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强国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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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居住、创业,大家尽可以放心。”肖志华笑着说道:“公家面上的事情我和查理先生已经打点好了,还聘请了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扬威武馆作为专职保卫,这位就是扬威武馆的馆主张师父,号称威镇宁、沪、杭,铁臂铜腿赛金刚。”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昂然而出,向海归们拱手致意,气势不凡,稳如泰山,倒也有几分宗师的气质。肖志华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和他略带憨直的个性,按陈撷芬的话说就是“先身夺人”。至于功夫到底如何,他倒是看这位铁臂铜腿用掌砍过砖头,不过能肯定的是赛金刚绝对打不过超级赛亚人,也打不过手枪。
如此响亮的名号立刻引来海归们的啧啧赞叹,投射来羡慕崇拜的目光。其实肖志华安排的还不只如此,他还聘了两个来上海当冒险家发财,却赔得精光的德国佬,因为他们都是退役的小军官,肖志华准备让他们以后担任军事教官。而且,有这两个真洋鬼子再加上这些西装革履的假洋鬼子,便足以唬退满清官府的骚扰。
想发展实业,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然而满清政府现在只是列强的代理人、收税官,根本起不到这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海关作为赔款的抵押,把持在英国人手中,所制订的进、出口税率极为方便众列强的商品倾销以及从中国的原料掠夺。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沉重的枷锁加在中国民族工商业的脖子上,那就是商约。按照列强与满清签订的商约,洋商享有特权,而民族商人不仅要面对外国雄厚的资本与技术的冲击,还要受到官府的压榨和盘剥。
挂羊头卖狗肉,这是很多中国商人挂靠洋行的苦衷和无奈,肖志华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要想生存并壮大,也只好利用他的美国背景,这是个挡箭牌,也是把遮阳伞。
革命,不仅仅是破坏,更重要的除旧立新的建设。也就是说革命并不只是暴力那么简单,在这一点上,肖志华远远超出了现在所有人的理解和见识,而且更以实际行动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望着正在施工的厂房、楼台,肖志华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幅宏大的蓝图,这是革命的基础啊,也必将为革命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志华。”宋耀如见肖志华又有些神游物外,不禁轻声唤道:“资金还有些富余,我想给东京那边汇一些,这以后从我的收益中扣除。”
肖志华轻轻点了点头,目前这些投资大部都是宋耀如提供的,但是作为合伙人,宋耀如征求自己的意见也代表着尊重。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要中断资助革命党,而是想将钱花得更有价值一些。
“耀如兄,你是知道我的本意的。”肖志华和宋耀如走到一旁,说道:“立足长远,使革命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而且,这钱的花费也需要有计划,切不可再花在那些为钱而革命的家伙们身上。”
宋耀如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一向讨厌会党,可是革命却不得不依靠他们,起码现在是这样一种情况。百姓麻木漠然,难以应声而起,只有会党才拥有反抗满清的力量和意愿。”
肖志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便是急功近利的表现,革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会党为何要投身革命?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捞钱、当官,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哄而散,民族大义的口号不过就是挂在嘴上喊喊而已。当然,作为同盟军,仔细甄别良莠后可拉拢可利用,但绝不能将他们作为革命的依靠,钱更不能胡乱地花在他们身上。而且,革命党起事过于仓促,准备不足,屡屡失败,非但靡费金钱,更损失了有生力量,得不偿失。”
中国近代的会党,主要是以游民、流氓或无业者为主体的,优点在于这些人都处于社会底层,对社会现实有着强烈不满,富有反抗性,容易一呼百应,也倾向于接受革命党人反满宣传的影响。但缺点也很明显:他们缺乏真正的革命觉悟,难以从事持久的斗争,一受挫折,更容易一哄而散;缺乏严格的纪律,战场上不服从一指挥,各自行事;成分复杂,有些人甚至打家劫舍,杀人越货。
宋耀如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会党确不足恃,虽然我也是三点会成员,但此点不必讳言。另外,据我揣测,欲筹款则必先发难,起事遂有仓促之嫌。”
肖志华很惊讶,这诛心之语出自宋耀如之口,意味着什么?宋耀如已经受到了自己的影响,接受了自己的观点,决心与自己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了?
正文第四十章三点会
“这话太难听,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肖志华摇头说道:“在我看来,没有一个精通军事的参谋班子才是其中的弊端。”
“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吧!”宋耀如苦笑了一下,沉默下来。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肖志华的观点或许有些另类,有些新鲜,但仔细思考之后,如果能悟到其中的关键,便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信服。更为重要的是肖志华的态度,绝不是谩骂和嘲讽,而是善意的提醒和真切的痛惜。
可爱的祖国正遭到了帝国主义的掠夺,正遭到满清政府的祸害,战乱不息,山河破碎,疮痍满目,民不聊生,亡国灭种之祸就在眼前。在肖志华看来,我们的祖国既雄伟,又孱弱;既富饶,又贫困;既美丽,又残破。这种强烈的对比,使人更加体会到国家沦亡的可悲、可耻和可愤,更加感到那些革命家为救国救民而英勇战斗、断头舍身的可敬、可佩和可颂。
他们或许幼稚,或许冲动,或许目光不够深远,但这都不是嘲笑轻视他们理由,他们之乐于舍生赴义,是因为“祖国存亡在此一举”,是“为天下人谋永福”。对于他们来说,爱国主义不是抽象空洞的口号,而是不惜为之捐躯献身的崇高的精神力量。他们为了推翻腐朽卖国的清朝政府,结束封建君主**制度,争取国家民族的独立富强,置生死安危于不顾,摈功名利禄于度外,抛头颅,洒热血,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历史篇章。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高尚的革命情操,是中华民族永久值得珍视的精神遗产。
穿越者又怎样?难道就可以嘲弄他们,戏耍他们,利用他们,甚至杀害他们,然后不择手段地攀上权力的顶峰,用沾着鲜血的手指点江山,振振有词的说:我是穿越者,只有我才具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只有我才能领导大家救中国。谁挡了我的路,我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这就是唯利是图、无情无义、后世信仰缺乏、物欲横流的时代造就出来的怪物,连爹妈、妻儿、朋友都不放在眼里的混蛋,还谈什么救国救民?
或许他们认为自己的目的是高尚的,于是选择了不择手段。或许,他们目标可以被达成,但是不择手段的过程所造成的危害,很可能并不是高尚的目标所能够弥补得了的。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可能曾经为之感动并为之出过一份力的人们发觉自己受了愚弄,反而会背离这个让他们最初感到无比自豪和光荣的事业。
手段可以用,但绝不是卑劣无耻,当手段大于了目的,目的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肖志华绝不愿做这样的穿越者,他要让大家知道,拥护一个伟大的领导不如拥护一个伟大的制度。一旦“领导地位”被无限“强化”,以后要返归正常,是难而又难的。谁能保证自己已经作出了坏榜样,还指望后来者不会有样学样。历史上已经给出了答案,是的,以孙中山为例,他本人不会过于独权,但继任者却显然没有这种道德觉悟。
“对了,耀如兄,上海附近的三合会中有没有出色的人物?”肖志华在沉默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
宋耀如一下子被问愣了,肖志华一向对会党很是厌恶,对他加入三合会颇不以为然,今天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个来了?
三百多年前康熙、雍正年代,有一班反清复明者发起了一个称为「洪门」的秘密组织,以代表「天」、「地」、「人」结合成一体的三角形标记为其神圣象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地会”。
三点会源于天地会,又称洪门,原因是三合会原本宗旨为“反清复明”,而明朝君主朱元璋号“洪武”,天地会会盟地点是“红花亭”,故取其“洪”字,名为“洪门”。“洪”字三点水,因此社团“兄弟”不同社团,均以三点水“兄弟”相称。
有首诗道:三点暗藏革命宗,入我洪门莫通风,养成锐势复仇日,誓灭清朝一扫空。因“洪“字中的共有合的意思,所以三点会又衍为三合会。至于洪门,则衍生的别名更多,仅上海就有小刀会、小刀党、红帮、洪帮、礼门、白门等。
虽然三点会的宗旨是反清复明,但也有不少组织已经蜕化变质,成为了有组织的黑社会集团。他们从事赌博、**、贩毒、敲诈绑票等犯罪活动获得巨额收入,然后用以从事非法勾当。
“我入的三合会分堂还算比较正派。”宋耀如慢慢解释道:“虽然也偶有绑票,但也有些打击豪强劣绅的意味。分堂主刘福彪也是个忠义之人,且与我又有些特殊亲密的关系。”
“一张纸也有用处,会党虽不足恃,但是否可以改造,为革命出力?”肖志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当然,宁缺勿滥,仔细甄别还是非常必要的。”
“三合会中人数众多,难免良莠不齐。”宋耀如谨慎地补充道:“不知道你是想全接收过来,还是只挑选其中的一部分。”
“现在只能挑选一部分,他们处在社会底层,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我想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耳目。”肖志华解释道:“当然,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需要他们去完成。”
宋耀如点了点头,微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可行,不如再给他们个公司的名义,这样就更容易收拢人心了。刘福彪是个心粗爽直的汉子,但他的军师,也就是白纸扇,却是个思虑挺周详的家伙,据说年轻时曾是太平天国的小军官。”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耀如兄安排。”肖志华笑着说道:“呵呵,没办法,谁让我根基浅呢,不象耀如兄这样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黑白两道都走得开。”
“能者多劳,这也没什么。”宋耀如轻轻摇了摇头,丝毫不认为肖志华让他干的事情太多。
正文第四十一章背井离乡
《苏报》的张扬和无所顾忌,早已引起了清朝统治者的震惊和仇视,而《苏报》在发出了一连串的雷霆之音后,终于走到了它辉煌的顶点,也是它的终点。…====…
海水卷着风浪不断涌来,冲到船边发出“啪啪”的响声,飞溅起银色的浪花,仿佛在哭着与人们告别。
陈范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上海,任由海风吹起鬓角苍白的乱发,却沉默不语,眼中满是忧愤。而他的两个妾室和二女儿愁容满面,眼圈发红,似乎刚刚哭过。
“来了。”大女儿陈撷芬突然伸手一指,充满焦虑的脸上扬起一丝轻松,盯着远处越驶越近的木帆船。
两只船慢慢靠在一起,搭上了跳板,肖志华和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架着昏迷的邹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陈范收起思绪,见邹容这般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没事,被我给麻醉了。”肖志华咧了咧嘴,似笑非笑地回答道:“这头倔驴,非要去洋牢尝尝滋味,不弄点手段,他是不肯跑的。”
陈范微微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乔森博士,你的话应验了,洋人果然靠不住。”
《苏报》之所以如此放言无忌,一是出于革命的热忱,二是陈范受到了山寨“孙中山”的欺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得到了租界工部局总办,也是伦敦《泰晤士报》驻沪通讯员濮兰德等的支持。工部局曾找《苏报》撰稿人谈话:“你们止是读书与批评,没有军火么?如其没有,官要捕你们,我们保护你们。”租界老巡捕房捕头蓝博森也曾对陈范说:“没有兵器,你们说话好了,我们能保护你们。”正因为有了租界当局的非正式承诺,他们才放言革命。
“陈先生,大家没事就好。”肖志华赶忙劝慰道:“至于枚和兄和令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担保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大不了坐两年牢,有我照顾,您尽管放心。”
“多谢,多谢了。”陈范稍稍长出了一口气,再三致谢。
肖志华握了握陈范的手,笑着指了指两个青年,介绍道:“这是爱国学社的学生,高的叫杜时山,矮的叫王海涛,将和陈先生同赴日本。等邹容醒了,按他的脾气,定是不会寂寞,还请陈先生多多劝导。”
“那是自然。”陈范笑着答应道:“大海茫茫,他便想另有举动,恐也难以进行。”
肖志华冲着陈撷芬点头示意,然后同陈范告别,转身欲回船上。
“乔森博士请留步。”陈范突然出声叫住了肖志华,从身上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诚恳地说道:“此为《苏报》报馆的转让书,请乔森博士万勿推辞。”
言语不多,却是凝重万分,在此风口浪尖,陈范请肖志华接手《苏报》,一方面是想借他的身分保全《苏报》报馆,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期望他继续将《苏报》发扬光大的意思。
肖志华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没客气地接过转让文书放入衣袋,踏着跳板,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两只船缓缓分开,肖志华挥手告别,大声说道:“陈先生千万珍重,不出十年,先生定当重回故土,那时,满城红旗飘,《苏报》亦当完璧奉还。”
渡轮发动起来,向前驶去,那里有前往日本的轮船。
望着渐渐远去的上海,陈范眼睛潮湿了,离家别国,那是怎样的伤感,他不禁缓缓吟道:“东风习习拂征衫,别绪离情百不关。却怪舵楼回望处,眼中犹著旧河山。”
“父亲。”陈撷芬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乔森博士让那两个学生转交给您一张银行汇票,并留下几句话,大意是说:请父亲不必忧虑,要保重身体,冷眼细看满清这具腐尸是如何被掀翻在地的。”
“他刚才说不出十年,我们便能重回故土?”陈范不太确定地问道。
“是的。”陈撷芬用力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这样喊的,不出十年,我们当重回故土。”
“好,好。”陈范跺着脚连说了两个好,精神也振奋起来。
给你一个希望,给你一个振作的理由,这是伤感失望的人最需要的灵丹妙药。肖志华拿出一笔钱送给陈范,并在以后不断将《苏报》的收益汇往东京,他只是感佩他毁家纾难的精神,却不知道由此竟改变了陈范的人生悲剧。
“亡命十年,困踬以终,不闻有何怨言”,这便是陈范的真实写照。历史上,陈范流亡东京,贫困几无以自给,两妾改嫁,长子出走,不知所终。次子仲彝出狱以后,清廷一直迫他交出父亲,也只得逃走。名动上海的《苏报》馆主可谓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当革命告成,民国新建后,多少人以功臣、元勋、伟人、志士自居,无不以为“手造共和”,应该论功行赏。而他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共和国民,只口不提自己当年倡言革命的辉煌历史和惨痛遭遇,更不谋求一官半职。最后,陈范晚境凄凉,孤身一人,在上海贫病交加,幼孙病故,两个女儿不在身边,去世时年仅五十四岁。
象陈范这样的“潮流中之长厚君子”绝不该落到如此境地,政府与民众的善忘,使多少默默无闻的英雄志士品尝了世态炎凉,又该愧杀多少贪天之功为己力,沉溺于功名利禄的喧嚣之众。
潮涨潮落,云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