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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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个国家,真有什么地方错了,不得不有个人来改变这一切?
他缓缓向西看去,徐一凡这个时候,正在赶来吧?整个国家。似乎只有这个一直桀骜不驯,和官场上下格格不入的二百五钦差在拼命死战,在为这个国家血战到底。
可惜,我聂功亭对不起他的托付。
聂士成惨然一笑,横刀于颈。
“左冠廷,我来和你做伴了!可惜了这大好河山!”
戈什哈们目眦欲裂。却来不及奔过来。恰恰在这个时候,退下来的队伍当中。一个衣衫破碎的禁卫军军官猛的冲过来,一枪托就敲在聂士成的头上。聂士成哼也不哼的软倒,腰刀飞出去老远。戈什哈们这才冲过来扶住了聂士成。
那禁卫军军官紧紧自己腰带。笑道:“各位,对不住,大人的交代。无论如何要保住军门,我这才退下来的……军门果然刚烈!大家伙儿带着军门撤下去吧,谁要觉着好男儿打死算完的,陪我留下来,咱们给军门打个后卫。”
退下来的士兵军官们面面相觑,子弹嗖嗖的从这群人身边掠过。一个部小军官低声问道:“你们不怕死?”
“我是南洋出来的,知道洋鬼子骑在头上的苦处,穿了这身皮,就是为了死也不要再受那种气!”禁卫军军官笑着回答,一举步枪,带头就返回阵地,一些军官士兵对望一眼,咬着牙齿骂了声娘也跟了回去,剩下的抱着聂士成,一脸愧色地退了下去。
“淮军……淮军完了!咱们挣扎出命来,保徐大人到底!他妈地,宁给好汉子牵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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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功亭完了……”在离慈山阵地远得都看不见的地方,十几骑马立在坡上,侧耳听着那边地响动。
枪声已经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而盛军朝这里溃退地响动喧嚣却越来越大。
当先一名骑士,穿着长衫,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正是杨士骧。而他身边,就是神色复杂地叶志超和卫汝贵。
刚才低低说话的,正是卫汝贵。
盛军溃败,一切都是杨士骧暗中策动的!他在铁山等候叶志超和卫汝贵,威逼利诱之下,别无选择地二将带着亲信潜回这里。淮军本来就是李鸿章训育几十年出来的,这些将领在盛军当中势大根深,大敌当头,苦战中的徐一凡也根本没时间来清理消化这八千人。杨士骧开出价码,哨官三百两,队官八百两,营官二千两!只要服从他的命令,四恒的现银票拿走!而且中堂发话了,确保他们功名不坏,营头不撤,继续在盛军里面享福,只算有功,绝无罪过!
当兵的还不是有奶就是娘,还怕徐一凡吞并他们呢。李中堂开口了,再加上现银子,还不奉命唯谨,当即就让开防守正面,导致最后丢了慈山阵地!
听卫汝贵发话,看看叶志超也是脸色铁青,杨士骧冷冷回顾:“这就是背叛中堂,背叛北洋团体的结果!他要当烈士,当就好了,最后收拾局面的,还不是要靠咱们北洋?”
“咱们一败再败……杨大人……”
“徐一凡败得更惨!到时候日军肃清完朝鲜,自然要突破边防,挺进我大清龙兴之地的……到时候,在边境收拾败军,节节抵抗日军进犯的是谁?还不是你叶大人,你卫大人!”
“没有军火,没有物资啊………”
“安州不是有么?一千禁卫军的新兵蛋子,咱们是友军,他们敢不开城接纳?又没有徐一凡麾下重将主持,拿了他这点东西算什么?”
“就算有了军火补充,咱们只怕也……士气差不多没了啊……”
“东北那么大,咱们一路打一路退还不够么?都打败仗,谁也没要咱们来个力挽狂澜……说不定谈和了,咱们还在节节抵抗哪!”
几番问答下来,叶志超和卫汝贵只有点头。眼睛里面也冒出一点希望的火苗,也许这是唯一一条路了?杨士骧没往黑里面带他们……毕竟在徐一凡惨败之后,还是他们在领军拼命抵抗啊!
当然,打赢打输就是两说了。
可怎么也是一个将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
两人看着杨士骧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毕竟是读过大书的人啊,这肠子里面的弯弯绕就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多了不知道多少!可真是将什么都算进去了。
卫汝贵粗鲁一点儿,还有点不放心就直说了出来,也不顾叶志超一直在给他使眼色。
“杨大人,这仗到底打到什么时候儿才算完?败这么惨……”
杨士骧冷冷一笑,策马掉头挥鞭就走。
“打输给洋鬼子赔款割地也不是头一次了,大清还不是好端端的,只要咱们北洋始终不倒,就是你我功名富贵所归!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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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夹杂着呼啸声在山谷里横冲直撞,吹得火把火苗老长,火焰猎猎舞动着,仿佛随时会被这暴虐的狂风吹得熄灭!
不断滚落下山谷的那些骡马驮子,夹杂着山石一起滚落,仿佛就是隆隆的雷声。
看着这些被推落的辎重,士兵们神色也紧张了起来。军官们不断的发出短促的号令声音,整支军队彻底的轻装,清除了道路之后,几乎就在山路上面飞奔了起来!
战局的变化,作为基层,他们并不清楚。但是徐一凡和李云纵就站在路旁石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长官如此,这些坚韧纯朴的官兵们跑得更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徐大人在,天就塌不下来!
徐一凡竭力的保持着微笑,但是无数道投射来的目光,压在他的肩头,沉重得都让他喘不过气儿来了。
骑兵回报,慈山阵地被突破,盛军大溃,聂部死战到最后,聂士成存没不知。日军有向安州挺进迹象!
他毕竟来迟了一步,现在也只有采用李云纵的意见,彻底轻装,最快速度赶上去,无论如何要保住安州!
他要感谢李云纵先于他做出了这个决定,这家伙神经差不多是铁打的。换了他,他不见得有勇气带着一支失去了重武器的部队,赶上去和日军拼个你死我活!
这条路真难走……真难走……
“没有重武器,这仗能打么?”他低声自语,李云纵听见了,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他的口头禅:“我对此从不怀疑!”
徐一凡琢磨了一下,自己也笑了。什么时候他要是一帆风顺那就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自己一路反正都这么过来的,习惯了。日本人在赌博,他又何尝不是在赌博?采取四平八稳的办法,从一开始他就没办法撬动这个死气沉沉的老大帝国。
风这么大,难道是日本人祈祷的神风,才让他们赌博成功?
既然如此,那我的禁卫军就是惊雷,将你们的一切迷梦击得粉碎!让你们知道,东亚到底谁是主人,哪怕历史曾经给你们百多年跃上舞台的机会,但是历史送我回来,就是为了将这小小的出轨,回到正常的道路上来!
“前进!向着安州,前进!”夜色当中,徐一凡终于大喊了出来,直至山鸣谷应!
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四十八章 … 迷雾
“奇迹!”
“神佑!”
充斥在第三师团大迫挺身支队上下三千余官兵心目当中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第五师团吉凶不知,第三师团以孤弱之大迫支队挺进,除了行险,还是行险。日军现代军学,都是德国人梅克尔少校一手一脚教出来的。兵学将道,基本原则就是集中兵力。但是南朝鲜之战的顺利,让山县亲率的第五师团忘记了这个原则,为了在这场国运之战当中,为“长州的陆军”赢得更多的面子,更大的荣誉,为藩阀势力获得未来日本更多的话语权,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第五师团一下孤军挺进,结果被一个谁都知道,谁也没太重视的徐一凡击退并且包围,现在还吉凶不知。
朝鲜战局一下就转入了被动,第三师团按照计划还是在元山上陆,为了挽回局面,也只有行险!反正整个国家都在这场战事中赌上了,还在乎一个第三师团么?
第三师团大迫支队果不其然碰上了聂士成所部这个硬钉子,冲了个头破血流。在日军军官看来,川上一手又将第三师团带进了死地,这家伙以后大概要安上一个绰号“徐一凡一生败将”
第三师团态势已经七零八落,一半步兵孤悬慈山,一半步兵带着辎重和辅助兵重火器在慢慢朝这里赶,朝鲜山路多难走谁都知道。万一第五师团早早不幸,徐一凡主力内线机动过来,那么第三师团就等着哗啦吧。
第三师团溃败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大局!
日军两个师团溃灭于朝鲜,那么徐一凡就毫无疑问获得了朝鲜的战略主动权,优势的支配地位,他这支强军打哪里都可以,统帅部也再不可能添油似的派一个又一个师团来等着被他逐次打垮——日本一共才多少个师团?朝鲜失败。现在在大连湾和辽南攻城掠地的第二军,他们的胜利也就成了无本之木,因朝鲜胜利而士气大涨的清国人也许就会支撑下去,等着徐一凡来增援他们……那到时候。日本怎么样也耗不过比自己大四十倍。人口多十倍,财政收入是日本四倍地清国的!
就在所有人都信心低落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聂士成侧翼的八千盛军,竟然不战而退!让日军一下夜间超越本来还牢不可破地慈山主阵地,彻底粉碎聂士成所部地抵抗!现在整个东线,都为第五师团所敞开!
除了神佑,当真没有其他理由好解释。
看着漫山遍野,欢欣鼓舞的日军官兵,川上操六辛劳揪心了一夜。现在总算微笑着吐了口气。
他身边地参谋军官,一个个胸脯几乎都挺到了天上去。昨夜的牢骚怪话,早就没有了影子,只是骄横万分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阵地,看着远处的朝鲜河山。
“清国军,不堪一击!”
“帝国虎子名古屋兵团。所向无前!”
“安州就在我军眼前。阁下,下命令吧。三天之内,我们就将夺取这个清国禁卫军后路总基地!”
川上手里握着一跟棍子,微笑着看着身边的大迫尚敏:“如何?大迫君?”
大迫尚敏也笑:“还能如何?阁下?我们占据了慈山,夺取了清军的物资和弹药,这么辛苦,赌上了整个师团的命运,还不就是为了夺取安州,将徐一凡封死在朝鲜?”
他比起当初川上操六一意带着他的旅团行险挺进的时候活跃了许多,当初他是不赞同川上的冒险计划的。但是川上以大本营的代理统帅权亲身强行推行,他也只能以不说话,不赞一谋来表示抗议,可是当这个不敢相信的战果摆在面前的时候儿,大迫少将也突然意气风发了起来。
“阁下,我们虽然疲惫,可是清国军也已经胆落!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我们必须马上出击!”
欢呼雀跃了半天的日军,也终于有平静地时候儿,一旦兴奋劲头过了,不少人就已经瘫倒在地,手里还抓着盛军丢下的干粮就呼呼大睡过去。这些家伙也都不是铁打的,几天强袭,几天苦战,精力体力也已经耗尽。可是大迫毫不怀疑,只要一声命令,再加上严格地督导,这些麾下官兵,还会拼死朝安州前进的!
慈山阵地,硝烟仍然未退,大风吹过,几面残破的旗帜随风而动。川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特别是不远处壕沟里一个禁卫军军官服色的尸体,在他身边,成放射状躺着四五具日军的尸体,这名军官拼死了好几个对手,最后再抱着一枚炮弹敲响引信,和扑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
为什么已经赌赢了,自己还是觉得这么不安呢?
川上悄悄的朝西面看了一言,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底下军官热切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大家都是不解,这位生气勃勃,任何人都丧失了信心,他却还充满勇气的长官,为什么这个时候儿却是一副犹豫的样子?
出击的四千大迫旅团官兵,现在剩下的不过三千不到,等再扑到安州脚下,也就是二千多疲敝之卒,要是在这个时候儿,徐一凡掩杀到了侧翼,那么大迫旅团只有覆灭一途,剩下的第三师团最后下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要是这个时候还有四千兵——不用,只要一个联队的兵力,能接替跟进,掩护住侧翼,那可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安州据说不过只有两个营的新兵,被退下去的那些盛军败兵一冲,军心更行动摇,川上毫不怀疑他能夺取安州——川上甚至还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那些退下去的盛军,似乎更希望安州陷落在他的手中,也许还会帮他做什么也不一定!这个念头太过疯狂,他都不敢说出来。
虽然一路赌到现在,但是胜利已经在手指边了,他却胆怯了起来!他能承受一开始就失败。却不能承受拼死争得了胜利的机会,但是胜利却从他手边溜走!
那个徐一凡,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是不是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举动,随时会突然出现!可是现在。他连侦察的力量都派不出来。他也没有做战术侦察之后,获得情报再做决断地时间!
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带着这些官兵,直扑安州,不死不休!
就像他的帝国,只有获胜这么一个选择而已!
上天会不会一直庇佑日本?
犹豫再长的时间,也还是要做出决断。周围日本军官的眼睛都快瞪出血出来了。用器小易盈来形容日本这个国家普遍地民族性再合适不过,失败地时候儿悲观得仿佛世界末日,一旦取得一点成就,那么普遍的就骄狂得不可一世。象川上这种人,反而是日本人当中地异类了。失败的时候能咬牙坚持。胜利的时候反而考虑得更多。
川上当然了解他手下军官的心态,他咬着牙齿,缓缓的抬起一只手,就要下达命令。那些军官不约而同的啪嚓一声并腿立正,连大迫尚敏都站得笔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了马蹄的声音。从到了朝鲜开始,这些日本官兵看到的骑兵都是禁卫军地。侦察骚扰得他们不亦乐乎,很是吃了不少亏。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转头向马蹄声传来地东方看去。士兵们都是一阵骚动,睡着的都跳了起来,紧紧抓着步枪,喧哗的浪头也响了起来,几个军官快步走下去,就要传令戒备。更多的人却是向东眺望。
川上操六的手僵在半空,心也紧张了起来。什么骑兵,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靠拢他们,为什么没有枪声?难道徐一凡主力已经到了?想到这个他心就凉了下来,但是又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马蹄声从东面响起?难道徐一凡主力能绕到东面去?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敢转头看去!
难熬地时间仿佛很长,突然间传来的呼喊声音,让气力又回到了川上地体内。
“是日章旗!是我们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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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轰隆隆响动,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儿。从上到下,仿佛只有一个念头,走,走,走。
禁卫军的官兵挤满了道路,每个人只是背着步枪,身上的Y型背带,前面两盒四十发子弹,侧面两盒二十发子弹。除了军装,就这么些东西!
部队铁流一般向前滚动,走出了大山之后,这些彻夜没有休息的部队简直就是象在飞一样!
徐一凡当然也在其中。他的拐棍也丢掉了,脚上的马靴换成了胶靴,只是埋着头走路。溥仰和陈德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后,也没多话。
到了这个份上,徐一凡能做的也就是士兵们吃多少苦头,他也就吃同样的苦头。什么杂念他都抛弃了。反正他也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跟在他身边的是禁卫军最最精锐的左协第一标,当初突进汉城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