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者-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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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午饭之后,朱元璋与着悟全住持漫步逛了一日寺庙,从前到尾有了香火供奉到底是不一样了起来,不仅各处原本废弃的院落殿堂都已经重新修缮了起来,连着整座寺庙内的僧人都在持续增多,竟是达到了三千多人,比着自己所带来的兵士也都少不了多少去。
才说到兵士,朱元璋也想起自己的士卒们来,拍拍脑袋与着悟全一通叙说之后,只见他哈哈大笑说是早就安排好了。
既然得到了他肯定的话语,朱元璋也就不再过问这些事情了,毕竟是五千身披盔甲的兵卒又不是五千头猪,还没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去撩他们的虎须。
奔波一天,到了夜晚时分,朱元璋也确实是有些累了。但他一见着身旁坐着已经升为了寺院管事的煮饭师叔,再望着云翳满脸温和的笑意,朱元璋内心却是一阵阵的温暖之感。
虽然场面是很温馨,但也阻挡不了云翳那如同以往一样絮絮叨叨的嘴巴,一说起自朱元璋走后的事情他的琐碎事情嘴巴就停不下来了,朱元璋头痛之余心中也有阵阵的温暖。毕竟是要把人当做自己亲子侄辈了,才会发自内心的问候与着不断分享着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还根据着事情所带来的得失去告诫还在年轻的小子。
朱元璋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灶房时不断听着师叔叙讲寺内大小事的时候,那时手里碰着一碗热乎乎的粥,每喝一口也真是暖到了心里面去。随着思想越深眼眶越来越湿润与枯涩,面对着师叔的询问,朱元璋只是说了一句:“想吃粥了。”
云翳立马不再废话,提起衣袍便是向着门外走去,走过许久口中的回应声才是响起:“饿了?师叔这就给你去做。”
在这严寒的天气也吹散不了心中的温暖,朱元璋擦了擦眼角流落下来的泪珠,对着一旁等待命令垂手而立的兵士吩咐道:“放些鞭炮,给他们两个一些教训就好了,呵呵,这事情本王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毕竟是地位高了,眼界也开阔了,在时间的驱散之下,朱元璋内心之中也早已没有了往日受了欺辱与委屈后恨不得杀了芸戒与那锥脸和尚的心情。争权夺利,在古往今来都是断绝不了的事情,在人群中只要有了利益与情绪这就是避免不了的。
特别是今日见着胖胖如圆球的芸戒与着还是一副麻杆像的锥脸和尚,朱元璋心中早已没有了愤恨,只是有着见了故人般的缅怀。有了这样的心性自然也就是下不了杀手的,而朱元璋不管前世今生从来也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从来也没有用过杀戮所去解决过事情。
一切都很和谐般,只不过在朱元璋望着自己手掌上满是老茧与着满是刀斧砍伐木头留下的伤痕时,脸上顿时就流露出冷笑来,绕你们不死可以,但要没有一点处罚那也是对不起自己当年所受过的苦难!
就在朱元璋细细琢磨着要怎样去教训诸位狼狈为奸的二人组时,忽然就听见院内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再是响起一阵阵怒吼与惊叫,听到其中那熟悉无比的两声叫喊,朱元璋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脸上顿时挂起了一抹邪笑!
待声响平息,芸戒与着锥脸和尚拖着脸上满是灰垢与着疲惫的身子到了屋内,见着室内这乱糟糟原本奢华的室具都已经东倒西歪,上头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多少人的脚掌踩踏过了上去,眼见着这幅场景芸戒的心中更显烦闷。
“师叔,你说是谁这番整弄我们?要是被我抓到,定是要他好看!”锥脸和尚露着他那特有的阴霾眼神气恶狠狠的道。
芸戒看了他一眼,脸颊上的两瓣猪腮肉般厚重的脸颊一阵抖动,露出了一抹苦笑道:“还能有谁?这全寺的防务都是被吴军士卒接收了,各院落围得严严实实就是有人想要出去林中如厕,都会被明里暗里的哨探所发现。结果到了我们受灾的时候,守卫在四周的兵士却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能让他们这些杀戮气息满身的铁血士卒这般维护的人,你说还能有谁?”
开始还不知到底是何人,锥脸和尚正在脑子中一阵阵过滤着自己所得罪过的众人时,一听闻芸戒的剖析解释,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惊讶的失声道:“这…这这…可是吴王?”
芸戒面如死灰般点了点头道:“以往时分我们这番对他,朱重八这一遭得了权势还不是得死劲地整治我们?要是就这样的鞭炮恶作剧还好一些,但现在他手握百万大军兵权,统属南方各地,是谓天下第一的诸侯,就是他现在登基称帝也不无不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要是想杀我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还不是抬抬手的事情?”
“怪…怪不得我们院落前的兵士是那般的凶狠精悍,可是我不想死啊!难道真的就没有了办法了么?呜呜呜~”锥脸和尚越说越是心惊最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听见室内传播的哭声,芸戒抬起他那胖胖的头颅从着窗外望出去,在一片夜色之中好似已经望见了在隔壁院落中朱元璋那阴狠的脸色,在他的心中真的是泛起一阵阵的绝望,面对着这样强大无比的人,他竟连一点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除了接受即将到来的雷霆怒火,他真的是再无办法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是昏了头,得罪了这样强大的敌人啊!不知明日有什么样的命运去等待着他们,芸戒垒起绪了全力的拳头高高扬起,最后仰天叹了口气却是轻轻的落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下山
当…当…当……
清晨,自皇觉寺的晨钟响起,所有的大小僧人们就如往常一般都纷纷起床,做早课的、打扫寺院的,各自都在按照自己的需求不断准备着。
穿戴好僧服袈裟,芸戒打了声哈欠慢慢走出门去,昨夜就是因为心忧自己的安全所以一直到了凌晨迷迷糊糊的方才睡着。他一推开木门一股强烈的阳光顿时射入眼帘,芸戒眨巴眨巴枯涩的眼睛,望着院内一排排列好阵势安静无比的军卒,再见被押解于阵前锥脸和尚那惊恐的神色,心中顿道一声:完了!
还不待芸戒惊恐出声,顿时就有两个强壮有力的军士上前架起他的胳膊,硬是把他肥壮的身子忽的抬起来再强的一下按压着跪了下去。就在芸戒好不容易抬起头颅,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将领走过来,拿了两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扔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冷声道:“吴王下旨命令你们两个上山砍柴,今日在早饭之前要是没有看见柴禾,哼哼……”
一听着居然是要去砍柴,芸戒原本还颤抖不已的身子逐渐就安定了下来。这既然是有了处罚想必以后也是不会为难自己,而且只是砍柴而已又不是砍头,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这身子不颤了声音自然也是不抖了,芸戒恐是怕那军官反悔夺走一般,一把抓起眼前的斧头大声应诺道:“定是会在早食前把柴禾运到寺内,谢吴王!”
在锥脸和尚还在迷糊着神色之中,芸戒起身一伸手便把他给抓了起来,一颤一颤地头也不回的向着后山小跑去了。
而朱元璋一边喝着稀粥听完那兵士的报备之后,“呵”的一声笑道:“想不到这芸戒还真是挺聪明的,原本还想着让他拒不从命打他一顿板子呢!这样也还好,去叫悟全住持监督着,让他们俩先砍个五年柴火,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寺院里一个两个都快肥成猪了。”
在榻前兵士的应诺声中,朱元璋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粥,便向着后头招了招手,顿时就有两个小沙弥过来帮他穿戴好这古代繁琐的衣饰,待穿戴完毕朱元璋对着他们大笑一声道:“昨夜陪着悟全住持喝了一夜的酒,整整五坛子,想必现在他还没有起呢。城内有事这也是不等了,叨扰了寺院一日,望僧人待住持醒转后代为告知一声。传令各部兵士随本王一起下山吧!”
朱元璋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屋门,一阵刺眼阳光射将下来,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待适应了外头的光线,眯着眼眨着眼泪这才是缓步走了出去。
……
朱元璋带领着一众兵士行走在寺前正门这一处平坦的道路上。在这山间道路上,寒风呼啸而过,大自然也并没有因为他吴王的身份而有过什么破例。
望着在这山道上一队队向着皇觉寺进发的民众,他们中间有绸衣驾马的富豪子弟,也有相互搀扶着的穷苦老百姓,见着这一百态的景象,朱元璋感叹下在内心之中也是想了许多许多。
原本他以为驱逐鞑靼、把着所有的外族人都驱赶出了中原,这样他所要做的任务也就是完成了。而在昨日晚间与着醉酒的悟全一阵闲谈,却是给了朱元璋当头棒喝。
“得了天下驱除了兵乱就以为是天下太平了么?其实不然,先不说北方那些在天灾**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就是在这南方之地还是有众多人吃不饱饭,还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得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关键还是治理民生啊……”
这一声声的话语还是不断回响在朱元璋耳边一般,在他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波浪:“相对于各地,虽然就金陵一带是被我治理的很好了,但是要治理一国上千万的百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但是要一套可行的行政系统,而且还要一条甚至几十条发展民生的点子。不然这天下再来一大天灾的话,各处百姓逃散住处又必会有草头王的出现,这个好不容易才是融合的国家又会分离破裂。兵权、民生哪个都是不能丢啊!”
心中想着事情,时间自然也是过得飞快,待朱元璋到了濠州城下时,还是周围百姓们进城时的喧闹之声,才是把朱元璋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了出来。
左右看了看,只见四周来来回回走的都是一些百姓,从他们走过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来看,这城中文士们所做的安定人心的工作也是做得不错。向着身边护卫一问,知道了那五千兵士早已经各自回了营中。
知道在城内不能纵马,自己也是不能够犯戒,朱元璋点了点头便也是下了马背,徒步向着城门走去。
有嘈杂声音传来,这时在城门处有兵士与百姓们争执着什么,朱元璋眉头一邹派遣兵士前去询问,很快便是传来消息道:“那守卒本是军卒,后来年纪太大退役成了门卒,因又要做文案还要做着守城的工作,一时不耐又与百姓间起了些小摩擦所以争吵起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先命士卒把围拢在城门处的百姓驱逐开来,一群人堵在这里岂不是堵塞住了城门口?至于那…门卒呵斥几句让他知晓自己过错就行了!”朱元璋本意自己亲自教育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这时一个兵士快步赶来在他耳边细语几句,迫切之下顿时就叫他改变了主意。
待城门处的百姓都被驱逐了开来,朱元璋快步走向马车,马夫一打缰绳便是开入了城中。颠簸之时帘子被风一挑朱元璋向着外头一看,只感觉那被呵斥的军卒面容有些熟悉之处,仔细一想他不就是那熟悉的刘捕头么?
想起自己那时在他率兵上山追捕雪儿时左逃右窜的场景,再见他现下这幅狼狈的样子,还真是时事造化啊,想到此处朱元璋也是忍不住的想暗自发笑的冲动。
此时已经过了早间最繁忙的时候,街道上摊贩们也在收拾着各自散乱的东西,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在那里闲逛着,马车赶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是到了州衙处。
才入府内,只见李善长甩着他那颌下的山羊胡快步迎来,瞧着他脸色蜡黄想必大战这几天也是没有睡好。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红泽圆润的脸颊,好似大战以来也就是自己最为松快了吧。
“本王知道登基在即,百越焦急从金陵远道而来可是还有什么大事相告么?”
“原来吴王还是知道自己要登基哇!想吴王自濠州大胜之后就不问权事,居然跑上皇觉寺躲清净去了。”
见着李善长温怒表情,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想着自己一下子把所有的军事与民政都一起丢给了他们,朱元璋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原本有些微红的脸色,在见到李善长眼中那止不住的笑意,元璋不禁佯怒道:“好你个百越,居然戏耍本王。本王上皇觉寺也是有要事的,要想登帝必然是要造势一番的,在与寺庙住持商议过后,我们决定就用佛子转世这一招……”
在听完朱元璋的主意,李善长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要想称帝除了外部因素解决以外,内部还是要统一的。不但是各部官员们的迎合,就是登基一说定是要请这世上各国大小的诸侯一同前来,普天同庆之下举办的场地肯定是要辉煌无比,不然怎能彰显出我吴国的威仪来?所以臣才是会力主修建皇宫,就于那吴王府处三两间的破瓦房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只不过这修建皇宫一事还欠缺一些资金……”
得知李善长事先料到了登基时所要遇到的麻烦,所以才是要求修建皇宫,能有这样为主分忧的干臣存在,朱元璋心中也是有些欣慰的。只是又想到这修建皇宫所要耗费的大量资金,不想劳民伤财而这皇城不修建又是不行,朱元璋额前皱出一道道深痕发愁道:“要想修建皇城,从古至今哪次不是征发大量徭役的,现在南方刚刚平定民心未稳之际肯定是不能够如此劳民伤财的,而且有钱也不能花费到玩乐上去,不然把本王日益积攒出来勤俭的名声至于何地?”
朱元璋说着说着就开始要自夸自雷起来,李善长听着他所说勤俭的民生,嘴角不禁抽了抽,眼见这说得没完没了赶忙劝阻道:“吴王,这钱财之事还是不用您操心的。于江南所处的第一富人沈万三听闻这皇宫修建之事后,立马来信表态说是江南世家联合下可以代为修建,只不过他要吴王屈尊亲自到江南去一趟,与着他们商议些具体事宜。
哼!臣先前也以为要这浑身铜臭之人修建皇宫只怕是要消减了气运,可是这自南方平定之后,皇城修建时间迫紧,又是无法忽视这一助力所在。所以臣这次前来,便把这一切的决定交与吴王亲自决断。”
见着李善长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好似要立马拒绝他们的神色,但朱元璋一眼就是瞧见他眼中的那一抹得意。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这古代还真是老成精了,朱元璋摇了摇头权衡之后笑道:“以后有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便是,身为一朝大臣怎的还有这般的小心思。也罢,这江南之地看来本王定是要再去一趟了,这样也好见见这些富豪们是如何的想法。”
本来也就没想把自己内心中的想法瞒过朱元璋,在见着他做了要去江南的决定之后,李善长厚重的长袍飘逸的一甩行了一礼恭声道:“吴王英明!就此一下江南定可得所有世家们的忠心……”
听着李善长不断的马屁声,朱元璋站立一旁大笑不已,反而是把着适应了吴**威的一众仆役们吓得一呆。朱元璋很快便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异状,见着李百越闻所未闻般还是马屁声徐徐说来,听得一向以脸皮厚自居的元璋也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便是把着他拉进了屋内。
到了州衙内,朱元璋挥挥手叫人去上了热茶,便是坐到了主位之上,见着李善长仿佛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还是面色如常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想着自己先前心中的所虑,也是顾不得害臊,在接过仆役们送上来的茶水,元璋小啜一口沉吟说:“这些江南世家邀请本王前去只怕不单单是要说修建皇宫一事这么简单,百越,这处也是没有别人,你还不把话给说明白么?”
“呵呵,吴王明见。这些江南世家资助修建皇城只不过是一道幌子,他们真实的目的便是要试探一下吴王之后的目的所在。毕竟他们家族世处江南,而放眼天下自吴国破了联盟大军之后,这天下大势就是已经很明朗了。
江南的张士诚与方国珍已经不成气候