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者-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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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庆元的我能够影响的?今日就到这里吧,特使还是莫要太过逼人才好。既然方军已经回到了庆元,我方国珍肯定是要抵挡朱元璋大军继续南下的,断然不会叫他把我逼到那更南方的荒芜之地去。”
特使想想也是,庆元已经是方国珍的大本营,除非他不要自己的领地了,那肯定是会死命抵挡吴国南下大军的。到时他也会安心与着江南世家们合作,毕竟他现在这江南所能依靠的势力也就那么几家,怎么也逃脱不掉世家的阴影笼罩。
站起身来,特使对着方国珍拱手一笑道:“也是,欲速则不达啊!既然今日已经把话谈开了,明日我们再是继续商议合作抵御朱元璋的事情,还请将军莫不要失约才好。”
方国珍也顿时起身,满带笑意的把那特使给送出门外,特意还吩咐了一旁的兵士要好好招待这远道而来的客人。而特使在听到了这大声好似故意让自己听见的话语,嘴角挂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一甩袖袍看也不看身后便是大跨步向前走去。
方军制造的海船也就只有那么几百近千艘,僧多粥少,方国珍又怎么会带领着那么多的兵士出海?所以一早考虑到海船会少的问题,方国珍早就把嫡系精锐的军队给分了出来,以做后头的安排。
而在邕江时分方国珍也是这个想法,他这十六万的大军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无法把那些兵士都给带出海去。而既然要做海贼,肯定就是不能把家眷老小的这等软肋给留在岸上,让朱元璋有可趁之机。所以不光是那些亲信兵士,就是他们的一众家眷都也要带出海去,安置在各处海岛上的。
事先选好了安置岛屿,现在也已经在陆续转运那些家眷,但船还是太少,最多运上万的战兵做海盗。而剩余这么多的人马与其留在这浙西之地做无谓的抵抗,那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这奇袭仓屯也是方国珍的主意,除了是安排着这嗜杀的绾严作为统兵将军以图消耗一些张军士卒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要伺机把仓屯城内的粮食给烧毁掉。
虽然一开始下达的命令是抢夺城中粮草以掩人耳目,好不叫人猜出他的真实意图。但是方国珍肯定是知道在他故意放出的那一队斥候,在搬来李伯升大军拖延住那些已经被他所抛弃的方军士卒后,有些偏激的绾严面对着张士信大军缓缓逼来时的压迫感,感觉事不可为之下肯定是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把那些粮草都给烧毁掉。
果然,一切都是按着方国珍的预料所做,在对自己充满信心之时他也还是特地把他最在意的儿子方元给派遣到了沿海的德宁港口,依据着那里散布的海船随时准备出海而去。但是他所没有预料的是,朱元璋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杭州府,而且这李伯升不但是没有去驰援仓屯反而是屯驻在了江印县城。
江印城要是沿着水路顺风而下不过一日的时间船只就会到了庆元,这一切都好像是偏离了自己的预料但好似又没有脱出自己的计划,就在方国珍沉思之时另一件彻底打乱他计谋的刺杀就发生在了他身上。
对于这白莲教的毅行他一直都是礼遇有佳的,不但是他身怀绝技可以成为一个绝佳的刺客,没准什么时候就能为自己所用之外。另一个缘由就是敌人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北方的宋国也是颤栗在朱元璋强盛的兵锋之下,方国珍想当然的就是把着他江南庆元与他宋国亳州给代入到了同一个战壕之中。而且方国珍也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最亲信的管家居然会大开方便之门,与着毅行混在了一块去。
这始终平静脸色的毅行一到堂内,方国珍原本还有些高兴的把他邀了进来,又是吩咐仆役倒上茶水端来点心。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方国珍那笑得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慢慢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只见毅行话也不曾言语直接从那轻飘飘的袖袍之内抽出一柄软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等到左右的卫士们察觉到室内的异装,纷纷拔刀拔剑冲入堂中之时,只见方将军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危险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淡定的挥了挥手让着他们退了出去。
虽然这些卫士可能是反应迟钝了一些,等到他们主帅已经被刺客劫持住了才是回过神来护卫,但是他们却是不笨。遇见这种情况,他们所要做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即派遣兵士跑出府外,请着庆元驻守兵士先把这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起来,先不管府中将军的安全,必须得是先确保这刺客不能逃脱才行。
不但是这些士卒能够推脱一些保护不利的责任,在他意识到自己插翅难逃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刺客有所忌惮,从而不敢轻举妄动。在那府外“有刺客”的嚎叫声不断响起,一片混乱之时,方国珍面对着这身前锋利的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轻易割开自己喉咙的剑身,也是没有了现前的慌乱。
在这大半辈子的军旅生涯之中不但是让着方国珍位居高位得到很多,两军对战的谋略时不断在这生与死的抉择之中也是让方国珍看开了许多。就是这许多年的锦衣玉食也是没有消磨掉他的血性,而这不惧生死也恰恰是方国珍一直以来最为得意的事情。想着自己的儿子已经在了德宁港口,那些方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忠心精锐也都是在那处集结,就算是没有自己也能让方元好好在海上逍遥生活下去。而且早有预料一般,方国珍也是把着他的各个成年的儿子都给送到了抵御北方前线中去,便也不用怕会绝后的问题。
只要还能够在这世上留下一些自己的血脉就好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这庆元之中的家眷,方国珍也是顾不得许多了。一切都已经想的通透的方国珍见着前方毅行一直平静脸上也是异常严峻起来。
他居然也是会紧张的啊,微微一笑,方国珍在那锋利的剑刃还架在自己脖子跟前时,直接在身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就着方才端上来的热茶点心,一口茶一口酥饼好不惬意的对着毅行笑道:“年轻人,方才见着你满眼的杀气,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本将军也是不做预算能够活下去了。你要杀我也是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也是不再去问你,只是好奇你怎会如此轻易的携带剑身来到府中,还有你就是不怕庆元之中严密防守的士卒么?只要你今日杀了我,肯定也是不可能会安全逃得出去的。”
做了这么些年的刺客,毅行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对于方国珍的疑问他冷笑一声,握着那柄软剑就是要从那不断咽着茶水的喉间划过去,只要能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让那鲜血飚射出来,这江南最后的诸侯也就是宣告完结了。
就在毅行大喝一声那双臂肌肉微微隆起,就要蓄势待发之时,从着门外突然就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喊叫道:“小兄弟,慢着!不能杀!”
第一百九十四章刺杀(二)
时常习武之人身手是非常灵敏的,听见那熟悉的喝止声,毅行的手臂微微一抖也只是把着方国珍喉间划出一条浅浅伤痕,就快速止住了剑身的去势。
随着这堂内两人的目光向着门外望去,只见夕阳下那佝偻身子但确是异常熟悉的身形闪现了出来。
骤然一惊,方国珍一见来人忽略了喉间的疼痛,那双眼睛习惯性的微微一眯吃惊道:“福伯,居然是你!想不到啊,本将想来想去排除了许多人,没成想到这出卖我的人居然是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确实是有着大事,管家福伯转过身躲过了方国珍的目光,用本就佝偻的身子向着毅行做了一个鞠礼以做方才唐突一喝的歉意道:“老爷确实是杀不得的,一旦杀了将军这庆元城中就是彻底乱套了,与我与敌都是有害无益!”
“哦?呵呵,这方国珍不是杀了才好么?一杀了他,这城内兵士慌乱之时也是正好让我们浑水摸鱼的搅和一番,到时吴国大军来临之时便可一举攻下庆元!”毅行紧了紧手握的刀柄望着身前灰败神色的方国珍森然说。
叹了口气,福伯摇了摇头说:“吴国大军远在杭州,就是坐快船行进最少也要三日时间才能到达这庆元城中。而离我们最近的李伯升所部的一万张卒就屯驻在江印,可是其却是防卫要阻挡仓屯方军溃卒南下逃散的诸多要县。而且还是如此敌我态势不明的情况下,留着方将军一人来牵制城中守卫等待援军前来才是上策。”
毅行想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情况。这城中虽然是会因为锦衣卫一行人的捣乱而显得一时慌乱,可是这不代表整个城池就会崩溃了。不但是庆元城中有所驻军,就是那浙西一带的各县城之中也是有着大量的方军驻守。
一旦要是方国珍被刺杀,这庆元城危在旦夕的消息传播出去,那些方军将领们一定也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回援。而一旦要是庆元的骚乱被平定了,相对于江南的战略局势,就算是毅行已经杀了方国珍也是无济于事的。
毕竟方家子孙多的是,成年的直系公子也是有许多,只要从这其中挑选一个还算贤德,就算是昏庸无能不通世事的人做了这城主,对于这浙西的众将领们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毕竟大敌当前,只要还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展内斗。而到了那时,天下人也只是会记住毅行只杀了一个江南枭雄而已,这个事迹也只会流传在坊间当成一个传说供人传唱,而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无用之功。
虽然是看透了生死,可是在眼前还能看到一点活的希望,依据着本能的反应这将死之人也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抓住那根救命稻草的。方国珍平复好心境,听了福伯所说的话语又见毅行脸上略有松动的痕迹,他也是略微加了一把火道:“城中守卒都还是会卖我方某人一些面子的,一旦我落入你的手里,他们在没确保我安全之前也一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毅行眯着眼望着方国珍那满是平静的神色,虽然面部表情掩饰的非常好,但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想活的希期。毅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坚持先前的想法说:“这方国珍不死,难以安天下人之心!再说劫持了他又怎样,吾已知晓那方元已经早早逃到了宁德港口,那些方军对于出发海上已经是蓄势待发了。就算有他一人在手,还是不能让这庆元守军有所忌惮而投降的。”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什么也都经历过了,一看毅行虽然满脸狞笑却并无一丝杀意的样子,顿时就知晓他心中所想,所为的也不过就是怕这方国珍耍什么心机逃脱而已。虽然有方国珍在手,但他却是没有什么可以与方军抵抗的军力,一着不慎,到那时不但是丢了将军,还有可能把着这好不容易得来制造混乱的机会给毁于一旦。
“呵呵,公子可以不用担心的,其实我们的势力不但是有着这城中的各锦衣卫,还是有着一些早已对方将军离心离德决定弃暗投明的方将方卒。而且这些人还是不少,一旦把他们发动起来,全面暴露下这些方卒也都是会没了退路,他们肯定也是会尽心尽力去拼杀的。就算到时手上没有了方国珍在手,所持兵士就在这庆元城中也能与其守卒分庭抗争。不过毕竟是一些刚刚投诚的兵士,在大义和士气上肯定也是不能够与着城内急红眼的方卒相比的,所以方将军能够攥在手中也是一大胜算的筹码。”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福伯已经把着这后来的事情都给考虑进去了,毅行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是安了安心。转头对于那因得知庆元还有那么多兵士叛变的消息而有些震惊的方国珍笑了笑,一记手刀在把他敲晕之后,才是把那一直紧握的刀柄松了松。对着一直站立在门口的福伯眼神示意一下,便是撑起他那看似有些瘦弱的手臂把着那有些发福魁梧的方国珍一把抄起,就是直接抗在了肩头上。
两人都知道这里还不是安全的地方,一句话未说,毅行换了一身短衫麻裤的下人衣物以做掩饰,再把方国珍放入了麻袋之中。待系好口袋,福伯便依据着对将军府邸的熟悉带着一身下人装扮的毅行抄着小路,在那军队还未对将军府合围之时,向着西城脱逃而去。
整个将军府经过福伯这么些年的操持操控,对于府内的各仆役丫鬟都是有着很强的威势,这些下人们面对着管家的恐惧和敬畏反而要更甚于方国珍本人。
所以在那城中守卒缓缓向将军府包围而来时,他们从那瑟瑟发抖的一众仆役口中也并没有知晓这府中关于刺客的任何消息。在他们合围府邸时,也是不知晓他们要抓的人早已逃之夭夭,只余着一个空空的院落。
将军府外,手持兵械杀气腾腾的一众方军兵士已经把府邸给团团围拢,在那正门之前更是驻足着诸多将领兵士,只是面对着该怎么样在不损伤将军的情况下把那该死的刺客绳之以法而有些争吵不一。
此时,统御着这支队伍的是身为广威将军领千户长的守城将军刘广义。这将军身着一身威严的盔甲,身材不高,但却是十分敦厚,微显赤红的脸庞,眉眼五官倒是十分端正。
在城内谁都是知道这广威将军刘广义与着明威将军刘涣甚为不合,虽然是本性兄弟,但是他们在性格脾气上却是大不相同。一个面上爽朗其实内心阴狠,另一个虽然面上书卷气甚重,看似文文弱弱的身子而性子确是十分豪迈,所以时间处久了那些个普通兵士还是更加信服于刘涣的。
因为刘广义与着刘涣同为庆元刘家世族兄弟,加上年纪相近所做的官职也是一个为广威将军、一个为明威将军,品级也是几近相同。久而久之的,所有人都是把他们相做比较。既然是对比那肯定是要分个高低的,不管之前关系如何,一旦被别人分出了高低再口相传唱下这关系肯定是不会好的。
而且,方国珍也是不想让着部下因为同族而团结成一团以至于威胁到了他的位置,对于让这座下的人马在私下里不合也是乐意看到的。为之曰:未雨绸缪。方国珍在那堂上也是把他们时常开做玩笑比较。后来在肯定了他们的能力之时,就是放心的让两人一个守卫东、北门,而另一个则是守卫西、南门。
因为性格使然,这刘涣更加专注的是军中的关系,而刘广义则是对于高官厚禄更加有兴趣,加上军中时常有人说这广威将军不如明威将军。虽然心中愤恨,但是为同族兄弟加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也是没有那个能力、理由去整弄刘涣。
本来就是一切还好,毕竟两人的官职还是相同,可是城中自人人都传言刘涣被方国珍赏识将会升为领兵大将军之后,这一切形式都是大不一样了。他刘广义在心惊之下唯恐自己真的是落到了刘涣后头,为了给他自己争一口气,都是要把更多的精力给放到这官场上面来。而要说这庆元中谁能够一言决断整个方军的官员升迁,那想也不用想就是那方国珍了。
至于哪里更加容易得知方国珍的一言一行和当天的喜怒哀乐,那肯定是要从这将军府中探听消息了。所以刘广义花了大代价不断买通方将军身旁的仆役内侍,甚至是运用上了四处抓把柄威逼利诱的手段终于是在将军府暗里积蓄了一些势利。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内卫的告知,所以刘广义才是能够第一时间从那东门处调集大军第一时间内赶来。这只是在军中立下的功劳怎会有在将军面前亲眼所见之中立下护驾大功来的印象深刻?只要能给方国珍心中深深烙印下自己在他危险之时就是能第一时间解救的忠臣印象,那一旦有升迁机会那还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得到自己?
在刘广义的心中部下的忠诚永远是比个人勇武谋略要来的重要,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也把自己的性格给代入到了上官心中。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