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5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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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这便赶忙建议了一句道。
“嗯,灵皋这话说得对,朕这就下诏,就此准了晴儿所奏之事好了。”
诚德帝说到底还是没有跟弘晴彻底撕破脸的勇气,也舍不得屁股底下那张帝王的宝座,只略一沉‘吟’,便已是下定了妥协之决心。
“陛下圣明,然,老臣以为此举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之法,纵使陛下下了诏书,也难挡诸多不轨之徒不断上本言事,一旦将此事闹上了朝议,却恐事态依旧有失控之危,故而,老臣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终归须得着落在仁亲王的身上,陛下何不与仁亲王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或能借此机会打开局面也说不定。”
方苞早就有心要调和一下诚德帝父子间的矛盾与冲突,只是一直以来都不得其便,而今么,四爷以及诸位阿哥们违逆诚德帝之意的突然发力,却是给了方苞从中说和的机会,以方苞之老辣,自不会放过这等借势之良机。
“唔,爱卿这话颇是有理,朕与晴儿原就是一体的,岂容小儿辈作祟了去,爱卿且替朕去一趟丰台,将晴儿叫了来好了。”
诚德帝考虑的并非是和解与否的问题,关键还是担心弘晴会因着四爷等人的大规模上本而发生误判,自也希望能跟弘晴好生谈上一谈,只是却又不免担心派他人去唤的话,会令弘晴更起疑心,那反倒不美,而今,方苞既是如此建议了,诚德帝自是乐得顺势便将此等差使‘交’到了其手中。
“陛下圣明,老臣这就去办。”
值此四爷等人大肆发动之际,方苞还真就不放心让别人去与弘晴沟通的,原就有着自请之意,自不会对诚德帝的命令有甚抵触之心理,干脆利落地便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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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3章 说客方苞
谣言没有腿,却是这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玩意儿,这不,今个儿一早四爷联合诸位阿哥们纷纷上本的事儿方才刚一发生,便已传扬得满城皆知,即便是早已处在了戒备状态下的丰台大营里也有所流传,只是在塔宁河等诸将的合力弹压下,倒是没谁敢跳出来搅事的,当然了,这也跟弘晴就在丰台大营里坐镇有关,以弘晴在军中的威势,哪怕是那些个别有用心之辈,也当真没胆子公然造乱的,然则私下里的乱传谣言却是很难禁绝,形势,于弘晴来说,似乎不太有利,此无他,弓弦绷得太久了,军心也自难稳,反还是不反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反倒是容易,一声令下,丰台大营这五万余大军便可即刻挥师皇城,一路上皆有内应可起而呼应,纵使是直入皇宫,也不会遭到多大的抵抗,然则如此一来,一顶“篡位”的帽子也就铁定要扣在弘晴的头上了,在诚德帝都已临近寿终之际,这般行事显然有些不太值得——儒家思想很有些意思,帝王斩杀兄弟,只要有着大义名分,那便是大义灭亲,可不管有何等理由,逼自家老爹退位都是篡位,哪怕贤明如唐太宗,都难免因“玄武门”一事被后世人嚼舌根,尽管弘晴本人对此不算太过在意,可毕竟能不戴那顶帽子也是好的,当然了,若是形势真到了那一步,那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问题的关键便在于眼下的形势是否真到了那不得不走的一步?
有着“尖刀”这把利器在手,弘晴其实昨夜便已得知了四爷以及诸位阿哥们的私下串联一事,更清楚此事并非是出自诚德帝的授意,以弘晴的谋算之能,自是很轻易地便识破了四爷等人如此行事的动机之所在,但这并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在于诚德帝的想法,而弘晴有所踌躇的也正在此处,概因诚德帝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些,耳根子也偏软,容易遭小人怂恿,对此,弘晴自是早就了然于心,自不免会担心诚德帝会被四爷等人牵着走,倘若真是如此,那形势也就到了不得不发之地步了的。
“启禀王爷,方苞、方大人来了。”
巳时将至,弘晴依旧不曾下个决断,而是想先看看诚德帝的反应,再做计较,正独自在中军大帐里沉思之际,却见丁松急匆匆地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大开营门,本王亲自去迎!”
一听是方苞赶了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心念电转间,已然猜到了其之来意,不过么,却并未多言,而是一挥手,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喳!”
听得弘晴这般下令,丁松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算起来,丰台大营的戒严已是第三天了,营中各部整装待发,营外巡哨不绝,至于营门处,更是警戒森严无比,数挺机枪一字排开,黑洞洞的枪口直瞄着营外的大道,一排排岗哨尽皆荷枪实弹,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那等森严的杀气足可令人腿脚发软不已,然则方苞却丝毫不为所动,哪怕身边就只带着两名戈什哈,却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之表现,纵使已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其有甚不耐之神情,就这么随意地站在营前的警戒线外,气度从容而又淡定。
“咯吱吱……”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中,两扇厚实的包铜大门终于缓缓地从内里被推了开来,旋即就见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领着一大拨将领从内里缓步行出,方苞见状,赶忙伸手整了整官袍,疾步迎上了前去。
“下官见过王爷。”
方苞此番虽是奉了诚德帝的口谕而来,但并无诏书在手,原就算不得钦差,见了弘晴这等亲王,自是须得按着朝规行礼,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方大人客气了,不必多礼,且入内叙话好了。”
此处人多眼杂,弘晴自不会急着去追问方苞的来意,而是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示意方苞免礼,而后又是一摆手,很是和煦地道了请。
“王爷,请!”
尽管弘晴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礼让而已,甚旁的言语皆无,可那等自信状落在方苞这等智谋大家的眼中,却显然别有一番意味,心中立马便是一动,可脸上却依旧是一派的平静,也没多言,同样是恭谨地摆了下手,示意弘晴先请。
“方大人,请用茶。”
一番的寒暄与客套之后,弘晴屏退了诸将,将方苞迎进了中军大帐之中,自有王府侍卫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出了帐去,只留下宾主二人相对而坐,弘晴依旧不急着问方苞之来意,而是笑呵呵地端起了茶碗,朝着方苞亮了亮,很是客气地道了声请。
“王爷可知世人皆曰您欲反乎?”
方苞这几年是少与弘晴打交道了的,可在康熙末年么,却是没少交往,自是清楚弘晴的城府深若海,寻常话语要想打动弘晴,那无异于海里捞针,正因为此,方苞并未打算跟弘晴绕甚弯子,也没去碰茶碗,而是一开口便是句惊悸之言。
“呵。”
方苞这么句话语无疑极为的刺耳,然则弘晴却并不以为意,既不出言辩解,也不矢口否认,仅仅只是付诸淡然一笑,只因他很清楚方苞此言不过只是为了引出下文罢了,实算不得甚大事儿。
“方某亦有此等同感,然,独独陛下以为王爷定不会反。”
方苞原也没指望一句话便能打动弘晴的心,哪怕见着弘晴一派淡定之从容,却也并不气馁,但见其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又说出了句骇人之话语。
呵呵,这老爷子还真就是个超级说客来着!
弘晴早先便已料到了方苞的来意,无非是来说和的罢了,而今,方苞这等骇人之话语一出,弘晴心中自是更笃定了早先的判断,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打算急着表态,没旁的,若是真能与诚德帝和平相处下去,弘晴自是乐得如此,可问题是彼此间因权力之争而引发的诸多矛盾实在是太过尖锐了些,这已不是弘晴单方面退让便能达成和平共识的,终归需得双方面都有这等意识方可,遍观诚德帝历年之所为,要想其放弃权力之争,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些,若是诚德帝自知将死,或许还有这等可能,奈何太医院那头压根儿就无人敢告诉诚德帝其真实病情究竟如何,换而言之,诚德帝十有**还自以为寿数极多,这等情形下,要其有所悔悟,可能性实在是不太大,对此,弘晴心中有数得很,自不会急着表明自个儿的真实态度,依旧是淡然地一笑了之。
“何也,概因无论先皇还是陛下,对王爷都期许有加,将来本就可期,又何须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此莫非笑话哉?下官原本不明,得陛下如此相告,始恍然大悟矣。”
方苞并未在意弘晴的缄默,自顾自地往下陈述着,待说到兴奋处,不禁抚掌感叹不已。
“方大人如此说法,叫小王惭愧不已啊,古人偿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
要说康熙老爷子的期许,弘晴自是深信不疑,甚或说到诚德帝有意,弘晴也不会反对,问题是诚德帝的想法易变,偏偏耳根子又软,真不好说其心意到底有无更易,毕竟父子间的隔阂已深,要想化解,难度当真不小,相较于将希望寄托在诚德帝的肯定上,弘晴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力量,正因为此,哪怕明知方苞乃是一派好意,弘晴也并未就此表明态度,而是作出满脸愧色状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王爷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自古以来,朝中向不缺奸佞之徒,希颐邀宠,然,终归不过是等而下之者罢了,成不了甚大气候,不瞒王爷,今早下官可是接到了百余本奏折,皆力挺塔山执掌丰台大营者,下官自不敢怠慢,急报陛下,圣上闻之,怒,着下官即刻草诏,严厉呵斥诸上本者之不轨,并决意以李明亮接丰台大营之缺,现有诏书在此,还请王爷过目则个。”
弘晴这等感慨之言一出,方苞当即便是一击掌,笑着解说了一番,末了,更是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诏书,双手捧着,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这一见方苞将诏书都带了来,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一扬,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一躬身,恭谦地伸出双手,将诏书接到了手中,摊开一看,见内里所载与方苞所言并无甚不同之处,眼中当即便有道精芒一闪而过,然则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眉头微皱地思索了起来,概因弘晴对诚德帝的真实心意还是有些个拿捏不定,一时间还真就不敢轻下决断的……
第1044章 众阿哥进谗言
“皇阿玛对儿臣之厚爱重若泰山,儿臣感铭五内,自当谨尊皇阿玛之旨意行事,断不敢有误!”
对于方苞其人,弘晴自是能信得过,可要说对诚德帝有多少信任么,那可就未必了,哪怕是圣旨已然到手,弘晴心中的戒备之意依旧是浓得很,只是城府足够深,却也不会带到脸上来,而是发挥出超绝的演技,一派感激涕零状地双手捧着圣旨,语带颤音地表着决心。
“王爷能明了陛下之苦心便是好事,下官等也就能安心了。”
弘晴的演技实在是太过逼真了些,饶是方苞这等谋算大家,都不曾看出丝毫的破绽,真就以为弘晴已然是被诚德帝的“真情”所打动,但见其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家的心情之放松。
“有劳方大人奔波,小王实是惭愧,今,天时已是不早,且就在此营中一并用了午膳可好?”
弘晴先是仔细地将诏书收好,而后作出一派感激不尽状地朝着方苞便是一礼,很是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然,陛下还在宫中翘首以盼,下官实不敢耽搁了去,且就请王爷与下官一并进宫一行如何?”
一听弘晴此言,方苞昏黄的小眼睛当即便是一眯,显然是看出了弘晴先前所言不过都是表象罢了,心中其实并不曾真正接受诚德帝的“好意”,自不免微有些发急,没旁的,身为当世大儒,方苞是怎么都不想看到“玄武门旧事”在今朝上演的,只是当着弘晴的面,他又不敢将话说得太明,也就只能是先客气地逊谢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提出了个一道进宫之邀请。
“也好,只是近来丰台大营里没了蜂王,乱象颇多,且容小王安排一二,再行进宫可成?”
照朝规,得了圣旨,自是须得进宫叩谢一番,只是这当口上,弘晴却是不怎么情愿离开大营的,不止是因对诚德帝的真实心意有些拿捏不定,更多的则是一种提防之心在作祟——汉末何进之死便是前车之鉴,纵使弘晴在宫中早已安排了不少的人手,却也不敢担保诚德帝会不会铤而走险,必要的防备还是不能少了去的,只是这话当着方苞的面,却是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笑着扯了个托辞出来。
“王爷只管自便,下官便在此候着好了。”
方苞乃是人老成精之辈,纵使弘晴将话说得如何之客气,他也不会轻易便被蒙了过去,只一听,便知弘晴说的不过就是句虚言而已,显见是不打算进宫了的,一念及此,方苞可就真的有些急了,概因错过了此番,诚德帝父子之间也就再难有和解之可能,一旦兵戎相见,后果实是不堪至极,而这是方苞无论如何不愿见到的,问题是弘晴所言尽管是托词,偏偏却又令人无可挑剔处,无奈之下,方苞也只能是玩了手耍无赖,就这么硬是赖在了中军大帐里不走了。
“那好,方大人且稍坐片刻,小王去去便回。”
眼瞅着方苞居然来了这么一手,弘晴也自无奈得很,总不能真板起面孔赶人走罢,没奈何,也就只能是交代了句场面话,便即自顾自地行出了中军大帐……
“启奏陛下,雍亲王并诸位阿哥在宫门处请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方苞在丰台大营处如何与弘晴沟通,却说自打给了方苞诏书之后,诚德帝便一直心有不宁,也没去养心殿批折子,始终闷在了乾清宫的寝室中,正自焦躁地来回踱步间,却见李德全面带不安之色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小心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哼,朕不是说不见么,还禀个甚!”
早在方苞离开后不多久,二、三、四等几名阿哥便已赶到了宫门外,坚持要面圣,这都连递了几回牌子了,诚德帝都懒得去理会,此际一听李德全又禀的是这事儿,顿时便怒了,双眼一瞪,没甚好声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喳!”
尽管早就预料到会被诚德帝叱责,可李德全心中还是委屈得够呛,没旁的,无论是四爷还是几位阿哥,都有面圣直奏之权,他们要递牌子,李德全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会儿被诚德帝责骂,除了生受着之外,却也没得奈何,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后退着便要就此退出寝宫。
“慢着,老四也来了?”
诚德帝先前只是下意识地呵斥罢了,其实真不曾细听了去,待得想起四爷也在求见之列,这便改了主意,一挥手,语调急躁地叫住了李德全。
“回陛下的话,雍亲王刚到。”
听得诚德帝见问,李德全赶忙收住了后退之势,一躬身,紧赶着回应道。
“嗯……,那就宣好了,朕就在前殿见见他们也罢。”
诚德帝此番本是打算先跟弘晴好生谈谈的,可左等右等都没见弘晴前来,心中的烦躁之余,也不禁为之失望得很,转念一想,弘晴处既是不肯和解的话,那他诚德帝也只能是转而依靠四爷以及诸子的力量了,这便沉吟地给出了准见的旨意。
“喳!”
诚德帝既是有了旨意,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躬身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宫,自去传唤四爷等人不提。
“臣弟(儿臣等)叩见陛下(皇阿玛)!”
四爷等人到得很快,诚德帝方才刚在前殿落座不多会,就见四爷等人已是疾步从殿外行了进来,齐齐抢到了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