手为之的,然则话又说回来了,这案子的背景复杂得很,此无他,赵申乔得罪的人太多了,若不是他自身正,旁人找不到攻讦的地儿的话,只怕赵申乔早被人坑到大牢里去了,而今此案明摆着是赵申乔的仇人们在发力,饶是弘晴位高权重,也不敢不慎,自是不愿轻易表明态度,略一沉吟之下,也没再去追问老十三的糗事,而是就此转开了话题。

“回王爷的话,犬子月前曾有一信在此,请王爷过目。”

自案发以来,赵申乔一直惶恐得很,偏偏又求告无门,不止是因其举朝皆敌之故,更因着律法有明文规定,似此家属有案在身,举家老幼皆不得过问,也不得暗通款曲,正因为此,赵申乔尽管坚信自家次子不致堕落如此,却也不敢为之鸣冤,若不是老十三仗义安排了这么场与弘晴的巧遇,赵申乔还真就只能是眼巴巴地坐困愁城的,而今,尽管弘晴并未明确表态要关照此案,可能开口问案情本身就已是一种姿态,自不由得赵申乔感激莫名的,又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信函,恭谨万千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若是赵尚书方便,此信便先搁在小王处好了。”

弘晴接过了信函,抖手间从内里取出了两张信纸,飞快地逡巡了一遍,心中已是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提议了一句道。

“一切听凭王爷处置,下官别无异议。”

一听此言,赵申乔的老眼里顿时便滚过了一阵激动的泪光,此无他,弘晴能收下此信,那便意味着弘晴有着过问此案之意向,而这,正是赵申乔此来的目的之所在,他自无不同意之理。

“嗯,那便好,小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

赵申乔猜得没错,弘晴确有过问此案之意向,然则意向归意向,到底该不该以及能不能插手此案却还须得细细斟酌了去,自是不可能在此际给赵家父子甚明确的承诺,左右该见的也见了,该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弘晴自是不想再多逗留,这便抖手将信函收入了宽大的衣袖中,顺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在赵申乔父子的恭送中扬长而去了。

“父亲,您看这……”

先前弘晴在时,赵熊诏不敢多嘴,这会儿弘晴既去,赵熊诏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意地凑到了赵申乔的身旁,压低声音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必多言,等着罢。”

赵熊诏尽管是状元郎,妙笔生花倒是一流的本事,可说到做官么,比起赵申乔来说,却是差得太远了些,他看不透的事儿,赵申乔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只是这地儿显然不是谈此事的好所在,赵申乔自不可能给赵熊诏甚解释的,一摆手,已是止住了赵熊诏的话头,微微地叹了口气,拖着脚便向精舍外行了去,赵熊诏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其父的身后……

“涟儿,今儿个来这崇福寺进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

弘晴本来就不信佛,从精舍出来后,心事又重,自是无心在这寺庙之地多逗留,待得清涟进香一毕,也没多耽搁,乘着马车便打算先送清涟回府,一路上倒也有说有笑,只是马车快到地儿之际,弘晴却是突然问起了此番进香的由来。

“怎么了?”

清涟此番在佛前尽了回孝心,心情正好,加之爱郎又在身旁陪着,正自甜蜜不已间,冷不丁听得弘晴此问蹊跷,不由地便是一愣,从弘晴的怀抱里仰起了头来,满是疑惑地反问了一句道。

“没事,只是问问罢了。”

弘晴笑了笑,并未多言解释。

“是阿玛说一直未能在玛法灵前尽孝,心颇有不安,他自己不好出面,让妾身代为尽尽孝心,这有何不妥么?”

清涟虽是聪慧之人,可心思到底还是单纯了些,又哪能想到此事背后有着甚蹊跷,自不会多想,直截了当地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果然!

一听清涟这话,弘晴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不满,没旁的,弘晴虽说也关注此案,可却绝不想被人利用了去,哪怕明知老十三其实并无甚恶意,可这等手法却令弘晴极为的不喜,眼下倒也就罢了,将来若是弘晴登上了大位,那些个亲家们倘若再玩上这么一手假道伐虢的把戏,危害可就大了去了,若不防患未然,哪怕弘晴有着三头六臂,那也是防不胜防的。

“嗯,也不算甚不妥罢,涟儿回去告诉你阿玛,有些事可一不可再,倘若过了界,好事也会变坏事。”

弘晴不想多解释,只是语气微重地嘱咐了一句道。

“王爷,您这是……”

清涟对整件事压根儿就不知情,这一听弘晴的话说得如此之重,双眸里顿时阴霾大起,惊疑不定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涟儿莫问,此事与你无关,回去后,只管按本王说的转述即可。”

事虽是小事,可内里的道道却实是太过阴暗,弘晴自是不想说得过多,面对着清涟诧异的目光,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随口敷衍了一句道。

“嗯。”

清涟尽自满心的疑惑,可这一见弘晴不想细说,也就乖巧地不再往下追问,只是好看的细柳眉却是微微地皱了起来,显见已是隐隐察觉到了此事断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

都说防微杜渐,可说起来倒是容易,做起来何其难啊!

尽管不打算追究此事,可弘晴的心里头却是警醒了起来,只是城府深,倒也没表露到脸上,这一见清涟眉头微锁,爱怜之意顿起,也没再多言,一伸手,温柔地将清涟揽入了怀中……

“这么说来,这案子还真是有存疑处了的,晴儿可是打算接手此案了么?”

颐和园的书房中,三爷细细地看完了赵凤诏的书信之后,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皱着眉头,默默地寻思了好一阵子,而后方才一扬眉,语调淡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父王明鉴,兹事体大,孩儿实不敢擅专,一切听凭父王之决断。”

在三爷的面前,弘晴从来都很谨慎,哪怕此际心中已是有了定夺,也绝不会抢着表态,而是恭谦无比地将决定权交到了三爷的手中。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也都看看此信罢。”

三爷对弘晴的态度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也没就此下定决心,沉吟地点了点头,随手将赵凤诏的信递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信中所言若是属实,翻案当有一定之可能,只是真翻了此案,却恐得罪人过多,属下还是以为当慎重才是。”

尽管已然看出了弘晴有插手此案之意图,然则李敏铨却并未顺着弘晴之意言事,而是慎重地点出了此案的背景之复杂。

“嗯,那倒也是,夫子,您之意如何?”

三爷之所以迟迟不愿下个决断,顾忌的正是李敏铨所言之事,当然了,与此同时,三爷也惦记着收服了老十三以及赵家满门之后的收益,之所以问计两大谋士,就是想着能找出个平衡点来。

“要做事,就不能怕得罪人,此案可接,却须得有备而为,若不然,一个挑起满汉之争的罪名扣将下来,却须不是好耍的。”

陈老夫子显然看得比李敏铨要更深远一些,一针见血地便点破了此案真正的要害之所在,此无他,此番赵凤诏之所以会被陷害,乃是山西那帮子旗人权贵们联手而为的,要去翻案,那就得冒诸多旗人权贵们群起而攻的风险,更别说朝中还有四爷、八爷等人在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之下,闹不好便得吃挂落。

“这……,当不致于罢?”

三爷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么一条,这一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当即便是一愣,满脸狐疑地便追问了一句道。

“不致于么?呵,王爷莫忘了四爷、八爷都在一旁看着呢,于四爷来说,实巴不得赵申乔就此倒下,而八爷么,又岂愿见赵氏满门尽皆投向王爷,又怎可能会错失此等浑水摸鱼之良机,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话,只消小王爷一接下案子,四爷、八爷也就该联手散布谣言了,此话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纵使陛下再不愿,也断然不会让小王爷真将案子给翻了过去的,真到那时,不单未能收获赵氏满门之忠心,反倒会令我诚亲王府一系威望大跌。”

陈老夫子冷冷地一笑,一番分析下来,已是将三爷的侥幸心理敲成了碎片,顿时便令三爷心中的退意大起了。

“唔,若真如此,当何如之?”

三爷心中虽已是萌生了退缩之意,不过么,却并未直接下个决断,而是神情肃然地追问了一句道。

“此又何难哉,所谓堵不如疏,小王爷只消在请旨之际,自提此事,便足以断了那些小儿辈之不轨企图。”

陈老夫子既是提出此难,自是早有解决之道,寥寥数语便已是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嗯,好,晴儿且放手做了去,不管结果如何,阿玛自当为尔之后盾!”

三爷想了片刻之后,心意遂决,也就不再多犹豫,这便一拍文案,一派豪迈状地便下了最后之决断……

第667章 不好管的闲事(四)

“得天,将这几份折子都送到瑞景轩去。”

虽说已是准备插手太原一案了,然则此案毕竟非比寻常,弘晴自是不可能贸贸然地便直接跑去找老爷子请旨,若不然,不能成事也就罢了,一旦引得圣忌,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不过么,拐弯抹角地切入此案却是无妨,这不,一大早地到了清溪书屋,紧着从一大堆的折子中翻找出了数本弹章,皆是御史台那头转过来的弹劾贪官之折子,飞快地抄写了下节略,又批注了一番意见之后,便即招手将张照叫了来,语调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张照本就是专一服侍弘晴的,此际听得弘晴有令,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捧起那几本奏折便匆匆向瑞景轩赶了去。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张照将折子送去后不多久,老爷子那头便派了秦无庸前来传了口谕。

“孙儿叩见皇玛法!”

老爷子有召,自然是怠慢不得的,弘晴领旨谢恩一毕,便即由秦无庸陪着进了瑞景轩,这才刚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就见老爷子正端坐在龙案前,手拽着本折子,眉头微皱地端详着,弘晴眼尖,隔着老远便已认出了那本折子正是他叫张照送上来的几本之一,心中不禁便是一乐,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嗯,平身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从奏折上抬起了头来,看了弘晴一眼,而后方才不动声色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的语调虽尚算平和,可弘晴却是从内里听出了一丝淡淡的不满之意味,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只因他很清楚老爷子不满的缘由之所在,而这,本来就是弘晴故意为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恭敬地谢了恩之后,便即起了身,垂手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之模样。

“这几份折子是怎么回事,嗯?”

老爷子将弘晴调入中枢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培养接班人,正因为此,旁的大学士所上的节略,老爷子不一定看,可只要是弘晴所上的,那就非看不可,今儿个自然也不例外,却不想一看之下,还真就令老爷子生出了些许的不满,没旁的,这几份折子说来也不是甚要事,都是些弹章而已,可弘晴所上的批注却几乎千篇一律都是建议重处,量刑比之律法所定的还要重上几分,毫无半点的宽恕之意,于老爷子看来,这等杀性未免过大了,实非好事,显然不符仁君之道,老爷子不满之下,自是要叫弘晴前来耳提面命上一番,不过么,倒也没一上来便开口训斥,而是给了弘晴一个解释的机会。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贪官者,不单误国还害民,实是社稷之蠹虫也,昔,前明之洪武帝尝言曰:贪官当剥皮,窃以为此令过矣,概因前明待官吏甚苛,月俸极少,诸多官吏为体面故,纵使不愿,也不得不腐,可而今,我朝待下宽容,不止月俸较前明多出数倍,更有养廉银之优渥,大小官吏皆无体面之忧,似此情形下,还有官要贪,那便是自寻死路,不狠杀上一批,何以震慑得住宵小之辈,故,孙儿斗胆用重典处之,虽不愿,却不得不为也。”

弘晴早在来之前,便已想好了应对之道,此际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自是从容得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甚瑕疵来。

“唔……,晴儿能如此想倒是好的,只是圣人有云曰:水至清则无鱼,一味的苛刻却也不是明君之道也,若不然,要律法来何用?这几桩事且就按律办了去好了。”

老爷子此番将弘晴召来,本是想教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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